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龍與鳳凰 第七十九章 最珍貴的(2) 文 / 熏香如風
第七十九章最珍貴的（2）
鎖鏈依舊死死的綁在撒旦身上，被抓在手中的頭顱緊閉雙眼，飄舞的頭髮被熱血粘粘成縷，像一道道詭異的門簾。
在祭壇上和鄂加斯打了一個賭的小領主貌似已經贏了。賭約是魔王的頭顱，而真正的魔王已將頭顱送到了小領主的跟前。
可吳憂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絕望，深深的絕望充斥著他的胸膛。成神？小領主嗤之以鼻。就像他排斥做英雄一樣，因為他理解中的英雄全部是非人類。
什麼是神？
阿木說，神原本也是人，只是他做了人做不到的事，他就成了神。
不想成神，這是小領主最大的倚仗和坐標。出於這個信念，所以無論和什麼樣的神打交道，他都嘻嘻哈哈游刃有餘，因為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成為他們一類。
但如果他成了神呢？
記得前些日子烏鴉公國的巨變讓所有人拍案驚奇。許多人覺得讓無權無勢的羅米歐成為最後的贏家根本不可思議。
最經典的一句：「西門家都死光了麼？」
吳憂當時只是淡淡一笑，「不能站在領主的角度考慮全局，只局限於個人恩怨與得失，這樣的蠢貨何其多！」
可等他換個角度，或者說站在更高的角度再次俯視大地的時候，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也很可笑？原來整日的奔波與辛勞換來的只是黃土一掊。
記得有一年擠回家的火車，上面的人拚命攔住門，車下的人拚命往上擠。有一個女孩都擠哭了，於是大家決定讓她先上車，可等她到了車上，她卻也跟著車上的傢伙一同抵住門。
吳憂當時恍然大悟，其實世界上的道理許多都是相通的。如果把車上車下比作兩個階層、兩個地區乃至兩個世界的話，現在吳憂的問題簡單的就和當初擠車一樣：成神之後，你還會不會依舊抱著一顆人類的心？
這是鄂加斯的疑問，也是撒旦/路西法的疑問，甚至也是亞莎的疑問。只不過偉大的秩序之龍比起用自己的頭顱做嘗試的撒旦，來的更溫柔也更細心。
吳憂在龍之眠時，亞莎就借助布蘭琪之口給過小領主警示。魔化天使之所以墮落，就是因為他有了一顆人心。
聖潔的天使卻有了人類的**，所以他不可救藥的墮落了。現在反過來，假如吳憂成為第八之龍，那他還會不會如今天所想？
亞莎不知道，鄂加斯不知道，吳憂更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可是，擺在他面前的滴答著鮮血的頭顱讓他失去了最後一塊遮羞布，迫使他必須直面。
「做神有什麼好？」小領主接過撒旦的頭顱時，突然冒出記憶中不記得出處的一句話。
那些站在個人立場考慮時，錯的、不合邏輯、不會成立的事件，換成領主時卻沒有任何疑義，倘若站在神的角度呢？
就像撒旦說的，一開始他覺得母親是對了，長大後他確信母親根本就是錯的，可數百年過去了，現在的他又認為母親是對的。
撒旦沒有病，更不是瘋子。說白了，只不過是角度的問題。
滿頭大汗的小領主突然想起來那個關於蘋果的預言。
「老公？」蕾迪小聲的叫了句。
「蕾迪…」吳憂靜靜地看著前方，頭也不回的道，「如果有一天…我說不愛你了，你會怎麼辦？」
「我會拼了命的讓你愛我。」鳳凰想都不想的答道。
「啪嗒！」吳憂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記住，如果有一天我不愛你了，你就用手中的鞭子抽死我。」
「真的？」
「嗯。」小領主一陣哽咽，「我寧願死也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哦，蕾迪記下了。」
「呼~」小領主狠狠的抹了把臉，「該死的，都喜歡玩是吧！少爺就陪你們好好玩！」
「走！」小領主說走時，迷霧嗖的散開，掉落深淵的精銳就好端端的圍在他身邊。「出發！」沒有人多說什麼，對這些暴徒來說，死就死了活就活著。他們可沒有閒心思考基於為什麼我還活著的廢話。
隊伍迅速開拔，這次才是真正的火烤迴廊。龜裂的石梯上佈滿了火紅的光絲，踏上去滋滋作響。
一路除了被燙傷蹄子的魔鬼，吳憂的隊伍沒有傷亡。
魔王在三天前的夜裡，突然心痛如絞。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出於強者的直覺，他知道在他身上巨變正在發生。
「我的孩子，到媽媽這來…」靈魂深處的聲音讓他無法拒絕，只是撒旦左手的魔王向突然出現的魔門走去。
「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的孩子。你願意接納我的力量麼…」
「力量…」魔王雙眼一片烈火。「願意，我願意！」
看守火烤迴廊在偉大的鄂-海卡爾城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這座火熱的監牢根本沒有魔鬼的蹤跡，除了被魔王厭惡發配至此的倒霉蛋。
不過今天是他們的幸運日，因為他們生不如死的日子到頭了。
切碎守衛的魔鬼，吳憂的精銳迅速佔領這座城堡。
「我們現在在哪？」老師的目標是魔王準備魔化女王的祭壇，並不在城內。所以吳憂憑借記憶打個突襲的計劃行不通。
「不知道，派人偵查一下。」諾斯建議道。
「嗯，這件事龍翼魔去最合適。」那加王點了點頭。
「就這麼辦。」
鄂-海卡爾城被成為燃燒之心的門。因為它通往被亞莎封印在地核深處的鄂加斯。燃燒之心指的就是地核深處封印原始混亂之龍鄂加斯的空間。
許多龍紀過去了，鄂加斯雖被封印，但就像在月亮上依靠沉睡修復自己的亞莎一樣，高壓炙熱的地心也使混亂之龍進化出新的能力。
物質和精神，真是奇妙的雙生兒。
「母親！給我力量！」魔王站立之處是沸騰的火海，饒是一身甲殼的魔王也被烈火燒傷，不斷修復的身體將將跟上破壞的速度。
烈火匯聚出一直金色豎瞳，魔王漸漸透明的身體只剩下左臂還保留著實質。
「吃了它。」烈火凝結出一個核。正當魔王伸手接過時，**卻緩緩睜開了。
「這是什麼？」邪惡的眼神讓魔王都感覺恐懼。
「**之眼，只要你還充滿著**，它就會給你力量。」金瞳縮著瞳孔誘惑道。
「可是…為什麼要讓我吃了它？」魔王猶豫了。
「吃它也是你的**啊，呵呵…」
「可是…」
「你還想被他羞辱麼？」金瞳猛地迸發，魔王怒吼著將**吞下。
「吼~！！！」
「不用找了。」獸吼聲中噴發的火焰直衝地空，小領主揮手讓龍翼魔返回。
「整隊！」諾斯興奮的大喝。
「你們就等在這裡。」吳憂將一段鎖鏈纏上手臂，「這是我和他的戰鬥。」
「遵命！」
小領主躍上半空，與化為金鳳的蕾迪直投火柱而去。
「什麼！」魔鬼引以為傲的都城已是一片廢墟，寂靜燃燒的火焰中沒有一絲聲音。整座數百萬人口的大都市瞬間變成死城。
吳憂能感覺到無數靈魂悲憤的咆哮。
瀰漫的霧氣中，傳出魔鬼森然的嘲笑，「我的朋友，你是在找我麼？」
「……」
魔王早已遠超吳憂的認知。站在吳憂面前的巨型怪物一身鬼角全部軟化，與刺出胸膛的肋骨組成無數條排氣管，數百萬枉死的靈魂正被他源源不斷的吸入身體。噴出的廢氣依舊帶著破碎亡靈的悲鳴，聽的小領主汗毛直豎。
一雙堆滿肌肉的雙臂擠壓著頭顱，彷彿起伏的山巒。伴著痛苦並快樂的嚎叫，魔王肋骨以下的腰腹突然撕裂開來，變成一張長滿利齒的恐怖口器。
「現在，才是真正的魔王。」吞吐著臟器的利嘴剛說出這句話，架著頭顱的手臂猛地睜開眼，邪惡的光線直衝吳憂射來！
「嗚…」竟能穿透命運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