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十八章 線索 文 / 雞蛋
第八十八章線索
小司把我帶進了一座佔了天中衛所四分之一的院落，三進的院子整天程細長形狀，院內無花無草，地面全部以青石鋪就，看上去甚是乾淨。
小司的話很少，除了說話臉上的肌肉變化一些外，幾乎就像是石刻的一般，可能是在這森嚴的北鎮撫司衙門養成的習慣吧。
進入最後院子的大廳後，小司吩咐伺候在這裡的兩個小廝為我沏上一盞茶，和我簡單的說了幾句就離開了大廳。
我坐下慢思條理的喝了口熱茶，不再在對這個臉色僵硬的小司的身上費心思，畢竟我雖然現在貴為錦衣衛，但對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只有等見到了龐雲才能從他那裡多加瞭解一些。
轉目打量廳堂，只見堂內正中的匾額上寫著『天中堂』三個大字，我雖不明白這『天中』是什麼意思，但可以肯定這『天中』二字應和龐雲的官銜有著密切的聯繫，不然這個巨大的院子也不會叫做『天中衛』。在我記憶中，只有衛指揮使司才能稱為衛所，龐雲一個北鎮撫司千戶的駐地竟然也稱為衛所，可見這北鎮撫司衙門的勢力之大。
大堂內除了能用的上的東西，沒有一件多餘的擺設，我看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兩個小廝除了為我換茶添水之外不會進入大堂一步，讓我一個人無聊的坐在空蕩的大堂想著這次能謀個什麼樣的官銜。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在我等的有點不耐煩的時候，龐雲終於回來了。沒見到人時，龐雲那豪邁的笑聲已經傳進了大堂。
「哈∼哈∼哈∼兄弟，你怎麼才來，老哥我等的都要滿頭白髮了！」
一身官服的龐雲樂呵呵的快步走進了大堂，我趕忙起身，準備行禮時卻被龐雲一把攔住，笑道，「我們哥倆在這裡就不要來這種明堂了。哈∼哈∼快坐！」
龐雲和我一起落座後，滿臉的高興，問候了幾聲就說道，「兄弟，你在衡山城可是給老哥我長足了面子，那些江湖草匪這次可要安分的多了，鎮撫李大人可是對你讚不絕口啊！等會兒我就帶你去見李思安大人，今晚老哥我在『花瓊樓』為你擺筵接風，到時你可要把那位湘蘭大家帶上，也好讓老哥見見這才艷雙絕的金陵幽蘭！」
我聽到這裡臉色一愣，龐雲接著說道，「兄弟，你在洛陽城的事情，我們在洛陽的人早已報我知曉，我約莫著這幾天你就會到京城，心裡可急的很哪！」
聽龐雲這麼說，我才釋然，錦衣衛和東廠的探子遍佈天下，我和向問天在洛陽搞出那麼大的動靜那些探子自然會報知龐雲，至於我和向問天、任盈盈在小巷竹林內的事情，我想龐雲應該是不知道的。一路北上，那些探子肯定也把消息傳遞給了龐雲，不然龐雲怎麼敢肯定我出了洛陽是一路北上呢！想到這裡，我心裡一陣寒意，這錦衣衛真是無孔不入，行路間我連一點異樣都沒看出來，哪天我若是犯了事，只這些探子就夠我頭疼的。不過既然已經進了錦衣衛，我就要想辦法得到更高的權利，讓這些探子為我所用。
「呵呵，兄弟莫要驚慌，這些探子只是對一些特殊情況才會跟蹤回報，而且這次我是惦記你什麼時候能到京，才下令留意你的行蹤的，平時他們是不會干涉你的事情的。」龐雲像是看出了我心思，連忙解釋的說道。
這樣的解釋我雖不會全信，但心中也舒服了許多。
「呵呵，只要不偷窺我的**，其他的隨便！」我笑著喝了口茶，對於龐雲我感覺的到他是真心的要招攬我，應該不會做出那些監視我的事情，倘若是被我發現了，他肯定要掂量一下我手中的井中月。
「兄弟多慮了，老哥保證不會再有下次。走，我們先去見鎮撫大人，回來我們兄弟再好好敘舊！」
我跟著龐雲一路交談前行，從中得知錦衣衛大致分為三大部，一部分是大內錦衣衛，專門保護皇帝，受皇帝親自節制；一部分是『經歷司』，掌管文捲出入，是個清水衙門；最後就是『鎮撫司』，永樂年間朱棣又增加了一個「北鎮撫司」，並且把原來的鎮撫司改叫「南鎮撫司」，成了一個空職衙門。從此北鎮撫司專管詔獄，也就是所謂的天牢，所有事情可以直接向皇帝稟報，並不通過其上級錦衣衛指揮使。所以，「北鎮撫司」只是名義上屬於錦衣衛的「編製」，實際上全無關係。從永樂至今，北鎮撫司衙門下直設五大千戶，分管東西南北和中原地域，至此龐雲的天中衛所我也終於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北鎮撫司的權力也再次在我心中昇華。
對北鎮撫司衙門的進一步瞭解，使我心中不免激動了幾分。在這皇權時代，掌握了這樣的權力就等於掌握了生殺大權，真有種把萬人踩在腳下的感覺，權力的誘惑只有親身體驗了才明白為何幾千年來有無數的人為之瘋狂和爭奪。
來到一座比龐雲的天中衛所還要大上兩倍的院子，我終於見到了李思安這個大權在握的北鎮撫司鎮撫大人。李思安看上去並沒有那些電影電視中的陰沉或張揚跋扈的樣子，普通的相貌，五十上下的年紀，反而像個慈祥的老者，滿臉的笑容從未消失過，一身便裝讓人不由的生出一種親切的感覺。不過我清楚的知道，能坐到北鎮撫司鎮撫這個位置上的人物，絕對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在外龐雲就交代過我，見到李思安後，我先是敬畏的行禮，然後站到了一旁。
李思安和藹的招呼我和龐雲坐下，我恭敬的說道，「謝大人！」卻沒有落座，只是站在李思安的一側，更沒有看坐下的龐雲，我知道在這種權力劃分極是分明的時代，若是此刻看上龐雲一眼，就會被李思安誤會我只聽令於龐雲，這是犯大忌的！
我餘光掃到李思安滿意的看了龐雲一眼，看來我的印象分不錯。
「小田啊，你的事情龐千戶已經給我說了。既然進了北鎮撫司衙門，那些風言風語就沒什麼好怕的。嗯，你在衡山城的表現我很滿意……」
李思安說了一大段安撫的話，又勉力了幾句，言詞之間雖有點到東廠，但都是一筆代過，不過我可以聽的出他在東廠二字上的語氣變化，想來北鎮撫司和東廠已經是水火之勢。
最後龐雲在李思安讓我們退下的時候，看了眼頂頭上司的臉色，低頭說道，「大人，田伯光現在只是個錦衣衛力士……」
龐雲還沒說完，李思安就笑道，「好鋼自然要用在刀刃上，天中衛不是還空缺個副千戶嗎？這兩天我會向皇上請旨的！不過，河南的案子你可要給我加快速度了。」
「卑職明白！」龐雲小心翼翼的俯首應聲，然後帶著我出了院子大門。
出了院門，龐雲一臉陰沉的帶著我回到了天中衛所。路上我則沉思在這個副千戶的職位之中，這個副字可是把我膩味壞了，我想要的最少也要是個千戶。
坐下後我探視的問道，「大哥，李大人說的河南的案子可是洛陽附近山谷的那樁慘案？」
龐雲噓了口氣背躺著椅子，說道，「不錯，李大人和老哥我現在已經被這個案子逼到牆頭上了。司禮監掌印孟沖那個閹人現在正拿東廠借此事排擠我們，還有都察院那幫狗東西，被高供暗中指使的都像瘋狗一樣，朝中現在是風雨欲來啊！」
聽龐雲如此一說，我已經印證了早先心中的想法，這次山谷劫貨絕非圖財那麼簡單，朝堂和江湖都有人在趁這次機會謀取各自的利益。
「大哥，這孟沖是什麼人？」
「這個孟沖可是我們大明的太監頭子，更是東廠廠督馮保的頂頭上司，權力極大，馮保在東廠也只是個空架子而已，東廠真正的實權還是在孟沖手裡。孟沖和高供交往甚密，他們現在正圖謀控制我們北鎮撫司衙門！」
「那這個案子的兇手肯定和他們有關嘍，也或是他們其中之一指使的，想借此除掉李大人把北鎮撫司衙門換成他們的人！」
「這個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不過孟衝近來還顧不上做這事，這件事應該和高供關係很大！」
「哦？孟沖難道不想趁此機會分割北鎮撫司這塊肥肉？」
「那個閹人做夢都想，只是最近龍虎山張雲飛那個雜毛道士獻給皇上的那個什麼神木王鼎被偷了，東廠現在正焦頭爛額的追緝小偷呢，他們雖然也出來叫囂但還顧不上真正的使力。我們探子回報，那個小偷是個金髮藩邦女子，武功甚是厲害，東廠已經折了不少人手了。這個神木王鼎最好是追不回來，哼，到時孟沖就有好戲看了。」
我聽到此處，心道，說不定錦衣衛的探子為了不讓東廠追回神木王鼎，每次都會把東廠追緝的路線透傳給那個波斯明教的美女，不然以東廠同樣遍佈天下的情報網怎麼會抓不住一個女人呢？雖說那個波斯明教的女子武功不錯，可一旦被包圍了，乾坤大挪移怎麼也應付不了東廠那麼多人手的弩箭。
「唉，本以為看東廠笑話，現在我的頭都大了一圈。」
我被龐雲的唉聲歎氣又拉回了劫案上，想了一下說道，「龐大哥，高供和嵩山派是什麼關係？」
龐雲一愣，瞇眼說道，「嵩山派的掌門左冷禪不知什麼時候巴結上了高供，連我們都沒有探察出來。這次嵩山派安然無事，都是高供一力為嵩山派開脫的結果。」
「哼，一個朝廷首輔為一個江湖幫派如此用心，想想都該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些年來高供無法剷除的異己都會在過一段時間後家中遭到匪賊洗劫殺害，我想應該都和嵩山派有很大關係，只是抓不到一絲證據。難道這次事情是高供指使嵩山派干的？」
我分析道，「按理說，嵩山派經過這次大難，在近期內不敢有什麼大的動靜。這近兩個月來河南境內連續發生的劫案，說明這幫劫匪很需要錢，而最後的這次行動不但驚動了朝廷還激起了江湖的潮浪！朝堂，自然是有人要借此打擊北鎮撫司衙門；江湖，肯定是有人不甘寂寞想趁亂稱雄！朝廷裡的事情我不敢斷言，但江湖上我倒是看好左冷禪，其餘之人都還沒形成氣候。這個嵩山派的掌門野心可是大的很呢！而他這次為了洗脫嵩山派的罪名，錢肯定沒少花，想要稱霸江湖，銀子也是少不了的！」
「照你這麼說，應該是高供指使左冷禪干的了？」龐雲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著我問道。
「呵呵，我還不能肯定。這件事情，錢、朝廷、江湖三者各有所利，但抓到了也是要被誅九族，想要從中抓到線索可謂比登天還難。」
龐雲點頭說道，「不錯，這次事情對方計劃的很周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如不是武當派和峨嵋派，還有崆峒派的幾個小輩偷著出來想捉拿那幫匪賊，還真沒人知道那個山谷裡死的都是什麼人。聽聞那些被派出來查探匪賊的三派高手和幾個幫派的人手都是在接到一個帖子才匯聚在一起的，只是為了保密不被那幫劫匪得知消息，這些人在此之前誰也沒說出這件事情，現在這個發貼之人到成了一個謎了！」
「哈∼哈∼哈∼，我倒是知道這個發貼之人是誰！」
龐雲驚喜的問道，「當真？」
「當然，因為我是那次山谷中唯一活著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