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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季 歐洲羅曼史 10章 能夠被原諒 文 / 不笑生

    張文謙捋著自己的三絡長髯,手中拿著一疊來自各軍的報告。在他附近的棕床上,親王忽必烈吸著雪茄煙。對他來說,他感覺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這種提神、醒腦、解乏的東西了。

    「王爺,我們應該是遇到了華夏軍,各部死傷慘重,我大軍已經十去其一!如此此事再不設法改變,只怕……」

    雖然蜀地的冬天並不如何寒冷,但這裡的濕氣對於親王忽必烈這樣的,來自蒙古大漠的人來說,還是有著極強的影響。帳篷裡,儘管沒有一點冷的感覺,親王忽必烈還是命人升起了銅爐。對他來說,只是希望那些溫暖能夠驅逐那討厭的濕氣。

    因為吸了鴉片,而閉著眼睛享受那種微微眩暈感覺的親王忽必烈睜開一隻眼睛。在吸了雪茄煙之後,他有一種強烈的內省的感覺。似乎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想的全都是心底裡的事情。在這樣的時候,他可不喜歡別人打擾自己。

    張文謙從親王忽必烈只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看自己的模樣上,輕易就理解了親王忽必烈的意思。因此他也不再說話,而是同樣摸出一根雪茄煙來。

    不過這個動作倒是讓親王忽必烈有些疑惑,他不明白為何張文謙不吸自己給他的雪茄煙。最少作為一個吸煙的人,他看得出來,自己給張文謙遞一枝自己的雪茄時,他吸的時候總不會直接吸進去。不過是把煙吸到嘴裡再吐出來,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每每自己給他一枝雪茄煙的時候,他都會在不久後告辭,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些感覺不舒服,雖然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但就是讓人不舒服。原本在自己半躺在這兒的時候,還想要向他說說自己的打算。眼前的事情看似大軍受損,但事實上這又成了威脅趙旭的一種資本。

    那麼此刻倘若自己與趙伏波合作,就算手下許多人要死,趙旭則更是要死。畢竟,以他現在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是「華夏軍」的對手。這當然也是制約趙旭的,此刻不能支持蒙古帝國的皇后海迷失來成為女皇的原因。

    「仲謙,你還是代我寫封信!」

    「是的王爺!」

    張文謙不再說什麼時局,而鋪開了信紙。當然此刻他也已經淘汰了毛筆,雖然不能否認那是一種帶有修身養性性質的文化,可是與鋼筆比起來,實在是事實太慢。最少寫字相當快的張文謙,可以在親王忽必烈說完話的時候,就基本上可以寫完信。

    半躺在那兒的親王忽必烈,一隻手壓在自己的額頭上。

    「……進軍大宋心來,雖然糧草尚不匱乏,但遇到強勢之華夏軍的攻擊,全軍受創頗重。近來早春已至,只怕春雨降臨之時,道路行之不易。如可派賢婿手下龍衛賀齊率軍,護送糧草及其他應用之物來陣前,當大有助益。不然只怕到時面對華夏軍之兇猛攻勢,不堪抵擋而又愧於朝廷所拖……又及,據蜀地降民所言,令弟伏波亦已至軍前,如對其有甚言語,還是請龍衛賀齊一併帶來的好,必不至於誤事……」

    張文謙寫著這封信的時候,他的心中卻已經另外有了些擔心。那就是這件事親王忽必烈並沒有與自己商量,這明顯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可現在他又讓自己來寫這信,大概是要借這件事告訴自己。另外,這封信也表明,他是要與趙旭一直合作下去的。固然是各懷鬼胎之合作,但面對「華夏軍」在這裡的作戰,他們依然是要對抗下去的。

    「到底,我哪裡有了破綻呢?」

    對此張文謙什麼也沒有說,當他離開親王忽必烈大賬之後,手中拿著已經當著親王忽必烈的面填好的信件。事實上張文謙,是那種「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漢人,並能夠用實際行動來協助中華民族抵抗侵略的,能夠原諒的人!」——簡稱「能夠被原諒的人」。

    當時給張文謙這個機會的人,是這樣對他說的。

    「請不要懷疑我們陛下的決心,薩萊城死在炮火下的10萬大軍和賽因汗拔都的屍體,就是他的誠意。入侵的侵略者以及以任何方式協助侵略者的漢奸,都不會被原諒,絞死那是一定的!」

    在把信送出去的路上,張文謙一路上保持著自己穩重的文人的模樣。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時見到那個人的情景。那是一個蒙著臉的矮胖子,眼睛上了架著墨晶眼鏡,讓人無法憑面容認出他是誰。

    記得當時對他的喋喋不休,自己也曾經用滔滔雄辯來對付。現在回味起來,那樣辯解實在是有些蒼白的。

    「可是我只是一介草民,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

    「是嗎,張先生您不必把您說的如此不堪,我們十分清楚,你是親王忽必烈身邊最重要的謀士之一。而且如果不過是草民在外敵的統治之下教書為生,我們自然不會追究,但像您這樣還給蒙古人出主意、想辦法的人,那是一定要被絞死的!」

    雖然看不到蒙著臉的矮胖子的表情,但張文謙從他的語氣之中聽得出嘲笑,並且當時為了這些嘲笑他有些氣憤。

    「哼,華夏帝國的皇帝,誰人不知道他是宋廷裡一個不得意的王孫。想我等華夏百姓,當年淪落於胡虜之手時,哪一個大宋的王孫可曾關注過我等小民的死活?現在倒是要給我們定一個漢奸的罪名,那好啊,我張仲謙挺著脖子等著他來砍好了!」

    這番話雖然說的不易辯駁,但張文謙知道這不過是賭氣的話。那個華夏帝國的皇帝趙伏波以及他的華夏軍所做所為,他如何不清楚。只是心中感覺到委曲,只要回味一下昔年漢人在蒙古人治下的委曲,他難以心中沒有感覺嗎?

    他是個讀書人,縱然有老式的讀書人的「以背為主」的毛病,但他張文謙不是一個不求甚解的人。他當然知道羞恥,當然知道祖宗的臉面,然而大宋的朝廷何時注重過「華夏民族」的臉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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