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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四百三十二章定策 文 / 開荒

    第四百三十二章定策

    光禿禿的山頂,虎臉青年看著身前不遠處,那零九五號據點的遺址,一臉的概歎惋惜之色。

    「——越劍如此人,也算是北方首屈一指的智者了。能夠僅以不到二百個大行的人手,力抗北辰劍派長達百年之久。比之凡世間那些所謂的名將又或兵法大家,都不遑多讓。可惜這次實在太過自信。三千精英弟子,竟然葬送於一役之中。我料蒼茫道此次縱然能勝,也必將衰落下去。」

    「確實,聽到姜笑依已經接手東北戰局之時,就該給予足夠警惕的。不過這也怪不得他。所謂的奇跡之龍,威名也只是在楚國內部流傳甚廣。那個人的年紀,又實在太輕。越劍如乃是成名多年之人,儘管表面上非常重視。但是越劍如內心深處的傲氣,又怎會容許他將一個小毛孩。當成一個處於平等位置的敵手來看待?若非是親自交過手,又有幾人會真正重視於他?明白那人的恐怖之處?」

    王虎的身旁,一位一襲白衣的黑髮少年,正笑意盈盈:「我聽說那個人到達紀州城之後,只是第一眼,就察覺到了越劍如的意圖。而下一秒,就有了反敗為勝之策。這等鬼神難敵的智謀,誠然是可歎可怖。奇跡之名,並不虛傳。越劍如雖是成名已有百年的名宿,但敗在他手裡,其實也並不是很丟人的事情。」

    「姜笑依此子,確實是修真界這數千年來,唯一可以於老師和我們那位『師叔』,相提並論的人物。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能夠化蛟成龍,於我們師傅鬥一鬥也未可知。不過——」

    王虎淡然點頭,但當說最後一句話時,唇角處卻勾勒起一絲詭異之極的笑意:「我最佩服的,卻還是老師。那個人再聰慧,再小心。又豈能料到,他到幽並後的一舉一動,師傅他老人家早在三年前就已有預料。」

    「不是預料,說是引導他才恰當吧?老師他針對智計高強的人物佈局的時候,素來都很是小心。而且對方的越謹慎,越聰敏,就越有耐性。這次佈局歷時三年,也該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這麼說著的時候,席白的眸子裡,卻並沒有什麼很高興的神色。反而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眼神專注的往著東方紀州城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怎麼?還在為不能與那人公平一戰而惋惜?」

    王虎笑著回頭,對於席白現在的心事,他是再瞭解不過。「小師弟,不是我說你,那人的真實修為,其實早已經突破真人之境,絕不是現在的你所能匹敵。而若是任由他再發展下去,那麼不出數年,就會成為老師他的心腹大患。此人,已經到了不能不除的地步。「

    「我知道的,師兄。可是一想到從此以後,自己再沒有了能夠擊敗此人的機會,還是會感到很難過。」席白低頭,神色間有些黯然。

    王虎歎了口氣,心知席白之所以會如此,倒也並非是純粹的在爭強好鬥。

    他這位師弟,素來都是心高氣傲。年紀輕輕,能力和成就卻遠超一些已過百歲之人,同齡人中,更無能與其抗手一二之人。卻唯獨在幾年前,數次惜敗於年齡比他還要小的姜笑依手中。不但是修為方面,如今被遠遠的拉下,在智計比拚方面,更是全面慘敗。

    那個人的陰影,這幾年始終留存在席白的心底深處。除非是親手再將之擊敗,否則的話,幾年前發生的那些事,將成為困擾席白一輩子的心魔,阻滯著他的修行進境。甚至日後領悟大圓滿心境時,也將異常的困難。而老師此舉,卻是徹底的斷送了,他這位小師弟除去自己心魔的可能。

    「師弟,仲孫召奴那邊怎麼樣了?他答應了沒有?」

    「條件我已經開出。」

    席白皺了皺眉頭,從低沉的心緒中醒過神來。「他的反應很奇怪,即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不過,我看他似乎並無倒向我們老師的意思。情報是不是有誤?仲孫召奴那傢伙,真的對藏在洞裡的那個女人用情至深?」

    「我不知道。不過仲孫召奴每回到北方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那個山洞中度過,卻是事實。算了,既然那邊沒進展,就暫時不管他。」

    王虎搖了搖頭,目光也望向了東方,席白先前所看的方向,虎目之內,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芒。「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個已經快要落入網中的獵物,徹底抓到手中!既然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那就再不容許他逃掉!」

    儘管姜笑依暗中祈禱了很多次,希望芮曄能夠一帆風順。可是事與願違的是,北方的戰事,仍舊在向他事前所預料中的那樣發展著。

    初時確實是勢如破竹,天闕門幾乎是未用吹灰之力,就將蒼茫道的人,逐出了東林和中州四省境內,攻到了接近楚越交境處。然而輪到蒼茫道防守時,情勢卻突然急轉直下。

    蒼茫道的幾萬人盤踞在幾個據點內死守,芮曄數次強攻,都是拿之不下。原本預計,從蒼茫道的核心區域,將那些畜養的人口救出,會牽扯對方很大一部分精力。哪知對方卻完全不介意,反而主動動手,將附近人口全部血祭,著實以邪道法門讓天闕門小小吃了幾個悶虧。

    而且這些邪道修真,即使在被打到家門口的時候,還不放棄遣人趁隙南下。由於戰線的推進,需要封鎖的區域也獲大了幾倍,讓天華窮於應付,越來越難以抽出精力和人手,去攻擊那幾個據點。

    而前段時間,甚至有三名金丹級蒼茫道弟子,成功闖入到東林行省境內,不停的攪風攪雨。若不是當時軒轅望抵達,將這三人撲滅得早,真不知情勢會惡化到何等地步。

    這段日子,長老會和芮曄,也派遣過使者,卻和蒼茫道商談合議。不過卻無一例外,都被對方毫無寰轉餘地的拒絕。

    現在出現騎虎難下之局的,反而是之前,已經佔據絕對優勢的天闕門。

    當初支撐姜笑依,認為芮曄那個大而無當的計劃,注定會失敗的理由之一。就是那兩個組織,絕不會在九百年一期殺劫之前,容許楚國,乃至整個修真界的局勢失衡。更不會容許,修真者中大規模的傷亡發生。

    芮曄想要重創蒼茫道的野心,即使能夠成功,也必將在作戰計劃進展都某個程度之後,招致那兩個人的插手干涉。然而如今,看現在的情況,卻是用不著他們動手了。

    「——現在的形勢,真的很不妙。」

    會議桌上,明算同樣在苦笑著。目光在看著上首處的姜笑依。

    早在十幾天前的時候,當時少年就曾私下對他說出,對此戰並不樂觀的論斷。雖然他在此前,就對姜笑依的智略推崇備置。但當時乍聞此言時,明算卻依舊是半信半疑。原因為他。以那時天闕門絕對的優勢,怎麼也不可能落入到,紫發少年所說的那等地步。

    初始時只以為姜笑依,是因為芮曄的計劃把他排除在外,而心理失衡的緣故。但是事到如今,卻不能不佩服,這次卻真是被紫發少年。再一次的不幸言中了。

    「天華真人,嘿嘿!」

    明巖冷笑著搖頭:「笑依。恕老夫直言。真論能力,芮曄或者比之明欲還要強些。但是論及掌控一門一派,你那老師真的不是這個材料。這一次,天闕門的顏面是被他丟盡了。」

    姜笑依微微有些出神,遙想著在萬里之外,他老師芮曄現在,到底會有何等樣的表情。不甘?後悔?又仰或是憤怒?

    「形勢也壞不到哪去。諸派調停在即,也已經醞釀著向這邊派出使者。最多也只是不敗不勝之局。」

    區伏雲一聲歎息。「只是這一次,天闕門據有如此大的優勢,反而被蒼茫道弄得灰頭土臉,顏面上只怕有些不好看。總之,這次的戰事算是結束了。我們便只管在這裡等候便是。」

    「抱歉!幾位師叔祖,這一次,笑依只怕是要任性一回了。」

    一直沉默著的紫發少年突然出言,眾人頓時齊齊一楞,愕然的看過來。

    「任性?笑依你是說?」明算眉頭微擰,臉露狐疑之色。

    「這一戰還沒到結束的時候,我老師在那邊的失利,卻讓我看到了勝機。」

    姜笑依神情嚴肅的用教鞭在水鏡中的地圖上一點:「大家且看這裡。」

    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向教鞭尖端所指的那個地方,明空首先一聲驚咦:「是蒼龍原?」

    其他人也是目露訝色,那個地域是幽並東部的一處所在,不過卻是世間知名的一處『無靈區域』。

    所謂的無靈區,是指的是元力稀少,又或者是根本就沒有元氣的區域。

    這個世界上,既然有黑獄墟和幽雲谷這樣,天生靈氣充沛的地方。自然也有在元力方面,遠較其他地區要稀薄的所在。那是道法擅長者所避諱的禁區,在這裡,修真者基本上只能以本身體內的真氣,以及體術來戰鬥。只有真人境以上的高位修真,才能在那裡,使用一定程度的道法。

    無靈區域又分三等,如楚國皇室所居的楚京城,就是最上等的絕靈之地。不過皇室,卻有一種秘法,能讓皇室供養的供奉,在那裡不受限制。所以即便是出身天闕門的修真者,在外界可以任意囂張,視皇室為無物,但是到了楚京城。卻不能不稍加收斂,小心翼翼。

    而蒼龍原雖比不了楚京城,卻也是列入第二等的死靈區。

    姜笑依微微頜首:「正是此地!那裡的特性,相信大家也瞭解。這次就我們在這裡,做一番大文章。」

    明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姜笑依的意思,不由得眼神一亮。但是隨即,卻又搖了搖頭:「只怕越劍如,未必會上當。」

    「若是平常,自然很難算計於他。可問題是,現在蒼茫道和我們天闕門同樣,正在為下任掌教位置而爭奪。」

    姜笑依淡然一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他站起來侃侃而言時,身上竟有股讓人不敢逼視的神韻。「你們說,當看見同門大勝在即時。他的心裡,可還會如往常時那般冷靜。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說,我老師的窘境,反而讓我們這裡出現勝機的原因了。」

    若沒有你在,誰能想到這種鬼主意?區伏雲心理嘀咕,卻沒有溢之於表。姜笑依要維護他老師的意思,此時只怕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雖對芮曄有所不滿,可那人與他,也並無什麼切身的利益衝突。所以明知如此,卻沒必要把紫發少年的真實意圖點出來。

    而明算的眉頭,卻更加緊皺:「笑依,掌教和總指揮大人的命令,是讓我們守住幽並,維持現有局面即可。你要對對面動手,是不是通報一下長老會,又或者掌教真人。」

    「沒有這個必要。」

    姜笑依搖了搖頭:「向上請示,一來一回,至少要耗時三日左右,還有洩密之線。而這次的戰機,卻是稍縱即逝。凡間兵法有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執掌一方,切不可萬事都遵遁規矩。這個時候,正需靈活變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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