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風雨如晦計中計 文 / 吳蘭度
第七十二章風雨如晦計中計
翌日上午,廣州總督衙門張榜公示,刺殺京兆尹大人的主犯已經緝拿歸案,即日起押往京城,聽候刑部發落。而沈良也經過大夫的治療搶救,情況已經穩定,現在將軍府裡安歇。
僻靜的官道上,兩名押解主犯的官兵領著一名翩翩的弱質女流踽踽而行。秋閱微雙手被鐵鐐所縛,雙腳亦是拴著沉重的鐵環,行路起來卻是頗多費力,兩名官兵跟在身後,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輕鬆,不時地四周張望,偶爾吹吹口哨打發無聊的時間。
行至一處拐角之處,一道幽幽的冷風拂散開來,一名鮮衣環珮的女子踏空而來,幾個起落,手中的一道烏光捲開,道上的一棵高樹頃刻間轟然倒塌,阻斷了前方的路程。
兩名官兵面色一滯,堪堪湧上前來,護住了秋閱微,當中一名士卒頭戴兵帽,目光一冷,凜然地看向她:「什麼人?」另一名官兵也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目光炯炯地看著對面的鮮衣女子。
「小師妹,這個鐵鐐不好戴吧,呵呵,你可是細皮嫩肉的啊,師父最疼的就是你,要是讓她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該不知道有多心疼了!」鮮衣女子哈哈地笑了笑,言語之間頗多諷刺的意味。
「師姐,回頭是岸,不要再錯下去了!」秋閱微娥眉微掃,淡淡地瞥了鮮衣女子一眼。「少跟老娘我一套一套的,你一個人頭落地之人,還在這裡大言不慚地教訓我。你知道嗎?你跟師父一樣,迂腐至極,頑固不化,一輩子呆在山裡,清心寡慾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跟做尼姑有什麼區別。你看看我,現在過得多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有吃有喝,想殺人就殺人,根本沒有人管得到我!師妹,你聽師姐的話,你要是跟我走的話,我一定會讓你過上你從來沒有擁有過的好日子的!怎麼樣?」鮮衣女子哈了一聲,眼中頗是不耐之意,對於這樣的說教卻是厭煩透頂。
「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想過什麼好日子,就這樣可以了!」秋閱微吁了口氣,淡淡地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叫過得好嗎?哼,真是好笑。師妹,你要過你的日子師姐阻止不了你,可是你今天必須要把那水晶聖牌給我!」鮮衣女子哼了一聲,好笑地看著閱微。
「水晶聖牌不屬於你,你不能拿走它!」閱微搖了搖頭,似乎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食古不化的人,懶得跟你廢話了。師妹你不交出來的話,今天可別怪我不講同門情誼了。」於鮮兒面色上已經起了一層薄冰,目光裡噴出一陣寒光,右手一揚,一條烏鞭已經握在了手裡,身子輕輕一縱,只聽得那烏鞭呼嘯一聲,接著一縷烏光射出,烏鞭已經向著秋閱微的面門掃了過來。
處在閱微右側的那官兵身子跟著飛縱而起,手中的一把玉尺已經脫手甩出,澄光一閃,已經向著於鮮兒的脖子削了過去。左側的官兵身子一張,一身的官兵服裝也轟然碎裂,露出了一身淡雅的儒衫,腰間的銀光跟著一側,長劍翻轉,眨眼間已經向著於鮮兒的胸口刺了過去。這突如其來的兩面夾擊卻是讓於鮮兒猝不及防,只得收回那放射而出的烏鞭,身子往後一仰,可是還是被那玉尺傷到了筋骨,跟著只覺得左肩一涼,長劍已經劃爛了她的衣口。
「等你很久了!你終於肯現身了!」衛行風冷冷地笑了笑,手中的長劍往後一抽,臨風而立。「水晶聖牌現在已經在我的身上,你有本事的話就過來拿!」袁天朗亦是一臉輕諷地笑了笑,從衣袋裡掏出了那塊水晶聖牌,在於鮮兒的面前晃了晃。
於鮮兒一臉的痛苦之色,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秋閱微一眼:「原來你們是在演戲,你們真是卑鄙!」「再卑鄙也總比你嫁禍他人的要好!於姑娘,你還是束,沈大人會對你網開一面的,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一同在皇上面前指正嚴嵩的惡行,你一定不會有事的!」衛行風一臉洒然地看著她,試圖勸說她改邪歸正。
「哼,指正嚴嵩?真是笑話,你們以為我投靠了沈良張居正,他們就能對我網開一面嗎?不是官場中人說的果然是門外話,在你們的眼裡,首相大人是無惡不作的壞人,可是在我們的眼裡,沈良張居正這兩個老狐狸也同樣不是好東西,說穿了,他們都是為權力而爭,談不上什麼誰是誰非!官場上的事情也不是你們這些門外漢能說得清的!」於鮮兒冷冷地笑了笑,眼中滿是不屑,一邊深深地吐了口氣,右手的袖子微微曲捲開來。
「朝廷如果不是嚴嵩專權的話,天下百姓怎麼會苦不堪言,一年之內大小起義不斷,嚴嵩已經是天怒人怨了。搜刮民脂民膏,兒子又強搶民女,這樣一對狼狽為奸的父子,他們會是好人嗎?想不到你一個武林中人,竟然也會跟著他們**到這個地步,我看你是沒有救了!你要是想死的話,我現在就成全你!」袁天朗目光一冷,火氣也跟著上來了,手中的玉尺一閃,嚓地一聲,玉尺的前端寒光一閃,跟著長出了一截銀槍頭,遙遙地向著於鮮兒刺了過去。
「天朗,不要衝動!」衛行風面色一白,急急地喚道,身子亦是不由自主地衝了上去,手中的長劍向於鮮兒疾挑過去,這個女人的用毒手段實在是太過高明了,必須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制服。
於鮮兒面色一寒,身子往側一偏,右手五指成爪,袖口跟著一鼓,眼眸裡掠過一絲得色,剎那間,一陣紅粉飄灑而出,遙遙地向著二人掃射而來。
秋閱微面色跟著一變,雙手一揚,那鐵鐐已經自行斷裂開來,搶在那紅粉漫開之前向於鮮兒的身上撞了過去,同時跟著銀光一閃,紅粉與那銀光撞成了一色,只聽得辟里啪啦一陣急響,十幾隻毒蜂在那光芒的撞擊中紛紛跌落,焦黃枯萎了一片。
於鮮兒也是被那鐵鐐撞到了胸口,整個人往後跌坐下去,好像有一根東西扎進了她的胸口裡,整個人難受極了,一臉痛苦地蜷縮在了地上,鮮紅烏黑的手指甲也在那一瞬間冒起了一陣青煙,蛻成了白色。
「不,不,不,我的毒功,我的萬毒手,不……」於鮮兒一臉蒼白地看著那一雙變得與常人無異的毒手,惶恐地搖了搖頭,大聲地哭喊起來。她是靠著這一雙手吃飯的,靠著這一雙手來掌控天下間的所有毒物的,而今這毒手一瞬間就被秋閱微給毀掉了,這比要了她的命還要淒慘。
原來那鐵鐐之中卻是藏有她師門的破毒金針,只要輕輕一碰,便可將她所有的毒功廢去。閱微一臉恍然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於鮮兒,淡淡地道:「師姐,你這是何苦呢?萬毒手根本不是你所能練習得了的,我幫你廢了它也是為你好,那種功夫害死人,只會增長人的貪戀和**的!師姐,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就是因為它所害啊,你清醒清醒吧。衛大哥說得對,只要你肯和我們合作,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也會求師父……」
話還沒有說完,於鮮兒已經吼斷了她:「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聽你的。你毀了我的一生,我要你償命……」說著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咆哮著向秋閱微撲了過來。「瘋子!」袁天朗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左手就是一拳揮出,打在了她的肩膀上,於鮮兒啊地一聲慘叫,口中一口熱血噴灑而出,重重地摔到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袁天朗手中的玉尺長槍一掃,便要一槍殺了他,衛行風一把攔住她道:「現在不能殺她,崇煊說了,抓到她的話要我們把她帶回去,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她!」袁天朗只得收回了玉尺長槍,冷冷地哼了一聲。二人對視了一眼,便要上前將那於鮮兒帶走。
「小心!」秋閱微忽然一聲驚叫,身子一掠,搶在袁天朗的前邊一掌揮了出去,與那突然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道黑影交上了手,漫天的塵土一卷,衛行風和袁天朗只覺得一陣迫人的壓力向他們襲了過來,紛紛被那股內力逼退。衛行風咬了咬牙,手中的長劍脫手射了出去,向著那一身黑裝的蒙面人刺了過去。可是那黑衣人只是輕輕地一揮左手,長劍已經射向了一旁的枯乾上。
「呼」地一聲,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陣旋風,閱微身子卻是站立不穩,只得收回了掌力,踉蹌著往後退開了,袁天朗跟著往後一退,急急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閱微,在一片滾滾的風沙裡,那一道黑影逐漸模糊,席捲的風沙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片刻過後,地面才恢復了平靜,於鮮兒也跟著那黑衣人一道消失不見了,袁天朗三人面面相覷地看了一陣,又四下裡尋找了一番,根本不見他們的人影了。這個半路裡殺出來的神秘人會是誰呢?他的武功似乎詭異厲害得很,憑著他們三人合力,只怕也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