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三百六十三章驚心 文 / 開荒
第三百六十三章驚心
以瞬間移動能力，從鎮妖塔的頂層回來，窗外的景象，剛好是雷劫的最後一步。
先前當那深紫色的天雷，從天空中直擊而下之時。就連正在忙碌著，試圖把玉龍寒玄在鎮妖塔下的那龐大身軀，盡快收入煉妖壺內的姜笑依，也能夠感覺得到，那能令天地變色的威勢。只是由於手中的事情，沒有機會去細矚，這一壯觀的景象。
而到得任務完成，回轉第五層之時，也只能看到最後一道天雷的尾聲。
隨著顏色褪化為淡紫色的電弧，從塔下面那正襟端坐著的人影身周散去。空中烏雲內殘存的一點血色，也漸漸的不見蹤影。
這個時候的整個太極圖案區域，除了兩座鎮妖塔，依舊是巋然不動之外。周圍的石板，竟都因為這最後一次雷劫的餘威，而碎成了齏粉。放眼看去，卻望不到一處，哪怕只是稍微完好些的地方。
而清峰真人，依舊是盤膝靜坐。直到數秒之後，方才微一振袖，從地上長身站起。他體表的那一層焦黑，也隨著這個動作，化成了點點飛灰，消逝於風中。
不但露出裡面白皙如處子一般的肌膚，清峰的面容，也恢復到少年時的模樣。相貌丰神俊朗，英俊也絕不在姜笑依所見過的聞人櫻，仲孫召奴和姬傲穹，這幾個頂尖的美男子之下。
不過這個年輕人的相貌，卻只是維持了稍許而已。當清峰站起之後，就又快速的老化，最終恢復成他渡劫之前的模樣。一頭白髮，長鬚鶴顏，儘管身上的道袍損壞多處，多少顯得有些狼狽。但舉止之間，卻依舊是沉凝如故，威嚴有加。
這時候清峰又皺著眉頭，仰頭望了望被黑壓壓的烏雲遮蔽住的天空。然後再次一拂袖，那圍繞著陰陽雨圖案周圍肆虐的狂風，頓時嘎然而至。而兩座高塔之上那翻湧著的雲層，也像似在被什麼東西攪動一般，迅速的向四周排散開來。不一刻，整個中央廣場區域，就又重新恢復了光明。
呵呵，也是！明明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再要維持一個少年的模樣，無論是誰，多半都會不好意思。
清峰的容貌變化，卻把樓上的姜笑依看得微微一笑。
到得真一大成境，隨著身體改造的完成。此時細胞表皮的活力，已經對修真者，再構不成負擔。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的支配自己的身體，在青年，老年甚至兒童之間任意轉換。而清峰剛才的所為，在他的眼中，確實是頗值得玩味。
為何無論是清虛，還是清峰，都寧願在人前保持著老頭子的模樣，而不願恢復成年輕人的模樣？是為了保持自己的威嚴？又或只是純粹的，在晚輩面前，拉不下這個臉面？
他們之所以這麼做的那種心情，或者只有等到他，也到得這兩個老人那種歲數時，才會真正的瞭解吧？
「啊~~都已經完了嗎？對不起啊，哥哥。剛才云云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在五樓之上，率先從天劫的威壓中擺脫出來的，竟不是其他的幾位有著分神真人境修為的長老，而是紫發少年身邊的姜笑雲。這丫頭先是伸了伸小懶腰，然後嘴裡打著呵欠，從地板上站起來，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
而看著姜笑雲的模樣，姜笑雲頓時一聲無奈地苦笑。只怕剛才這個樓層之內，最沒緊張感的，就只有他面前的這個，正在揉著眼睛的女孩了。即使在雷劫的壓力下，也是說睡就睡，毫不含糊。
並不是說這有什麼不好的，雖然也是昏睡，但姜笑雲的所為，卻最是符合自然之道。既沒有刻意去對抗，也不會在事後於心內留下無可彌補的破綻。這種心境，是別人羨慕不來，也模仿不來的。
不過，怎麼說了？
哪怕是在這樣的場合，也都完全沒有該有的緊張感。
若是換成另一種說法，也可以說是她的神經，確實已經大條到了一定的水準了吧？
可是，即便是一個智力只到十四歲左右的小女孩，也絕不會遲純到如此誇張的地步才對。
又或者只是她的神智，仍舊太過單純的緣故？
這對於姜笑雲的未來來說，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
近乎完美的心境，卻是以妹妹的神智為代價。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是為之喜悅，還是應該感到悲哀才好。
第二個醒來的，卻是明心真人。她先是急急的站起身，向外面望過去。第一眼卻沒看到清峰真人的身影，可是方纔，第七道天雷分明非是半途而廢。
蹙了蹙眉頭，明心疑惑中，轉而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不遠處紫發少年。此時的姜笑依，早已把應舜臣收回到煉妖壺內，幻術也早在天雷完結之前就已收好。因此她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阿笑，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明心的神色間有些擔憂，又有些期待。剛才在天劫的最後階段，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恐怕就只有眼前這少年了。她是即希冀著最後的結果，又害怕著紫發少年說出，清峰真人已經歸劫之類的言語。
「呵呵！放心，真人他老人家剛才已經大成，現在似乎正和掌教真人在一起的樣子——」
姜笑依淺淺一笑，他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完，整個樓層裡就已經歡聲雷動。剛才已經陸續醒來的，可不止是明心一人而已。而這片歡欣，也迅速在鎮妖塔內蔓延著，從五樓，到四樓再三樓，然後是對面——
時間到了現在，關於修真界九百年一期的殺劫即將到來的消息，在天闕門的中高層，早已是公開的秘密。清峰真人在這個時候渡劫成功，誰都明白這對天闕門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多出一個3s級的高手，哪怕還只是一個剛剛渡劫的真一大成境，都能使得他們的門派在殺劫之初，居於絕對優勢的地位！雖然未必有完全的把握，能保住門派的根基不被動搖，也不可能讓門派避免被攻擊。但至少，周圍諸派的行動，會懾於兩位3s級高手的存在而三思後行。
柿子要先揀軟的捏，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而作為天闕門在戰爭時的主力，他們這些人，在日後戰鬥中生存的把握，也無疑會更大一些。
身處十存不到二三的大殺劫之中，哪怕只是一線的生機，也是無比可貴！
姜笑依的唇角，此時也和其他人一樣，洋溢著笑意。清峰真人在這關頭的渡劫，對於他和姜李兩家而言，亦同樣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以他如今的地位，如今的勢力，確實是已經可以在殺劫的前期，護住家人無恙。但是在後期，卻沒有多少把握。而且，還是在那兩個組織在暗中窺伺的情況下——
若是那些人有什麼異動，即便是全部暴露自己手中，所擁有的實力，也未必能夠算得上是萬全。而且，既然這些人的目的，危及到他族人的生存。那麼自己，也是免不了要和那兩個組織鬥上一場的。
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期望天闕門這個，遮在他頭頂上的大樹，越粗越好！
想到這裡，姜笑依又不自禁的捏了捏右手心，觸碰可一下煉妖壺的壺口。
如非是顧忌到現在這當口就離開的話，在眾人眼裡實在太過刺眼，他幾乎就想要馬上趕回家去！
現在的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進去煉妖壺內的半位面空間，好好問一問那玉龍寒玄，她到底知道些什麼？那個勢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打通晶壁系的壁壘，又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正沉思間，忽而一個略顯嘶啞的嗓音，傳入到他的耳中。面前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在向他躬身行禮：「對不起，打擾一下！次座大人，掌教真人請您務必盡快去頂樓一趟，他老人家在那裡等你！」
愕然中，姜笑依臉上血色盡失地，看著他眼前的陌生男子。腦中一霎那間，轉過無數個念頭，目中更是一陣驚疑不定。
——掌教？
難道說，他助寒玄脫困的事情，這麼快就已經被發現了？
再次來到鎮妖塔的頂層，這裡還是一如往日的空曠。除了頂樓中央處坐著的那個人影——
仰面望著正上方的陣法樞紐，清虛一臉的似笑非笑。直到姜笑依踏上樓梯口最後一級台階。老者才斂了一下長眉，向紫發少年笑望了過來。
「你來了，過來坐吧。」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其他的意味。
「笑依見過掌教，不知太師祖您找我，可是有事？」
眉頭微不可查的一挑，姜笑依先是一禮，然後臉色沉凝著，小步走到清虛真人的面前坐下。動作之間不失禮數，也同樣沒有表露出其他特別的情緒
其實在來此之前，他就已經想了很多。
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懷疑自己今天的行動已經暴露。而且無論怎麼計算，這個可能性也是最高的。自己到底，還是輕視了真一境的靈覺！
當時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放出還未收服的玉龍寒玄，以及妖王流羽。然後合妹妹姜笑雲和李凌香之力，護住家人一起殺下山去。
但只是下一個瞬間，他就否決了這個想法。並不是他辦不到，兩個中等妖王級別以上的人物，本尊不但是上階神獸，又各自持有神器在手。哪怕是不敵天闕門的兩個真一境，也足以把他們拖住一段時間。
而這段短暫的時間，已經足夠他把父母和凌香他們幾個護送下山了。既然都已經徹底翻臉，那麼再隱瞞實力的話，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以初階真人境的修為，驅動空間能力以及那虛擬的領域。只要不是遇到，像公冶仲謀當日所使用的，焚天昊日鏡那般的神器。那麼在2s級以下，他幾乎等同於無敵的存在。天闕門高手再多，也阻不了他分毫。修真者之間戰力的差距，足以決定一切，在領域之下，即使攔他的人再多，也不過陡增傷亡而已。
在真正擔憂的，是反出天闕門之後的事情。
無疑，一個3s級的高手，再加上他自己和姜笑雲，已經足以和任何一個門派相抗衡。更何況除了他之外，還有公冶成都，公冶徹，李道通和李凌香，這四個已經到達，或者即將達至s級的高手可以依仗。
不客氣的說，即使公冶家當日，比之他現在手裡所擁有的這些實力，也是遠遠不及。
然而在這些高層戰力之下呢？
雖然有著百多具金丹級傀儡的存在，但是自他們以下，姜李二家可用的人才，實在太少了！而且，兩家加起來，都不到四十人，也確實是人丁單薄。
這麼點人手，即便控制數府之地，也稍嫌單薄。又如何在叛門之後，於天闕門相抗衡？
割據不夜城等邊角之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實在是沒信心，獨立支撐著家族渡過接下來的殺劫。再說了，現在姜家實力之所以這麼強盛，那些妖族高手之所以聽命，是因為他的存在。
可是一旦他不在呢？總有一天，他要死去，有或者飛昇。以姜笑雲一人之力，是撐不起這個家族的。更何況，若是等到那一日，他的妹妹也多半也不在了。
那時候的姜李二家，又該如何是好？
所以，他決定姑且先來這裡看看——
哪怕這裡是陷阱，這裡是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