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救人 文 / 冬練

    臨近街口的藥房，窗玻璃碎了一地。孫旭踩著碎玻璃跳了出來，背包裡又多了一些常用藥物，治感冒的、止瀉的、消炎的；雲南白藥，醫用酒精；還有一大堆棉球，紗布，橡皮膏。

    不過最後離開的時候，孫旭神使鬼差地往包裡塞了兩盒杜蕾斯……孫旭自己都很納悶，在這樣隨時可能丟掉小命的時代，他的潛意識裡還想著這種事情？「和誰呢，張夢欣？還是算了吧……」

    雖然孫旭現在為張夢欣提供著庇護，但他不想有更多的牽扯，這個責任，他負不起。如果有一天，不得不逃亡的時候，孫旭沒有信心可以保護住她不受傷害。「與其到時候徒增痛苦，還不如什麼都不要發生吧。」

    孫旭心情有點煩悶，一手提著一把管鉗，四處掃視著，似乎想找出一隻捕食者來打一架，發洩一番，用敵人的鮮血來證明自己不是那麼的弱小，連一個女孩子都保護不了。

    再加上沿路搜索過來，便利店，小飯館，他都挨著進去翻找了一遍，除了給張夢欣裝了幾包安爾樂，外加一個火鍋店裡找到的兩瓶過期的雪碧，幾包固體酒精，再沒有其他什麼收穫，這讓孫旭的心情越發低沉。

    城市裡有大量的密集人群，吃人為生的捕食者，實力會飛快上升。而且離混亂發生已經快要一個月，現在還有電有水，已經讓孫旭覺得是一個奇跡。

    但就算有一些電廠直到21日還維持著運轉，從22日那天出現捕食者開始，供電怎麼也不可能再維持下去，而停電就意味著停水，停水就意味著災難。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城市隨時都會陷入黑暗。

    現在孫旭的家裡，包括垃圾桶，還有以前沒有賣掉的十幾個啤酒瓶，都已經洗刷乾淨，每天換一次水，家裡存的水大約有四五十升。但孫旭一直用電做飯，家裡只備了一小罐煤氣，做飯加燒水，肯定用不了幾天。「要麼找到桶裝水，要麼找到液化氣！都找不到，找幾個大號的旅行水壺，搓幾個飯團，逃命！」

    孫旭沿著大街往北搜索著，他知道在這附近，有一個桶裝水的配送站，再往北一點，離孫旭現在的位置大約一公里，就有一家大型超市，那裡總不至於所有東西都被哄搶一空，怎麼都該有些收穫。而那也將是孫旭今天搜尋的終點，如果在外面耽擱太久，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就不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去了。

    正在回憶著那家水站的具體位置，忽然有兩個人從前面不遠處的巷子裡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孫旭的心提了起來，握緊了管鉗，觀察那邊的情況。跑出來的是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高個子手裡有一把砍刀，兩人不住朝後看著。在他們身後大約十多米，有一個捕食者快速追了上來。

    「就一隻捕食者，倒把有武器的兩個人追的屁滾尿流，明顯跑不掉嘛，換了是我，怎麼也要拚一拚。」現在孫旭知道，人越是怕死，往往死的越快，肯拚命倒可能絕處逢生。雖然覺得這兩人有點不爭氣，孫旭還是決定盡量把他們救下來。

    孫旭離他們大約還有三四十米，雖然背著背包拎著管鉗，也不過三四秒鐘，孫旭就衝到了他們近前。但捕食者這時也已經快要追上兩人，緊跟在兩人身後作勢欲撲。

    兩人只顧著跑，沒有注意到孫旭衝過來，還是一直橫著跑，沒有向孫旭的方向靠攏。不過就算他們看到孫旭，估計也不會相信一個腦子清醒的人會向著捕食者衝鋒。

    高個子的男人突然扯著矮個子停下，看樣子是發現跑不掉，想要回身拚命。孫旭心裡一喜，「只要拖個一兩秒鐘，我的管鉗就能發發利市了！」

    高個男人做了一個孫旭完全沒想到的動作，只見他把矮個子往捕食者身前一推，自己轉過身去，比剛才逃的更快。眼看著捕食者把矮個子撲倒，孫旭不禁發出一聲怒喝，但怎麼也來不及救下那人，情急之下，把右手的管鉗對著捕食者砸了出去。

    卻不知怎麼回事，捕食者居然沒抓住矮個子，讓他從褲襠裡鑽了出去。捕食者怪叫一聲，就要轉身再撲，孫旭的管鉗到了。雖然孫旭含怒出手，但管鉗的形狀決定了它沒法飛得更快，捕食者感到不對，一扭身子就躲了過去，落空的管鉗「匡啷」一聲砸在地上。

    彷彿感覺到孫旭才是最大的威脅，捕食者不再理會地上的矮個子，轉過身對著孫旭，發出威脅的吼聲。孫旭兩手握住管鉗，一步一步地逼近。捕食者似乎感到了壓力，只是慢慢地繞著孫旭轉圈，突然一個加速，竄到了孫旭的側面，撲了上來。

    孫旭猛地一個轉身，管鉗一揮，像揮舞球棒擊飛一顆棒球一樣，掄向了捕食者的腦袋。捕食者顯然沒有意識到孫旭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只來得及略微向後仰了仰頭，就算這樣，還是沒有完全躲開。

    沉重的鉗頭拍在捕食者的頭上，把半邊臉敲了個稀爛，十幾顆黑乎乎的爛牙，還有一個眼珠子，帶著一蓬血花肉沫，沿著管鉗的運形路線飛了出去。捕食者躺在地上，還在沒命地掙扎，但半邊顱骨都被敲碎的它，顯然是爬不起來了。

    孫旭看了看已經跑遠的高個男人，啐了一口。過去撿起扔出去的那把管鉗，把倒在地上的矮個子拉了起來。看清矮個子面容的時候，孫旭忍不住在心裡讚了一聲，「真他嘀的是個漂亮的……小男生！」

    男孩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比孫旭稍矮一點，但臉龐五官長的說不出的協調，斜飛入鬢的細長眉毛，晶亮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樑，薄的好像一條線的嘴唇。雖然這會兒相當狼狽，不長不短的頭髮亂糟糟的，臉上也泥一道水一道，但還是讓孫旭看的呆了一下。「這要是再長大幾歲，絕對是個高帥啊，女孩兒們都要爭著搶著投懷送抱了，讓我們這些普通人情何以堪啊！」

    收拾了一下心情，孫旭指著地上偶爾還打下滾的捕食者，問男孩：「後面還有沒有這東西？」

    男孩看看孫旭，再看看還在滴血的管鉗，低聲說：「有，還有三隻。」孫旭聽了，掉頭就想跑開，卻聽男孩接著說，「不過它們都有吃的了，應該不會追過來。」

    三隻捕食者都有吃的，孫旭知道那就意味著三條人命，臉色有些難看，「跑掉的那個，是什麼人？」

    男孩眼裡射出仇恨，「是劉老大的人，他手下有二十多人，把我們住的那個小區都佔了，逼著我們出來找東西。」

    按照這個叫聶遠的男孩所說，劉老大是這一帶的一個黑幫頭目，最初騷亂那幾天，帶著手下的小弟，搶了許多物資，然後就闖進了聶遠那個小區。那裡屬於比較高檔的社區，只有四棟樓，但住的基本都是小有身家的人。

    劉老大帶著人把小區控制了，開始還只是存著撈一票就走的念頭，只搶那些準備開車逃出城市的人，過了幾天也沒有zf來恢復秩序，就開始挨家挨戶地*，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搶完以後，又把所有人都集中起來管理，每天限制飲食，並且讓手下小弟逼著他們出來搜尋物資。而劉老大就帶著心腹在小區裡作威作福。

    聶遠告訴他，那個飲用水站已經被劉老大派人搬空了，但超市太大，物資太多，離小區又很近，所以還有許多物資，隔幾天就會讓小弟帶著他們出來搬一次。沒想到今天剛出小區不久，就遇到了好幾隻捕食者。孫旭現在就在去超市的路上，聶遠一直跟在孫旭身後。

    「劉老大手裡有槍嗎？」

    「劉老大和他的幾個心腹都有手槍，還有兩支長槍，剩下的就只有砍刀，斧頭。」

    「前些天外面又沒有捕食者，你們出來了怎麼還不分頭跑掉？」

    「我們出來的這些人，都還有親人留在小區裡，我弟弟還在裡面，你能不能救救他？」

    「……」

    「求你了，救救我弟弟，不然他遲早會被劉老大殺掉的！」

    「……」

    「求求你了，大哥！只要你救我弟弟出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孫旭轉過頭來，揮手制止了男孩說下去，「我救下你，也只是個意外。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來。

    「你肯跟我走，我會盡量保護你，不會像剛才那個人，把你推到捕食者的嘴裡。你不跟我走，隨便去哪裡，我也不會攔著你。

    「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除非你覺得，你和你弟弟的價值，能夠大到讓我去承受被幾條槍打成篩子的風險。你覺得自己有這個價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