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我，給你這個自由！ 文 / 飄零幻
第四十四章我，給你這個自由！
「方公子……」抬頭跟著方寸離開屋子，若水心中複雜之極，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別怕，跟著我。」眼中露出一絲溫和之色，方寸輕輕拉起若水微涼的小手，緩步向外走去。
「哎呦，方公子，今兒怎麼走這麼早？怎麼不讓若水多陪您一會？」
以方寸如今的身份，自然是重要照顧對象，這邊剛出來，便立刻有人笑吟吟的迎了上來。
「我要帶若水走。」方寸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平靜的開口，彷彿就這根本就是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話雖然不重，但是卻不容置疑。
「……」一瞬間，不止是迎上來跟方寸說話之人，周圍的人也頓時同時靜了下來，眠花樓的主人一直是個謎，這麼多年來，沒誰見過眠花樓的主人，但是也沒見又誰敢破壞眠花樓的規矩。
若是旁人敢這樣，只怕早就被亂棍打出去了，引來的只會是嗤笑，即便是哪個大家族的核心子弟也不例外。
但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方寸，是那個號稱年輕一代第一人，以玄階之力斬殺地階強者，又被酒神逍遙子收為弟子。如今北域王更是將紅鸞郡主許配下來。這樣的存在，的確有這個資格在王都橫著走。
「方公子應該也知道我眠花樓的規則，何苦為難我們這些下人。」苦笑著向方寸作揖，那人為難的將目光轉向若水，「若水姑娘，這些年眠花樓可曾虧待過你麼？」
方寸並沒有替若水作答，雖然決定幫她一把，但是若是她自己連堅持的勇氣都沒有，那麼自然一切休提。
多年身在眠花樓之中，若水自然也明白眠花樓背後的勢力是何等恐怖，若是當真逼的方寸讓步，那麼她自然不會有好下場，到時候只怕在想維持如今這清倌人的身份也是不可能了。
不得不說，對於若水來說，這也是一次考驗，內心之中並非沒有掙扎，足足沉默了半分鐘，這才終於揚起頭，「眠花樓對我來說，就像一個金絲籠，縱然呆在裡面再好，鳥也終究想要飛出去的……」
臉色驟然一變，那老鴇沉聲道，「若水姑娘，你可想過後果麼？」
微微欠身，若水的眼中隱約透出兩行清淚，「鳥兒嚮往自由，即便被撞的頭破血流，也不會後悔……若水，難道還不如一隻鳥兒麼？」
「好一個自由！」聽到這，方寸頓時不禁輕輕鼓掌，讚歎道，「放心，我，給你這個自由！」
目光緩緩落到那老鴇身上，方寸淡淡開口道，「現在，我可以帶若水走了麼？」
「……」
也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方寸輕輕拉著若水大步向外走去。
「方公子若是喜歡若水，小的可以做主，讓若水陪公子一夜如何？」眼見方寸要走，那老鴇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這話其實已經有些簪越了，以她的地位其實並沒有資格做出這種決定，只是考慮到方寸將若水帶走的影響，這才不得不讓步。
在她看來，方寸要帶若水走，無非就是窺伺若水的美色，若是能夠讓方寸得到若水，說不定便能了結。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洒然一笑，方寸淡淡搖頭道，看來自己平日對人的態度似乎太好了點，任誰都敢跟自己討價還價了。
「還不退下？」幾乎是方寸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個帶著面紗的女人從不遠處的包廂之中走出淡淡吩咐道。
「見過琳姑娘。」聽到那女人說話，老鴇頓時恭敬的行禮退下。
方寸依然並沒有答話，只是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停下了腳步。
「小琳見過公子。」略一欠身，被稱作琳姑娘的女人輕聲道，「北域王親自賜婚，下月與紅鸞郡主大婚，當真要恭喜公子了呢。」
「你在提醒我什麼？」似笑非笑的看著琳姑娘，方寸淡淡反問道。
「小琳不敢，只是公子大婚在即，卻在王都鬧出這麼大動靜，硬要帶回一個青樓女人，傳到紅鸞郡主耳中，只怕也不太好吧？」笑吟吟的搖頭，琳姑娘輕聲答道，話似乎都用的疑問的語氣，只是卻幾乎字字帶刺，針鋒相對。
「我如何行事，難道需要向你請示？」眉頭微微一挑，方寸森然開口道。
「……小琳不敢！」微微一滯，琳姑娘想了想，終於緩緩開口道，「一個女人原本無關緊要，但是眠花樓的規矩不能破，公子若當真想要若水，不妨等一些時日如何？待公子大婚之後，小琳一定將若水姑娘原封送上。」
特意在「原封」兩個字上加重了一下語氣，其中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這其實已經是在讓步了，正如琳姑娘所說，一個若水根本無關緊要，走了一個若水自然很快就會有其他女人來補上紅牌的位置，但是，眠花樓的規矩，可就代表著眠花樓主子的面子了。避開這個時間段，找一個理由將若水從紅牌的位置上拿下來，倒是送給方寸也算不得什麼。
這一刻，即便是若水也以為，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如果我說不呢？」眼睛都沒眨一下，方寸淡淡反問道。
「……」這一次，即便是琳姑娘也不禁為之語塞，良久這才緩緩回答道，「公子身份高貴，也當知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為了一個妓女給自己增添一個敵人，這樣的事，斷非智者所取。」
事實上，這話也並不錯，當初方寸之所以一直沒有幫若水，就是因為不願輕易招惹眠花樓的主人。這種背景深厚的神秘人物，招惹了總歸是麻煩。
但是如今卻是不同。
領悟了縮地成寸的奧妙，方寸已經有把握應對這所謂的神秘人物。
況且，北域王賜婚，觸動了方寸心中那根弦，又恰好從若水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種與自己相似的孤獨感。這才動念幫她一把。
之後，若水的態度更是讓方寸為之欣賞，對於方寸來說，這便是因。
刺客行事，是非對錯存乎一心，若是答應了，便當全力以赴的辦到，即便是對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是一樣，這才是屬於方寸的刺客之道。
伸手指著若水，方寸輕聲道，「在你們眼中，她或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青樓女子，如同貨物一般，然而，在我眼中，她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血有肉，有喜有怒的人，一個嚮往自由與幸福的女孩。」
「方寸並非聖賢，無法改變世界，但是卻可以改變她的命運。」眼中透出一抹淡淡的自信，方寸輕聲道，「我答應，給她自由，便一定做到，誰若阻攔，方寸何惜一戰？！」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肅然，即便是之前抱著看熱鬧心態的紈褲子弟，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顫，不自覺的為方寸的風彩所折服。
若水更是早就淚流滿面，心中滿是感動，泣不成聲，從落入眠花樓開始，便再沒有一個人將她當人看！那些紈褲子弟的眼中，除了色慾便是輕蔑，從沒有一個人瞧得起她，彷彿她生來便是男人的玩物一般，只是這個玩物比較高級，輕易碰不的而已。
只有方寸，從第一眼看到她起，便沒有絲毫的輕蔑，而是以一種平等的眼光看待，如今更是為了她一個想要自由的念頭，為了讓她不再承受孤獨的折磨，不惜得罪眠花樓的主人，甚至為她，不惜一戰！
這樣的男人，如何能讓她不為之感動？！
單手按劍，方寸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傲意，淡淡道，「我今日便要帶她走，你的主子，若是不滿，盡可對我出手，且試試看，我能不能帶著她走出去。」
話音落下的瞬間，方寸再不搭理其他人，逕自拉著若水的手，向外走去。
從這裡到外面足足有幾十米的距離，方寸走的也並不快，然而，卻再沒有一人敢阻攔，甚至沒人再敢多說一句話。
方寸感覺的到，這眠花樓中，此刻至少有兩位地階以上的強者坐鎮，然而，直到方寸帶著若水走出大門，也沒誰敢現身阻攔。
真正離開了眠花樓，若水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這一天，她不知等了多少年，每一天都會在夢中幻想著，自己終有一天能走出眠花樓，直到此刻，這一切才終於成真。
「多謝公子大恩，若水願追隨公子，為奴為婢，死而無悔！」
跪在地上向著方寸磕了三個頭，若水輕聲開口道。
「起來吧。」袖子輕輕一拂，一股淡淡的氣流緩緩將若水從地上托起，方寸臉上露出一絲落寞之色，微微搖頭道，「去吧，我說過，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你！」
「……公子！」
輕輕看著身邊的馬車，方寸輕聲道，「你若是跟著我，不過是從一個籠子飛到了另外一個籠子，沒有什麼區別。我說要給你自由，就是給你自由，你若真想謝我，就好好的生活下去，去追尋你想要的自由，擺脫那種孤獨的滋味。」
嘴角輕揚，方寸輕聲道，「走吧，先去紅鸞郡主那，讓她派人送你離開王都，找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好好生活。晾來也沒誰有那個膽子再去為難你。」
一個女人對眠花樓來說無足輕重，從被方寸帶出眠花樓開始，她便已經脫開了這個漩渦，即便眠花樓主人不滿，也只會將怒氣撒到方寸的頭上，不至於下作的去尋若水的麻煩。
所慮者，不過是一些紈褲色膽包天，轉而去為難若水而已，不過，只要有了紅鸞郡主的照拂，那便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何況，今天鬧了這麼一出，方寸也總要給紅鸞郡主一個解釋才是，沒什麼別讓若水親自過去更好的解釋了。
搖了搖頭，方寸自嘲的笑了笑，腳下輕輕一點，終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