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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試身手 第一百零九章 聚會(三) 文 / 樣樣稀鬆

    聚會的主人白夢雪出現了,幾個女孩的加入,無疑使氣氛更熱烈起來。

    「大家好,今天這個聚會,是第一次。這是個大好的事情……好事情……」開始的時候,白夢雪講話還有點兒結巴,但是說下去,卻越來越流暢,「這件事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們這些青年,在日本侵略者步步緊逼、中華民族就要亡國滅種的生死關頭,覺醒了,忍耐不住了,我們要團結起來,我們要抱成一個團體行動起來。而且,我們已經有了政府相關部門作為後盾,我們就要拋掉光說不幹的名聲,真正的與萬惡的侵略者和卑鄙無恥的漢奸們去戰鬥,對,就是去戰鬥,不怕流血犧牲的去戰鬥……」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白夢雪的臉因為興奮而漲紅著,伸手示意李振英也上前講幾句。

    李振英走上兩步,以主持人的身份蠻有風度地說道:「如果大家覺得合適,我覺得可以在學習之餘,分出一部分時間,討論一下目前的形勢,以及大家最關心的時局問題,還可以交換下自己得到的秘密消息,今天的聚會是不是就可以開始這樣嘗試一下?」

    象開閘的洪水,參加聚會的男女青年呼啦一聲伸出胳膊喊了起來:「贊成!贊成……」、「太好啦!太好啦……」

    黃歷從洗手間裡出來了,但他並沒有靠近那群情緒熱烈的青年,而是走到一扇窗前,緊靠著窗簾站住了,側著身子望著窗外的景色,聽著他們在談論。

    蘇婉茹最先發現了他,微蹙眉頭想了想,趁人沒注意,緩緩走了過來,有些疑惑地問道:「在看什麼?好像要藏到窗簾後面去似的。」

    「我在聽啊!」黃歷回頭一笑,伸手撫了下窗簾,淡淡的說道:「但顯然,他們並不十分瞭解所謂戰鬥的危險程度和殘酷程度,有些高談闊論,不切實際了。」

    「但他們的熱情值得讚揚。」蘇婉茹辯解道:「總比麻木不仁,漠不關心要強吧?」

    「我說得太簡單了,以至於你產生了錯誤的理解。」黃歷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無意貶低他們的愛國熱情,只是想說他們要想成為合格的鬥士,還需要磨煉和學習。」

    蘇婉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希望你能給他們一個機會,我知道你今天是來觀察和評估的。」

    黃歷苦有所思,好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或許我會有一定的話語權,對於他們,嘿嘿,年輕人嘛,犯了錯,上帝都會原諒。對了,你一直在說他們,你和他們有不同嗎?」

    「有。」蘇婉茹走上一步,和黃歷來了個並肩,也向窗外看著,「我還要回北平讀書,我覺得要先充實自己的學問和知識,否則喊啞了嗓子也只有自己難受而已。別說我不勇敢,吝嗇生命,為民族和國家奮鬥,並不只是有流血犧牲一途。但是當我面前只剩下死亡和屈服兩條路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

    「哈哈,人家在談論大事,你倆倒躲在這裡卿卿我我。快讓我們看看,婉茹姐的白馬王子是個什麼樣兒?」一個取笑的聲音傳了過來,何夢雪和程盈秋扶著何夢雨笑著走近。

    黃歷和蘇婉茹轉過身子,何夢雨和程盈秋立時瞪大了眼睛,「是你——」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呵呵,不是我。」黃歷怔了一下,馬上笑著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何夢雨眨了眨眼睛,自失地一笑,說道:「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原來是我認錯人了。」

    黃歷已經認出了程盈秋,微微一笑,說道:「這位我認識,搶過我的玩具,很頑皮的小妹妹。」

    程盈秋翻了翻眼睛,嚥了口唾沫,算了,看在救過我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蘇婉茹看出何夢雨有些言不由衷,心中奇怪,卻也沒說什麼。她和黃歷只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並沒有什麼感情,即便黃歷與何夢雨有些什麼,對她來說,也沒什麼關係。

    幾個人做了介紹,坐下來聊了幾句,何夢雪便去招呼其他人,回頭又叫程盈秋和何夢雨,「妞妞,雨雨,走啊,想當電燈泡啊——」

    黃歷愣了一下,緊盯著程盈秋,臉上的表情很怪異,他沒想到那個裝在麻袋裡的花臉貓竟然是她,這仔細一瞅,方才辨認出來。

    程盈秋被叫出小名,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何夢雪一眼,又白了黃歷一下,伸手扶著何夢雨走開了。

    蘇婉茹轉著手裡的酒杯,似笑非笑地說道:「遇見熟人兒了?夢雨那丫頭的表情很怪異呀,似乎不想走呢!」

    「是嗎?沒看出來呀!」黃歷不以為意地笑著,「那你可真夠壞的,為啥不給那個小丫頭創造個機會,讓我倆單獨探討一下人生啦,愛情啦,生活啦——」

    「停,說得這麼肉麻。」蘇婉茹不滿地打斷了黃歷的話,「雖然我不在乎,可你也不能讓我太難堪,否則——」

    「開個玩笑,你以為我會對你們這些小孩子感興趣呀?」黃歷輕輕搖了搖頭,往沙發上一靠,揶揄著說道:「還有你,大孩子一個,被別人叫幾聲學姐,也改不了你天真幼稚的一面。」

    蘇婉茹擰著眉頭,偏著腦袋使勁瞅黃歷,卻被黃歷的泰然自若打敗了。她想了想,突然問道:「你多大了?」

    「我——」黃歷被問住了,抓耳撓腮,冥思苦想,然後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而立,不惑,古稀——」

    「失敬啊,老人家——」蘇婉茹覺得很好笑,也覺得扳回了一局,得意地笑了起來。

    「嘿嘿,總比你們都大就是了。」黃歷自嘲地指了指腦袋,「你知道的,我這裡有點毛病,有些事情記得不大清楚,你容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蘇婉茹撇了撇嘴,起身上洗手間了。黃歷摸著下巴,真的在想,自己到底多少歲呢,這還真是個比較有趣的問題。

    噹噹噹,何夢雨輕輕敲了敲酒杯,看著黃歷抬起頭,笑著眨了眨眼睛,說道:「在想什麼,這麼專注。」

    黃歷笑了,目光移到她的腿部,問道:「傷好得差不多了?不會留下什麼殘疾吧?」

    「你希望我以後變成瘸子呀?」何夢雨扶著椅子扶手,坐了下來,微笑著說道:「什麼時候來的天津,又有任務了?」

    黃歷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來辦點事情,那個何紹基老先生是你伯父吧,我已經得到他的首肯,要跟著他學正骨醫術了。」

    何夢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了想,苦笑道:「搞不懂你,不過,看到你活蹦亂跳的,還交上了婉茹姐這樣的好朋友,也覺得高興。」

    「什麼話。」黃歷失笑道:「好歹是共患難的朋友,怎麼還拿話損我呢?」

    「把我弄到醫院就不聞不問,這也算是共患難的朋友?」何夢雨不滿地說道。

    黃歷點了點頭,明白了,這丫頭還在為此耿耿於懷,他有些無奈地說道:「臨時出了些事情,我忙著處理。當然,不拎點水果去看你,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嗯,嗯,現在就借花獻佛,算是補償。」說著,他拿起桌上盤裡的一個蘋果,遞了過去。

    何夢雨抿嘴一笑,伸手接過蘋果,嗔道:「你可真會圖省事,拿人家的蘋果就把我打發了?」

    黃歷嘿嘿一笑,舉起酒杯,向何夢雨示意,一口幹掉了裡面的汽水,「祝你身體健康。」

    何夢雨聞了聞手中的蘋果,微微點頭,誠懇地說道:「謝謝,我祝你永遠平安。」

    永遠平安,簡簡單單的一句祝福話,卻是個異常難以完成的任務。黃歷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借你吉言,我會永遠平安的。」

    何夢雨也沉默了下來,當初刺殺殷汝耕時的驚心動魄,死裡逃生,讓她明白平安是多麼難得。而像黃歷,能力越強,擔負的責任越重,執行的任務會越艱巨危險。在生與死之間打滾,誰又能保證自己會永遠平安。雖然明知道黃歷在安慰自己,但她還是覺得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

    「最近我看了些書,很有些心得。」黃歷從心理上講,更願意同這位與自己共過生死的女孩子說些話,「書上說『重氣節,同時又過度地愛和平,是中國文化的最大矛盾。在必要的時,人們可以去『自殺』,而絕不伸出拳頭去打人』,呵呵,我卻恰恰屬於另一種,『自殺』對我來說,是很難想像的一件事情。或許,是沒遇到過那樣的環境吧!「

    「這本書我也看了。」何夢雨笑了笑,幽幽地說道:「書裡說『國難當頭,而缺乏在行動上的壯烈與宏毅,是莫大的恥辱。你必須任勞任怨的去做事,生也好,死也好,偉大的國民必須敢去死,才足以證明民族的文化有根,才足以自由的雄立於宇宙間。設若空有一套仁義禮智的講章,而沒有熱血去作保證,文化便是虛偽』。所以,我是極羨慕,極欽佩你的。以行動能力來講,身體、精神和心理三者兼備,而我們,只能做些高談闊論般的發洩,在你眼中顯得幼稚而浮躁。」

    「只要有熱血,其他方面是可以培養的。」黃歷停頓了一下,又有些擔心地說道:「我只怕大家不願人不知鬼不覺地去作無名英雄,甚至壯烈地死去也不會被大眾所知曉。」

    「這確實是個問題。」何夢雨沉思了一會兒,有些臉紅地望著黃歷,「連我在內,也有這種毛病,我恨不得把那次行動告訴我的好友,讓他們與我一起分享喜悅和快樂。或者,也有一種炫耀的心思吧!」

    「這是人的普遍心理,想這樣做也並不為奇,關鍵是要學會控制。」黃歷微笑著,像個德高望重的老師在教導學生,「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要掌握好時機。比如說,我現在想告訴你個好消息,希望你的傷能盡快好起來——」說著,黃歷貼近了何夢雨的耳朵,低聲地說了幾句。

    何夢雨笑了,很暢快的笑意,外面的陽光正從窗外斜著投進來,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她的身上,就像戲劇舞台上的追光一樣,女孩子顯得容光煥發。幾道驚奇的目光也投射過來……

    參加過這一次聚會後不久,當曾澈再次提出邀請黃歷當外圍組織的教官時,黃歷沒有拒絕,而是提出了自己這幾天思索的結果。他認為聚會這種方式並不合適,因為橫的聯繫太多,秘密無法保持。而等黃歷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時,連曾澈也拍案叫絕,連呼高明。

    曾澈雖然籌劃外圍組織,但也有他自己的擔心,擔心外圍組織的成員年輕、單純、衝動,如果與軍統本身牽扯過多,很容易洩密,使軍統未受其利,反受其害。這也是他請黃歷當教官的原因之一。如今黃歷提出的辦法,解決了他的擔憂,而且這個外圍組織湧現出了優秀人物,也會對軍統進行有效的補充。

    於是,經過了緊張連續的工作,在1937年進入了第十天的時候,一個名義為青年聯合會的俱樂部在天津一所洋樓中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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