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平津狼煙 第二卷 平津狼煙第五十三章妓院裡的眼線 文 / 樣樣稀鬆
第二卷平津狼煙第五十三章妓院裡的眼線
人的成熟在正常情況下,是只有積累大量的社會經驗,並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閱歷的增多,個人領悟的加深,自然而然的一個變化過程。但還有一種捷徑,那就是主動去經歷許許多多人生的坎坷與辛酸,或者在惡劣的環境中必須竭盡心智,努力改變,努力適應,那是被逼迫出來的一種成熟。
在血雨腥風中,抗團成員迅速地成熟起來,但他們的行動卻暫時告一段落。當然,並不是馬放南山,刀槍入庫,放棄抵抗,而是著重於監視、探聽、甄別。大光明影院重新開張營業,這本身就釋放出一個對抗的信號,固執的日本人並沒有放棄,他們用這樣的行動在向抗團示威:我不怕你們,雖然吃了點虧,可這算不了什麼。
抗團的成員希望再搞一次類似的行動,繼續打擊日本人的氣焰,但黃歷卻並不同意。再一,再二,或者再三、再四的事情,不太可能發生在特工之間,能幹特工這一行的,誰都不是傻子,會毫無防備地再次吃同樣的虧。
連窩端雖然過癮,但參加的人員過多,動靜太大,也存在著容易暴露的危險。既然日本人鐵了心要在公共租界裡與抗日分子和抗日團體進行一番較量,那就換著花樣與敵人周旋吧零打碎敲,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另外一方面,利用抗團成員社會背景複雜,消息靈通,牽涉極廣的優勢,逐漸向華界滲透,在華界進行行動,更可以震懾日偽人員。
暫時的平靜,孕含著暴風雨的前奏,敵我雙方都在加緊進行著各自的工作,準備在下一回合中給對手以沉重的打擊。
夜幕降臨,正是南市夜生活的開始。飯莊裡高朋滿座,戲園子管弦齊奏,妓院燈火輝煌,嫖客盈門。由於日本的入侵佔領,這裡似乎比事變以前更加繁華熱鬧了,而妓院又形成南市一切活動的中心。
黃歷此時,正坐在名叫「和春樓」妓院的一個小單間裡打茶圍。叫春窈的妓女穿著短袖喬其紗底絲絨織花拖地旗袍的妓女,在嚴寒的冬季,還光著兩隻粉白細嫩的胳膊,透露著戴有粉色胸罩的高高乳x房,顯得格外誘人。她坐在黃歷的大腿上,一邊撒嬌一邊把剝好的大蜜柑橘子瓣往他的嘴裡塞。
說起這和春樓妓院,就不得不說到它的女領班李香月,雖然她已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穿著打扮既入時又俏麗,反倒成為一些老官僚政客、富豪貴商喜歡沾惹的對象。而且李香月還會說日語,又招來了不少日本嫖客,甚至日本警察署和憲兵隊也有人常在這裡出入。漸漸的,這裡形成了日本憲兵隊、警察署和特務機關以外,通向民間的一個搜集、交換情報的據點,同時也成為中國寓公、遺老遺少買官鬻爵或和日人秘密交易談判的場所。
「聽說新到任的日本特務機關長,叫籐澤的,走訪了三野公館、柴山公館,具體談了什麼,卻不清楚。」春窈緊貼著黃歷的耳朵低聲說著,熱氣吹得黃歷耳朵發癢。
三野公館,是多田峻的親信、天津日本駐屯軍參謀三野友吉在日租界石山街的宏濟裡成立的一個特務團體,袁文會、張璧的便衣隊,便是他們拉攏組織起來的。三野公館還有一位很厲害的特工,川島芳子,她靠賣肉與多田峻勾搭到一起,在東北卸任安**司令職務後,還是多田峻,又把她介紹到三野公館。
柴山公館,則是土肥原賢二在背後主持的特務機構。在整個對華戰略上,多田駿與土肥原賢二分屬「北進派」和「南進派」,策略的不同,便得兩人的特務機關側重點也是不同,並且互不往來。
難道這個籐澤要實現日本特務機構的聯合,共同對付抗日分子的活動。黃歷聽到這個消息,微微皺起眉頭,說道:「繼續探聽,不要著意去,免得惹人懷疑。」
「你關心人家呀?」春窈摟著黃歷的脖子,飛了個媚眼,向黃歷的身上貼了貼。
假如春窈能好好的讀幾年的書,以她的容貌,以她的聰明,她必能成為一個很有用的小女人。退一步說,即使她不讀書,而能堂堂正正的嫁人,以她的社會經驗,和所受的痛苦,她必能一心的作個好主婦。她深知道華美的衣服,悅耳的言笑,豐腴的酒席,都是使她把身心腐爛掉,而被扔棄在爛死崗子的毒藥。在表面上,她使媚眼,她歌唱,她開玩笑,而暗地裡她卻以淚洗面。
春窈沒辦法,一個被日本鬼子打得骨斷筋折,爬不起床的父親,兩個餓得像老鼠似的弟弟,她只剩下了哭,但眼淚救不了父親,眼淚不能餵飽了弟弟,她得拿出更實在的東西來,為教父親和弟弟活下去,她得賣了自己的肉。
在這裡,她須向任何人都微笑,都飛眼,她須取悅每一個人。但在心裡,她不比任何人壞;或者,因為在江湖上走慣了,她倒比一般的人更義氣一些。以一個女人來說,她也不比任何女人更不貞節,出賣**,那並不是她自己的罪惡。
對於春窈的親熱舉動,黃歷並沒有閃避,這更多的是一種職業習慣,而且在這儘是耳目的雜亂之地,做出這個樣子也是很必要的。他抱著春窈,在她身上捏摸著,就是她的耳朵低聲說道:「你父親的病已經好了很多,兩個弟弟也很好。」
春窈身子僵了一下,抿了抿嘴角,這是一個好消息,她能離開這裡的希望又增加了幾分。在她眼中,世界是空虛的,她切盼遇到個老實的男人,給她一點生活的真實。假如她遇上一個好男人,她願立刻改掉一切的惡習,除了她的媚眼無法一時改正。
在黃歷的臉上蹭了蹭,春窈又飛了個媚眼,這個習慣不好改,她的臉忽然紅起來,露出幾個白牙,可是話沒能說出。她的生活使她不能不忘掉羞恥,囁嚅著說道:「你,留下過夜吧,我那個,還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放,放心,我的身子還沒病。」
黃歷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就告訴我,我還有別的事情呢」
同樣是一個女人在男人的懷中,那女人是自己願意的,還是強迫的,給於男人的享受,是截然不同的。春窈是真心的,黃歷能感覺得到。而且,在他的眼裡,她也並不髒,她是美在骨頭裡,就是她滿身都長了瘡,把皮肉都爛掉。她美,她年輕,她要強,她勤儉,她還恨日本人。
春窈的嘴唇有些白了,她不恨,也不惱,「我沒法子」她自言自語的說著,這一句總結了她一切的苦難,並且含著無限的希望。
「我知道。」黃歷輕輕歎了口氣,自打第一次春窈上門找他來為父親看病,他便知道了這一家人的苦難,讓春窈在妓院當耳目,把看到的、聽到的轉述給他,雖然他付了錢,並且看病的診費幾乎不收,可還是覺得有些歉疚,他本是有能力讓這個苦命的女人不用再出賣自己的**的。
「再過些時候。」黃歷輕輕拍著春窈的後背,親了親她的面頰,低聲地說道:「我會讓你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春窈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是個腦子好用的女人,你們想幹什麼事,我全明白,但決不會去點破。你讓我辦的事,能辦的我全辦。不該問的,我一句都不會多問。她突然將嘴湊了過來,並且緊摟著黃歷的脖子,黃歷略微後仰了一下,似乎是想躲避,但只是稍許的停頓,他便迎著吻了上去。不為別的,只是一種安慰和感謝,當然,也有男人的那種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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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旦對某個男人產生了別樣的感情,便會變得心細如髮,明察秋毫。雖然程盈秋極不願意承認這點,但事實就是如此,所以她既鬱悶又惱火,偏又要保持自己的驕傲,不能讓黃歷笑話她吃醋,那豈不是不打自招,對,絕沒有那回事。於是,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話便一句一句地從嘴裡迸出,向著黃歷發洩而去。
「有的人心裡秘密越多,臉上卻要作出鎮靜的樣了。」程盈秋手指暗暗使勁捻著從黃歷衣服上摘下來的長頭髮,似乎要將那不知名的女子捏死,「就好像戲台上的諸葛亮,臉上越鎮靜,就越叫人看出他揣著一肚子的壞水。」
黃歷摸了摸臉,這是說誰呢,我很鎮靜嘛,給我把羽毛扇子,也和諸葛亮扯不上關係呀
「哼,哼,庸脂俗粉,聞這味兒就知道是便宜貨。」程盈秋目光閃爍,沒好氣地將黃歷的日本短式西服抖了兩下,惡聲惡氣地說道:「不洗是沒法穿了,熏得人直犯噁心。」
切,黃歷撇了撇嘴,不知你一般見識,看這樣子,倒像是在吃乾醋?嘿嘿,有那吃醋的勁頭,還不如洗白白,脫光光,躺到床上乖乖地等著朕寵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