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可憐的收穫與命運 文 / 冬練

    小小的縣城廣場，在中心地帶曾經有一個噴泉，現在早已經乾涸，露出底部指向天空各個方向的噴頭，水池裡堆積滿了各式各樣的垃圾。

    孫旭帶著隊伍走過了廣場的中心，向著廣場北側走去，已經可以看到通往武裝部的那條短短街道，以及街道盡頭武裝部半開半關的大門。孫旭心中一緊，難道真的已經被人捷足先登？

    快要走出廣場的時候，從他們來時的路上，傳來陣陣吼叫聲，七八隻捕食者衝進廣場，直直向著他們的隊伍奔來。

    之前每一波捕食者的進攻，都有十隻以上的數量，這一批的數量明顯減少，但每一隻都顯得格外強壯，尤其是領頭的兩隻，幾乎要趕得上昨天，孫旭在城市外圍誘殺的那個捕食者。

    現在不是表現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刻，孫旭當然不會再去與捕食者單挑，叫道：「趙樂吳南，對付領頭的左邊那個！其他人聯手對付後面幾個！這幾隻看起來很強，不要大意！」說完，帶著林悅和幾個普通隊員，向右前方，捕食者群裡最強壯的一隻殺去。

    林悅的速度與力量一直都在比較均衡地發展，而不像聶遠或者聶飛，一個偏重力量，一個偏重速度。如果孫旭不是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用意念強化每個細胞，也許現在的體質，就和林悅差不多。林悅目前的實力，在聚集地的進化者中，也屬於最強的那一階層。

    這只捕食者的實力，與昨天被孫旭爆發力量才殺掉的那只相近，爪子快得幾乎要帶出殘影。孫旭沒有使用爆發的能力，只是用出了平常狀態的最大力量。欺負捕食者的爪子不敢和劍鋒硬拚，牢牢牽制住了捕食者的進攻。很快被林悅抓住機會，一刀劈在左腿上。

    捕食者喪失了速度，就再難和眾人周旋，被幾名隊員圍上，持矛一陣亂捅，作為捕食者群裡最強壯的一隻，反而率先被孫旭拿下。

    趙樂和吳南還在和另一隻強壯的捕食者周旋，一時間誰都奈何不了誰。再看另外幾處小戰場，形勢就不那麼樂觀。其他捕食者不如領頭的這兩隻強得離譜，比起之前出現在街道上的，仍強了不止一籌。

    經過長時間激烈戰鬥，眾人的體力也下降的厲害，更加跟不上捕食者的速度。離孫旭最近的一處戰場，一位進化者用力刺出鋼矛，卻被捕食者輕鬆伏身閃過，緊跟而來的是一個普通隊員的砍刀，卻毫不在意地讓刀砍到身上，只在最後時刻一個扭身，砍刀就只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

    它的爪子卻趁機捅進了這個隊員的肚子，隨即，為了躲閃其他人的進攻，一下跳開幾米，爪子卻還扯著一根細細長長的腸子。隊員咬著牙，似乎還想上去追殺，但剛邁出半步，就頹然栽倒在地。

    孫旭目眥欲裂，這個隊員是他的手下，從聚集地初創，就一直跟隨著他，之前被他派去支援快要抵擋不住的右側防線，現在卻被捕食者開膛破肚。孫旭右手持著霜之哀傷，左手卻拔出了腰間的戰鬥短刀，奔向這只捕食者。

    孫旭的戰鬥短刀，只是最初來到別墅區的時候，應對徐振東的刺殺時派上過用場，其他人在戰鬥時看到的孫旭，從來都是雙手持霜之哀傷，走的大開大闔剛猛無比的路子。

    捕食者的爪子向著孫旭的小腹掏過來，看來是想重施故伎，卻被閃過的一道寒光剁斷了爪子，孫旭單手揮舞沉重的霜之哀傷，居然還能有這樣的速度，令捕食者躲閃不及！

    緊接著，孫旭沒有像平常那樣，轉動劍身一劍旋掉腦袋了事，而是將捕食者另一隻爪子齊著小臂切下，左手的短刀卻捅進了捕食者的肚子，狠狠攪了幾圈，才橫著刀刃往外一拖，一大團滑膩膩血淋淋的腸子就被拖了出來，被孫旭反手連著短刀，一起塞進了淒厲嚎叫著的捕食者口中。

    在孫旭和林悅的返身幫助下，捕食者很快被消滅乾淨。孫旭這才回頭，將還插在捕食者口裡的短刀拔出，還至鞘中。趙樂看著那只悲慘的捕食者，心頭不禁一陣發寒。

    孫旭平日在聚集地裡，有些萬事不管，看起來也沒有太大威勢，而戰鬥中雖然強勢，普通捕食者在霜之哀傷下往往死無全屍，但也只能稱得上暴力，論起慘烈，還比不上吳南悍不畏死的近身肉搏。但這一戰以後，趙樂對孫旭的感觀就不再是暴力，而是凶殘暴戾。

    武裝部的一間會議室裡。趙樂、吳南等人默默抽著煙。而孫旭一直都不會抽煙，只是慢慢擦拭著霜之哀傷。劍刃仍然鋒利無比，寒光閃閃，但劍柄上的每個大大小小的骷髏頭，眼窩鼻坑嘴巴裡，都在今天上午的戰鬥中，被凝固的暗紅色血液填滿，顯示著戰鬥的激烈。

    李凡從門外走進來。這個孫旭直屬戰鬥小隊的隊長，也受了一點輕傷，左肩上包紗了厚厚的紗布，但血跡還是再次滲了出來。

    「傷亡統計出來了嗎？」孫旭問道。

    「報告旭哥，兩名戰士犧牲，重傷三人，幾乎所有人都有輕傷，暫時無法繼續作戰的七人，其中包括一名進化者。」

    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重傷幾乎也就意味著死亡。

    「旭哥，武器庫和彈藥庫都已經找到了。」李凡接著輕聲說道，但神色並不見多麼歡欣。

    不算太小的一間屋子，卻空蕩蕩的，數十隻空無一物的架子立在原地，似乎在嘲笑著拼了命才闖進來的幾位進化者小隊的隊長。

    李凡在旁邊小聲解釋著：「武裝部的武器儲備，應該足夠裝備一個民兵團，至少有千支以上的各式槍械。高射機槍、火箭筒、迫擊炮都應該有一定的數量。但現在，」

    李凡指了批武器庫最深處的角落，「只有那邊箱子裡，還有不到兩百支槍，一大半還是56式半自動，只有三十支56式自動步槍，還有兩門54式榴彈炮，都是早就該退役的裝備。彈藥庫裡的7.62mm子彈，一共不到三萬發，平均還不到一個基數。」

    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這樣的儲備對於一個縣級的武裝部來說，實在有些寒磣。

    「我干！就這麼點東西，連個機關鎗都沒有！」趙樂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是不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吳南疑惑。

    「要是有人先我們一步搶了這裡，各種輕重機槍，加上迫擊炮，縣城的捕食者早該被他們殺光了，也不用我們打的這麼辛苦。」李凡分析說，在這方面，作為一個退役前相當優秀的軍人，顯然比進化者們更有發言權。

    「唉……這種情況，」孫旭用手指了指上方，苦笑道，「肯定是那些人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把這裡搬空了，武器啊，當然要掌握到軍隊手裡。不過倒是留下一些沒用的，沒有說就算搬不走也要毀掉，還不算太趕盡殺絕啊！」

    大家的臉色，比起剛剛看到這點可憐收穫的時候，還要難看。在場的這些人，在末世之前，也都是些社會的中下層人士。普通職員，退伍兵，打工仔，種地的農民。

    末世以前就沒有感受過什麼溫暖與關懷，現在好不容易掙扎著活了下來，心底裡無不都在隱隱期望著，他們的子弟兵和僕人們，會來解救他們，重新給他們一個安定的生活，但現在看來，抱有這種希望，還不如奢望著有一個蓋世英雄，身披金甲，腳踏七彩祥雲來搭救他們。

    說良心話，目前的收穫，眾人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就算給孫旭分去一半以後，還是能做到人手一支槍的。現在令眾人感到絕望的，是那種被隨意拋棄的痛苦。

    一個縣城的武器庫，都可以悄無聲息地被運走，而他們這些人，從一開始就被告誡，不要慌亂，不要破壞社會秩序，苦苦守在家中，等待救助，最終等來的，卻是無人問津之後的混亂，與捕食者的獵殺。這片土地上面，最多的就是人，最賤的也就是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