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煞 第五十七章 生、死、道 文 / 孤燈
第五十七章生、死、道
吩咐停當，秀靈又回到了充滿信心的樣子，莫江南不由得想起了玉馨，還是那個小妮子好，不管什麼情況莫江南叫她上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她根本就不考慮自己有沒有危險，不關心對手實力如何有沒有勝算，她只關心莫江南是否安全，是否開心，莫江南要她去死也不會多加考慮。
莫江南先是走到帶路的老者面前，問：「如果我們這次輸了，還有沒有機會？」
老者道：「有，若是此次不過，你們回去修練，隨時都可以再來，只要有一次闖關成功，你們都可以過去，雖然這次看似為難了你們，卻也是為了你們好，還請多多原諒。」
莫江南笑道：「沒關係，我們按規矩來，剛才既然我問了那文關的三個問題，所以我打算連同那三個問題一起回答你，這算我們兩關同時闖，對與不對你自己就看著辦了。」
老者眉毛一挑：「剛才道童說你是御寶齋的宗主？好魄力，貧道佩服，今天這文武兩關你只要過了一關就可放行，若是兩關一齊通過，今後你御寶齋的弟子在這裡就能來去自如。」
莫江南搖搖頭：「魄力的意思接近於讓別人佔便宜，自己吃虧。」
「哈哈哈……」老者大笑對莫江南施下一禮，「剛才輕慢了莫宗主，請勿責怪。」
莫江南笑道：「好說，你只要放我們過去，沒人會在意你的態度，哈哈……」
來到大陣前，裡面的人忽然問：「陣外何人，哪個門派？」
秀靈轉頭看看莫江南，莫江南朝她點點頭。於是她脆聲道：「御寶齋，秀靈。」
「來闖關？」
「正是。」
「請！」
秀靈閃身進陣，就在她進陣的一剎那大陣就已經動起來了，那經過煉製的根根石柱竟然開始不斷挪動！所有的石柱一挪起來看得人眼花繚亂，本來看著並不多，可這一動起來便密集如林，但靠肉眼的話基本看不明白大陣裡面是什麼情況，呼呼地勁風排開氣浪。無形地向四周擴散。
就算用神識也不是誰都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離淵和小狐狸都是看得一片茫然。
可莫江南看得很明白，秀靈現在岌岌可危，單是大陣就能要了她的命，更何況這陣裡還有一個修為比她還要高的修真者。對上和自己修為差不多的修真者一旦拚鬥起來就不能分心，可陷入大陣裡你得去破陣吧？就算破不了你也要找出哪裡安全，怎麼躲才能活命，這同樣不能分心。
帶路的老者兩眼直盯著陣中。也不知道他真的看見了沒有，對莫江南說道：「險象環生，敗像已現，這是你帶的弟子？我怎麼看她地年紀都比你大得多，看來你確實是不簡單啊。」
莫江南笑道：「達者為先。可能我的運氣比較好。」
老者又道：「我看她已陷入死地，毫無生機，你是想讓她送死，來過我文關？你以為這樣就能解釋何為死了？」
莫江南搖頭道：「生機斷絕就是死？那先得解釋何為生。人總以為自己看不見的就是不存在了，就是死了，所以生死必須圍繞著一點關鍵來講，那就是存在與不存在的分別，但是我首先讓你看的不是死，而是生。」
這個時候守陣護法也出手了，他拿著一根漆黑的棍子，只是慢慢地朝前一點。那根看上去並不是很長的棍子就伸了出去，竟然可以伸到大陣的任何一個地方！這顯然是一件很厲害地法寶，莫江南也是個識貨的人，可以肯定的是如被棍子打中最輕的就是真元被禁錮。
秀靈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不能被對手的兵器打中，於是她也使出了自己地法寶。作為神器宗的弟子她身上的法寶必然不少，但是這種級別的爭鬥不是一般地法寶能夠應付，她怎麼說也還只是一名弟子。若是對方沒有大陣的幫助。還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她每一件法寶都能給對方以威脅。
只見她一手拿出個鈴鐺，一手亮出了一把飛劍。
飛劍的品質不錯。拿到修真界中也是被人搶破頭的好東西，但真正讓對方感覺威脅的還是那個鈴鐺。只聽鈴鐺「叮、叮」地搖響，守陣護法眉頭緊皺，顯然是受到了影響，大陣的運轉也出現了絲毫的破綻，這使得秀靈有機會分心去應對那根棍子，飛劍一撥就躲避開去。
但這一躲秀靈還是中了招，一根大石柱猛然就撞了過來，這石柱不是一般地石頭，竟把秀靈直接撞飛，體內真元激盪差點控制不住。要知道一個元嬰期的修真者身體何其堅韌，別說是石頭，就算是最堅硬的金屬和他們的身體相比也如同豆腐一樣脆弱，可見這石柱厲害。
秀靈一時手忙腳亂，慌忙取出一根長飄帶旋轉起來，纏繞住全身以抵抗四面八方而來的石柱撞擊，好容易才穩住陣腳。不想這時候黑棍再次伸來，她不得已就再躲，然而這時候的石柱卻忽然像是變軟了，像巨蛇一樣升起來四處游動，前後左右上下都是避無可避。
莫江南的神情依舊悠然，他對旁邊的帶路老者道：「看見了嗎？」
老者不解：「看見了什麼？」
莫江南笑道：「生，生地含義，此為生。」
老者搖頭：「若是她還有什麼手段那另當別論，現在我只看到了死。」
莫江南歎道：「俗了，沒想到道長你也落了俗套，被表面地現象所迷惑。」
老者詫異地看了莫江南一眼，又以神識注意著陣中的變化。
莫江南問：「凡俗之人認為地死和修真者說的死一樣麼？」
老者答：「當然不一樣，身死，魂魄原神卻在，可重塑肉身或是奪舍以繼續修練，這只是被毀滅肉身而已，並沒有死。你剛才說的一點沒錯，就是存在與不存在的區別。」
莫江南點點頭：「道長認為墮入輪迴地人算是死了嗎？」
老者道：「既已墮入了輪迴，一切記憶都已洗清，人已不再是那個人，為何不算死？」
莫江南搖頭：「遠古之時，盤古開天闢地有了如今的世界，女媧又創出世間的生靈，使得一切奇跡由此誕生。被所有人所傳誦，倘若你知道他們現在已形神俱滅，你真的會認為他死了嗎？」
老者忽然笑了：「莫宗主果然有點意思。」
是的，人雖死，精神卻在，他創造的豐功偉績依然在世間流傳，又怎能說死了？
莫江南一指陣中道：「你現在看看，那不是生又是什麼？」
老者依舊迷惑：「貧道愚鈍。她如今已毫無希望，何來生之說？」
莫江南浮起微笑：「你沒看見希望，但是我看見了。」
「在何處？」
「在她的心中，否則她為什麼還不放棄？」
老者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好，好個希望在心中。這個問題莫宗主已通過了！」
莫江南又道：「有的人肉身原神俱在，心卻已死，這樣地人已無生機。」
老者低頭歎道：「世間之真理，都在我們身邊。須細心找尋。」
莫江南呵呵笑著拍了拍老者道：「現在該來看看什麼是死了，秀靈，開始吧！」他大聲地發出命令，然後才不好意思地看著老者，「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作弊？我只是出聲提醒一下。」
老者笑著聳了聳肩。
……
收到莫江南的信號，秀靈立刻祭出陰陽魚。
只見那陰陽魚一取出並未催動，感應到大陣的氣勢立即就像活過來一樣，一黑一白在空中歡騰雀躍起來。周圍靈氣元力的運動都被它們感覺到，就像真的魚進入水裡一樣自在。
這陰陽魚順的是大陣之勢，只看它們的運動軌跡就已明白大陣的構架，更何況秀靈現在和它心意相通，在頓時間大陣就已經不能對秀靈構成任何威脅。因為秀靈已經通過陰陽魚瞭解了這個大陣，在大陣運轉地時候她知道那裡安全，該怎麼跑怎麼躲，該從哪裡破陣。
帶路的老者在外面看著瞪大了眼睛：「原來還有這一手。那是什麼法寶？」
莫江南笑道：「那是我煉的一件小玩意。幫忙破解陣勢的東西。」
老者感歎道：「好東西啊，有了這件東西。大陣將如同虛設，莫宗主神通廣大。」
莫江南道：「這法寶理論上能破解一切大陣，當然只是理論上而已，就實際來說一般的大陣總有法寶或高手壓住陣眼，在有干擾地實際情況下，就跟理論有些差別了。」
這個大陣你能破，但在有人干擾的情況下你能破嗎？你知道該怎麼做，但有可能做不到。
果然，漆黑的棍子又伸了出來，守陣護法身經百戰，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陣失去效果而無動於衷？雖然他的修為不弱於對方，但這是拚鬥，就應該爭取一切有利於自己地因素。
黑棍子還是那樣神出鬼沒，簡單地一伸就迎面指想秀靈。
秀靈連忙引動法訣，陰陽魚在瞬間合為一體形成個圓盤，將棍子又擋了回去。這一擋卻讓守陣護法大吃了一驚，他的法寶是什麼威力他自己知道，而攻擊被擋住受到多少力道的反噬也是他自己知道，這一下不僅沒有讓對手慌亂，他還差點讓自己受了傷，心中的驚訝非同小可。
吃驚歸吃驚，他還是引動大陣開始了無窮的變化，看你躲得快還是我變得快。
能躲掉大陣的攻擊，但是還有一個修為強過自己的對手，所以秀靈現在的情況仍然處於劣勢。她已經沒功夫使用太多地法寶，陣勢的變化又使她手忙腳亂，又有許多的石柱從地下「生長」出來，就算用神識觀看也是眼花繚亂地一大片，看的人尚且有此感覺。陣中人壓力更甚。
陰陽魚總是能保護著秀靈躲過黑棍子有驚無險的攻擊，但她將如何取勝？
秀靈躲了好長一段時間，其實她根本不需要這樣做，既然大陣對她已經沒有什麼大威脅，要注意的只是黑棍的突然襲擊，她就完全可以用陰陽魚把對手攻下來。別忘記了，陰陽魚也是一件攻擊法寶，而且是威力強大地攻擊法寶。在陣勢裡使用威力更加令人膽寒。
但是莫江南關照過她不要用太過驚人地舉動，光是有法寶能破陣就已經很詭異了，戰勝對。
秀靈看似在躲避，其實是在破陣。
陰陽魚指引著她每到一處分陣眼，她就往地下插進一把飛劍。
終於，秀靈已不再躲，守陣護法也已經對大陣失去了控制，他早就發現了不對勁。一直在努力著，但是卻無法阻止一切地發生。有陰陽魚的防禦在他的棍子無法傷及對手，有陰陽魚的指引大陣更是造不成威脅，他還在慶幸，好在那只是件防禦法寶。不然失去大陣的自己還真不好對付。
大陣在一瞬間停止，石柱又重新佇立在地面上，彷彿從未動過。
守陣護法歎了一口氣，伸出黑棍擺出架勢道：「好吧。現在咱們才開始真正的比拚。」
秀靈卻是誘人地一笑：「誰和你比拚？剛才你倒是挺輕鬆的，現在看我大陣的厲害！」
在秀靈法訣地指引下，大陣又重新被啟動！
守陣護法的臉色霎時變了，帶路的老者長歎一聲，莫江南露出了微笑。
在同一時間，從地裡竄出來的石柱比剛才多得多，這些石柱出來的時候都呈拱形向中心包去，山峰地頂上就如同是一個花骨朵。片片花瓣緊緊地包在一起。這花骨朵的中心就是守陣護法，他的位置是被逼到這裡來的。那根根石柱和剛才已經完全不同，柱頭竟是尖尖地劍狀，還包含著劍光！
「通過了！」守陣護法長歎一聲，黑棍從手裡消失，他已放棄抵抗。
如果沒有大陣他還能和對方一較長短，現在對方仗著大陣之勢攻擊，而且這個大陣比剛才自己使用的時候威力更甚。顯然對方在陣法的造詣上強過自己。論修為雙方其實有一拼。就算秀靈法寶厲害，他自己的修為不是還高一截嗎。反正他認為沒有大陣因素的情況下自己還是有優勢的。
但是錯就錯在自己以大陣來困住對手，由於那件詭異的法寶，這大陣終成自己的囚籠。
他在陣裡，不能出去，出去了也一樣是認輸。
莫江南也連忙喊道：「住手！」
大陣嘎然而止，帶路地老者也歎道：「闖關成功，你們可以使用那傳送陣了。」
莫江南卻指著一臉頹然的守陣護法道：「看見沒有，這就是死。」
老者點頭道：「哀莫大於心死，他的確已經死了，因敗而死。」
莫江南笑道：「道理千萬條，看似不一樣，其實都相通，你有心去想，就可以明白，但你若是放棄了，總不會有明白的一天，心若死，那就是一切的結束，任何事情都不會再發生。」
「哈哈哈……莫宗主果然妙人，今日得見實乃大幸。」老者長笑道，「這死也算你說明白了，但是那道呢？何為道？」
莫江南笑著頓了頓，才斜眼看著老者道：「生與死其實是同一點，生從這點出來，死了又歸到這點去，這點之外，才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所謂道，就是生與死之間的所有一切。」
老者抬起頭，喃喃道：「生與死之間的所有一切……」
莫江南忽然用手指捅了捅他，低聲道：「我說，難得咱們聊這麼投機，這個也算我對了吧。」
「哈哈哈……好！文關武關莫宗主都闖過去了，從此我這裡對你通行無阻！」
「哈哈哈……」
老者拱手道：「這傳送陣相信莫宗主會用，請自便了，後會有期！」
莫江南也拱手道：「後會有期。」
這時秀靈開心地跳了過來，小臉興奮得發紅，她看著老者飄然離去對莫江南道：「你還沒問他叫什麼名字呢。」
莫江南笑道：「修真者行事豈能為小節所牽畔，既已見過就足矣，哪管來日各東西？拿來。」
秀靈道：「拿什麼？」
「當然是我地法寶了，又沒說送給你。」
「真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