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百草道人 文 / 孤燈
第二十六章百草道人
來人是個看不清楚大概歲數的老頭，長髮是白色的，長鬚也是白色的，一身及地的長衫卻是土灰色，看上去似乎很髒。他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托著個小鼎爐，很從容的樣子。
「你是誰？」
宏天勝警惕地看著那老頭，雖然他看不出對方修為，但直覺告訴他這是很危險的人。那氣度如深海大洋般波瀾不驚，宏天勝甚至能感覺到那個人身邊靈氣的和諧流動。
元嬰！一定是元嬰！
修真者一旦修出了元嬰，那元嬰就能代替肉身進行一部分修煉，這樣的修煉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而元嬰期的修真者對於靈氣的吸收與控制都達到一個新的高度，所以他們能夠御氣飛行，這種御氣飛行和元嬰之前的御器飛行可不一樣，他們不憑借任何器物就能飛行。
其實結丹之後的修真者就能憑空飛起來，只不過要靠御氣飛行他們還差得很遠，就如同一個出生不久的小孩子，能站起來是一回事，能走是另一回事，還想跑的話就不可能了。
宏天勝認定，這個人比趙老爺子更厲害。
趙老爺子雖然是修真世家第一人，也修出了元嬰，但那是勉強衝入元嬰的，能不能把境界穩固下來都是一回事，因為他的功法並不完全，所有的家族都在摸索，他們在走鋼絲。
「在我的地盤，這些話應該是由我來問！」
老者一聲斷喝，宏天勝忽然臉色蒼白，驀然後退了三步，小芸趕緊過來扶住他。宏天勝臉上變換了幾種神色，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他對老者抱拳道：「今天是晚輩失禮了，不過在下確實不知道這是仙長的山門，改日有幸必然會登門謝罪，望仙長能夠諒解。」
宏天勝又看了一眼小芸說：「走！」然後就御劍飛起。
小芸只是又看了一眼莫江南，也接著御劍飛走。
莫江南看著小芸消失，心中無限悵然，一股煩悶壓在心頭怎麼也抹不掉。深深地歎著氣，他發現那老頭竟然在瞇著眼睛想問題，耳邊傳來哭泣的聲音，是玉馨還在傷心。
「那個……你父親……」莫江南試圖說些什麼安慰玉馨。
「他不是我父親！」玉馨立刻抬頭打斷了莫江南的話，「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跟玉家的人也沒有任何關係！他不要我了，他們不要我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哇……」
玉馨一下大哭，忽然站起來撲到莫江南的懷裡。
莫江南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得長長地歎氣，這時玉馨又哭著說：「你不能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怎麼會呢。」
莫江南苦笑著，他發現自己的嘴巴原來很笨。
必須找點什麼化解眼前的尷尬，可莫江南發現那老頭仍然像是在神遊的樣子，心想這修真可是沒有歲月和時間觀念的，這老頭又明顯是個高手，萬一他突然頭腦發熱領悟出什麼來，就這麼卯在那幾個月甚至幾年也不是不可能，但自己的麻煩就大了。
「喂！那個老……前輩？」莫江南試探著喊了一聲。
老頭瞇在長長白眉裡的眼睛猛然張開，嚇了莫江南一大跳。
「你是誰？」老頭的聲音這下竟響如炸雷，嚇得玉馨在莫江南懷裡一抖。
「我是莫江南。」莫江南只好老老實實地說。
「莫江南是誰？」老頭一愣。
「男性，年齡二十八，嗯…好像二十九了，冶金專業本科畢業，無不良嗜好，身高……」
「好了好了！」老頭粗魯地打斷了莫江南的自我介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修真家族的小子今晚是一撥一撥地來我地頭鬧事，說說看，打的什麼壞主意？」
「修真家族？不，據我所知我們家族就我一人修真。」莫江南誠實地說。
「嗯？」老頭死盯著莫江南放出自己的威勢，但神奇的是那連金丹期宏天勝都抵禦不了的壓力在莫江南身上竟像沒事一樣，於是老頭認同地說：「你確實不是修真家族的人，看地上的陣法就知道了，修真家族不可能有這麼傳統的陣法，你師承何處？」
「師承？你要說這陣法的話是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我還學了不少別的陣法，不過我就是沒拜過師，自己看點東西就要拜師的話那我的師父比修真家族的人還多了。」
「莫非今晚修真家族的人是在追你？」老頭問。
「恐怕是的。」莫江南苦笑著說。
「你修為太低，他們追你有什麼好處？」老頭莫名其妙。
莫江南扶著玉馨坐好，從包裡拿出先鋒劍，「應該是為了這個。」
「你偷了他們東西？」老頭狐疑地看著那把劍。
莫江南把劍朝老頭一扔：「你自己看看，修真家族能有這樣的東西嗎？」
老頭一把抓住丟來的劍，紅光一閃那劍就已被他的神識煉化，三尺長劍變成了一寸來長的小刀片象魚一樣在他手掌上遊走，他眼睛閃著驚詫的光，看著這把飛劍。
「是把極品，怎麼可能我以前沒聽說過？」
「最近才做成的，你以前當然沒聽說過。」
「噢？那這劍你是從哪偷的？」
莫江南差點岔了氣，看這老頭也是德高望重的樣子，怎麼就這麼喜歡誹謗人呢？
「偷？這東西可是我的。」莫江南耐心地解釋。
老頭瞪著莫江南，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他忽然詭異地笑起來：「不管這是誰的，現在到了我的手裡，憑你的修為我拿走它你也沒什麼辦法吧，虧你還送到我手上來。」
莫江南一臉驚訝的樣子：「你不會做出這種無恥的事吧？」
「怎麼不會？」老頭根本沒在乎莫江南的說法，「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難道還寫著你的名字？」
莫江南嘿嘿笑著說：「那上面還真有我的名字。」
老頭道：「難道幾個字我還不能抹去嗎？」
「完全可以。」莫江南說，「不過我在刻那幾個字的時候嵌入了禁制，你要想抹掉字又不傷裡面的陣組好像很難，陣組要是失去作用，這飛劍基本就沒有法寶的功效了。」
老頭狠狠地說道：「那我就把劍藏起來，誰也得不到！」
「就算在你手上，好像我也可以把它拿回來。」
莫江南笑著揮了揮手，那飛劍竟又飛回了莫江南手中，連老頭的那一絲神識都失去蹤影。
老頭的眼睛亮了：「這劍是你煉製的？」
莫江南點頭道：「第一次煉器，弄得不好見笑了。」
「不，比這更好的沒有幾樣了，老夫我可不是不識貨的人。」
「難得前輩看得上眼，我的榮幸。」
老頭面容一整，弄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交個朋友，正式認識一下，百草道人。」
莫江南一怔，但他還是又把自己介紹了一次：「莫江南。」
修真界和俗世社會一樣現實，不僅結婚需要門當戶對，交朋友也要看身份地位。比如說宏天勝，他在社會上有身份有地位還有金錢，在修真家族裡也是一代翹楚，連一般的家族修真者他都看不上眼，更別說莫江南這樣的無名小卒了，絕對沒有資格做他的朋友。
然而各人的價值觀是不一樣的，這百草道人在修真界也是個奇人，他那一手煉丹的絕技使他連散仙之流都不放在眼裡，什麼修真世家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但莫江南就不一樣了，以百草道人的眼光自然知道莫江南這一手煉器的絕活意味著什麼，他認為莫江南有資格做他的朋友。
比修為，自然有很多人強過百草道人，但他有著自己的領域——煉丹。
所以他知道莫江南也有自己的領域——煉器。
百草道人活了千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才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每個天才都有自己施展的領域，在這個領域裡他自己就是神，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神。這種人在俗世社會也存在，在各個行業，你總能發現有那麼一個人是別人無法超越的，那就是天才找到了自己的領域。
可莫江南明顯不會認識到這些，他和百草道人比起來太年輕了，而且以莫江南的能力來說還是太弱，還沒有統御自己這個領域的能力，他還需要更多的磨練。
「請問一下，你就是那個煉丹的高手？」莫江南還有正事，可不想和這個一驚一乍的老頭亂扯，他是個思路清晰的人，這是作為一個研究學者必備的素質。
「我想你找的就是我。」對於這個問題百草道人有強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