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魔戒交響 第五章 輪迴剎那 文 / 區揚

    如今的中洲，確實有瞬間夷平一座城市、完全消滅所有劇情人物的能力……

    區揚的萬劍訣、銘煙薇的輝夜流光箭，絕對可以輕易做到，甚至鄭吒的真龍再變、羅甘道的高達、蕭宏律的核彈都可以勉強做到……

    問題是，主神將這些完全限制了！一個輪迴者殺人數目過十，無條件抹殺！

    所有人都甦醒並明白任務情況後，中洲隊自然而言地看向楚軒——他是大腦，負責的就是分析和定計。

    推了推眼鏡，楚軒面無表情地分析道：

    「夷平這座城市，這是最快的方法……但既然最簡單的方法被限制了，只能使用其他常規的辦法。」

    「這一場是所有類型的恐怖片中最難的靈異類劇情，雖然沒有新人是一件好事，但也使得我們無法用人數來判斷劇情的難度，無法確定主神設定這一部劇情究竟是七人難度，還是十人難度，所以，保守將其定為十六人難度，需要大家慎重對待。」

    「接下來是任務目標的分析。弗萊迪擁有的是『夢中殺人』的能力，這類似於精神力者，也就是說一旦陷入弗萊迪的夢境，我們大多數人的強化在這部劇情中是無效的，能夠戰鬥的只剩下擁有精神力攻擊手段的張傑和區揚。所以，必須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在劇情中，只要身在這座小鎮，就身處於弗萊迪的『領域』範圍內，但我們不可能時刻緊繃著精神而不休息，而主神並未限制不能離開這裡。所以我建議主神一解開屏障，就想辦法移動到其他的地方，再想辦法完成任務。」

    說到這裡，楚軒停了下來，看向隊長鄭吒。

    小鄭子點點頭，一揮手，道：

    「就按楚軒說的，任務一開始，我們就找車離開這裡，大家記住一定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

    見隊長和智者已經定下來基調，中洲成員無不點頭服從，氣氛一時緊張起來。

    「蕭宏律，」隊長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區揚，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第二智者，不由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眾人聞言，又看向場中最小的男孩。

    一邊揪著頭髮，小男孩一邊慢慢說道：「這裡我額外說一下，如果某個人真的陷入弗萊迪的夢境中，該如何處理——前提是，如果ta能夠察覺那就是夢境。」

    「根據張傑的情報，在弗萊迪的夢境中，如同真實的一般，弗萊迪會根據每個人心中的恐懼設置陷阱。所以說，一旦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夢境，一定要想辦法讓自己醒過來，不然，就完全陷入弗萊迪的控制之中。」眾人聞言緩緩點頭。

    「最後，」楚軒狠狠拔下了一撮頭髮，頓了一頓，繼續道，「事實上，我懷疑張傑之所以會成為『半輪迴者半引導者』這樣的特殊存在，也是由於弗萊迪的因素在——如果把弗萊迪比作主神，那他的夢境世界就是一個縮小版的主神空間！在這個空間內發生的事情，甚至連主神也無法完全干涉！」

    聽到蕭宏律這個論斷，中洲成員心中又是一緊：

    在夢境中，弗萊迪就是主神？

    天可憐見，沒有比這個可能性更糟糕的了，作為輪迴者，他們深知握有「抹殺」這個超級武器的主神的可怕。

    眾人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楚軒又來火上澆油：「雖然在我的計算中，這種概率不過三成，但終歸是有可能，就像區揚說過——只要可能，就一定會發生……區揚，你覺得呢？」

    聽到那個名字，中洲所有成員，也齊齊看向早就「退役」但仍佔有舉足輕重發言權的「臨時智者」，區揚。

    與看電子書的趙櫻空背靠著背，手持《兩儀微塵陣圖》正在溫習的區揚頭也不抬，平聲靜氣道：

    「沒意見。聽你的，一切都很簡單。聽你的就好。」

    語氣和往常一樣，習以為常的隊友們也就不再關注這個一直以來雖然淡漠但很可靠的少年，靜靜思考中洲兩個智者的話語，只有蕭宏律從區揚的回答中，略略聽出了一些什麼——雖然不是故意保留不說，不是那種想要獨佔資源不願意共享，但肯定是有心事。

    而楚軒，聽到區揚說的「簡單」二字，眼睛一閃，似乎捕捉到了什麼。

    「喲！」

    區揚頭也不抬，瞥了一眼笑嘻嘻的小男孩，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卷軸上。

    這裡是一個街角，中洲隊決定乘坐出租車去臨近的小鎮，鄭吒他們正在攔截並湊足四輛出租車——價格？那完全不是問題。

    「我跟你們坐一輛車吧！」蕭宏律也不在意區揚的冷漠，繼續笑嘻嘻地道。

    「嗯。」區揚無可無不可的回應道。

    小男孩好像只想說這一句，也不再繼續，就這樣蹲在了背靠背的區揚和趙櫻空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區揚閒扯著一些無聊的話題。

    終於湊足了四輛出租車，其他人也沒跟區揚三人及蕭宏律商量，就「擅自」將他們四個安排在同一輛車上。

    鄭吒、楚軒、張傑、齊籐一坐第一輛車；羅甘道、零點、王俠、程嘯坐第二輛車；霸王、詹嵐、朱雯、愛麗絲坐第三輛車；區揚、趙櫻空、銘煙薇、蕭宏律坐最後一輛車。小鄭子要求四輛車一定要首尾相連等特殊要求，也會得到充分的滿足，反正有錢不僅能使鬼推磨，還能使磨推鬼嘛。

    出租車隊啟動，看著越來越稀疏的建築物和人群，中洲成員心弦也越來越緊張——只要出了這個小鎮，就是安全了。

    區揚坐在後排中央，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左邊是看書的趙櫻空，右邊是興致勃勃看著窗外的蕭宏律，副駕上是神色平淡的銘煙薇，司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美國大叔。

    前方已經可以看到這座小鎮通向外界公路的出口，小男孩突然低聲道：

    「區揚，你在緊張什麼？」

    雖然聲音近似呢喃，但耳力超常的區揚當然聽到了，也知道蕭宏律知道自己能夠聽到。

    在緊張嗎？

    區揚的嘴角略抽了抽，他當然知道自己正在假借雙手懷抱著櫻空，掩蓋心中的些許恐懼。

    是的，恐懼。

    對未知的恐懼。

    區揚不怕主神空間，至少截至到目前，還沒有怕過——因為單就主神空間而言，發生的「主線」事件跟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他才是真正的先知。

    他知道根據「劇情」——不是電影劇情，而是《無限》劇情，就在即將出城的一瞬間，在那個最緊張又最放鬆的一刻，中洲隊全員會陷入夢境；自以為安全了，其實是已經踏入了弗萊迪的領域——因為弗萊迪就在附近，就在這條公路上，有可能是某一個出租車的司機，也有可能是前後其他汽車的司機或者乘客。而且，更重要的是……滿打滿算，不算中洲隊的16人，附近的人數絕對沒有超過10個人！

    也就是說，只要在一瞬間把這些「非輪迴者」全部殺死，弗萊迪就完了。

    最開始分析劇情時，楚軒問區揚的意見，區揚回了一句「聽楚軒的，一切都很簡單。」

    是的，《猛鬼街》這部劇情，是擁有楚大妖的中洲隊，所渡過的「真實」時間最短、方式再簡單不過的一部恐怖片：從找到弗萊迪並殺死，只用了不到10秒鐘。原著是這樣，現在依然會是這樣：

    很簡單：主神空間有兩個最基本的原則：一個是——肯定有通過的辦法。

    另一個就是——接觸劇情。也就是說，輪迴者一定會接觸劇情，接觸劇情人物，接觸劇情主角。

    而在《猛鬼街》中，也有一個最根本的規律：只有在這座小城鎮，才會遇到弗萊迪。

    最後，再加上主神任務說明中的一個限制，這就是最大的提示了：

    殺死超過10個非劇情人物，抹殺？

    主神的潛台詞其實是這樣的：這部任務劇情，考慮到只剩一個輪迴者的極端情況，在某種情況下，只需要殺9個人就可以順利通過——只要不進入弗萊迪的夢境，弗萊迪比普通人還不如，一顆子彈就可以解決。

    也就是說，只要製造一種情況，創造一種周圍只有盡可能少「劇情人物」的條件下，在進入夢境空間之前，這時候殺掉的所有非輪迴者，其中就一定有弗萊迪！這個劇情任務也就簡單完成了——中洲一共有16個人，換句話說可以殺死151個人：只要保證周圍只有少於151個人時，而且確定下一個瞬間就會進入夢境空間，那此時殺死這151個人，其中一定有弗萊迪！

    在原著中，主神並沒有不能殺死10個劇情人物的限制，楚軒都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做出離開小鎮決定，主神就必定會讓弗萊迪在輪迴者離開小鎮前，將輪迴者拖入夢境；而在這一刻殺死周圍所有「非輪迴者」，就必定可以解決弗萊迪。

    以前的楚大神就是這麼做的——他沒有心魔，在進入夢境的第一時間就醒來，殺死了周圍所有劇情人物。只不過，弗萊迪的「殺人」是在「夢中時間不確定、但真實時間只有一瞬間」完成的，也就是說，即使是殺死了弗萊迪，也不知有多少輪迴者會在這一瞬間死於弗萊迪的夢境。但是，只要能渡過劇情，楚軒不會考慮會有多少輪迴者死在弗萊迪的夢境。

    總歸來說，「完美的智者」楚軒只會考慮「如何渡過劇情」，而從沒有考慮過「如何全員渡過劇情」。這才是完全摒棄感情的楚大神！

    區揚可以肯定，現在的楚大妖也打算這麼做——如果他不這麼做，只會死更多人。因此才會說出「按照楚軒說的，一切都很簡單」這句話。

    只不過，較之楚軒製造車禍後再一個個殺死劇情人物的方法，擁有飛劍並且可以釋放萬劍訣的區揚，其實可以更快搞定這件事情。

    可是，真的這麼容易嗎？真的就這麼輕易可以解決掉中洲的夢魘？

    中洲最強智者解決這部恐怖片的辦法，區揚在看到主神的限制和聽到楚軒的計劃後，就徹底想明白了，但隨後又誕生了一個新的疑問，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玲說過，上一次的輪迴，即便是聖人無情的自己，也敗亡於櫻空的心魔。即便是近似聖人無情的玲，其「精神領域」也被弗萊迪所突破。

    上一世的自己，不可能想不到在進入夢境之前的一瞬間斬殺周圍的所有非輪迴者，如果他那麼做了，上一世的趙櫻空當然就不會陷入心魔。但為什麼還會進入弗萊迪的領域？

    那麼，在那一次輪迴的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雖然玲說無論是她自己，還是上一世聖人無情的區揚在最後佈局時，都不願讓以往的經歷束縛這一次輪迴的區揚的判斷，但不可避免的，這種「未知」本身就在影響著區揚的判斷。

    上一世發生了什麼？這一次，該怎麼做？做了之後，會發生什麼？

    區揚在恐懼這種未知。他太珍惜現在的一切所擁有的，與趙櫻空，與銘煙薇，與中洲的大家，甚至與雪鈴兒，與月池霧香……

    「不，不對……」因為心電感應的存在，區揚與櫻空之間永遠是心有靈犀，彼此所想所思完全不需要心靈鎖鏈。就在區揚彷徨間，屬於趙櫻空清泉一般的聲音在心中響起：「害怕失去，永遠不會得到。揚，我相信你，相信著如此相信我的你；也請你相信我，相信著如此相信你的我……」

    「即便再輪迴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我——趙櫻空也一定會記得你。所以，放手去做吧，區揚！」

    趙櫻空的誓言，如同驚雷，瞬間劈醒了區揚。

    有愛如斯，夫復何求？

    或許區揚的大局觀弱，但臨機應變卻是其所長；就算患得患失不能下決定，也有趙櫻空在身邊！

    他不假思索地開始召喚紫青雙劍，準備在一瞬間解決掉所有的出租車司機和周圍其他車輛的司機和乘客！幸好中洲隊的心靈鎖鏈一直存在，使得區揚可以提醒大家——尤其是副駕上的隊友——小心，控制住即將失控的車輛。

    按照車速，再有幾秒鐘，出租車隊就會通過城鎮出口。就在區揚即將在心靈鎖鏈中發出警示這一瞬間，他突然聽到心中響起一個許久未聽聞的聲音：

    「哥哥，救我……」戛然而止。

    玲的聲音？

    區揚一驚，瞬間聯想到……難道玲又一次被弗萊迪抓住了？那個神通廣大的妹妹會求救，那一定是……

    從來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區揚突然聽到，自己的腦海中響起了主神冰冷無情的宣告：

    「發現特異者，判斷為『盒子』外來客，根據《最高規則》1號預案，決定對輪迴者區揚執行無條件抹殺程序，3秒後生效。3……」

    區揚臉色大變。

    一直以來，都是玲在保護著自己的真實記憶不被主神掃瞄，所以，主神也一直沒能發現區揚其實就是主神空間最大的敵人——「盒子」外來客。

    「2……」

    但現在……因為玲遇險，再也無力對區揚進行保護？

    就在區揚六神無主，連帶著紫青雙劍也不知如何是好，肆意的劍氣噴薄欲出，隨時可在一瞬間毀滅方圓百里所有物質。

    「1……」

    通過心有靈犀，趙櫻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在心中問自己的妹妹趙蕊空有沒有辦法，但是……

    「櫻空……姐……姐，」趙蕊空的聲音斷斷續續，「該死的弗萊迪……主神……也發現我了……為今之計，只有……」

    最後一秒鐘，區揚終於下了決定：拼著自己，也要保住趙櫻空！先解決了弗萊迪！

    而也就在這一刻，區揚突然發現一股清涼的真元力從櫻空體內流轉到自己體內，瞬間一個大周天，將體內的劍氣瞬間平息。

    區揚微微一愣。視線向左，轉向趙櫻空。

    就在此刻，出租車隊，通過了城鎮的出口，駛向未知的遠方。

    「……特異性反應消失，判斷此錯誤判斷受到《猛鬼街》弗萊迪法則之力影響，抹殺程序中止，即將對上一宣告進行記憶抹除……抹除完畢。」

    這是主神冰冷無情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