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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試身手 第五十八章 新居(拜求收藏) 文 / 樣樣稀鬆

    房主叫那連德,是個破落的旗人子弟,據說還是大清朝什麼開國猛將的後代。可從他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祖先強悍的基因,皮膚白皙,瘦骨伶仃,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和所有曾經風光又落魄的旗人一樣,那連德除了玩兒,對掙錢謀生是深惡痛絕,當然,他也沒有任何謀生的本事。目前這座宅子已經是他最後的祖產了,而且已經賣出去了一半,說不定哪天他手頭一緊,把這宅子也給賣了。

    別看那連德已經落魄到經常拿著家裡的東西跑琉璃廠,可那喝茶的架勢還是讓人不敢輕視,蹺著二郎腿,用三個指頭捏碗蓋兒,先是用碗蓋邊兒撇撇茶沫兒,然後再把碗蓋兒蓋上,只留出一道縫兒,端起蓋碗抿了一小口,茶水在口腔裡像漱口似的轉幾個圈兒才從容不迫地嚥下去,這才叫品茶,是見過世面的表現。

    黃歷很看不起這種廢物,評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儘管那連德慢條斯理地解釋租房的原因,想讓黃歷明白他不是缺錢,而是住的房子太大,空得慌,招個房客也熱鬧。可黃歷分明聽到了那連德腹中的饑鳴,這位,還沒吃早飯呢,可這牛都吹上天了。等到黃歷很痛快地將三個月的房租放到桌上,那連德還矜持著,可他手下那個奴才那來順的眼睛卻放出了光。

    「黃爺真是個爽快人,我那連德交您這個朋友了。」那連德在那來順的連番眼色下,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將鑰匙放在桌上,沖黃歷拱了拱手,說道:「時候不早了,房子剛剛您也看了,這事就這麼定下來吧,瑞明樓我還有個飯局,回見了您哪……」

    黃歷不知道,民國以後,京城裡這種八旗子弟多了去了,這些人好吃懶做又身無一技之長,還有個通病,就是人倒架子不倒,肉爛嘴不爛。明明是吃不上飯了,可還得裝出每天大魚大肉的樣子。

    拿著鑰匙,黃歷和何大魁的兒子大剛來到自己的新家,開了鎖,在院子和屋子裡四下走了走。房子還算結實,也有幾樣簡單的破家俱,就是長時間空置,到處都是灰塵、雜物,非得收拾一下,才能住人。

    「黃大哥,我這就回去找人。」大剛看著這獨門獨院的住處,掩飾不住心中的羨慕,但他也知道這房錢掏不起,「聽說您要租房子,我爹昨晚就跟我說了,要是事情定下來,需要人幫著收拾打掃,讓我回去說一聲。您是,您是有身份的人,這些粗活幹不來的。」

    這樣挺好,黃歷確實是不喜歡幹這些雜活,可也不會平白麻煩別人,而他有錢,現在也只會用錢來表示心中的謝意。

    「大剛,包你一天車要多少錢?」黃歷笑著問道。

    「一元。」大剛不假思索地答道,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急忙搖頭,「黃大哥,今天我是不出工的,就是給您——」

    「呵呵,這又是何叔說的吧?」黃歷拍了拍這個純樸青年的肩膀,說道:「你去吧,我是不會那麼見外的,包車錢才不給你呢!」

    嘿嘿,大剛撓了撓頭,憨笑了兩聲,轉身跑了。

    時間不長,人便到了,何大魁一家子再加上珍娘,打水掃灰,不過小半天工夫,便把這院子打掃得幹幹淨,屋子裡窗明几淨。大剛此時也回來了,車上拉了不多新買的物件,有被褥、茶壺、飯碗、汽燈等日用物品。幾個人又忙忙乎乎地都擺設一番,才算徹底完工。

    兩間南北獨間小屋,都收拾成臥室的樣子,北屋有炕,南屋用木板搭了個床,挨著南屋的一間小草廈子,則做了廚房。

    「收拾得總算有些眉目,這快入冬了,還要買些柴禾和煤球。」何大魁四下走著,向黃歷提著建議,「再找個泥瓦匠,把那山牆和屋頂補一補,火炕也掏一掏,省得冬天遭罪。」

    黃歷嘿嘿笑著,點頭答應,心裡倒沒當回事。入冬,也許等不到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在這裡住了。

    「請問這裡就是黃歷先生的府上吧?」院門外出現了一個人,手裡還拎著包點心,客氣地向大剛詢問道。

    「是啊,黃大哥今天剛剛搬到這裡,你是誰呀?」大剛有些奇怪地看著曾澈,一身鐵灰色的西裝,系青色領帶,顯得風度翩翩。

    「我是——」曾澈剛要自我介紹一下,卻看見黃歷與何大魁慢慢走了過來,不禁招手喊叫道:「黃兄,是我,周世龍啊,今兒來看你來了。」

    黃歷抬頭認出了曾澈,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周世龍這個時候來,到底是何用意?自己剛搬了新家,他便能找到這裡,難道自己一直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如果是這樣,還真是個很不爽的事情。

    「是周兄啊,你的鼻子還真尖,我這窩剛收拾好,你就找來了。」何大魁等人在場,黃歷還壓制著情緒,但說話的語氣中卻也帶上了譏諷。

    曾澈不以為意地一笑,邁步走了進來,四下瞅著,讚道:「清靜雅致,還真是個好地方,呵呵,黃兄不請我進屋說話嘛?」

    黃歷暗自戒備,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冷不熱地說道:「人都來了,還提包破點心,我可不想讓人說我慢客。」

    曾澈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和煦,一點也沒有因為黃歷的冷嘲熱諷而生氣,隨著黃歷進了北屋,隨手關上房門,坐在滿臉冰霜的黃歷對面,將點心包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說道:「喬遷之喜啊,我這包破點心,還真是不成敬意。」

    黃歷搖了搖頭,不悅地說道:「如果是朋友,我歡迎你,如果你通過跟蹤等手段來監視我,那對不起,這將是我們能平和見面的最後一次。」

    「黃兄,我們當然是朋友。」曾澈臉色也鄭重起來,慢慢解釋道:「為了你的安全,我連夜從天津趕過來。至於跟蹤監視,是絕對沒有的。黃兄還不太清楚我們所屬組織的能力,你又未刻意隱藏,找到這裡並不困難。黃兄還記得臨別時我說過的那個杜百升巡長吧,真是巧得很,這地方正是他的管片兒。」

    「我的安全?」黃歷向後仰了仰,似笑非笑地望著曾澈,「我奉公守法,只要不沾上你的那個什麼組織,誰會危脅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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