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3章 珍珠 文 / 上綱上線
第203章珍珠
鞏老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小伙子，尤其在這個望海鎮，更是屬一屬二的，以前這也不叫鎮，而是叫望海村，因為離海不遠，這裡的村民世代都靠打魚維生，而鞏老不光是人長得俊俏，打魚更是一把好手，十里八鄉沒有不誇的。
望海村裡有個叫小翠的姑娘，長得跟個仙女似的，人賢慧手也極巧，雨天的蓑衣，晴天的魚皮傘，都能編織得出來，這兩人可以說是金童玉女，兩人也互相傾慕，一來而去，都喜歡上了。
不過正如小說裡說的一樣，美好的東西總是會有攔路虎的，鞏老家窮，而小翠的母親卻是一個葛朗台似的人物，為了能給小翠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鞏老把主意打在了海裡，決定出遠海出捕捉一種叫鸚鵡螺的生物。
鸚鵡螺是一種極為美麗的螺類，在前一世紀的三十年代上流社會極為流行，這種螺不光肉質鮮美，更為人喜愛的是那螺殼簡直是大自然賜於人類最美好的事物，而一隻鸚鵡螺更是能賣到上千大洋，不過鸚鵡螺極為稀少，所以還是有價無市。
而鞏老是在一次捕魚中無意的見過一次這美麗的鸚鵡螺，七彩的螺身，就算是在黑夜裡也能映出璀璨的光芒，不過想要捕到這種螺可是極不簡單，先不說它那桌子大般的外殼，最讓捕魚人感到恐懼的是這鸚鵡螺根本就不像那種田螺，而是極具攻擊性，觸手多達好幾十條，條條都得有兩米來長，一揮舞起來，漫天敝日，能把小船都給掀翻。
以前的地亡地帶也不是叫這名，而是叫礁石森林，裡面礁石密佈，尤其是暗礁，就算是經驗最為豐富的捕魚人，也不敢深入礁石森林，而這鸚鵡螺卻是在礁石森林的最深處，白天會在海底，只有夜晚才會出來捕食，漁人們都知道，在夜晚捕魚，這就意味著更大的危險。
鞏老不顧父母與小翠的苦苦勸阻，乘著小船，帶上乾糧去了礁石森林最深處，用了一天一夜到達那裡，再用了一天搞清楚了鸚鵡螺的獵食習慣，又花了半天時間，付出了十來道傷口，總算是弄著了一隻鸚鵡螺，不過在回來的路上卻出事故了。
進去的時候順風順水，可在回航的時候，卻是起了大浪，在海上轉了一天，人沒事不過卻杯具的發現迷航了。
那個時候可沒有衛星導航系統，全憑漁人的記憶力，連指南針這玩意都沒有，而礁石森林深處幾乎鞏老也是第一次去，要是沒有風浪倒還能順路找回來，可現在幾乎是必死之局，想等別的漁船經過？那更是做夢了，那種地方鬼影都沒有一個，更別說人了。
鞏老在那裡整整轉了十天，乾糧早就吃完了，最後生吃海魚，倒不至於餓死，不過最重要的淡水卻是沒有來源。
第十一天的早上，渴得嗓子冒煙的鞏老從船頭爬起來，就看見了一生中最美麗的奇景，當然，在當時他以為是海市蜃樓，也就是所謂的蜃景。
一位美麗的少女靜靜的坐在礁石上，輕輕拍著手，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歌曲，鞏老不知道是什麼歌，可是卻是聽過最動聽的，連小翠偷偷在他耳邊哼的情歌也是比不上的，胸前掛著兩片美麗的貝殼，把她傲人的曲線展露了出來，而那少女更是美得驚心動魄，白皙的皮膚，大大猶如海洋般的眼睛，還有那波浪般的長髮，映著那早晨剛升起的陽光，鞏老看得呆了。
好半晌，鞏老才被冒煙的嗓子弄得回過神來，這才注意這位美麗的少女下身居然是魚尾，此時魚尾拍打著浪花，魚尾上那金色的鱗片也是清晰可見。想不到在蜃景裡能見到美人魚，鞏老只覺得臨死前也就值了。
「後來呢？這是海市唇樓還是真的？鞏爺爺？」小芝急忙問道。
關老歎了口氣，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半天才回神過來。
鞏老當然以為是海市蜃樓，自然也就不會害怕，此時因為口渴難忍，便四處張望，準備找些海魚來吃，划著小船，慢慢的就接近了那條美人魚。
這條美人魚待鞏老劃近，似是受到驚嚇，輕輕的劃下了水，然後又在另一座礁石上浮了起來，大眼睛看著鞏老，有些恐懼又有些好奇，突然張開嘴，說了幾句鞏老聽不懂的話，聲音一如她的歌喉，甜美無比。
鞏老還是以為是幻覺，雖說美人如玉，不過此時渴得受不了，也就不在理她，在那礁石邊抓了點海螺，就那樣生吞活剝，而那美人魚就那樣靜靜的好奇看著，等鞏老吃完，又說了幾句話。
鞏老這才回過味來，一般的蜃景可沒有這麼長時間，都是極短就會消失，這一下細細打量，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要是假的可就太逼真了，連美人魚胸口微微的起伏也能看見。那美人魚一邊說著話，尾巴還輕輕拍著水面，浪花翻騰的聲音也是清晰可聞。
鞏老使勁的掐了把臉，臉上的疼痛證明這一些都不是在做夢，於是這鞏老傻傻的問了句：「你是誰？」
聽了鞏老的問話，這美人魚又回了幾句，不過卻是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只能乾瞪著眼，而這美人魚明顯智力低下，最多才五六歲兒童的水平，對一切顯得極為好奇，卻又不敢與鞏老太過接近，一人一魚就這樣耗到了下午。
等鞏老又一次捕魚的時候，美人魚倒是回過味來，躥進水裡一下不見了，等再上來的時候手裡抓著只大大的海貝殼，然後學著鞏老的樣子吃了起來，邊吃還邊發出咯咯的笑聲，饒是鞏老知道這是條魚，吃生食肯定是常情，不過見了這美麗的面容嘴角帶血的撕著蚌肉還是有點毛骨悚然。
「那後來呢？後來你是怎麼出礁石森林的？是那美人魚帶你出去的麼？」
「嗯，我和那條美人魚在那裡呆了五天，我沒有傷害她，她也沒有傷害我的意思，一到晚上她就潛進水裡，也不知道去哪了，但是到早晨卻又出來坐在礁石上唱歌，這五天雖說是吃的是生食，不過我總是覺得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也和她混熟了，不過卻一直沒有機會坐在她的身旁，好像她天生對人特別恐懼一般，如果不是她太小，估計看見我就跑了，最後趁著一次潮起的機會，她把我帶出了礁石森林。」
「那你後來沒有再去麼？」羅玲眨著眼問道，美人魚的故事實在是很美好，即使是羅玲也被這鞏老的敘說迷住了。
「後來？後來我當然去了，去了好幾次，每次都會見到她，我們成了朋友，她有時候會抓魚給我吃，遠遠的給我扔過來，笑呵呵的看著我，我最愛看她在早晨的朝陽下唱歌的樣子，不過最後的一次卻是帶我一朋友去的，這人原來是想把美人魚抓起來，幸好這美人魚沒事，再以後我又去了很多次，卻是再也沒有見過她，唉，人心啊，最難測的是人心。」
「你把美人魚的事跟別人說了？」劉明目瞪口呆的道，這老頭子是傻了吧？說了也就罷了，還帶別人去，最氣人的是帶個居心不良的人去。
鞏老有些臉紅，「是我和小翠在結婚的時候，我喝多了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村裡人都知道了。」
「那個想抓美人魚的人呢？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他以為美人魚是那麼好捉的麼？哼哼，被美人魚抓住臉拖下水，連屍體都沒浮起來，估計是被魚給吃了，我當時以為那美人魚會來抓我的，誰知道把那人抓了後就自己走了。」
「別以為美人魚跟個女人似的，就認為她力氣小，那手比鋼爪都要厲害，而且力氣大得很，我捕了那麼多年魚，估計這美人魚連鯊魚都能打得過。哦對了，我這裡還有一顆她送我的珍珠呢，我一隻保存著。」
說著，鞏老進了屋，拿出一塊手帕出來，小心的把手帕揭開，裡面露出一顆黑的的珍珠，不過看上去卻是乾巴巴的，鞏老又歎了口氣：「這珍珠原來給我的時候還是她從蚌裡挖出來的，開始得有乒乓球大，現在卻變成拇指大了，什麼都抵不過時間，一晃六十年過去，也不知道當年的美人魚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是會像我這樣白髮蒼蒼麼？」
「怪不得上次有人來找你去海市蜃樓呢？原來說的是這個啊，不過鞏老，我覺得你不應該帶他們去啊，估計八成是想抓美人魚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我還沒老糊塗到那種地步，不過我年紀大了，沒多少時間了，一個人也出不了海，我只是想把這顆珍珠還給那美人魚，告訴她我當年錯了，我真的錯了啊。」
說到最後，這鞏老老淚縱橫，這件事估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直梗在心裡，當年純潔的友情，卻因為那一次錯誤而徹底失去，而每次看到這珍珠，鞏老都會心疼一次，這事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裡，以至於現在在客人面前也如此失態，而劉明三人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麼一個內疚的老人，只能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