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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抵死纏綿夜夜歡 第153章 抵死纏綿(1) 文 / 郁菲

    第153章抵死纏綿(1)

    凌小染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半晌卻笑得越發燦爛了,她笑望著玄羽,眸底流轉過憂傷,「我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就想去道觀一趟。」

    玄羽什麼也沒說,同她一起下樓,來到大堂,他們剛叫了早飯,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身著一身妖異的紅袍,妖孽的臉上神態倨傲,似不將任何人放進眼裡。

    雖然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他卻好似在逛自己的後花園,意態閒適的讓人想揍扁他。當然這也只是凌小染的想法,她見他在大堂裡梭巡了一圈,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她連忙舉袖擋住自己的臉。

    玄羽自然也注意到來人,他見凌小染怪異的動作,淡淡道:「認識?」

    「不認識。」凌小染睜眼說瞎話,她倒沒想過龍蕭竟然會找到這裡來,也是,昨天他就知道她住在哪裡,昨晚又吃了她的虧,怎麼可能不找上門來,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來尋仇的,若是來尋仇的,倒是可以讓玄羽擋一擋,她實在很好奇,這兩個人誰的武藝更高強一點。

    「那你在做什麼?」玄羽指著她遮擋自己臉的手,再度發問。

    凌小染看著自己扯住袖子遮臉的手,尷尬的的笑了笑,道:「這不是熱嗎?我扇風,我扇風。」手搖了沒兩下,龍蕭已經近在眼前,他手中仍端著那盞琉璃酒杯,模樣風流。

    「娘子真讓為夫的好找,怎麼,以為拿袖子擋住臉,為夫就不能認出你了?」龍蕭親暱的坐到凌小染身旁,凌小染像是被火燙了般,騰一下站起來跳向一邊。

    「誰是你娘子了,你不要亂叫。」凌小染連忙撇清關係,嫌惡的瞪著他,一個大男人還穿這樣鮮艷的顏色,也不嫌騷。

    「哦,昨晚你在青樓……」龍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凌小染急忙跳過去摀住了他的嘴,低聲恐嚇道:「你要再敢多說一句,我讓你有來無回。」

    龍蕭卻不在意她的威脅,斜眼看向坐在對面的玄羽,只見他臉色鐵青的瞪著他們,他笑得更開心了,伸手握住凌小染的手,哀怨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你說過要對我負責的。瞧瞧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

    凌小染差點讓唾沫給嗆死,她狠狠的抽回自己的手,怒瞪著他,「什麼叫有了新歡忘舊愛,你不要胡說八道。」

    玄羽冷冷的看著他們,眼中火光迸現,從龍蕭坐到他身邊那一刻開始,他就料到他是誰,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有膽子敢來挑釁自己,他向凌小染招了招手,溫和道:「染兒,坐到我身邊來。」

    凌小染見玄羽臉色不豫,此時不敢招惹他,只得乖乖坐到他身邊去,她侷促不安的掃了一眼玄羽,見他沒有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她才稍稍安了心。

    「公子真是好膽色,竟敢隻身一人來到玄國,難道你就不怕朕將你扣住?」玄羽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才開口道。

    龍蕭滿不在乎的盯著他,氣焰囂張道:「有何不敢?這萬里河山,還沒有朕不敢去的地方。」對於自己的身份被識破,他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他如此有恃無恐,自然便有有恃無恐的籌碼。

    「雖然金臨國的影衛天下無敵,但我大玄國的侍兵也不是吃素的,朕希望你即日返回金臨國去,朕就當你從沒來過,否則就休怪朕不顧兩國邦交,將你扣押。」玄羽冷冷道。

    「自然,等朕拿到本屬於朕的東西,朕自然會離去。」龍蕭悠閒的道,並不將玄羽的話放在心上,一雙桃花眼使勁向凌小染暗送秋波,挑戰玄羽忍耐的極限。

    凌小染恨不得一掌劈死這個色胚,如果讓這色胚跟在一起,估計她的計劃就要泡湯了,不行,她得想個辦法讓龍蕭離開。

    凌小染左思右想,都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她眸光在大堂裡掃了一圈,突然靈機一動,她緩緩笑了,附耳在玄羽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她借口如廁走了。

    龍蕭不才不管她玩什麼花樣,只要玄羽還在,她就走不了,所以守住玄羽才是上策,玄羽皺著眉頭看凌小染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後堂,他回過頭來,道:「龍蕭,她是我的女人,我猜你識想點,莫要招惹她。」

    龍蕭彷彿是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笑得直不起腰來,他瞇眸眄向玄羽,輕諷道:「我可沒忘記你是怎麼使卑鄙手段娶到她的,玄羽,你莫非忘記了,她本該是朕的皇后。」

    玄羽的眉峰劇烈跳動了一下,義正詞嚴道:「她現在是朕的皇后,朕希望你牢牢記住這一點。」

    「是又怎麼樣?我會讓她不是。」龍蕭一再撩拔玄羽的忍耐力,玄羽是真的忍無可忍,他手中的筷子如利箭般激射向龍蕭,龍蕭向後仰去,輕鬆自如的避開玄羽的攻擊,同時一腳蹬桌。

    玄羽見狀,腳尖輕點地面,飛身掠起,那桌上的飯菜便向身後那一桌撞去。

    那一桌坐著四個頭戴斗笠的大漢,察覺到有東西襲來時,已來不及移開,被那滿桌的飯菜茶水弄得一身狼籍,那四人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四巨頭,四人所到之處,還沒有人敢不尊敬他們的,現在被人如此冒犯,頓時氣衝到龍蕭面前,一人喝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你知不知道大爺我們是誰?」

    龍蕭見玄羽落在包圍圈外,正閒閒的望著自己,見他被四巨頭圍住,他轉身大步離去。他這才醒悟過來自己被設計了,他急忙向玄羽衝去,「喂,你別走。」

    結果還沒走兩步,就被四巨頭攔住了,其中一人看著他俊美的臉,心裡不由得生了褻瀆之意,猥瑣道:「原來是個小美人,兄弟們,別嚇著小美人了,來哥哥懷裡,哥哥好好安慰一下你。」說著已向龍蕭伸出手去。

    龍蕭這輩子最恨別人把他當女人,從金臨走到玄國,他遇到這種白瞎眼的人不知道幾多,後果都是直接擰了對方的腦袋,他的目光被怒火染紅,他輕輕搭上那人的手,突然一個用力,「卡嚓」一聲,將那人的手碗捏碎。

    那大漢疼得冷汗直冒,其他三人見自己兄弟被人擰斷了手骨,都拔刀向龍蕭砍去,「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出手這麼陰狠,兄弟們,給我教訓他。」

    大堂裡的客人見狀,連忙跑出戰鬥圈,而店小二與掌櫃的,早已害怕的躲到櫃檯後。

    龍蕭冷冷一笑,他身姿翩然若鴻,出手迅疾如電,四人行走江湖多年,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拳法,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經被龍蕭撂倒在地,他自懷裡掏出一根手絹,嫌髒的擦了擦手,將手絹甩到一名大漢的臉上,道:「本公子今天還有事,否則定要了你們的狗命。」

    說罷踩住一人的胸膛大步向外走去。

    走到客棧外,哪裡還有玄羽與凌小染的影子,他冷冷的看著天邊的烏雲,心底暗恨不已,藍小染,你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朕,你也太天真了。

    此時凌小染正與玄羽騎著馬向長阪坡的道觀趕去,天邊烏雲密佈,似乎下一瞬就會下起雨來,凌小染看著暗影沉沉的天色,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她看向一旁似乎毫不知情的玄羽,心裡籠上一股深沉的悲哀。

    三年來,她每天都在仇恨中度過,如今終於要報得大仇了,她又開始猶豫起來,真的要殺了他嗎?

    「染兒,快要下雨了,長阪坡那邊懸崖峭壁多,地勢險峻,雨中趕路最危險,我看我們還是先找個人家避避雨,等雨停了我們再趕路。」玄羽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遂道。

    凌小染抬頭望天,說話間已經下起雨來,豆大的雨珠打在臉上,冰涼涼的,就像老天也在哭泣,她垂下頭,道:「可是我想早點趕到道觀去,你的行程不是很緊麼?」

    玄羽低垂了眸,道:「好,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會陪著你。」

    凌小染因為他這句話,心裡又升起一股罪惡感,看來她實在不適合當壞人,雨點越落越急,凌小染猛然拉住韁繩,玄羽見狀,急忙勒住馬,回頭問道:「怎麼不走了,再不快點,等我們到了道觀就得成落湯雞了。」

    凌小染靜靜的看著玄羽,心裡掙扎了許久,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道:「玄羽,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避雨,初春天寒,這樣淋了雨趕到道觀,得了風寒就更拖延行程了。」

    玄羽的眸光裡頓時掠過一抹喜色,他打馬回到凌小染身邊,臉上浮現一抹愉快的笑容,「好,我聽你的。」

    凌小染什麼也沒說,打馬向山下奔去,雨點灑落在她臉上,她閉上雙眼,她不是心軟了,只是覺得雨這麼大,萬一她不慎掉下懸崖,仇沒報成反而賠上自己的性命就不划算了。

    大雨轉眼即至,玄羽與凌小染兩人無可避免的淋了個落湯雞,到了山下一戶人家前,玄羽連忙護著她跑進院子裡,那戶人家只有兩名老人,老兩口憨厚老實,熱情的招待兩人。

    據老頭子說,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三年前死於戰爭,二兒子年前去參軍了,雖是這樣,老兩口一說起自己的兒子們,臉上還是露出欣慰的笑意。

    凌小染很不解,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擔心他麼?」

    老婆子笑呵呵的道:「做母親的怎麼會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呢,但是想到他是去做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我心裡也是高興的,如今在新帝的統治下,凡是有參軍的人家,賦稅都是全免的,以前虎兒還在家裡時,三個人種地都吃不上白米飯,現在就我與老頭子在家,種幾畝薄田,每年還有幾百擔大米收入,免了賦稅,我們的日子也好過了。」

    「是啊,前段時間虎兒捎來消息,說他在陣前立了功,得了好多賞賜,你看牆上掛著的那把寶刀,就是他托人帶回來的。」老頭子得意的道。

    凌小染一進屋時就注意到牆上掛著的寶刀了,此時聽了老頭子的話,不免又多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怪異,她偏頭去看玄羽,見他也正打量著那寶刀。

    「老伯,聽你這樣說,倒是誇獎新帝是個明君了?」凌小染瞅了玄羽一眼,她只知道玄羽將國家治理得極好,卻不知道老百姓這樣誇讚他。

    老頭子說到新帝,豎起大拇指一個勁的誇獎,倒把一旁的玄羽誇得不好意思了。

    坐了一會兒,凌小染感覺自己頭暈眼花的,看什麼都有重影,鼻子也極不舒服,她想她肯定又要生病了,這樣想著,頭就越發沉重起來。

    玄羽看出她的不適,傾身過去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凌小染搖了搖頭,頭越漸昏沉了,她強打起精神道:「沒事,可能是受了涼,睡一覺就好。」

    老兩口在一旁看著她緋紅的臉頰,老婆子急道:「呀,瞧姑娘這樣子,怕是受了風寒了,快去屋裡躺著,捂一捂汗,明天就會好的。」

    凌小染衝她感激一笑,倔強道:「我真沒什麼事……」話還沒說完,玄羽已不顧她的意願,打橫將她抱起,天暈地轉間,凌小染連忙攬住玄羽的脖子,他的呼吸噴吐在她的肩窩處,癢癢的。她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

    玄羽以為她是想掙扎著下地,溫聲道:「你固執,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凌小染抬眸看向那老兩口,老兩口彷彿見怪不怪,老婆子揮著手道:「瞧你夫君多疼你,我去燒點熱水來。」說完蹣跚著向廚房走去。

    玄羽將凌小染送回房裡,凌小染不好意思的要攆他走,玄羽淡淡道:「快把濕衣服脫下來,然後安心的睡一覺,出出汗,明天就會好起來。」

    凌小染將頭埋進被窩裡,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玄羽本來想留下來,但一想到她對自己還心存芥蒂,只好出去了,凌小染瞪著床頂,半晌才爬起來換上衣服,換完衣服,就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床上睡死過去。

    玄羽一直站在屋外靜靜的聽著屋裡的動靜,知道她起來換了衣服,然後又躺回床上,然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他猶豫了一下,手剛搭上門把,老婆子已端著熱水走來,玄羽見狀,連忙迎上去,自老婆子手中接過銅盆,道:「謝謝大娘。」

    老婆子瞧他滿臉鬱鬱的表情,安慰道:「公子,你別擔心你娘子,就是普通的風寒,你要實在擔心,我前些天去山上摘了些治風寒的草藥,我去煎了藥給你送來?」

    「麻煩大娘了,她的體質不太好,對草藥很牴觸,就麻煩大娘煎碗薑湯來就行。」這三年來,玄羽為了調理凌小染的身子,看了許多醫書,因為她現在體質太虛,用藥不慎會有反作用,所以凡事都要謹慎些。

    老婆子點點頭,又寬慰了他幾句,才轉身走了,玄羽推開門走進去,這才發現凌小染根本就不是睡著了,而暈倒了,他手忙腳亂的扯過被子給她蓋,看她兩頰緋紅,他抬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燙得驚人,他的手顫抖了一下,第一個反應是將她送回宮裡讓御醫好好檢查。

    但是這裡離京都要兩天的行程,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一天半,她的身體經不起折騰,讓御醫快馬加鞭的趕到這裡,又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他一面擰了濕巾子替她擦拭額上不斷往下落的冷汗,一面在心裡計量。

    如果是平常人得上風寒他一定不會這樣緊張,可是他清清楚楚的記得三年前御醫跟他說的話。

    「娘娘身體雖已大好了,但是還要小心調養,娘娘服了墮胎藥小產,身體很虛,外面看著是沒什麼事,但是一場風寒都能要了娘娘的命。」

    這三年來,他雖沒再見她,卻是囑咐夜鶯一定要好好照顧凌小染,更是捨棄一座城池為她換來御寒的披風,沒想到終是逃不了這場風寒。

    凌小染的病來勢洶洶,一張俏臉燒得像火球,偏偏她還叫冷,玄羽讓老婆子找了好幾床被襦來給她蓋上,她仍是冷得直發抖,餵她喝薑湯也全部都吐了出來。

    玄羽急得六神無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染兒,你不要生病,你快點好起來。」

    看著她緊閉雙眼痛苦的模樣,他恨不得能替她身受了這樣的苦楚,老婆子已經去煎了第三回薑湯,看著凌小染的樣子,她也有很著急,道:「公子,我瞧著你家娘子這情況不大好,這裡距鎮上又太遠,我倒是知道山上道觀的李道長懂些醫術,不如你去請了他來,小姑娘這樣燒下去,萬一燒出個好歹,那就不妙了。」

    玄羽也知道不能讓凌小染再這樣燒下去,看著她燒得嘴唇都乾裂開來,他咬了咬牙,對老婆子道:「謝謝大娘,染兒就交給大娘照看,我馬上去請李道長。」

    說完他站起來傾身在凌小染滾燙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低聲道:「染兒,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

    凌小染已經燒得糊里糊塗的,突然感覺額上冷冰冰的,她虛弱的睜開眼睛,正好看到玄羽急步走出房間,她剛才似乎聽到他要去道觀,她伸了伸手,想讓他不要去,但是手還沒有抬起來,已經又落回床裡,她嚅動著唇,隱隱能聽到她說:「玄羽,危險,不要去!」

    然而疾步而出的玄羽卻沒有聽到她的話,他已經翻身上馬,不顧大雨傾盆,向道觀急馳而去。

    一路穿山越林,玄羽猛抽馬鞭催促馬兒急馳,生怕時間晚了就再也來不及了,大雨中馬兒吃痛的狂嘶,畢竟是品種優良的馬匹,很快就到了道觀前,玄羽翻身下馬,狂奔進道觀。

    「李道長,快救救我家娘子……」玄羽話音未落,就察覺到觀內氣氛不對,從他踏進道觀那一刻開始,道觀裡就有一股濃烈的殺氣,他心一凜,剛想後退,身後已出現數名黑衣人,將他的退路完全擋住。

    玄羽長身而立,狐狸似的眼睛驟然射出精光,他看著面前的黑衣人,不懼不怕,「你們是誰派來的?」

    他知道自己問也是廢話,因為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絕不會告訴他主人是誰,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話音剛落,黑衣人齊刷刷的讓出一條路來,從大雨中走出一個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雙眼佈滿陰鬱,一條猙獰的傷疤自左臉眉角一直延生到右臉耳根處,形狀可怖。

    他輕抿著唇,淡淡的睨向玄羽,朗聲道:「玄羽,別來無恙,這三年來你高居皇位,良心可有一絲不安啊。」

    玄羽瞳孔緊縮,怎麼也沒料到他還活著,「你竟然還活著?」

    「當然,你倒是希望我死,不過我福大命大,怎麼?看見我害怕了?」墨衣男子輕勾起唇,唇邊泛著一絲幽冷的笑意,他苟活於世三年,為的就是今日親手殺死眼前這個竊國賊子。

    頃刻間,玄羽就鎮定下來,抬頭迎視墨衣男子譏諷的眼光,輕笑道:「原來你是詐死,你竟然能瞞過所有人,真是讓朕好生佩服,染兒也知道你沒死麼?」

    「不要跟我提她,三年前我讓她盜取虎符給我,她遲遲不動手,還好我留了後招,沒想到反而被你算計,那枚虎符是假的,所以我去調兵時,那些人當面答應來使出兵,暗地裡卻又不肯援兵相助,那一仗我輸得慘烈,幸而有誓死護主之人,讓我換了主帥的衣服逃走,玄羽,這三年來,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墨衣男子仇恨的目光落在玄羽身上,亡國之辱,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報給他。

    「原來她終究沒有背叛過我。」玄羽欣慰的道,「藍徹,你根本就不適合當皇帝,你在位期間,百姓過著含辛嚅苦的生活,致使百姓怨聲載道,你偏信佞臣,滅國是遲早之事,不是我也會有別人。」

    墨衣男子目光凌厲的剜向他,額上青筋一陣陣跳動,「你不要為自己的私慾找借口,你就是覬覦皇位,兄弟們,給我上。」

    墨衣男子說完,黑衣人快速掠向玄羽,玄羽冷笑一聲,從容不迫的自腰間抽出軟劍來,與眾人纏鬥起來,道觀裡殺聲一遍,起初玄羽還能應付自如,漸漸的居於下風,他心繫凌小染的病情,手中招勢越來越凌厲,他睨著不斷湧入的黑衣人,知道自己不能戀戰,拼盡全力殺出一條血路來。

    黑衣人被他瘋狂的氣勢鎮住,玄羽劍尖到處,哀呼慘叫聲不絕於耳,漸漸的,眾人被他不要命的打法逼得後退,墨衣男子見玄羽就要衝出包圍圈,大喝道:「攔住他。」說罷自己也加入戰鬥中。

    玄羽身上已挨了數劍,傾盆大雨將他身上的血水沖到地面,逶迤了一地,他體力漸漸不支,眼看要逃出道觀,又被黑衣人擋了回來。

    墨衣男子的劍直直刺進他的左邊肩胛骨,他悶哼一聲,軟劍在手上挽出漂亮的銀花,一劍刺出,墨衣男子飛身掠起,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臉上血珠迸出,血肉模糊中,他的臉更加恐怖。

    玄羽咬緊牙關,以劍撐住自己全身的重量,陰騖的瞪著眼前的黑衣人,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出去,因為凌小染還需要他。

    想到這裡,他漸漸流失的體力又重新回到身體裡,他以劍割斷衣袍,將左邊肩胛骨緊緊的纏住,黑衣人又衝了上來,齊齊將他圍住,雨勢越來越猛,玄羽的劍勢也越來越猛,黑衣人衝上來又被他逼退。

    墨衣男子伸手狠狠的將臉上的血珠抹掉,陰狠的下著格殺令,「兄弟們,不要客氣,誰斬下玄羽的人頭,朕就賞他十萬兩黃金。」

    黑衣人聽到十萬兩黃金,眼睛頓時放出數倍精光,劍勢凌厲,招招都足以要了玄羽的命,然而玄羽不避不閃,以亡命的打法將近在身前的黑衣人盡數斬殺在劍尖下。

    這一仗何其慘烈,只見滿地刺目的鮮血將道觀染紅,玄羽拼盡全力,終於逃出了道觀,他飛身掠上馬,一夾馬腹,馬兒激射而出,而身後還有不甘心的黑衣人追來,他大手的揮,數支銀刀齊齊飛向那些黑衣人,有的中刀而亡,有的險險避過,待再要追上去時,玄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林深處。

    墨衣男子追出來,不甘的看著玄羽越行越遠的身影,唾罵道:「好你個玄羽,這一次讓你逃脫了,下一次我看你還有沒有這個本事。」

    當玄羽回到那戶人家時,院內濃郁的血腥味隨風飄散出來,他心底一震,翻身下馬踉蹌著奔進院子裡,院內橫七豎八的躺著兩具屍體,血水從他們身下不斷流出,讓人驚心動魄。

    玄羽的心直往下沉,眼前人正是那老兩口,玄羽急步奔過去,也來不及查看老兩口是否還活著,就直奔進後院的廂房內,門前的布簾被扯掉落在門檻處,屋中一片狼籍,而床上的凌小染已經不翼而飛。

    「染兒。」他驚呼一聲,高大的身軀搖晃了一下,險險的要跌坐在地,突然又似想起什麼,回身朝前院跑去,剛經過老兩口身邊,右邊那具「屍體」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腳。

    玄羽驟然停了下來,低頭望去,只見老頭子艱難的抬起頭來,斷斷續續的道:「紅…紅衣……衣……」他的聲音最後淹沒在雨聲中。

    紅衣?難道是龍蕭?玄羽低聲道:「對不起,老伯,是我將危險帶給你們的,你們放心,我會命人來給你們收斂屍骨。」

    說完快步奔出院子,翻身跨上馬,向縣城趕去。

    凌小染在一陣顛簸中醒了過來,她渾身驚痛,頭暈目眩的望著床帳,一時分不清是自己頭暈才產生幻覺,還是因為自己本身就在馬車上。

    她試著動了動手腳,卻發現自己被捆成棕子似的,她心裡升起一股危機意識,猛然清醒過來,車廂裡隱隱穿來低泣聲,她側眸望去,只見車裡還有好幾個被捆成棕子的妙齡女子,她們掩面哭泣,哭得挖心掏肺,就好像死了爹娘似的。

    凌小染一時懵了,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她用力回想自己是怎麼被擄來這馬車上的,可是腦海裡一點記憶都沒有,正在此時,窗外傳來一聲大喝,「哭什麼哭,韓大人能看得上你們幾個,是你們的造化。」

    韓大人?他是誰?凌小染滿頭霧水,第一反應是自己該不會讓那老兩口給賣了吧,但是想想那老兩口憨厚老實的模樣,她頓時覺得自己又小人之心了,可是有沒有人告訴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凌小染冷靜的在車廂裡掃了一圈,發現一個與她同樣冷靜的女子,說冷靜,不如說她冷漠,因為在她臉上她沒有看到絲毫的驚惶與慌亂,反而顯得從容不迫,她對她頓時心生好感。

    能臨危不懼者,大多心性堅韌,她看其他的女子只顧著哭,心知在她們嘴裡也問不出什麼,於是向那名女子蹭過去,她風寒未好,這一動之下扯住腦神經,一陣陣狂抽似的疼。

    她緊蹙眉頭,對面那女子開口道:「你被他們擄來時,下了迷藥,現在藥效未過,你不要亂動。」

    凌小染驚疑不定,她連迷藥都知道,可見不是一般的女子,遂好奇的道:「喂,你叫什麼名字,我瞧你也很聰明,怎麼被他們搶來的?」

    那女子斜睨了她一眼,眸中萬種風情,臉上卻仍是很冷漠,「我叫黎鳳,不是被他們搶來的,而是被我爹娘賣給他們的。」她說著這話,臉上卻不見絲毫悲辛,可見她是自願接受這種被賣來賣去的命運。

    凌小染偏著頭打量著她,黎鳳被她盯得有些火大,遂道:「瞧姑娘這身不凡的衣著,又處變不驚的接受被人擄來的事實,可見姑娘絕非常人。」

    凌小染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之所以「處變不驚」,是因為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也是她們中的一員,她無辜的道:「呃,我怎麼就不是常人了,我也想像她們一樣大哭發洩一下,但是有用麼?哭就能解決問題,我早就哭了。」

    黎鳳詫異的看著她,道:「難道你不擔心你的家人麼?」

    「家人?」不知為何,凌小染腦海裡閃現的第一個人就是玄羽,想到自己迷迷糊糊時聽到玄羽要去長阪坡,他真的去了麼?會不會有危險?

    「是啊。」黎鳳怪異的看著她,就好像是看怪物一樣,「我們一行人到你家時,本是想避避雨,他們去小解,不知道怎麼就看到了你,然後要將你擄走,你爹娘拚死阻擋,最後被他們殺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他們麼?」

    凌小染半天才反應過來黎鳳嘴裡所說她的爹娘是誰,難道是那對好心的夫婦被殺了,她焦急的問道:「你說他們被殺了?」

    「是啊,這群人怕事跡敗露,就殺了他們滅口,姑娘,他們是你的家人吧?」黎鳳見她的反應並不像是對家人的反應,遂這樣問道。

    凌小染頓時覺得一股寒氣竄向腦門,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失聲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他們,都是我害了他們。」想到老兩口對人那麼熱忱,她就傷心得直掉眼淚,都是她害了他們。

    黎鳳見她眼淚直掉,安慰道:「姑娘,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我不節哀,黎姑娘,他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竟敢入室搶劫,等我…等我回到家裡,我定不饒他們。」凌小染氣得就想現在衝出去找他們算賬,但是想到自己勢孤力單,無法與這群賊人抗衡,但是她發誓,她絕對不會放過這群賊人的。

    黎鳳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裡,窗外又傳來男人的低喝聲,車廂裡的哭泣聲漸漸小了,凌小染沉默的坐在車廂角落裡,半晌才問道:「這韓大人是什麼人?」

    黎鳳抬頭望了眼車外,透過白色窗紗,窗外的景色模模糊糊的,她道:「我從他們談話中知道的,韓大人是完夏國朝中最有勢力的大臣,民間有一句俗話是這樣說的,不知廟堂君王是誰,唯聞韓臣權傾朝野。」

    完夏國?凌小染敏銳的捕捉到這三個關鍵字,三年了,她一直拒絕記起有關於孟長卿的一切,可是突然聽到完夏國三個字,她還是微微的失神,腦海裡映出那張恍似謫仙的面容。

    她還記得那日初見的情形,一棵柳樹斜栽,他一身飄逸出塵的白衣,靜靜的立在柳樹下,有風輕送,他就像飄然飛昇的仙人,他的眉目間蘊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鬱。就是事隔三年,她每每想起來,都會因他的憂鬱而心痛。

    她以為自己早忘記了,可是沒想到卻記得如此深,僅僅是聽到一個與他相關的東西,都能馬上想起他。

    「原來是這樣。」凌小染喃喃道,命運真是個琢磨不透的東西,當你以為你這輩子都與那人無緣時,它又毫無預警的橫生枝節,讓人實在是無可奈何。

    馬車日夜不停的趕了半個月時間,終於在三月中旬牡丹盛開的日子到達了完夏國京都曼都,曼都又稱牡丹之都,這裡齊聚了各色品種的牡丹,一進城,花香撲鼻而來,讓人忍不住神清氣爽起來。

    凌小染的風寒在日夜兼程的趕路中,竟然奇跡似的不藥而癒,這實在是一件讓人驚奇的事,所以她本來打算裝病被趕出韓府,這下計劃化成泡影,她非常沮喪。

    然而沮喪歸沮喪,她已不似三年前初來乍道的懵懂異世人,如今在夜鶯那裡學到的功夫足以自保,因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她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被賣入韓府當奴婢的事實,正所謂即來之,則安之嘛。

    進了城,她在馬車裡就坐不住了,車外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她取下頭上的珠釵,在窗紗上捅了一個洞出來,透過洞口,看到了與玄國京都不一樣的風情。

    只見這裡的人們穿著十分開放,女子穿著輕薄的絹紗衣服,有大膽者,胸脯若隱若現,露出鎖骨以上的肌膚,頸項白皙優雅,大有唐風的感覺。

    凌小染在玄國住久了,十分驚奇這裡的風氣竟然如此開放,那些女子頭上戴著奼紫嫣紅的牡丹,為其增了一分獨特的嬌媚氣質。

    「黎鳳黎鳳,快來看,這裡的美人真不少。」凌小染一邊看一邊向黎鳳招手,黎鳳睇了一個白眼給她,論美人,還有什麼人能及得上她?

    但還是依言附身過去,對著那個洞向外看,這一看驚得直抽冷氣,叫道:「天哪,她們都是穿的什麼衣服,在我們那裡,只有那種不正經的女子才會穿這樣的衣服。」說著她將雙手攔在胸前,一臉不能接受,道:「若是讓我穿這種衣服,我死也不幹。」

    凌小染好笑的看著一臉驚恐的她,道:「這種衣服怎麼了,在我的家鄉,還有穿吊帶露背裝呢,這算什麼?」

    「吊帶,那是什麼?」黎鳳驚訝的問她。

    「呃。」凌小染倒是被她問住了,好半晌才在自己身上比劃,「就是沒有袖子,這背上只用一根帶子繫上,啊,對了,就是像我們的肚兜一樣的衣服。」當然,那時她的身材不好,也不敢這樣穿來丟人現眼,不過現在,她的身材好了,前凸後翹,卻又不敢穿了。

    黎鳳一臉的難以置信,道:「那怎麼出去見人啊?」

    「我們那裡都這樣穿,有什麼不好見人的。」凌小染邊看外面邊道,馬車漸漸的駛離正道,向一條巷子深處駛去,凌小染默默在心裡數著經過了幾家,最後終於停了下來,只見這家門口的石獅都比其他家的大好幾倍,神態也倨傲不少,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韓大人府上。

    頃刻就有下人迎了出來,與駕馬的幾個大漢寒暄了一陣,然後道:「林教頭,我家主人等候你們多時了,快將美人們迎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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