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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 心魔 文 / 孤燈

    第一百零八章心魔

    崑崙不是說上就能上的,當然這裡說的不是旅遊景點。你得有崑崙的邀請,面子小了人家不請你,山門不開你也進不去。候長生也就是趕在崑崙廣發邀請帖的時候來過,這次莫江南讓他一起去,他趕忙把門派裡的事務交代給幾十個弟子,自己帶上蘇悅跟莫江南上崑崙。

    到了崑崙,候長生還吩咐蘇悅要一邊運功修煉,這麼濃厚的靈氣可別浪費了,那佔便宜的作為玉馨看了都鄙夷,莫江南問他你這至於嗎,就是走上一趟,搞得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候長生無奈地告訴他這百山之祖的靈氣誰不眼饞,特別是對於煉器宗這樣沒有靈脈的門派,能賺一點是一點,如果不是有那聚靈陣在撐著場面恐怕煉器宗也跟散修差不多了。

    凌機掌門出門相迎,將莫江南一行引到了會客廳裡。

    候長生只是隨意地客套了幾句,就悶聲不響地拉著蘇悅到一邊修煉去了,他也知道人家崑崙掌門的身份尊貴,這樣不請而來人家能給個好臉色就不錯了。莫江南倒是跟凌機掌門談笑風生,彷彿兩個人很熟一樣,而玉馨一臉不爽,眼神不善地盯著凌機掌門。

    隨意地聊了一通,凌機掌門就找了個機會暗示:接下來該到高層接觸的時間了。

    莫江南對玉馨笑了笑,吩咐她在這裡等著,然後跟隨凌機子而去。

    ……

    「不知道凌機掌門召我過來所為何事?」

    「貧道有件小事請莫宗主幫忙,此事莫宗主想必也心知肚明,何故相問?」

    「凌機掌門客氣了,有事相請我自然莫敢不從,只不過不能胡亂猜度。」

    「哎……是為了我派弟子道慧的心魔之事。」

    「小芸……凌機前輩何以認為我能解這心魔?我這修行的日子還沒幾年。」

    「水到,自然渠成。」

    跟著凌機子七拐八拐地來到一個偏殿,莫江南在門口站定。大堂中央祭著許多祖師爺牌位。有兩個人背對門口朝那些牌位跪著。雖然身穿著樸素的道袍,但莫江南仍然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背影,曾經給他深刻印象的背影。那是小芸,而在她身旁的,是她的雙修道侶宏天勝。

    莫江南歎著氣道:「我說凌機子,你這是故意為難我啊。」

    凌機子道:「你是說通玄……就是那個宏天勝?貧道如此安排自然有用意。」

    莫江南道:「那隨你了,不過他們現在可都是你崑崙地弟子,我也不是心理輔導專家。我會盡我的能力用我的方法做,希望你的安排不會有差錯。」

    凌機子也歎了口氣道:「道慧是目前崑崙最有前途的弟子,千年難遇的修煉奇才,她的根骨也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個,此番崑崙打算將一位長老地修為盡數傳輸於她,無奈她心結非但未解,竟惡化發作成了心魔,只好廢去她原本的修為才得以保住性命。傳功也不得不中止。貧道懇請莫宗主盡力而為,此等良材美質難求,給道慧一個機會,崑崙也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莫江南看著那兩個背影,一時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以我和她以前的關係。我當然會努力幫她,而且崑崙相求我也不能不幫,我和崑崙畢竟也有交情,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凌機子愣道:「何事?」

    莫江南苦笑著說:「都把我當宗主長輩了。這樣跑來跑去地替人開導思想,你們就不怕我也有心魔?」

    二人走進大堂,凌機子把跪著的兩人叫起來,兩人朝他行了禮。

    「通玄,這位是御寶齋的莫宗主,你們以前也是認識,據貧道瞭解你們之前有過一些糾葛,現在御寶齋是崑崙的盟友。莫宗主也算是你們的長輩了,你在這裡為先前的不敬道個歉,莫宗主是個大度之人,也不會再與你為難。」凌機子適時地安排宏天勝出場讓莫江南解解鬱悶。

    莫江南苦笑,心說你話都到這裡了,我再跟他為難就是長輩欺負晚輩。

    宏天勝雖然心有嫉恨,但由於門派裡制度森嚴也只得將自己地情緒壓在心中,恭恭敬敬地莫江南道了個歉。而小芸只是緊咬著嘴唇。將腦袋低低地埋在胸口,一句話也沒說。

    凌機子丟給莫江南一個眼色。就帶著宏天勝離開了大堂。

    莫江南想這就是領導分別找談話了,像那些比較有前途的好苗子走了歪路都有過這樣的經歷。莫江南不太會看什麼資質,照他的認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有長處必然就有短處,有短處當然也會有異於常人地優勢,所以他並沒有覺得小芸有什麼資質過人的地方。

    但崑崙給小芸排的輩分明顯要比宏天勝高,而且凌機子也說過小芸這樣的修真材料千年不遇,不能投靠崑崙簡直就是天大地浪費。所以莫江南並沒有覺得她那裡做得不對,感情本就是兩廂情願的事,他沒資格要求別人做什麼,若是小芸當初一直跟著自己那就浪費了她的資本,現在看來跟著宏天勝都是浪費。

    「他們都走了。」莫江南首先開口道。

    小芸慢慢抬起頭,明亮的眼睛看著莫江南,她還是那麼漂亮,只是清秀的臉龐瘦了很多。莫江南心想這也許和崑崙的伙食有關係,這完全是以己度人,他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得吃東西呢。

    看著小芸還是沒有說話。莫江南又道:「你……還是沒變,跟以前一樣。」

    小芸的眼睛裡微微有了光芒:「真的麼?」

    莫江南笑著說:「當然是真地,這方面我最有發言權。」

    小芸被他逗得嘴角勾起笑了一下,但表情立即又變得苦澀:「你不怪我嗎?」

    莫江南眼光緩緩看著周圍,沉吟道:「我怪你什麼?怪你選擇了自己的路?那我應該怎麼做?將你強行留下?要知道你是個人,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權利,有自己地選擇。」

    現在有的女人總是說男女不平等。但有的時候卻沒把自己當成和男人一樣平等的人,她們總是在事後向男人哭訴,當初為什麼不挽留?為什麼不說句好聽地話?為什麼猜不透我地心?彷彿所有的錯都是男人地事,自己得不到幸福男人就該承擔最大地責任,這時候她們卻不說平等了。

    小芸神色黯然,輕輕問道:「你現在還好嗎?」

    莫江南仔細地想了想道:「似乎還跟以前一樣,該吃的吃,該睡的睡。有空就搞搞研究。」

    小芸又有了笑意,思緒彷彿回到從前:「你總是那個樣子,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的。」

    莫江南笑道:「我在乎也沒用,沒有能力改變什麼。」

    輕抿了一下小嘴,小芸幽幽道:「你還沒有能力,御寶齋的名聲在修真界恐怕都無人不知了,我當初都沒想到呢,都可以和崑崙平起平坐了。你能有今天,我很開心。」

    莫江南擺擺手道:「純屬炒作,我這修為可是人見人滅的料。」

    小芸睜大了眼睛,似乎要把莫江南從上到下重新打量一番。

    「那個女孩子,她叫玉馨吧?」

    「玉馨?哦。怎麼了?」

    「她……很漂亮。」

    「嗯,的確是,雖然我很想替她謙虛一下,但從外貌上實在找不出什麼缺點。」

    小芸又被逗得一笑。「她還很厲害,長老說我的資質地千年來最好的,可我知道玉馨才真正是一個奇跡,她的修為怕是不比我們崑崙的掌門差了吧?而這奇跡卻是你創造出來的,我相信你若是不醉心於那些研究地話自己也能突飛猛進。」

    莫江南搖頭道:「玉馨那不是資質好,好過了頭那就是一種病了,還有我的研究,這並不是我創造的奇跡。我擁有的是莫家無數代地經驗積累,我也必須要沿著祖宗的路走下去,所以我不同於平常人,我是有使命的,就算葬送了我這一輩子也必須去完成,這是我的宿命。」

    說是宿命,其實莫江南覺得自己像個賭徒,莫家無數代人賠了進去。他想贏回來。

    兩人都沉默了。莫江南有自己的使命,而小芸也有自己的追求。他們兩個似乎都沒有錯。合則留,不合則去,這不存在誰指責誰,人要平等,就得自己承擔自己造成的後果。

    莫江南走到一邊,望著外面的天空,望著天上地幾朵雲。

    小芸看著他的身影,大眼睛滾出了眼淚。

    這個男人很普通,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身材,他從不鋒芒畢露,但卻顯得無比堅實可靠。跟宏天勝那樣的爭強好勝相比,他只是慢慢積累,緩緩發力,他只守護著自己的那一片領域,看淡了其餘的一切得失,能夠從容地應對瞬息萬變,可以客觀地對待世事無常。

    其實莫江南也是個勇於爭取的人,按他地認識,人都有理想,固然要與命運做抗爭,但一個人地精力難以面面俱到,他只能是爭取其中的一部分,其他地,就交給命運安排吧。

    該是自己的就拿,不屬於自己的就放棄,不勉強。

    「江南,我很後悔。」小芸的眼淚流成了線,但該說的話總是要說。

    果然來了,這就是心結!

    人一旦有了心結,就容易走進死胡同。就像是牙疼,絕大多數的人並沒有把牙疼當回事,那疼痛也不是難以忍受,但每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陣陣襲來,折磨著你的意志。心結一旦形成,對修真者就有極大的危險,每一個心結都有可能演變成心魔,每一個心魔都足以使人致命。

    有的人嘴硬,從來不說後悔,但心結卻是客觀存在的,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小芸說的是真心話,這並不可恥。不丟人,相反有的人說自己做的事從來不後悔,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就如同脆弱地人安慰自己在喊口號一樣,我不後悔!我不後悔!這樣就是懦弱的表現。

    莫江南只看著天上的白雲,慢慢說道:「小時候,母親有一次買回來一個玩具,我很喜歡。實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就去偷了,母親發現東西不見了就來問我,我當然不會承認,可到了晚上,母親卻把另一樣東西送給了我,因為那天是我的生日,那玩具本來就是送給我的。」

    他轉過身來看著小芸,浮起笑容道:「誰沒後悔過?隨便一個人從他的人生裡挑出十件事出來最少有五件會讓他感覺後悔。那又怎麼樣?而且今後還會發生許多讓你後悔的事,這誰都免不了,很有可能會終生銘記,可那……又怎麼樣?」

    小芸驚訝地看著莫江南,不覺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淚。這個男人……不一樣了。

    莫江南又道:「人地經歷總是很寶貴的,後悔也是,這要看你怎麼對待它,有一天你回想起來一些讓你後悔的事。你會笑著說,我真後悔,當初要是不這樣就好了。我認為這才是最正確的態度,人總是要向前看,回頭也是免不了的,雖然有些事情無法挽回,但忘記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小芸深情地看著莫江南,堅定道:「我明白了。」

    莫江南奇道:「你真的能明白?」

    小芸點點頭。

    莫江南感慨道:「我連自己在說什麼都弄不明白。」

    他們兩個一起笑了。

    ……

    凌機子看見莫江南和小芸一起出來。趕緊上前詢問。

    「凌機掌門,你們崑崙的教育做得很不夠啊。」莫江南打趣道。

    小芸也低著頭暗笑,凌機子連忙讓她退下,問莫江南:「如何?」

    「什麼如何?」莫江南不解。

    「我是問道慧地心結啊,有沒有解開?」

    「老實說,我這個人並沒有學過什麼高深的道法,所以說起話來也不可能搬出那一套一套的東西,所以我只是以膚淺的言語去表述心中的想法。至於有沒有效果就難說了。另外……」

    莫江南皺起眉頭道:「心結必須要解開嗎?」

    凌機子一聽,心想你這話倒新鮮了。這心結是修真者修行地攔路之虎啊,這要不解開那得有多危險,修真界廣為流傳著一句話,說是天劫易頂,心劫難防,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若是不能堪破心魔,道慧如何能夠讓修為更進一步?如何能夠接受長老的傳功?」凌機子愣道。

    「一般來說是這個道理。」莫江南點點頭道,「但我認為心魔是一個工具,一個磨練心境的工具,沒有它固然好,修行一切順利,但修真者卻因此失去了應有的鍛煉。」

    「此話怎講?」

    「先說這是我地個人看法,不是很成熟,但這次是你讓我來的,我並沒有保證任何效果,只是以我個人的方式來看問題。」莫江南先將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按照我的認為心結每個人都有,修真者在修心的時候將心結無限擴大這才形成了心魔,如果意志不夠堅定,那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這一關的,世俗間流傳著一句話,說一個人最大的敵人是他自己。」

    凌機子道:「說得不錯,修為不夠可以服用丹藥,壽命不夠也可以延續,但心魔卻是自內心而生,防不勝防,雖有靜心效果的丹藥和法寶,卻也不能斷了心魔地來源。」

    莫江南點頭道:「一個明顯的問題,心魔必須去堪破嗎?」

    凌機子不問道:「心魔不堪破,難道要留著它?」

    莫江南道:「如果一個修真者悶頭修煉,又使用了所有的丹藥法寶避開心魔,那無疑他修煉的道路的平坦的,但這個修真者的心境卻是十分脆弱,完全經受不住任何情緒的衝擊。」

    凌機子皺眉道:「按你說來這心魔還是個好東西了?」

    莫江南笑道:「對!心魔是磨練意志心境地工具,消除與忘記是很愚蠢地做法。」

    凌機子道:「那應該怎麼做?」

    莫江南道:「修行者,身體要磨練,意志與情緒更需要磨練,而心魔就是磨練意志的工具,要做地並不是去堪破它,而是以正確的態度面對它,將自己的心境提高起來。」

    凌機子若有所思,這個年輕人在思維上明顯打破了常規,不錯,沒有經歷心魔的人的確修行很順利,但是今後若是碰上了心魔也崩潰得比誰都快。現在練體術在修真界盛行,絕大多數的修真者都是以練體為主,一個個地隱世以避開心魔,這是否正確?莫非現在的修真者飛昇越來越少跟這個有關?

    他歎了一口,還是關心眼前的問題比較實在,「道慧能否堪破心魔?」

    莫江南答:「不知道,我跟她只是隨便談談。」

    凌機子又問:「那你呢,能否堪破心魔?」

    莫江南笑道:「不能,你呢?」

    凌機子道:「我也不能,哈哈哈……」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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