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成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混戰(一) 文 / 水銀
鐵管家一掃往日老態龍鍾的樣子，此刻如蒼勁古松般佇立在圓天婧身前，身上氣勢如有實質，彷彿睡獅醒來一般。他一雙虎目怒視著凌無念，而對方卻從容淡定許多。
眼下局勢趨於明朗，這凌無念明顯和襲擊商隊的人一夥。他的任務也極為簡單，便是牽制住鐵管家，確保沒有黃金級尊者的插手。
而鐵管家卻還真一時想不出解決法子。他與凌無念相交近百年，甚至可謂同門。兩人進的一所學院，拜的同一老師，若不是日後因種種事情產生隔閡仇怨，恐怕兩人還真有可能成為終生的老友。
鐵管家對凌無念極為瞭解，雖已有近七十年未曾見過。但有些東西是一輩子都難以改變的。此刻凌無念公然告訴了自己他的目的，那自己這邊還真不能當他是玩笑。自己若要援助溫鋒，凌無念肯定對圓天婧出手，而自己若是不去，則正好幫他完成了任務。鐵管家一時陷入糾結之中。
凌無念似乎對對方也極為瞭解，他淡淡說道：「聽說你受傷後便一直留在圓家，看來做奴才做的都忘記了你昔年的風采。太可惜了，昔日的『鐵狼王』已經一去不返了，唉！」
圓天婧也看出了對方目的，她焦急地拉扯著鐵管家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鐵管家閉目苦思片刻，卻只能回頭苦笑道：「丫頭，恐怕這次不能隨你心願了。」圓天婧聽後急了，她大聲道：「鐵爺爺，這傢伙明顯是故意拖住你的。我就不相信他真敢動我半根汗毛！」
鐵管家沉重的搖搖頭，低聲道：「這傢伙為人我很是瞭解，他就是個瘋子，這世上就沒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圓天婧還要勸說，卻見鐵管家已是心意已決，輕輕揮袖將圓天婧推開。他上前走了兩步，沉吟道：「凌無念，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在棲盟呆著，莫非今日偷襲我圓家的人是棲盟派來的？」
凌無念嗤笑一聲，不置可否道：「鐵如雲，我知道你在套我話。不妨跟你明說，我是棲盟派來的不假，但何曾偷襲你圓家了？那溫鋒乃棲盟叛徒，殺了棲盟六國學院眾多有潛質的學子，理當被我棲盟通緝追殺。我們還沒說你圓家呢，公然收留包庇我棲盟的通緝罪犯，難道不顧棲盟和圓家的情誼了嗎？你們既然不仁，我們卻要講義。你們不遣送他，那我們就送他上西天！」
鐵管家眉頭緊皺，關於溫鋒在棲盟的事情他從族長那裡瞭解了幾分，卻不夠細緻。此刻見棲盟公然派人前來追殺溫鋒，難道那小子真的在棲盟做了滔天之事？他思索分析著，腦中卻無意回想起當日溫鋒競爭金翎護衛隊隊長時，在擂台上的殺伐狠辣，便對凌無念的話有了幾分相信。
凌無念見鐵管家沉默不語，便知對方似乎有了幾分相信。他便又悠悠說道：「鐵如雲，溫鋒之事我勸你別管。此人可不僅僅是涉及我棲盟，裡面的水很深，即便是圓家，也惹不得。不然為何圓族長會派溫鋒前來這遙遠的海外諸島？嘿嘿……」
凌無念這番話剛說完，就見圓天婧冷然道：「這位凌大人，你剛才所說的在場眾人都聽到了。我是不是可說你在公然詆毀我父親？還是說，你這話是棲盟對我圓家的挑釁？我圓家雖是商人家族，卻也講究恩怨分明，溫鋒對我圓家有恩，我們自當視之為友，待之如賓，豈是那些信口雌黃搬弄是非的小人所知？」
「嘖嘖，都說圓家二小姐巾幗不讓鬚眉，今日一見果然了得。」那凌無念聽到圓天婧的斥責，不由拍了拍手掌，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你這等小孩子般的挑撥離間還是收了吧。唬唬那些小輩們還差不多，在我們這個境界上，實力和利益大於一切。哈哈，小丫頭很有意思，老鐵，要不要我傳授她幾招啊。」
鐵管家仍不發一言，而凌無念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站那裡說著話。而附近的圓家護衛卻緊張的很，他們不是聾子，從這對話之中便能聽出這傢伙可是和鐵管家一個級別的高手，遠不是自己這邊用人數就能抵禦得了的。
「小丫頭，贈你一言。你看，你的鐵爺爺都不說話了，那是他知道，我和他也就在伯仲相間，即便實力有所高低，那也強的有限。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我卻可以拖住他。而又因為有你這個累贅，他束手束腳，恐怕真要戰鬥起來，他必敗！因此，你別再想著激怒我，讓我對你出手！即便你有家族撐腰，我頗有顧忌，但若真要打起來，你鐵爺爺恐怕顧忌更大，死的也最早。」
圓天婧頓時愣在那裡。他沒想到眼前之人居然直接猜到了自己的小心思，自己適才的強橫也不過是想激怒對方，到時鐵管家必然要出手，若是能戰勝對方，溫鋒便還有機會得救。
凌無念三言兩語說穿了圓天婧的盤算，並間接對鐵管家發動了心理攻勢。令圓天婧啞然無聲，更令鐵管家一時也顧忌重重，可謂高明之極。
到了黃金級別，勝利不再是一招一式的拚殺，對境界的領悟高低和戰鬥時的一種「勢」成為了勝敗關鍵。若是一方未戰先落勢，即便他高出對方一線的實力，戰鬥時也束手束腳，更不說發揮多大水準，自然會落敗無疑。
因此黃金級尊者的戰鬥要麼勢均力敵，沒有幾百個回合看不出輸贏；要麼一招斃命，勝負立分。全在於這個勢的多少。不過，若是說青銅尊者是一國之基石，那白銀尊者則是中流砥柱，而黃金尊者卻可算是國力強大的象徵。因此也沒多少黃金級尊者毫無仇怨的情況下，互相挑釁鬥毆。
如今，凌無念勢頭正盛。他孤家寡人一個，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以他黃金級實力，還真沒多少人可攔得住的。而鐵管家這邊，又要保護圓天婧，又想著溫鋒那邊的危機，顧慮重重，已是先輸一籌。
一時之間，鐵管家只能沉聲道：「常大、王平安、青娘子，你們先去支援溫鋒。」三位教頭聽後皆都看了眼凌無念，卻見對方根本不在意他們。這才趕緊朝溫鋒那邊奔去。
凌無念這時才道：「晚了，這次我棲盟過來的人中，六個白銀三階之上的尊者合力襲殺溫鋒一個青銅五階的尊者，鐵如雲，你覺得他們趕去還來得及？」
他的話剛說完，圓天婧頓時面色蒼白，身體搖晃了幾下，若不是身旁的侍女下人連忙扶住，恐怕會一頭栽倒地上。圓天婧一把推開下人，鳳目怒視凌無念，一字一句地道：「若是溫鋒有三長兩短，我圓天婧以女神的名義發誓，此生若不將你們這幫人一一斬殺，便自毀獸紋，死不瞑目！」
此話一出，即便是凌無念這般黃金級尊者也感到一股不死不休的剛烈之氣撲面而來。他原本輕鬆的臉上頓時陰沉下來，看著站立在那裡猶若寒梅般不屈的圓天婧，不由低沉道：「二小姐，老夫可知溫鋒不過是你的一個下屬，至於發此毒誓嗎？這可不是玩笑話，你可要考慮清楚！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如此？」
圓天婧卻再也不回話，狠狠將凌無念的樣貌記在心頭，便逕自坐回車廂之中去了。凌無念頓時氣惱萬分，他沒想到這次居然會讓一個丫頭弄的有些尷尬。不過說實話，若是圓天婧真要按誓言所做的話，以圓家實力和財力，恐怕還真讓自己兄弟們在以後日子裡提心吊膽不已。
凌無念想到這裡，頓時有些氣餒，不由冷眼瞄了下那車廂。鐵管家卻趁勢擋在他的眼前，沉聲道：「不想死就放棄你現在的念頭！」
凌無念卻冷笑一聲，沉默起來。
街道上，從空中看去，圓家商隊明顯被切為兩半。尾部和中前部被煙霧割斷，而眾護衛卻已是兵刃盡出，佔據了街道要害位置，並部分開始謹慎地朝後方行去。這時，那街道上還剩下的幾個偽裝成商販的人接到了上級命令，務必搶到溫鋒，務必留其一口氣。
得到命令後，這些商販早已褪掉裝扮的東西，操起武器便衝了過來。但因他們當時混跡在人群之中，距離商隊尾部位置還較遠，此刻若要趕去，最短的距離則需要穿過圓家護衛隊的人群才可。
他們弗一衝鋒，便被早已注意到他們的圓家護衛包圍過來。而其中衝在最前面的手持奇特巨型鐮刀的中年漢子突然喝道：「大家不要糾纏，猛牛，過來開路！」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在隊伍中間的一個極為壯碩的男子立刻站出來，看著這蜂擁而來的圓家銅矛衛隊的人，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便突然低頭朝著對方反衝而去。
他步伐極大，兩三步後突然獸化成一頭三角犀牛，宛若小山一般撞了過去。圍上來的銅矛衛隊之人足有三五十人，卻被他這一撞，隊伍中央赫然露出一條血路。而被撞之人早已飛了出去，非死即傷。兩側的護衛們紛紛朝他射出魂技，卻被他身上環繞的一層水氣盡數擋下。
猛牛衝破阻攔，便長嘯一聲，大叫道：「實在是爽快！」說完，他又低頭回轉過來，又衝了個來回。這一番衝撞，可謂沾之即傷，觸之即死，地上全是支離破碎的屍體。而他的同夥卻早已趁此殺了過去。
眼見圓家護衛們便無法阻攔這幫虎狼，突然，一道銳氣從天而降，直接落在正要朝人群最多的地方衝撞而去的猛牛身上。那猛牛正撞的爽快，突然心頭一跳，連忙偏了偏腦袋，頓時感覺身體一痛，力氣瞬間消失。他只覺身體劇痛湧來，不由哀嚎一聲，滾倒在地上，翻了兩圈才站起身，這才看見張刈和淨無塵率領兩隊金翎護衛趕了過來。
猛牛忍痛低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氣。他的半邊身軀居然不知為何變成了紫青色，而粗壯的犀牛背上卻插著一根銀槍。傷口巨大，汩汩流血，更重要的是他的魂力在不斷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