正文 第五十九章 陌生人 文 / 冬練
如果孫旭能夠未卜先知，當初他在小區裡面對著紅衣捕食者時，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轉身離開。肯多冒一點風險的話，他完全有可能將其擊殺在管鉗之下，也許就不會有現在大殺四方所向披靡的紅衣。
但此時已經遠在數百公里之外的孫旭，並不知道他遠遠逃離的那座城市裡發生了什麼。經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孫旭的腳步終於離開了堅硬的岩石與密林中**的枯枝爛葉，又一次踏上了鬆軟而平坦的土地。
眼前不再是連綿不絕遮天蔽日的一座座山頭，而是一望無際的廣袤田野，視野開闊，連心情也彷彿因此輕鬆了幾分。
孫旭選擇走出山林的地方，在一座大城的南方。這座城的歷史，甚至比起孫旭逃離的那座古城還要久遠。那聞名天下的石窟與大佛，就在孫旭所處位置的正北方。
孫旭打定主意，悄悄繞過城市，然後再尋找向東的安全道路。
他從聚集地離開時，陳勝曾經說過，這裡暫時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勢力。如同歷史中上演過多次的爭霸戲碼一樣，四面八方的強者們，都將從各個方向，前來爭奪中原這片土地。
但這份情報，也已經是十幾天以前的事情。舊的秩序剛剛崩潰瓦解，新的形勢瞬息萬變。十幾天的時間，放在兩個月前，已經足夠孫旭從四個人開始，到初步建起數百人規模的聚集地。同樣，現在孫旭也無法確定，這裡是不是已經發生了變化。
散落在田野間的一個個小村莊，在牛毛般的細雨中顯得朦朧而縹緲，顯得一片安詳。如果加上幾縷炊煙，幾聲犬吠，兩三個出村下地的農人，就將是一副美好的田園景色。但現在所有的村落都是一片寂靜，像是一座座墳墓，散佈在大地之上。
「要不要先找輛汽車？」從田野踏上公路以後，林悅問道。
「看看情況再說。」孫旭在考慮著，以後將放棄汽車作為代步工具。
在山林裡，有花豹的陪伴，他們每天都有新鮮的野味，比起在聚集地吃的還好。林悅和雙胞胎兄妹的進化也沒有停滯不前，每天都在細微進步著，離進化到二階的時間也不會太過遙遠。
以四人現在的身體素質，在沒有障礙的平原上，應該能夠保持每小時二三十公里的速度前進。這個速度已經遠遠超過舊時代最優秀的長跑運動員，但對於他們這樣的進化者來說，只能算是正常的行軍速度，體力都不會損耗太多。
使用汽車的話，就必須依賴於公路。但這裡與山脈的西側不同，人口密度大大增加，每一條公路邊上，幾乎都佈滿了村落和民居。孫旭還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足夠強大的勢力，有能力清理周邊的村落。如果貿然開著車從道路上經過，很可能會受到捕食者們的夾道歡迎，還不如安安靜靜的，從村子之間的田野徒步穿越。
幾人沉默著在雨中前行，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越過了幾個小小的村莊，前進了十幾公里，然後，一場衝突不期而至。
原本是一座看上去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但位置非常尷尬地出現在四人小隊的正前方，保持足夠距離繞行，就要多走幾公里路程。孫旭想著，這樣的小村子，就算有捕食者，也就是三兩隻的樣子，完全可以在一分鐘內解決戰鬥，比起繞行可以節省不少趕路的時間。
孫旭的判斷大體上沒有出錯，小村裡衝出來迎接他們的，確實只有三隻捕食者，只不過略有出入的是，這是三隻二階捕食者。山中無日月，孫旭幾人在山中的日子一晃而過，山外的捕食者同樣沒有停下進化的步伐。
孫旭有過兩次與二階捕食者正面交鋒的經歷。第一次，險些喪命，拼掉了二階捕食者的一隻爪子。第二次孫旭已經進化到二階，又靠著步槍擊傷了一隻二階捕食者，打了一個時間差，將兩隻捕食者一前一後殺掉，只受了些輕傷。
而這次戰鬥則分成了兩個區域，一邊是三對一，另一邊是一挑二。
沒有外人在場，孫旭將光明能量通過雙手延伸到霜之哀傷的劍鋒上，寒光閃閃的劍刃，總能在發動攻擊的剎那，綻放出令人無法逼視的光芒。
兩隻二階捕食者面對著孫旭鋒利無匹的光明長劍，根本沒有招架的能力。如果不是顧忌著捕食者可能會有花豹那樣的拚命招式，戰鬥會結束的更快一些。
一挑二的孫旭取得了勝利，以三對一的林悅三人，還在苦苦支撐，等待著孫旭的支援，非常直觀地體現了一階與二階之間的差距。
這一戰雖然贏得算得上輕鬆，但還是讓孫旭感到了壓力。捕食者們因為吞食腦子而失去人性，同樣因為這個原因，進化的速度要比普通的進化者快上一線，已經紛紛完成了第二次進化。
林悅幾人仍然處在一階進化的最後階段，戰力差了一大截，如果剛剛再多出一隻二階捕食者，勝利的天平也許就會向另一個方向傾斜。
孫旭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找個安全一點的地方，等到三人都進化之後再繼續前進。只要沒有等階上的差距，即使捕食者的進化程度更高一些，但進化者憑藉著手中的武器，自保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但是，要去哪裡才能找到一個稍微安全的地方呢？孫旭茫然四顧，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田野中或疏或密散佈著村莊，不管哪個方向都是如此。孫旭只好繼續前進，希望前路會有所變化。
似乎上天知道了孫旭的心願。又前進了不到半個小時，孫旭正要遠遠繞開一個村莊，就看到從原來被房屋遮擋著的地方，開出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
後方追著四五隻捕食者，緊追著吉普車不放，駛上公路加起速的吉普車眼看著拉開了和捕食者的距離，幾隻捕食者恨恨地停下了腳步，卻有一隻速度極快的捕食者，一個縱躍，爪子居然搭在了吉普車後面的備用輪胎上，然後三兩下爬上了車頂。
吉普車的金屬車身，在捕食者的利爪下發出脆弱的呻吟，吉普車左甩右拐，急速變向，都甩不掉已經把爪子釘在車頂上的捕食者，捕食者甚至有餘力，伸出爪子將駕駛側的車窗打碎。
捕食者的爪子飛快伸進了車廂，隨著一聲慘叫，吉普車猛然一個急轉彎下了公路，向著立身於田野之上的孫旭幾人衝了過來。
吉普車在田野裡越跑越慢，接近孫旭的時候已經快要停了下來。從前方的窗裡看過去，有一個人正趴在方向盤上，低垂著頭不知是死是活，副駕駛的位置上還有一人，正拿著砍刀抵抗著不時將爪子伸進車窗的捕食者。
捕食者發現了田野裡站著的幾人，於是放棄了鐵皮罐頭裡那個看起來很難到手的食物，跳下車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孫旭四人。
數量上的差距過於明顯，又從幾人身上感到一絲危險，尤其是執著巨劍的孫旭。捕食者沒有衝上來，一邊發出威脅的低聲咆哮，一邊緩緩向村莊退去。
捕食者們雖然失去了人性，但它們的大腦可沒有變成一團漿糊。它們可不是那種完全被食慾控制，不管何時何地只要聞到血肉氣息，就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的，各種生化遊戲出現裡的低等喪屍。
如果面對的是那種對手，就算數量多上幾十倍，孫旭也一定會感到相當輕鬆，只要合理利用一點地形，隨便放一點血，就可以被勾引得它們大批跳河或者跳樓的蠢物，有什麼好怕的？
但是捕食者不同。雖然它們同樣因為對血肉的無比渴望而發動攻擊，但卻不是毫無目的地進行殺戮。它們會判斷敵我強弱，懂得避利趨害；面對數量眾多的對手時會結伴出擊，會服從於比它們強大的捕食者，形成較為穩固的群落；甚至還會利用地形反過來伏擊人類。
這樣的對手，才是更加可怕而凶殘的。
捕食者發現自己落單，想要逃離，孫旭卻沒給它這個機會，追上前去，乾脆利落地斬下了毫無戰意的捕食者的頭顱，從腦中取出晶體，才轉回身去，看向停在一邊的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