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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飲馬黃河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困獸 文 / 夜盡長安

    「大人英明!如今我們身陷絕境,無論是哪一個方向,都已經沒有了出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獻城投降,憑借我們現在手上的過萬兵力,無論是投向哪一方,這待遇肯定都是不會差的。」劉衛辰的口氣有鬆動的跡象,那名提議投降的頭人趁熱打鐵,這一半是為了加強劉衛辰的信心,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自己的投降找一個借口,找一份自我安慰。

    「胡言亂語!我們匈奴人是天生的好男兒,怎麼可以像一個懦夫一樣還沒開打就投降?大人,我願意帶上五千兒郎出城北上,一定把我們的草原搶回來!」看樣子劉衛辰也是打算投降了,誰知這時候從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來,身軀頗壯,這一番慷慨陳詞,倒是把那個投降派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懂什麼?現在我們哪一個方向都是大兵壓境,除了投降,哪裡還有別的出路?你劉武陽不過是一個沒腦子的莽夫,就憑你,能對付得了提兵兩萬的謝艾?人家可是打敗過麻秋十萬大軍的名將,就憑你,手上的兵力也不足,拿什麼去跟人家比?你自己想找死不要緊,別拉上大人和我們大家就行!」提議投降的這名頭人可也不是吃素的,這一番駁斥又把那名好戰分子給批駁了個啞口無言。

    「大人,這時間寶貴,現在我們還沒有交戰,現在投降可以說是最好的時機。要是等打起來了再投降,那時候可就沒那麼好看了……」見到劉衛辰還是在那裡不說話,投降派頭人立刻又圍上去腆著臉說道。

    「好……你說投降……是吧?」劉衛辰轉頭看了看他,問道。

    「是啊,大人,我這也是為了我們全族的利益考慮。眼下可是到了我們全族上下幾萬人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說實話,這投降也是萬般無奈啊!其實,我……呃……」

    此人的這番說辭很快就結束了,只是開了個頭,就被無情地打斷了。他的口中咯咯連聲,血水不停地從嘴角流出。他呆呆地低下頭看著從自己左胸心臟處透出來的一點鋒芒,伴隨著殷紅的鮮血的流失,他只覺得自己的生命,也隨著這湧出的血液而漸漸流逝。憑借這麼多年戰場搏殺的經驗,胸口心臟處正中一刀,這個人的性命已經算是終結了。之前他曾經把許多人這樣送上黃泉路,但是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和哪些人一樣的下場,就這樣死於非命。

    「為……為什麼……」胸口上的刀尖穿心而過,就算是華佗再世也是救不活了。不過刀尖還沒有拔出來,血流得還不是很快,所以他一時間還死不了。他只是一臉呆呆地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不可置信地問道。

    「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這就是你的下場。」劉衛辰就站在他的身後,他淡淡地瞥了對方那死魚一般的眼珠,將手中的刀「噗」的一聲收回,沾滿了鮮血的刀身一下子從刺入的血肉之中拔出來了。

    「……呃……」那人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但是他卻無法再做什麼回應了。隨著劉衛辰收回刀的動作,他失去了支撐,最嚴重的是胸口上的刀一下子拔了出來,脫去了束縛的鮮血歡快地從刀口中噴湧而出,在陽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燦爛得,就像是雨後的彩虹一樣。

    只是這種奇異的景象,創造這一切的鮮血的主人,卻注定無法欣賞這一切了。隨著這噴湧而出如泉湧的鮮血,他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跌入塵埃。流血不止的身軀在地上翻滾了一下,鮮艷的鮮血流了一地,與地上的乾燥塵土混雜在一起,為這片乾涸的土地,平添了一絲濕潤與艷麗。

    眾人也無心觀看這一鮮血噴泉,在劉衛辰拔刀之前,大部分的人就已經低下頭去不再看。之前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同伴,如今只是因為幾句話就變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就算大家平日裡在一起總是勾心鬥角,但是如今親眼見到他死在自己的面前,這又是另一番感受了。看著那具倒在地上的新鮮屍體,眾人不由得有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劉衛辰卻不是這樣,拔刀之後,劉衛辰就以一種欣賞的表情看著那一道親手打造的人血噴泉,隨後又看著那具屍體僵直地倒在自己面前,在地上翻滾了一下就不再動彈了。視線在地上的屍體上掃視了一眼,劉衛辰遺憾地搖了搖頭,隨後他竟做出了一個讓在場眾人無比震驚的動作,這個動作之後,看到這一幕的眾人都開始後悔自己今天的午飯吃多了。

    眼看著那具屍體倒在地上,劉衛辰先是遺憾地搖了搖頭,隨後他就將自己手中的短刀斜舉了上來,將沾滿了鮮血的刀身伸到了自己的面前。隨後他突然把自己的頭向前一低,口中鮮紅的舌頭突然伸了出來,還帶著熱氣的舌尖在冰冷的刀背上輕輕一舔,在刀身上粘著鮮血的地方繞了一個圈。隨後那些鮮血就粘到了劉衛辰的舌尖上。鮮紅色的舌頭上粘著顏色更加鮮艷的鮮血,而劉衛辰就把這粘著鮮血的舌頭又閃電般地收回到自己的口腔中,閉上嘴「滋溜」一聲,竟然一口嚥了下去。更加讓人受不了腸胃中一陣陣翻滾的是,劉衛辰之後竟然是一臉的回味表情,就像是吃到了什麼絕世美味,回味中還帶著一絲遺憾。

    而劉衛辰接下來的舉動,則證明了一句話:沒有最噁心,只有更噁心。同樣的動作劉衛辰又接著來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到把刀身上的鮮血全部舔乾淨,只剩下一個閃爍著寒光的刀身為止。而結束了這一切,劉衛辰的目光竟然又在地上還留著鮮血的屍體上轉了一圈,看那一臉遺憾的樣子,要是今天這裡沒有這麼多的人,說不定他還要再那屍體上再舔上一遍鮮血。

    驚恐地看完劉衛辰的表演,在場的眾人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一直傳說這個變態的大人重口味,如今算是真正領教到了什麼叫做變態。你說你有這種變態的嗜好我們也沒意見,可你現在在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還要這般作為,讓我們這些人情何以堪?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變態不是你的錯,但是變態還要跑出來噁心大家,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劉衛辰遺憾地看了地上的屍體一樣,這鮮血凝結得很快,再過上一會兒,這些鮮血就會凝固,自己也就享受不到這種難得的美味了。隨後他把目光轉向了已經被噁心得陣陣反胃的眾頭人,語氣平淡地問道:「還有誰,覺得我們應該投降?」

    「不不不,誓死不降!」眾人齊齊搖頭,這一次的動作倒是出奇的一致。開玩笑,這位大人的目光就像是再找下一個下刀的牛羊一樣,自己可不想做下一個傻瓜,就算是死了,還要被人吸血,當成食物一樣。

    「沒有就好,我們匈奴人是天之驕子,一幫跳樑小丑而已,豈能讓我們低下高貴的頭顱?」劉衛辰的語氣轉冷,同時在眼底又開始湧上了一抹瘋狂的狂熱,「現在都給我回去,上城牆上給我把城牆牢牢守住,人在城在!」

    滿意地看了看唯唯諾諾的眾人,劉衛辰又下令道:「即日起城中實行監管,十四歲以上的男子,都要編入軍隊中,參與守城。敢有散佈謠言、聚眾鬧事、妄為不法之徒,一律格殺勿論!」

    這冰冷的命令一下,眾人全身就是一顫。一直以來劉衛辰為了籠絡民心,對這城中的百姓一直是以禮相待。但是如今已經是事不可為,他就開始對這城中的百姓毫不客氣了。這城中的百姓,要開始遭難了。

    眾人領命而去,鬧哄哄的院落中再次冷清了下來。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變態不是你的錯,但是變態還要跑出來噁心大家,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劉衛辰遺憾地看了地上的屍體一樣,這鮮血凝結得很快,再過上一會兒,這些鮮血就會凝固,自己也就享受不到這種難得的美味了。隨後他把目光轉向了已經被噁心得陣陣反胃的眾頭人,語氣平淡地問道:「還有誰,覺得我們應該投降?」

    「不不不,誓死不降!」眾人齊齊搖頭,這一次的動作倒是出奇的一致。開玩笑,這位大人的目光就像是再找下一個下刀的牛羊一樣,自己可不想做下一個傻瓜,就算是死了,還要被人吸血,當成食物一樣。

    「沒有就好,我們匈奴人是天之驕子,一幫跳樑小丑而已,豈能讓我們低下高貴的頭顱?」劉衛辰的語氣轉冷,同時在眼底又開始湧上了一抹瘋狂的狂熱,「現在都給我回去,上城牆上給我把城牆牢牢守住,人在城在!」

    滿意地看了看唯唯諾諾的眾人,劉衛辰又下令道:「即日起城中實行監管,十四歲以上的男子,都要編入軍隊中,參與守城。敢有散佈謠言、聚眾鬧事、妄為不法之徒,一律格殺勿論!」

    這冰冷的命令一下,眾人全身就是一顫。一直以來劉衛辰為了籠絡民心,對這城中的百姓一直是以禮相待。但是如今已經是事不可為,他就開始對這城中的百姓毫不客氣了。這城中的百姓,要開始遭難了。

    眾人領命而去,鬧哄哄的院落中再次冷清了下來。劉衛辰冷眼看著前面的一株紅葉的楓樹,目露瘋狂:你們都來吧,我不怕你們。我還沒有輸,沒有輸!

    在劉衛辰下達了一系列瘋狂而又冷酷的命令之後,洛川城內已經是一陣雞飛狗跳。而在城外,苻堅、鄧羌也已經先後來到,在城南和城西,分別紮下了自己的營帳。

    在城西的涼州軍營中,大軍剛剛停下腳步,很多士兵都按照統一的部署忙著佈置營寨和鹿柴,雖忙碌卻不顯亂象。而一路急行軍的鄧羌也不休息,而是一個人走了出來,走到城西的一處小山丘上向城內眺望。

    「這洛川城比之新平還要高聳,要打下啦絕非易事。如今匈奴人已經四面楚歌,謝將軍已經抄了他們的後路,匈奴人已經是困獸猶鬥,這垂死掙扎,更是難纏啊。」眼前的洛川城巍然聳立,城高牆深,而且在城牆上影影幢幢,顯然也是做好了嚴防死守的準備。鄧羌觀察許久,最後只能搖了搖頭,暗自歎息了一聲。

    「鄧將軍大獲全勝,何故如此歎息啊?」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在鄧羌耳邊響起,讓毫無防備的鄧羌一下子變得警惕了起來。

    眼前出現了一個一身白袍的青年男子,面色白淨,帶著一點書卷氣。看樣子比自己要小上一點,但差不多也有三十歲了。而此刻這個白袍男子正一臉含笑地看著自己,目光和善。

    面前的男子更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鄧羌心中的警惕性依然存在,而且還越來越強了。自己在山下安排了哨兵,同時還下了命令:沒有自己的允許,不許任何人上山。而這個男子竟然可以無聲無息地走上山來,而且現在已經接近到了距離自己十米的位置。要不是他突然開口說話,只怕自己現在還是不知道身邊有陌生人闖入了呢。

    「你是誰?為什麼來到這裡?」對於那人認識自己,鄧羌倒是沒有感到意外。來人既然可以來到這裡,自然也就很容易知道自己的身份。

    「哦,倒是忘了自我介紹了,真是失禮!」白袍男子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隨後臉色一整,對著鄧羌淡淡道,「在下謝艾。」

    「謝艾……」鄧羌重複了一遍,正在自己的腦海記憶中搜尋這一個名字,忽然一個名字湧了出來,並且和面前的這名男子開始牽連。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吃吃道,「……你……說……你是謝艾,就是涼州軍師將軍謝艾?」

    「沒錯,我現在的官職就是這個,不過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看到鄧羌的眼裡還是帶著很深的疑惑,謝艾寬厚地笑笑,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封書信,將它交給了鄧羌。

    「這是公子的筆跡!」鄧羌疑惑地打開書信,一看其上的字跡,這心中的警惕就消失了大半。飛快地看完這封簡短的書信,鄧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隨後他走到白袍男子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末將鄧羌,參見謝將軍!」

    「鄧將軍快快請起,你我本是一朝之臣,並無臣屬關係,這一禮我可受不起!」來人正是謝艾,不過鄧羌這鄭重其事的一禮倒是讓謝艾沒有想到,趕緊上前扶起了鄧羌。

    「當得,謝將軍完全當得!謝將軍當年力挽狂瀾,鄧羌仰慕已久,沒想到今日才得見將軍啊!」鄧羌這句話可是發自肺腑,並不是客套之言。鄧羌從小就是立下志向,有朝一日一定要在戰場上搏一番事業。但是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報國無門,一身抱負難以實現,但是他對於這天下的大事,還是密切關注的。謝艾當年以少勝多,連續多次擊敗麻秋的大軍,這些戰績,早就在北方流傳開來。而在鄧羌的心目中,這位創造奇跡的謝艾將軍,說是自己的偶像也不為過。眼前這一禮,一點都不過分。

    「鄧將軍客氣了,鄧將軍能在一日之內攻破新平,又在半日內急行軍趕到洛川。最難得的是,全軍上下並無過分的疲態,這就很難得了。」謝艾來之前也是做好了一番調查,這個鄧羌是張曜靈一手提拔起來的,之前一直是籍籍無名。謝艾雖說也相信張曜靈的眼光,但是總要自己親眼見過才會放心。所以他來之前特意到鄧羌的軍隊中去走了一遭,結果就發現全軍上下井然有序,忙而不亂,這才對鄧羌的治軍才能歎服,心中的那絲疑慮也就煙消雲散了。

    「謝將軍過譽了,這其中的功勞都是謝將軍千里突襲換來的,在下不過是撿了個現成便宜而已。」鄧羌擺了擺手,絲毫不敢居功。

    「創造了機遇,也要有人及時抓住才行。謝某也是奉命行事,這一切的功勞,還是要歸到公子的身上。」謝艾歎息一聲,搖頭苦笑。而鄧羌也是心有同感,兩將在這一刻,竟然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

    這一次的計劃,本來是由於苻堅的突然造訪而引起的。苻堅會來找自己結盟是張曜靈沒有想到的,但是既然遇到了,張曜靈就順水推舟,按照這個變化制訂了自己的計劃。他知道和苻堅的盟約只是一個毫無執行力的空文,一旦到時候情勢對自己不利,那些苻堅答應自己的條件就會隨之作廢。而心有所謀的張曜靈自然不甘心,所以他從一開始接下這個約定之後,就開始秘密地籌劃。

    從一開始,張曜靈就制訂了速戰速決的策略。為此,他聽從王猛的舉薦,發現並提拔了鄧羌,讓他來擔任這一次的主力作戰部隊的主帥。而這只是這一次行軍的明面上的力量。在另一處,張曜靈又埋下了另一處暗手。

    正面進攻,勢必要面臨易守難攻的高大城牆,進攻下來肯定要損失不少的力量,而且還需要不少的時間。而張曜靈這次的主要目標就是搶下隴東東面的一塊地區,加強防禦,讓隴東不再毫無防禦地面對苻秦。而要實現這一個目標,那就只有和苻堅搶時間,在苻堅大軍到達之前搶先拿下這些地方,讓其成為既定事實,那樣苻堅就算想要毀約也無計可施了。

    所以在大多數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秘密地向自己的父親求援,請求父親派一支奇兵過黃河直擊河套草原,抄劉衛辰的老窩,讓他自亂陣腳。

    匈奴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對於陸路上的防禦自然很警惕,但是對於完全陌生的水路,他們就根本不放在心上。正是利用了匈奴人這一個防禦上的盲點,張曜靈決定由西面的涼州派遣一隻奇兵渡過黃河,從匈奴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襲擊。就像是當年漢武帝時期的霍去病一樣,就算達不到那樣的效果,至少也會讓匈奴人自亂陣腳,人心大亂,鄧羌這一面再進攻起來就會事半功倍。

    而張曜靈沒有想到的是,心憂兒子的張重華不但接受了這一請求,而且還派出了自己手中的王牌戰將謝艾親自領軍。有謝艾這位絕世名將親自領軍,在匈奴人的領地上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大殺四方,把匈奴人的老窩搞了個雞飛狗跳。最後還保留了大部分的戰力,參與到了這一次的圍城之戰,這就是張曜靈意料之外的了。

    謝艾和鄧羌都可以說是奉命行事,這一次的成功,和這一個計劃的制定者是有著很大的關係的。但是他們把所有的功勞都安插到張曜靈的頭上,那就有些太過抬舉張曜靈了。張曜靈是第一個決定要和苻堅合作聯手對付匈奴的,這一次行軍計劃,也是由張曜靈而引起的。但是這樣一個天馬行空卻又安排縝密步步為營的計劃,卻不是張曜靈的功勞,而是另有其人。只不過張曜靈守口如瓶,他們兩個都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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