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046 縣令賬薄 文 / 哈伯特
又過了一日,時遷終於歸來。
林沖得知消息,連忙來見。兩人一番面議,林沖胸有成竹。遂令時遷休息一日,而他則對魯達等人略作了一番安排,第二日便帶著時遷來到壽張。
壽張縣乃是大縣,除了縣令和縣尉外還有主薄一名。這幾日,時遷做那梁山君子之事,夜夜光顧三人府邸。便將三人府邸翻了個底朝天,想要找的東西自然輕易得手,只是沒有料到卻還有意外之喜。這意外之喜卻是那壽張縣張縣令居然有將每次受賄行賄的時間及詳細數目記錄在賬的習慣,雖然他將那本賬薄藏得極為嚴密,但又怎能瞞得過時遷這個賊祖宗,自然被時遷翻了出來。
壽張縣,縣令府邸。
一名精瘦的漢子將一張請柬和一封書信交給守門的門子,那門子一看請柬,但見其上居然未有署名,只道未時三刻在壽星樓宴請縣令大人云云。
「我家大人衙門公務繁忙,豈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宴請的。」門子神態倨傲,眼神睥睨瞧著那送請柬的漢子。縣令雖然只是八品官,官品不高,但卻主政一縣,乃是名副其實的『縣太爺』。這門子見慣了縣中地主權貴的奉承,自然練就了一副勢利嘴臉。
「這位小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小哥只需將這請柬和書信送給縣令大人便可。不瞞小哥,此封書信事關重大,小哥若是延誤了,縣令大人責怪下來,恐怕吃罪不起。」精瘦漢子道。
這漢子雖然陪著笑臉,但這番話軟中帶硬,既有利誘又有威嚇,那門子拿捏不準,何況又收了不菲錢財,只得拿著請柬書信入府稟報去了。
此時,縣令張大老爺正在府中急得團團亂轉,上午剛有人送了錢財,照例他便去書房記錄在冊,卻發現他那本精心藏匿的賬薄居然不翼而飛了。當即宛如晴天霹靂,腦袋便懵了,接著又嚇出了一身冷汗。那賬簿中可隱藏著他最大的秘密,關係著他的身家性命。
正在張縣令急的如熱鍋螞蟻之時,門子來報:「老爺,門外有一人送來請柬和書信,說是事關重大,小人不敢怠慢,急忙送來,還請老爺過目。」
縣太爺正在為賬薄不見之事心急火燎,此番門子來報,當即發怒,將這門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睜不開眼,只嚇得跪倒在地,連連口呼:「小人該死!」
縣太爺一番怒罵,發洩了情緒,這才稍稍冷靜,忽然想到:自己賬薄剛剛不見,便有人送來請柬書信,莫非兩者有什麼關聯?
想及於此,縣太爺命門子將請柬和書信呈上,請柬寥寥幾句自不必細看。拆開書信,展開一看,縣太爺臉色卻是劇變。那書信內容不多,只列了幾個條陳,卻是清晰地將他幾次受賄行賄的細節及詳細書目記了個清清楚楚,與他那不翼而飛的賬薄之上記錄的一模一樣。
縣太爺連忙命人去索那送信之人,送信之人自是杳無蹤跡。
縣令臉色變了數變,這才對正跪著地上瑟瑟發抖的門子打發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下去領賞吧。」
門子前番還在心中怒罵那送來請柬書信之人故弄玄虛,惹得自己被縣老爺臭罵。哪料到,縣太爺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轉變,不過,這門子卻又那顧了這許多,連忙謝恩退了出去。
門子走後,縣太爺眉頭緊鎖。看著請柬書信,心中權衡再三,也不敢冒然行動。授人以柄,被人拿捏了身家命門,他又怎敢有激烈動作?萬一不小心激怒了對方,他這個縣太爺豈不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
剛到未時,縣令大人的官轎便出現在壽星樓門前。縣令下轎後,命轎夫們先行離開,自個進了壽星樓,叫出掌櫃,只道,自己要在此宴請客人,讓他將閒雜人等全部趕出。那掌櫃雖然有千萬個不情願,但也無可奈何,父母官發話,怎敢不從,只得將客人全部請走。
隨後縣令大人又吩咐了幾句,這才入了二樓雅間,著急等候。
未時三刻,林沖和時遷準時出現在壽星樓前。
「大哥,我已查探好了,四周並無埋伏。」時遷道。
「放心吧,但凡貪官,心有貪念自是惜命,他的身家性命拿捏在咱們手裡,斷不敢冒然行事。」
二人步向壽星樓,卻聽門口的店小二道:「兩位客官請留步,今日縣太爺在敝樓宴請貴客,概不接待外人,還請見諒則個。」
「我二人便是張縣令宴請的客人,你只需進去通稟,說:送請柬之人來了。張縣令自會出來相迎。」林沖笑著對店小二道。
店小二見林沖氣度不凡,言語中透著一股自信,不似作偽,連忙進去通稟。
不一會,縣太爺便急急忙忙從樓上下來相迎。
「兩位,本縣在此等候多時,還請隨我樓上一敘。」縣太爺畢恭畢敬道。
林沖和時遷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便隨縣令上樓去了。
只留下掌櫃和眾店小二,口瞪目呆,暗自揣測林沖和時遷究竟是什麼大人物,居然讓縣太爺恭敬相迎。
入了雅間,斥退店小二。縣令關了雅間門,這才急切道:「兩位究竟是什麼人,這番請本縣來意欲何為?」
「張縣令果然英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的那本賬薄正在我們手裡,至於意欲何為,張大人難道還猜不出嗎?」林沖不疾不徐道。英明之語,自然是說張縣令沒有試圖派人捉拿他與時遷。
「哼!要錢還是要官,你二人只管講來,只要本縣能夠做得到,定無二話。只是那本賬薄你們必須交給本縣。」張縣令道。
「賬薄自然可以還給大人,只是大人就不怕我們抄錄一份?再則,張大人看我等豈是缺錢之人?大人且請放心,我二人此番前來,一不要錢,二不要官,反而要送大人一分厚禮。」林沖道。
時遷則拿出厚厚一沓銀票,遞向張縣令。
看著那厚厚的一沓銀票,張縣令估摸絕不下千兩,眼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過,卻未去接,而是略有警覺地問道:「這……你們究竟要做什麼?」
張縣令雖然貪財,卻還未利令智昏,更知道:送禮於人必有所求!
「大人不必擔心,我所求之事,對大人來說不過舉手之勞。祝家莊這個名字相信大人定然十分熟悉,我所求之事便與這三字有關。」說到這裡,林沖頓了頓。
祝家莊張縣令自然熟悉,因為祝家莊的莊主祝朝奉,每逢過年過節便會給他送來厚禮,乃是他的金主,他焉能不熟。
「這兩日,祝家莊要發生大事,縣令大人只需對這發生之事不聞不問便可,這件事對大人來說自是輕而易舉。此外,大人還請放心,以往祝家莊送於你的錢財,以後我也會一文不少,送給大人。」林沖接著道。
「莫非你想取祝家莊而代之?」張縣令問道。
林沖笑而不語。命時遷將銀票遞到張大人手裡。道:「大人不必擔任何風險,便可得如此多的銀兩,何樂而不為?」
「本縣自然可以不聞不問,不過若想將此事壓下來,還有許多麻煩。本縣雖然是壽張縣令,卻也非一手遮天。除了本縣令外壽張尚有縣尉和主薄各一名,那賈縣尉和王主薄沆瀣一氣,專與本縣令作對,若想將此事壓下……」張縣令說出自己的擔憂。
與此同時,他心中亦在盤算:那祝家莊莊主三子還有教師欒廷玉武藝超群,而且莊中還有數千莊丁,豈是好惹。這二人敢惹他們,只怕身後勢力定然更加厲害,我現在被他們拿了把柄,這卻如何是好?只盼祝家莊勢力更強將這些人給滅了,也好去除我心頭之患。
想到這裡,張縣令不禁心生一念:若將這些人即將攻打祝家莊的消息,悄悄透漏給那莊主祝朝奉,豈不是……
「這些事情就需要縣令大人自己處理了,不過有了這些,相信大人也不會為難。」說著,林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冊子,交給張縣令,冊子上記載的東西只是不言而明。
這縣尉和主薄雖然沒有張縣令那般記賬的習慣,但他們每次受賄行賄總有些蹤跡可循,自然被隱藏在暗處的時遷摸了個七七八八,並且記錄在了這本冊子之上。
張縣令接過後一看,自是心中大喜,暗道:看你二人還敢與我作對?有這些東西在手,我定收拾的你二人服服帖帖。
「好了,我也該走了,張大人咱們以後還要多來往呀,有什麼事我會命這位兄弟與你聯繫。」林沖指著時遷道。
「我的那本賬薄呢?」張縣令還惦記這自己那本賬薄。
「大人以為我會給你嗎?即便給了你,大人莫非以為我就不會留一份抄錄嗎?張大人您是縣令,高高在上,我們不過是升斗小民,若不留那賬冊在身,又如何安心?另外,我們是誠信與張大人合作,希望張大人也要拿出誠意。對了,最近我會派人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大人若是做了什麼不當舉動,相信閻王不會介意收下你那貪婪骯髒的魂魄。還望大人勿要自誤!」臨走前,林沖告誡道。
聞言,張縣令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那剛剛升起的念頭哪裡還敢施行,連忙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