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之異子 第二十六章 沙漠異民 文 / 小妖方狄
將軍坐在機甲頭頂上，仰面打了個哈欠，長手一招，立劍於眉，目光順著筆挺的劍身一直向上滑至劍尖後，身體一展，一把長劍舞動開來——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問人生幾何？問生何歡？問死何苦？問老之所思？問情為何物？問人世幾苦？問蒼生何辜？」
天道九問！
沿承至太古時期的人之所思，被將軍以獨具匠心的劍法，一招招地揮灑出來！
原本霸氣外露的滅劍劍罡在九問的意境下化為連綿的劍意，將軍似跳舞一般，身體隨著劍鋒所指，或彎，或直！時快，時慢！將一首「天道九問之歌」表現的淋漓盡致。
蕭皓辰聽到歌聲，不禁瞇起眼睛看了過去，但見浩蕩劍意如詩，百里長沙如畫，將軍身處天地之間，就如打開了連通彼此的一扇窗，意美，人英，氣勢宏憾！
心神為之一震，蕭皓辰暗暗佩服，同時想起了歌中的語句，不禁自問自答道：「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
天大地大，廣闊無垠，哪有壽命可言！
問人生幾何？
人活一世，所追求的是名？是利？
問生何歡？
能快樂大概就是歡愉的吧。
問死何苦？
好像對於有些人來說，死了反而更好！
問老之所思？
自己還沒老，不知道該思考什麼！
問情為何物？
被三女簇擁著，貌似情就是愛，愛就情！
問人生幾苦？
這個蕭皓辰知道，最痛苦的，莫過於目視著親人、友人慘死於前，卻無能為力。
問蒼生何辜?
我是一個人，哪裡知道芸芸眾生的想法！
蕭皓辰自問自答，把九問中的每一個問話全部從自己的角度回答了出來，艾瑪在身後聽了，不禁「咯咯「直樂。
蕭皓辰蹙眉望著她。道：「有什麼好笑的！」
艾瑪吐吐舌頭道：「笑你庸俗！」
蕭皓辰道：「我哪裡庸俗了！」
艾瑪道：「你知道九問歌是什麼嗎？」
蕭皓辰搖搖頭道：「不知道。」
艾瑪故作高深地咳嗽了兩聲，挺挺胸膛，提氣道：「在伊斯國的建立之初。曾經於淮河中下游一帶的地域裡發現了一座魔法師的城堡，這座城堡其他古人類的殘跡完全不同，它幾乎完整，保存了大量魔法師的研發成果！當時。古漣大帝尚在，年歷也未被更改為新紀元，古漣大帝對城堡裡的東西極其關注，獨身一人，在裡面蟄伏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出來後，手裡捧著兩塊石碑！
大帝覺得，那裡面的東西只有有緣人才能見到，所以，便在城堡的外面施了結界，從此再沒有人進去過！」
蕭皓辰一邊看著將軍舞劍，一邊關心地問道：「那他拿出來的那兩塊石碑，上面寫了什麼？」
「石碑第一塊。上面只有圖形。而沒有文字，圖形為五角對等的五芒星，卻在中心地帶夾雜了許多不規則的紋理，玄妙難名，現在這塊石碑，正樹立在黑塔最頂層。由五元老共同參詳。
而另外一塊石碑上，則書寫了許多文字。這些文字的記載，就是將軍正在揮舞的「天道九問」。據說。在之後的日子裡，古漣大帝不管是上戰場還是回臥房，都要把它帶在身邊，時時參詳，時時誦讀，並由此譜了曲，進而演變成現在的九問之歌。」
感覺到肩膀疲乏，雙手發酸，蕭皓辰艱難地扭動著身體，把姿勢調整到稍稍舒服的狀態：「說了這麼多，你只是再說它的來歷而已，這頂多算是知識淵博，但我哪裡庸俗了呢！」
艾瑪自背後捶了他一拳，道：「我這不是還沒說完了嗎！
在古漣大帝領著五十名最為精銳的異能者敢死隊，奇襲母蟲巢穴之前，大帝在石碑的旁邊留下了一絹長長的錦布，錦布上有字，後來被人發現，給這些字起了名字，叫做天道九答！」
蕭皓辰猛地蹦起，激動地道：「你是說，古漣大帝把天道九問給答出來了！」
艾瑪身在他的背上，在蕭皓辰猛地躍起後，胸口被撞得生疼，她輕輕地揉著，略帶責備地道：「你就不能溫柔點嗎！可疼死我了。」
蕭皓辰道：「還不是你的體貌特徵太明顯了，你要是長得和我一樣，還會疼嗎！」
艾瑪伸手欲打，蕭皓辰假裝求饒，說道：「您快，我真的很想知道古漣大帝是怎麼回答的。」
艾瑪悻悻地瞅了他一眼，收回手掌道：「看在你那麼誠心討教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等下記得給我捶捶背！」
蕭皓辰道：「好了，知道了，一定好好給你揉揉！」
艾瑪道：「你還記得九問是怎麼唱的吧，現在一句一句的唱出來！」
蕭皓辰單手一抖，握在手中的長槍原地轉了兩圈後，被他緊緊抓在手上。
艾瑪好奇道：「你要做什麼？」
蕭皓辰提起槍尖，抖擻道：「舞槍啊，如此意境，怎能不以槍相伴。」
艾瑪不屑道：「你以為自己是將軍啊，可以把詩意轉化成劍意！」
蕭皓辰道：「沒有試過，你又怎知道我不行，不過，麻煩你們先下來，這樣我連動都動不了，可怎麼舞啊！」
艾瑪咋咋嘴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我就知道，你找這麼多借口，肯定別有目的的。」
蕭皓辰愁眉苦臉的懇求道：「我真沒目的，麻煩您先下來，一會兒舞好了，再上來成嗎！」
艾瑪眨巴著大眼睛尋思了一會兒，道：「好吧，我就先下來，不過，一會兒你要是給我舞的亂七八糟的，可別怪我吐槽！」
蕭皓辰道：「舞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在聽到九問的歌聲時，確實有一種意境在我心中竄起。」
艾瑪斜覷著他，道：「說的和真事似的。好吧，我下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她雙腿一鬆。自蕭皓辰的背上出溜下來，順勢把緊抓著他左手的沈熙姚帶到了一邊。
蕭皓辰長吸口氣，雙手持槍，於炎炎烈日之下。高舉起手中的槍桿，桿為橫，尖在前，人靜，槍靜。手腕不動分毫，雙腳穩固如山，只不過是個起手式，竟真的有種別樣的氣勢透發出來，兩女感受到其中的壓力，都是不禁一愣。
靜，絕對的靜！
蕭皓辰雙手抓舉著長槍，就像石化了一樣頓在那裡。槍在。人在，意境在，神韻在，事隔一日，蕭皓辰又一次進入到與長槍高度合一的狀態，在這一刻。他能夠感受到傳達自槍身的脈動！
深深吸氣，然後用力吐出。筆挺的槍尖隨著氣息的吞吐向前挺出，「刷！」空氣的躁鳴聲。槍尖上竟然在一刺之下摩擦出了火花，接著，蕭皓辰身體一擰，半身旋轉，長槍隨之狂掃，圍著身體轉了一圈後，驀然下壓，碰撞在機甲全金屬的鎧甲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
接著，蕭皓辰雙腿分開，虎腰直挺，長槍劃過半空，向後滑落：「問天何壽？問地何極？問人生幾何？問生何歡？問死何苦？問老之所思？問情為何物？問人世幾苦？問蒼生何辜？」九問之歌，隨著長槍的律動，徐徐吐出，別說還真有那麼一種情景交融的和諧感，就好像將軍舞出的劍勢一樣，感覺這首歌就是為了此番舞槍而特意準備好的。
眼看，九問已盡，槍勢將竭，艾瑪的聲音由旁邊響起：「天地同壽，地垠無極；生為欲滿而歡，死為輪迴而哭，人生百歲，本心為正，心惡為邪，情為砒霜，蒼生恨世怎無辜！」未等九答全部說完，充滿節奏感的槍勢忽的止住，蕭皓辰大口地呼吸著，額頭上滲出了抖大的汗珠。
人人皆可問，卻並非人人皆有答！
強行套用別人的回答就好像觸碰了他人的人生大道，平常情況下還沒有什麼，但對於正在凝練道之胚胎的他來說，卻是極端危險的，因為這等於將他人的人生大道疊加在自己所要行走的道路上！
是以，不過舞了兩下，蕭皓辰便生生止住了槍勢，雙臂沉甸甸，就像灌了鉛一樣！
九問盡道天地命脈，九答盡應恆宇奧妙！
古漣大帝能給出九問的答案，足見其實力已臻至高之境，難怪老瘋子曾說，天下間，唯一一個領悟了世間奧妙，達到領域之境的人便是古漣大帝！
真乃神人也！
遙想大帝當年風采，蕭皓辰不禁心馳神往，暗道：自己何時，也能成為萬人敬仰的英雄就好了！不過，他同時想到，蟲族的力量到底可怕到何種地步，連古漣大帝這樣的人物都是有去無回，真的太可怕了。
不知何時走近的將軍以右手輕飄飄地摁住蕭皓辰的後背，將一股醇和的力量踱了過去：「靜心凝神，調理氣息！你選擇不以九答練槍是對的，否則，一旦練完，你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古漣大帝領悟出的天地至理，會在一瞬間漲破的！」
蕭皓辰道：「艾瑪為什麼沒事。」
將軍道：「因為她還沒有邁入化幽之境啊！沒有跨過這道坎，就是井下之蛙，與天下大道、天下至理全無聯繫，自然不會有事！」
「原來是這樣。」蕭皓辰長舒口氣，將淤積在內臟裡的濁氣全部排出，「還好我只是練了兩下就停止了，好危險。」
「確實很危險。」將軍收回右手，展望前方，道，「運氣不錯，前方有綠洲，可以喝點水了！」
蕭皓辰同樣抬起頭，遙望前方，在看到那條金色海洋中的綠線後，開懷一笑，道：「運氣確實不錯！」
所謂綠洲，就是圍繞著一灘不大的水源所聚集成的稀疏樹林，樹木以仙人掌居多，沙漠中的大部分獸類都會聚集在綠洲附近喝水。
四人趕到這裡的時候，除了聚集在這裡的動物外，還有一小隊騎著異獸的沙漠悍匪，幾乎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將軍就已知道這些穿戴整齊的沙漠族民並非是兵，而是匪，原因說來簡單，那就是因為他們的首領的身上掛著好幾條粗重的黃金項鏈，對於，士兵來說。這樣的小隊長是絕對不會隨身攜帶這麼值錢的東西的，因為金鏈子很重，會阻礙行動。這個領頭人這樣帶著，恐怕也不是他固有的習慣，而是剛剛洗劫了村莊或者馬隊搶來的。
有了這層判斷，將軍便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下去，下去，會和這些悍匪正面遭遇，恐生事端，不下去。這片地帶又似乎只有這一處水源。
不等他想清楚，這些悍匪們坐下的異獸卻都咆哮起來，這些異獸很像是放大版的蜥蜴，趴伏著的時候，高度在五尺上下，從頭到尾的體長在一丈五左右，稱的上是個體較大的獸類了，它們的舌頭很長。向外伸著。猩紅猩紅的，上面還殘留著未吃淨的肉渣，這些異獸的牙齒都生在舌頭的下方，不大，但很多，眼睛呈三角狀。綠色，體外生有鱗甲。非常堅硬！
在它們移動的時候，周圍的仙人掌被撞的東倒西歪。有些甚至被連根拔起！
這種大蜥蜴的名字叫走肉蜥，是和血狼其名的一方凶獸，讓將軍頗為在意的是，下面這些悍匪幾乎每人都有一條肉蜥充作座機，這樣數過來，肉蜥的數量絕對在三十以上，這個數字是非常可怕的，因為他早年來過沙漠，那時候，肉蜥還是沙海中的惡魔，它們單獨生活，可以說是沙漠中所有生物的夢魘！
沒想到，現下這個可怕的物種居然被人類馴養了，而且，一養就是幾十頭，看那首領坐下的蜥蜴，高有兩米，長達三丈，一定是肉蜥中的王者，人類居然連這種生物都能收復，這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異獸之間，有著很強烈的等級意識，五小感受到來自於肉蜥的挑戰，紛紛立直身體，竄到機甲邊緣，仰天長嚎，狼嚎聲滲人心肺，肉蜥不甘示弱，同樣發出「嘶嘶」的叫聲。
不同種族的獸類以叫聲互相拚鬥！
嚎叫一直持續了許久，雖然肉蜥數量眾多，可五小天生的狼嚎之音可以滲透一切，居然是漸成上風，眼看肉蜥就要敗下陣來，領頭者身下的那頭蜥王，忽的直起身子，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長嘯，有了它的加入，肉蜥的陣容一下子強悍了許多，蕭皓辰捅捅虎魔道：「別睡覺了，快去幫幫五小，它們要頂不住了。」
夢魘虎魔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用毛茸茸的爪子撓撓鼻子，道：「真是拿這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們沒有辦法！」說著，它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虎嘯之音！
論魄力，這個聲音當是最佳，有了這道聲音的加入，肉蜥低鳴的嘶叫聲立時敗下陣來！
蜥王不甘的吐吐舌頭，長舌勾起池塘中的水波向上撩起，竟是將柔韌的洛水打出了萬鈞的力道，身在百尺開外的機甲外殼被打出了一個凹槽。
將軍更是驚訝，對著下方抱拳道：「朋友，我們打此路過，行個方便可好。」
匪首笑著拍了拍光滑外凸的肚皮，道：「不好，這片綠洲是我家的，憑什麼給你行方便！」
將軍道：「綠洲乃天地所生之物，怎麼是你家所有！況且，這裡並無營帳，你們的根據地應該在別處吧。」
匪首弓起了暴熊似的有力背脊，道：「哦？眼力不錯！可我仍然不想給你行方便。」
將軍道：「為什麼！」
匪首道：「你是軍人吧，我黑老五最討厭礙事的軍人！」
將軍道：「我們只是路過，和火焰之城並無瓜葛。」
匪首道：「一丘之貉，都穿著一個款式的軍裝，怎麼能叫沒有瓜葛呢！」
將軍道：「可是我沒穿軍裝啊！」
匪首道：「可是你正坐在只有軍隊才有的機甲上面啊！」
將軍道：「說的也是，不過我很好奇，這些肉蜥你們是怎麼收復的，貌似五六年前它們還是沙海一霸啊！」
匪首笑道：「呵呵，提到收復肉蜥，那可是我二哥的本事，二哥可不是一般人！」
將軍心中一驚，急切地問道：「你們兄弟一共幾個？」
匪首道：「六個！」
將軍道：「你排行第幾？」
匪首道：「老五!」
將軍道：「可是按照實力排名？」
匪首道：「當然，我們沙漠中人最重實力和義氣，我雖然年紀較大，卻對那幾個兄弟甘拜下風，自願認他們為哥！」
將軍道：「真沒想到，短短時間，沙漠中出現了你們這樣強硬的存在。」
匪首道：「外來人，看你當有許久沒來了！告訴你，你不能想到的還有很多，就比如，火焰之城那裡也發生了天反覆地的變化！」
將軍道：「什麼變化？」
匪首道：「你去了就知道！總之，我們和住在火焰之城的那些教宗混蛋還有與他們為虎作倀的帝國軍隊是勢不兩立的仇敵！告訴你，要不是看你並非凡人，我早已讓蜥王把你打下來了！」
蜥王舌頭的力量幾人剛剛已經見識過，對此將軍並無懷疑，他抱拳道：「那還真謝謝你了，不過，其實我們也是被軍隊追殺至此地的，算起來，咱們還是有些共同點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