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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絕域輕騎 第160章 胭脂 文 / 西風緊

    第160章胭脂

    宇文姬的身上顯得十分凌亂,髮鬢早已散開,一頭青絲亂糟糟地從肩上垂下,如此情形倒讓她更具風情更是可憐楚楚,等到薛崇訓說她變心的時候,她說得傷心竟然垂下淚來,就愈發可憐了。

    薛崇訓見狀心有不忍,覺得這遊戲可能沒法再玩下去了……把玩別人的心態,結果玩到了自己身上。

    聽得宇文姬說「我很害怕」,薛崇訓便拍著她的肩膀道:「別怕,有什麼好怕的?」

    宇文姬拽著他的衣角哽咽道:「我和你並無名分,卻做出了如此越禮之事,我現在都不知道以後的路是什麼樣的……我還怕自己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你叫我做這樣過分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薛崇訓的掌心感受到她的肩在無助地顫抖,心下一軟說道:「不用害怕,有我在……這個世上沒有我害怕的東西。」

    其實他害怕很多東西,比如死亡,比如未卜的前路。唐朝權力場上的路,走下去會是什麼樣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對宇文姬的話是感同身受。但薛崇訓不會承認自己的恐懼,只是鎮定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柔聲寬慰。

    恍惚之中,薛崇訓想這循規蹈矩的女人願意做這種事,應該也有他自己夠牛比的原因,門楣地位權力財富……如果太差勁,女人早叫你滾蛋了。他的眼睛應該是灰暗的,就算是面對美好的東西,總是能看到其陰暗面。世界有很多個世界,在不同人的眼睛裡恐怕完全不同。

    他便在這種愉悅而陰暗的、冷漠而有情的複雜情緒中如雲如霧,頭皮發麻,快樂到了脊髓。

    ……宇文姬喘著氣,無骨一般軟軟地依偎在薛崇訓的胸口上,輕輕問道:「你先前說那句話好奇怪,偌大的世間真沒有讓你恐懼的事?」

    薛崇訓毫無壓力地胡說道:「這世上完全沒有能讓我害怕的東西。」

    宇文姬又嬌弱地說:「那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薛崇訓很肯定地說道:「完全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宇文姬立刻把自己那性感的厚唇湊了上來,堵住他的嘴,片刻才放開說道:「不許你胡說!」

    薛崇訓默然,忽然想起了李妍兒,她本來是郡王李成器的女兒,現在已經到了薛崇訓的房裡;還有孫氏,本來是李成器的王妃,李成器死了,孫氏卻要和殺死他的人客客氣氣地以禮相待……薛崇訓想到要是自己有一天步了李成器的後塵,自己的女人也被收到了別人的房裡,實在是一件很鬱悶的事。

    雖然如果死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但是活著的時候想到那些事真他娘的糾結啊。

    這對薛崇訓來說完全是無法忍受的恥辱,死了也不行!

    他又想起了張說的事兒,都猶豫很久了,再不回復張說恐怕會讓人覺得優柔寡斷。先和張說結盟,那些什麼可能發生的藩鎮割據,關老子什麼事?天下太大,我只是一個凡人,不能什麼責任都往自個身上搬吧!

    就在這時,宇文姬的軟言細語打斷了他的思緒:「薛郎在想什麼?」

    薛崇訓強笑道:「我在想以前的事。」

    宇文姬幽幽地說道:「我知道你走神了……在你心裡,權力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是嗎?你回長安這麼久,為什麼都對我不冷不熱的?」

    這時薛崇訓已經感覺到了女人不僅是美好的,還是黏人的。他略一思索便找到說辭忽悠道:「對你好不是平時高興的時候對你有多好,而是生氣的時候和困難的時候因為明白自己在乎你而克制自己。或許我對你不夠好,但你受到的傷害也是最少的。」

    「你就會振振有詞地騙我!」宇文姬嬌嗔道。

    薛崇訓也不急,反正甭管她信不信,只管撿好聽的說,就算好聽的話假得像笑話,也要一本正經地說。不然怎麼有哄女人這一說呢,她們就吃這一套。什麼坦白從寬講經說法完全就是沒用的。

    她輕輕打了一下薛崇訓的胸口:「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騙我的?」

    薛崇訓心道:這麼簡單的事兒,不是明擺著哄你嗎,還用我來承認?但他卻正色道:「我說的心裡話。」

    宇文姬本來也不傻,當然不信,但是又捨不得不信,她不依不撓地說:「你什麼時候把我名正言順地接過門去?我不是在乎名分,但是這樣怕別人閒言碎語……不行,你一定要負責到底,當初全是你做的壞事,你真是太壞了!」

    薛崇訓道:「我不幹那些壞事,你現在怎麼能快活地躺在我懷裡呢?壞事有時候也是好事啊……」

    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中忽然閃過一絲靈感:幹壞事也許也是好事?關於節度使、兵制等等一大堆東西忽然想決堤的洪水一樣湧入他的腦中。雖然現在還很混亂,但是他在一瞬間好像找到了出路。

    宇文姬還在說著什麼,薛崇訓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像白癡一樣看著她,假裝在聽,心裡只管琢磨自己的事兒。

    最後宇文姬有點惱怒了,「你究竟聽沒聽我說話啊,你是不是想始亂終棄?」

    薛崇訓大搖其頭:「我一直在聽,你的聲音太好聽了,我反而沒注意有些內容……始亂終棄?那完全不是我的風格,我一般大小老幼一股腦兒收入房中。」

    宇文姬生氣極了:「你說些什麼!我要走了!」

    薛崇訓一把拉住:「剛娶了正妻,馬上納妾不太好,我一會回去準備聘禮,先把禮金送到你爹那裡,什麼時候合適了什麼時候接你上門……其實你現在就可以住我府上,管那些七姑八婆幹什麼?這樣,你聽聽誰在說你的壞話,告訴我,我給你出氣,教會他們一個成語叫禍從口出。」

    宇文姬道:「我才沒你那麼殘暴!」

    薛崇訓沉吟道:「那我叫薛六負責這事兒,去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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