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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祠祭大澤倏忽南臨 第三十一章 獎勵 文 / 西風緊

    河中公主要到紫宸殿這邊參合的事兒,薛崇訓不置可否,沒答應也沒當場忤逆母親太平公主的意思。他心裡當然不怎麼情願,雖然河中公主是自己的親妹妹、又是女的不存在薛二郎那樣的隱患威脅,可是在權力上很奇怪,越親的人參合起來越麻煩,當初李旦朝時他的皇妹太平公主管的事就太多了。

    薛崇訓也沒有斷然拒絕,他並不認為這事很嚴重,在他心裡不是特別嚴重的事都會盡量和太平公主相互妥協,這是開朝以來的一貫基調。因為在他眼裡,女人的見識相對來說終究還是狹隘了一些,難以對他的權力造成多大的影響;真正讓他在正事兒上重視的女人只有一個:太平公主。

    不料第二天就出了一件「意外」,因為時機太巧合,薛崇訓認為這確實只是一件意外。

    政事堂的人在議事時把昨天的一份蓋了y-璽的奏疏及一份卷宗給退回來,蕭至忠當面陳述原因:「此乃刑部複審各地刑罰的卷宗,並附政事堂之議。其中一條萬年縣叔嫂私通案,被用硃筆修改為:諸罰妥,其嫂無罪。臣以為這樣改不通律法,是為賞罰不明。」

    這時竇懷貞出列執禮道:「律法定:和jiān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不公也太明顯了,又觀奏疏上的字體並非御批,請陛下重新聖裁。」

    面對這樣黑白易辨的事兒,一向以忠直敢言自居的李守一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他立刻站出來抨擊道:「有的人恃寵胡作非為,代筆者擅作主張,將刑律視作兒戲,長此以往,朝政如何清明?國法無情以公正,必應將擾lu-n政務者嚴懲以儆傚尤!」

    李守一說話時字正腔圓,一臉正義很有氣勢,將那個「有的人」也嚇得臉色變白了。「有的人」顯然就是指正sh-立在御座一側的白七妹,大伙都知道她在代皇權朱批。

    白七妹忙辯白道:「怎麼就定案為『和jiān』?這種事兒多半就怪不得女子,若是被那叔子用強,女子為了名聲多半不敢聲張。待到被人察覺後案發,卻要和那暴徒一起受刑,更背上壞名聲,這就是你們口上說的公正?」

    眾臣聽罷都想發笑而忍著,幾句話中的漏d-ng就太多了。薛崇訓聽罷也覺得白七妹平時口舌伶俐,真在廟堂上和這幫老油條扯完全不是對手。不過討論這事兒就屬於「廢話」一類,薛崇訓每天都得忍受諸如此類的長篇扯淡,動輒就會說得十分嚴重比如扯到「國法公正」,他也不能現在就叫人把李守一拖出去打一頓,左右是沒多少好辦法。

    果然李守一馬上就成竹在胸地爭鋒相對:「若是對此案的審理有異,也應複審或男女同罪或都無罪,哪有分別對待的道理?」

    白七妹委屈地張了張嘴,正想說話。李守一馬上劈頭蓋臉正聲喝道:「陛下祭天登基,南面而為天子,父天母地為之子,代天行靡所不統之權。養民雖勤、教民雖悉,也不能事必躬親,方選賢良忠正為佐,而有奸佞之徒趁機專營擾lu-n,豈能姑息?」

    大臣們都默不作聲,不過也不反對李守一,反而覺得這個人某些時候還是有用的。若是縱容受皇帝寵信就濫用權力,對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事。

    大殿上安靜了片刻,真是靜極了。李守一總算有點分寸,沒有咬住白七妹不放,回到了就事論事上:「臣諫議此案送回刑部複審,弱真如宮廷nv官所言,男犯便不是徒二年之刑,強姦者又是親屬,按律:斬!」

    最後那個「斬」字鏗鏘有力,白七妹的肩膀都是一顫,好像是要把她施以斬刑一般。她是刀光劍影裡過來的人,膽子也不算小,沒想到有時候人嘴上的話竟然比拿刀指著還更有威懾力。

    薛崇訓看在眼裡,心道你個鬍子那麼長的漢子,沒事拿個小姑娘嚇唬很光榮?他又想最開始拿這件屁事隱|sh-白七妹的人是竇懷貞,竇懷貞這廝專m-n投靠太后,以前是韋氏後來是太平,這事兒不會是母親指使的吧?

    殿中的瞬間死寂氣氛讓白七妹無助極了,她之前拿著那硃筆過皇帝癮估計覺得好玩,沒想太多,殊不知那朱紅的墨水代表的權力比血還要腥,一個小案件其實連管中窺豹都算不上。她幾乎要哭了,不過仍然強忍著反倒裝作一副為所謂的表情,好像這一切在她眼裡確是兒戲,倔強而不知悔改的表現。

    但就算是草芥人命的她,也只是把自己掩藏在暗處行走在黑暗的邊緣,能殺人不代表內心真的那麼強大,真正厲害的人是李守一那些有權位的大臣,幹事明目張膽堂而皇之,陽謀才是強者的遊戲。白七妹充滿了畏懼,此時非常沒有安全感……此情此景讓她想起了以前被官府追捕逃亡的日子,很大程度就是碰運氣無法看到自己的命運。

    就在這時,薛崇訓緩緩地開口了:「朱批的那幾個字是朕讓nv官寫的……」

    大臣們聽罷都微微有些驚訝,因為皇帝從來沒有錯,有錯的都是下面的人沒辦好,薛崇訓自個認領確實有點讓人意外。李守一也皺眉退回自己的位置表示無話可說,他就算自喻直言,什麼都敢說但不是傻子,沒事就當面罵皇帝又沒什麼用處。

    白七妹頓時回頭眼睛水汪汪地看著薛崇訓,她畢竟是女子多少有些主觀感x-ng,頓時覺得剛才薛崇訓那句原本很普通的聲音好聽極了,充滿了磁x-ng和魅力。接著連他的身影也在白七妹眼裡變得高大起來,彷彿能撐起天空。

    薛崇訓很淡定地說道:「當時有人在朕身邊說了幾句,朕一時疏忽未能慎重考慮就讓人如此處理,而今想來確有失察之處。好在政事堂諸相用心國事,連一個小疏忽都能查漏補缺到,朕心甚慰,你們都是忠臣,這裡沒有什麼奸佞。就依李守一所奏,讓刑部責令萬年縣重新審察。這事兒就這麼辦了,說其他的罷,杜暹你先把營州的看法說出來,讓大夥兒議議。」

    「臣遵旨。」杜暹忙出來行禮道。

    於是人們就不再糾纏剛才那事兒,皇帝都自認「疏忽」了,包括李守一都不願意再說什麼。至於白七妹當然屁事都沒有。

    上午議事後,薛崇訓起身離開紫宸殿,白七妹也跟了上來,跑到薛崇訓身邊扭捏著好像要道歉。薛崇訓見這個x-ng子有點野的美女這麼副表情,頓覺可愛,忍不住就趁機伸手放在她的削肩上,笑問道:「起先被李守一那老小子嚇唬到了?」

    「才沒有。」白七妹到嘴的話又改了口。

    薛崇訓好言道:「怕什麼,我讓你批奏章的,誰要動你也得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白七妹聽罷大概想到了「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句話,就沒好氣地翹起嘴道:「一口好話到您嘴裡也聽著不對味兒了……」她又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薛崇訓便不動聲s-地拿了回去……這白七妹長得比三娘水|嫩多了,皮膚又白又緊致,xiong還ting。卻不怎麼好下手,雖然豁出去可以來強的但總歸不好,比那些隨便可以糟蹋的宮女難|搞,有點刺兒。

    不料他剛剛打消這個念頭,白七妹就當著眾多宦官內sh-的面靠近了他,墊起腳把嘴靠近薛崇訓的耳邊悄悄說道:「我得獎勵你呢,陛下。」

    她的距離掌握得非常好,既沒有碰到薛崇訓又靠得非常近,讓他幾乎能感覺到那嘴唇的張合,以及蘭香之氣撩|撥在耳朵上的酥|癢。加上輕柔又有點撒嬌的口吻,薛崇訓硬生生就被挑起一股子火來。

    「怎麼……」薛崇訓降低聲音道,「獎勵?」

    白七妹一臉羞澀地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又耳語道:「人家是第一回,你要溫柔點哦……」

    薛崇訓的神情雖然仍保持著淡定,但諸如抿嘴唇的小動作已暴l-了他的心緒,他便問道:「什麼時候?」

    這時有個宦官邁著小步跑了過來說道:「陛下,尚食局已備好午膳,您先用膳嗎?」薛崇訓立刻說道:「先去溫室殿,朕處理完一本重要奏章再說。」

    白七妹不由得笑了起來,大概s-中餓鬼便是飯都顧不得吃的意思吧?

    在前呼後擁中薛崇訓一行人來到了西邊不遠的溫室殿,他平日看奏章、有時候廷議或接見大臣都在這裡,但它本來的功用主要是起居生活,浴池臥室飯廳等都有。薛崇訓進了正殿根本不去書房,直奔側面用於休息的偏殿:裡面有chu-ng。

    這處理重要奏章的地方倒也特別,他還屏退了左右,叫隨從該幹嘛幹嘛去。三娘大概也猜到薛崇訓要幹嘛,也遠遠地站著沒跟過來,白七妹回頭看了她一眼,但要從三娘臉上的表情看出什麼東西來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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