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飛鳳舞 第五十六章 不是冤家(下) 文 / 眾生
第五十六章不是冤家（下）
微微的海風，雖然地處香港，但一月份的季節，還是讓人感到了涼意，楚天域靜靜站立在海邊，手掐劍訣，迎著海浪聲，胸中似有萬丈豪情，想來自古多少英雄俠客，能在這大浪淘沙的歷史沉澱中，激起自己的一朵浪花？又有多少的豪情能與這天地同壽，想著想著，突然，楚天域一聲低吼，手中長劍配合著一撥撥海浪的擊打聲，瞬時出手，劍身在內力的催動下，泛起了陣陣白光，就像浪尖的水花般，閃著白芒，不停的跳動。
一招一式，在楚天域心中流過，化為了手中一道道美麗的光芒，在空間中佈滿了交錯縱橫的條條軌跡，此時的楚天域已經是渾我兩忘，達到了心中有劍，亦我亦劍的境界了。
現在楚天域雖然沉浸在劍的境界中，但靈台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身邊的每一個細小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察覺，楚天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功力又再次精進了，雖然還沒達到質的變化，但在量上，卻邁進了足足的一大步，這也是從上次徹悟後，一直積壓在心中情緒的釋放，特別還有昨晚和陳老的一番知心的談話，匯聚到一起，今天借此晨練的機會來了個噴薄而發……
「噗哧∼」一聲，遠處似有人向這裡走了過來，察覺到異響的楚天域連忙定下身形，收起長劍，心神也慢慢從剛剛的忘我境界中收了回來，長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被人打斷，但楚天域練的已是盡興，更讓人高興的是他的功力又有所進步，此時天色也亮了起來，楚天域正準備往回走，一個轉身，沒走幾步，就見迎面出現一人，稍一打量，楚天域當時就愣在了當場。
「是你！！！」楚天域和對面之人幾乎同聲驚呼道。
對面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歐陽紫依！
這世界太小了吧，兩人居然在這裡陰差陽錯的又見了面。這真是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你，你怎麼會在這？」緩過神來的歐陽紫依驚奇的問道。
楚天域頭腦裡瞬間閃過七、八種說法，但感覺都不是太好的解釋。突然想起外公那次在臨走前和他單獨說的一句話：「天域啊，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只要記住，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應該過多注重對手有多強，而是在於自己能夠有多強！對於歐陽家的丫頭，乃至他父親歐陽博書，外公就送你四個字，『便宜行事』！」
當時外公的話，就大有深意，顯然楚天域上次跟外公的那番解釋，根本不能夠讓他老人家相信和釋懷，特別是還插進歐陽紫依這檔子事，就更加的說不清楚了。
想到這裡，就在這意外相遇的一刻，一個瘋狂大膽的想法慢慢在楚天域腦海中形成了！
「呵呵，楚天域，真是哪陣風，居然把你給刮到香港來了？你家不是在南京的嗎？呵呵，如果說我是在上海碰到你，我也不奇怪，可偏偏……」正在說話的歐陽紫依，突然發現楚天域一臉平靜的注視著她，神色自如，彷彿根本就沒聽她的話，反而像是在欣賞她一番。
「你，你看什麼？我問你話呢！」歐陽紫依邊說還邊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以為有什麼髒東西在臉上呢。
放開心懷，打定主意的楚天域，一舒腰身，不答反道：「呵呵，早晨起來，運動下就是渾身舒坦，特別是眺望大海，更是令人胸懷開闊，別有一番豪邁氣勢啊！」
「你！？」見楚天域答非所問，歐陽紫依有點氣結的道。
頓了頓，歐陽紫依又抿了抿嘴，控制住心情，看著眼前手拿寶劍，身穿休閒運動裝的楚天域，沒發現他和以前不一樣啊！不過感覺卻有點什麼不同似的，遂改變了談話，道：「嗯，是不錯，特別是在北京寒冷乾燥的天氣裡待久了，就更能體會現在的心情，所以我一大早就放棄睡眠出來走走，所以也就正巧碰到了你這個突然出現，還給人家裝糊塗的『冤家』！」
楚天域真是越來越佩服這位歐陽大小姐了，就在這種狀態下，她居然用兩個「所以」，一個「人家」，一個「冤家」的，既表明了是巧遇，又像是真正男女朋友般撒嬌似的，連消帶打的轉換語氣，但話題仍然直指楚天域的意外出現。
「厲害，厲害啊！一個小小的歐陽紫依都這麼厲害，外公對歐陽家的評價還真是一針見血，自己的突發奇想的計劃，絕對是個挑戰，呵呵，該有好戲看咯！」楚天域心中暗道。
嘴上，楚天域卻直言不諱的說道：「呵呵，歐陽同學，我來香港是有點個人的私事，不過順便還要完成一件公事。」
「什麼私事、公事的，說了等於沒說，還有，別什麼歐陽同學，歐陽同學的，叫我紫依……」
「呵呵，好，紫依，這私事嘛就是私人的事情，而這公事嘛，就和你有關了！」
「和我有關？」歐陽紫依並沒有理會楚天域的含糊其詞，直接問道。
「對，外公知道我來香港，所以就順便叫我帶點茶葉回訪一下歐陽叔叔，謝謝他上次的記掛。」楚天域面不紅，心不跳的說著。只是心中暗暗說道：「外公，是您老人家叫我便宜行事的，這次就打打你的旗號了！」
「哦，是嗎？」歐陽紫依有點懷疑的說道。
「當然，對了，歐陽小姐，你怎麼一大早跑這裡了，好像你家在半山的別墅區？」楚天域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般，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沒什麼，最近家裡有點事，爹的暫時安排我來這裡住兩天，我還都沒回過家呢……」話未說完，歐陽紫依就是一驚，臨走時爹的再三強調，家裡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說，她怎麼就隨了出來？
而且今天這傢伙的態度與以往大不相同，現在看來，終於讓她找到，為什麼剛開始感覺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神態，一種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超然姿態，一種說話平心靜氣卻渾然自得的語氣。
所以在楚天域隨口這麼一問時，歐陽紫依才會自然的說出實情來。
「呵呵，歐陽……哦不對，紫依，時間不早了，該回去洗洗吃早飯了，怎麼樣，我就住在十三棟，要不要共進早餐啊？」楚天域微笑著問道。
「哦，不，不用了，我就住前面十八棟，不遠，一會我再聯繫你……」歐陽紫依連忙拒絕道。
從楚天域突然的出現，到他說還要去拜會爹的，還有他現在神情，完全打亂了她的思維，所以她現在不是考慮怎麼應對楚天域，而是趕快穩住思緒，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那好，隨便你，我的電話你是知道的……」楚天域臨走丟下了這麼一句。
這語氣歐陽紫依怎麼聽怎麼彆扭，就好像一個月前，她常對楚天域經常說的一句……
回去後的楚天域，啥也沒幹，只是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給外公的，說他自己現在香港和「朋友」一起旅遊，要以他的名義去看看「朋友」的父親歐陽博書，二是給陳老，說出了他今天的突發奇想和述說了他和歐陽紫依的關係，並讓陳老給自己準備幾斤上好的茶葉。
外公那邊並沒多說什麼，外公只是說了聲知道了。而陳老則是全力支持，並對自己的計劃大為讚賞，也認為現在的歐陽家是漩渦的中心，能夠接近對於察明整個事情的真像那是事半功倍，而且陳老分析這次二哥的任務，很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還說武堂已經頃全力秘密打探合心會請來的那幾個殺手的消息，如果一有消息就會立馬通知楚天域。
陳老想的周到，還特意安排了武堂的一個精幹兄弟，暫時跟著楚天域，一來凡事有個照應，二來也是給人生地不熟的楚天域當個嚮導。
一切弄妥當，楚天域這才放下心來，好好沖洗一番，吃了頓豐盛的早餐，見歐陽紫依還沒打電話過來，遂起身丟下份香港早報，喃喃自語道：「呵呵，現在該輪到我去騷擾騷擾別人了！」
當歐陽紫依在自己的樓下見到楚天域時，再次吃驚不已，兩人的角色像是換了一般，除了剛見面時，歐陽紫依告訴楚天域，他爹的今天晚上就有空，也很歡迎楚天域的光臨到訪，並約定了具體時間外，就只剩下楚天域東拉西扯的份，一會是詢問香港的情況，一會是他少年時對香港的印象紜紜。
歐陽紫依顯然像是有心事般，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楚天域。
「是有什麼心事嗎？這不像是平常的你？」楚天域突然收起閒話，話鋒一轉，正色問道。
歐陽紫依顯然是一愣，輕「嗯？」了一聲，同時抬眼看向了楚天域，說道：「沒，沒什麼事……」
楚天域見狀，再次嚴肅說道：「其實，我們倆的關係說起來真是挺匪夷所思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以什麼態度來面對你，說實話，我從小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其後呢，我又跟著師父治病，直到十八歲那年，我才真正算是步入了『正常』生活，與人的正常交往，真是我的弱項。和你糾纏到現在，可能真是有我的責任，我不想去傷害什麼人，但同時更不喜歡被別人傷害，這一點希望你能夠明白！更希望你能記住！其它我也不多說了，呵呵，打擾了，我們晚上見吧！」
說完，楚天域起身正要告別離去，歐陽紫依突然問道：「那我們還算是朋友嗎？」
「我歡迎任何坦誠的朋友，所以是不是朋友，你不應該問我，而是你自己！」
晚上，歐陽博書的半山別墅內。
一個豐盛的家庭晚宴正在進行。楚天域款款而坐，談笑風生，歐陽紫依並沒有同來，原因楚天域當然知道，就從進入歐陽家的這一路上，楚天域就感到不下二十處的監視，看來這裡真如他和陳老所料，是個漩渦的中心。
歐陽紫依之所以被秘密安排在海邊別墅，她的心事重重，乃至這個見面由她聯繫安排而她自己卻不出席，也就不難解釋了。
歐陽博書和自己想像的真是差別很大，不是說相貌的好壞，而是整體氣質來看，歐陽博書渾身透著濃厚的中國韻味，而不是自己原來認為的那種穿著白色西裝，叼著黑色煙斗的紳士形象。
不過很奇怪，既然是出於保護子女的想法，歐陽博書為什麼只讓自己的女兒躲避起來，卻留下了他的兒子，而且現在主要招待楚天域，和他聊天的就是其子，歐陽若林。
坐在楚天域身邊的歐陽若林，充分遺傳了其父母的優點，俊朗的臉形，修長的身材，幽雅的儀態，風趣的談吐，一下就獲得了楚天域的好感。
而且楚天域很快就發現歐陽若林為什麼不用暗中躲避的原因，一股純正的佛門氣息不時從他體內透出，雖然功力較弱，還不能自如控制，但楚天域清楚的知道，就憑這份功力，普通人沒有個十幾年的浸『淫』，肯定達不到如此的境界。
同為佛門心法，所以楚天域除了好感，更多了份親近之心，不知道這位歐陽若林是否真是出身少林。
席間，雙方都在閒談，像是刻意迴避什麼似的，歐陽博書也好，楚天域也罷，都沒談起始作俑者歐陽紫依，歐陽家更是沒有涉及楚天域以往的任何事情，只是不斷的說著香港、歐洲的風土人情。
終於，晚宴，在「賓主盡歡」下落幕，被熱情歡送出房門的楚天域，雖然表面上平平淡淡，但心中卻是大有收穫。
因為他從房子裡感受到了兩股氣息，一股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老朋友，外公手下國安六處的人，而且還是在上次酒吧裡打過照面的以那個什麼無痕為首的一群人。
還有就是一股和歐陽若林同出一脈，但更為精純深厚的佛門內息，根據功力，楚天域判斷大概此人至少六十歲開外，而且絕對是系出佛門正宗。
「天域，再次幫我給你外公問個好，說博書很是想念他啊！唉……哦，對了，天域，這茶葉真是你外公叫你帶給我的嗎？」就在臨走前，楚天域自感大有收穫之時，主人歐陽博書突然又追問了一句。
楚天域心中納悶，心想，難道是茶葉不好，出了什麼問題嗎？不對啊，這可是陳老親自給自己準備的他個人的珍藏，極品武夷仙霧，市面上可是根本別想買的到的。
想歸想，楚天域還是連忙應聲答道：「是啊，是外公親手叫我帶給您的！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有，沒有！」
當楚天域上車，開動時，從車窗外，清晰傳來歐陽博書轉身邊回去邊喃喃的一句話：「咦，真是奇怪了，韓老爺子哪次不是我送他茶葉，他小氣地回贈個幾百塊錢的『破爛』紫沙壺就完事了，怎麼這次居然這麼大方，給我送來了極品的武夷仙霧，呵呵，難道人老了真會轉性……」
楚天域當時就一個反應，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