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481章 滴血的篩眼(3) 文 / 南海十四郎
. 陽光剛剛從雲層透射下來，乳白色的輕霧籠罩了大地，在微風的吹拂下，輕霧慢慢的消散，從地面上逐漸的升高，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天地間頓時變得清爽明淨多了。在金川道的平坦地面上，視線極目千里，幾乎可以看到五公里以外的任何地方。在天地相連的邊際，隱隱約約的還能夠看到翻滾的雲彩，和這裡的平靜安逸的神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瑪莎國陸軍第18騎兵師的指揮官莫奈少將矗立在戰馬上，雙手舉著千里鏡，靜靜的觀察著前面不到五公里之外的天祐鐵路。其實現在的能見度很好，他能夠憑肉眼也看到天祐鐵路孤零零的存在，沉寂的好像是從地獄裡面延伸出來的。瑪莎國陸軍第18騎兵師自從進入金川道以來，還沒有看見任何的活人，現在也是一樣，在天祐鐵路的附近，莫奈少將也沒有看見任何的活人。
「金川道的人都死光了？」有瑪莎國的軍官狐疑地問道。
莫奈少將緩緩地搖搖頭。
金川道的居民當然不會死光了，他們只是被藍羽軍妥善的安排疏散了而已，只要瑪莎國的甲冑騎兵繼續深入的，金川道的這些賤民再也沒有地方可以逃竄，等待他們的，將是瑪莎**隊鋒利的刀刃。他的內心非常的興奮，宇文芬芳已經默許瑪莎**隊可以在金川道大開殺戒。第18騎兵師一定要狠狠地用鮮血來洗刷自己地軍旗，為寶應府的遭遇戰報仇雪恨。
然而，莫奈少將並不知道，在此時此刻，在他的視線看不到的遠方，也有人從望遠鏡仔細的打量著古老的天祐鐵路。和莫奈地興奮心情不同。這個人的心情是憤怒的，也是沉重的，當然，還有很毒的報復心理存在。
這個人，就是剛剛到達金川道的楊夙楓。
瑪莎**隊的大舉進攻，當然讓藍羽軍從上到下，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包括楊夙楓在內，都非常小心謹慎的對待瑪莎國的進攻，他親自到各個要略要點檢查戰備工作。務求不能有絲毫地失誤。鎮康府的大屠殺讓楊夙楓知道，自己的引以為豪的信件的確弄巧成拙了，宇文芬芳真地受到了自己的刺激，要對金川道大開殺戒，迫使他更加要在乎金川道居民的安全。
鎮康府的屠殺本來是可以避免的。藍羽軍早就放棄了位置突出地鎮康府，所以派遣了專門的人員勸說鎮康府的局面不要回家，但是在某些別有用心地對藍羽軍有偏見的人員的鼓動下，少部分的鎮康府居民不聽藍羽軍的勸阻，自己跑了回去。結果白白的遭受了瑪莎國的屠戮。
「這樣也好，免得我們的無限制掠奪戰沒有開展的借口。」陪同楊夙楓視察地參謀何謂神毫不同情這兩萬名居民的死亡，這個後果完全是他們自己找的。
楊夙楓沒有說什麼。只是冷冷的點點頭。
從永順府視察回來，楊夙楓就接到了瑪莎**隊出現在這裡附近的消息，所以他專門過來看一看，看看藍羽軍精心制定的釣魚計劃能不能發揮作用。站在一個小高地上面，楊夙楓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筆直延伸的天祐鐵路，神情顯得有些肅穆，因為橫亙在他眼前的，這可是一條普通的鐵路，而是一段充滿了曲折和悲壯的歷史印記。記錄了唐川帝國近百年的鐵路發展史。
天祐鐵路乃是依蘭大陸最古老的鐵路，是從天元1640年就開始修建的，但是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修建好。蒸汽機技術在依蘭大陸出現的很早，但是當時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蒸汽機技術給這個世界帶來的巨大的影響，所以這項技術始終沒有得到大規模的推廣和應用，普遍存在的地主階級和奴隸制度大大的阻礙了勞動技術的發展，他們需要的是人，而不是機器。
不過，總有一些人，他們具備獨到的眼光，能夠認識到新技術給這個世界帶來的福音，唐天祐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成了唐川帝國鐵路建設史上的先驅，最後還成為了先烈。
唐天祐出身貧寒，但是少年時就勤懇好學，博覽群書，不恥下問，長大以後更加是**飛揚，光芒四射，但是他的才華，不是在詩詞歌賦方面，也不在治國安邦方面，而是在鐵路技術方面。他第一次成功的使用蒸汽機車推動了車輪的前進，並且歷史性的第一次提出了修建鐵路的想法，極大的震撼了唐川帝國朝野，因為他的瘋狂，當時的唐川皇帝不得不暫時將他軟禁在皇宮，以免他剛走出宮門就被無數的蘿蔔青菜砸死──很多人都覺得，唐天祐的想法忤逆了上天制定的規則，會給唐川帝國帶來巨大的災難。
鐵路筆直的鐵軌和機車開動時的轟鳴，讓尼洛神京的很多居民們都感覺到害怕，他們只注意到了鐵路的缺點，還有它對於風水寶地的冒犯。在鐵路的建設中，不可避免的要遷移很多人的祖宗墓地，這在當時引發了軒然大波，很多憤怒的不明真相的人們甚至上街遊行，要求將唐天祐斬首示眾，罪名就是破壞別人家裡的風水，導致別人家裡斷子絕孫，幸好當時的唐川皇帝雖然也不贊成修築鐵路，但是還是赦免了唐天祐的罪名，而且將他保護在皇宮裡面。
即使被軟禁在皇宮裡面，唐天祐也沒有放棄鐵路建設事業，他頑強的和當時的反對派作鬥爭，最後終於以自己的誠懇和耐心打動了很多朝中大臣的心。有三分之二地大臣決定讓唐天祐試一試，但是要唐天祐簽下生死狀，必須對因為建造鐵路而引發的後果承擔所有的責任。
唐天祐答應了。
當然，最後經過無數的艱難險阻，唐天祐還是設計和主持修築了唐川帝國第一條鐵路線，這也是世界上第一條真正的鐵路線。但是他修建的鐵路線和他本人地意願有一點點的出入。而且在規模上也被大大的縮減了，他本來想修築尼洛神京到金陵港的鐵路，溝通首都尼洛神京和海岸線的聯繫，但是朝廷卻不允許在龍川道開工修建鐵路，認為會震動尼洛神京的龍脈，最後鐵路線被完全限制在了金川道的境內。
天祐鐵路歷經二十年才最後完工，這條長度不到四百公里的鐵路線，為金川道的經濟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成為了後來金川道經濟騰飛地有利幫助。然而，天祐鐵路在為唐天祐帶來了巨大名聲的同時。也為他帶來了牢獄之災。鐵路的建設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部分的安全事故，導致人員傷亡，這個後果被片面地誇大了，而且，鐵路的正式投入運營。大大的加快了物資流通的速度，很多人就依靠物資販賣賺取了大量的錢財，催生了唐川帝國第一代地資產階級，危害到了唐川帝國最根本的地主階級的利益，唐川帝國朝廷將資產階級地出現。完全歸咎於唐天祐修築天祐鐵路的結果。最後，唐川帝國法務部以修建鐵路忽視人員安全為理由，逮捕了唐天祐。也不審理就關押進了天牢，唐天祐本人從此被長期關押，一直到死。
「要不是朝廷的愚昧無知，唐川帝國的鐵路線起碼要比瑪莎國多十倍，我們現在乘火車也可以抵達尼洛神京了。」陪同楊夙楓視察戰備的金川道總督劉峋章感慨萬端的說道。
瑪莎國的鐵路建設，至少要比唐川帝國晚了足足三十年，但是瑪莎國統治者很快意識到了鐵路運輸的巨大作用，所以對鐵路建設採取了寬容的支持地態度，除了政府親自出資修築之外。還廣開財路，允許民間出資參加鐵路的建設，到後來，乾脆完全放開了鐵路建設，允許民間資本組成鐵路開發公司，自己修建鐵路，政府只負責某些要點的監管。
在開明的恰當的政策鼓勵下，瑪莎國的鐵路建設後來居上，到現在，瑪莎國修建完成的鐵路線有三十多，長度是天祐鐵路的幾十倍。也許這個觀點不夠全面也不夠確切，楊夙楓私底下認為，瑪莎國這十幾二十年來國力飛躍式的發展，不得不說是和鐵路建設的騰飛有關。交通的高速發展，帶來的自然是經濟的高速增長，這是現代社會證明了的人類社會發展規律之一。
只可惜，唐川帝國朝廷現在還是頑固的拒絕發展鐵路。甚至有人荒唐的認為，唐川帝國之所以能夠抗拒瑪莎國一年多的攻擊而沒有滅亡，恰恰是因為沒有鐵路的結果。如果有鐵路線的存在，瑪莎**隊早就沿著鐵路線殺入尼洛神京了。
「董偉他們就在那裡。」柏袁崇舉著望遠鏡說道。
楊夙楓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舉起了望遠鏡。
在陳舊的天祐鐵路鐵路線上，有一列火車靜靜的停靠在那裡。這列火車的四周，空蕩蕩的，完全沒有人影，只有那些茂盛的野草。天祐鐵路顯然還沒有完全的修復，在鐵路線的兩邊，還有大量散落的鐵軌和枕木，他們經歷了長時間的風霜雨雪，都顯得銹跡斑斑，漆黑無比。
這列火車有兩個火車頭和十三節車廂，外表也非常的陳舊，火車皮似乎凹凹凸凸的，上面也是銹跡斑斑，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裂。從密密麻麻分佈的小方孔車窗來看，這列火車應該是曾經的客車。事實上，由於朝廷對於鐵路建設的牴觸，還有不恰當的宣傳，天祐鐵路的客運工作很早就停止了，因為報紙大肆的宣傳，火車燃燒煤所產生的黑煙，會導致不孕不育，甚至得肺結核。在當時，肺結核乃是最恐怖的疾病，基本就是死亡的代名詞，所以再也沒有人敢乘坐火車。
當然了，有作戰需要的海軍陸戰隊戰士們除外。而且，楊夙楓也不會相信那樣地謬論。
「楓領，瑪莎國甲冑騎兵到了，我們還是暫時離開吧。」柏袁崇低聲的說道。
楊夙楓點點頭，掉轉馬頭，揚長而去。
這時候。瑪莎**隊第18騎兵師的甲冑騎兵習慣性地對那列孤零零的火車形成了扇形的半包圍的姿態，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麼一個孤零零地火車出現在這裡，顯得有點突兀，不過也沒有人會特別的注意，畢竟，面對瑪莎**隊的強硬攻勢，藍羽軍丟下火車跑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當部分的瑪莎國騎兵準備靠近火車檢查究竟的時候，槍聲突然響了，零零星星的子彈從火車裡面射出來。頓時打倒了好幾個的瑪莎國甲冑騎兵，其餘的甲冑騎兵本能的向火車射箭，自然沒有任何地效果，反而被持續不斷的子彈從馬背上打了下來。
瑪莎**隊很快確認，在這列古怪的火車裡面。隱藏有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人員。但是具體人數多少，他們不知道，根據現場的情況來推斷，應該不多，因為藍羽軍地槍聲顯得很稀落。不過槍法十分準，幾乎每一聲槍響都有一個瑪莎國甲冑騎兵從馬背上掉下來，迫使他們不得不向後退。拉開了和火車的距離。
情報很快報告到了指揮官莫奈少將那裡。
「摧毀這列火車！」莫奈少將果斷的說道。
莫奈沒有怎麼將這列火車放在眼裡，只是覺得藍羽軍可能是撤退的時候來不及了自己拆毀火車了，他們只有兩條腿，跑不過瑪莎國甲冑騎兵的四條腿，所以臨時地選擇了這列廢棄的火車作為藏身之處，以苟延殘喘。瑪莎國的甲冑騎兵之需要一個衝鋒，就能將這列火車完全地粉碎。
隨著一聲令下，一個大隊的瑪莎**隊第18騎兵師的甲冑騎兵立刻向火車包圍過去，他們熟練的展開了自己最拿手的扇形攻擊。金川道平坦的地面給他們迅速展開的便利條件，使得他們可以在高速中輕而易舉的接近了火車，堅強有力的馬蹄聲很快響徹大地。
在一百五十米地距離之上，就有部分的瑪莎國甲冑騎兵射出了弓箭，弓箭帶著巨大的慣性，落在火車的周圍，有的箭鏃碰到了火車的車皮，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掉了下來，但是居然也有幾個箭鏃居然射入車皮，然後牢牢地釘在車皮上。瑪莎國甲冑騎兵頓時大喜過望，這列火車的車皮實在太脆弱了，居然連弓箭都可以射穿，裡面的藍羽軍肯定死無葬身之地。於是，瑪莎**隊立刻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然而，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槍又響了。
這列火車的側面的所有車窗原來都是緊閉的，但是隨著瑪莎國甲冑騎兵的逼近，有十幾個車窗被捅了開來，瑪莎國的甲冑騎兵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們用槍托將車窗砸開，然後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外面的陽光很好，但是火車裡面卻顯得有點陰暗，看不清楚裡面有多少人，但是看起來似乎不多。
啪啪啪！
持續不斷的槍聲此起彼伏，但是顯得並不是非常的激烈。
靠近火車的瑪莎**隊甲冑騎兵一個接一個的被撂倒，那些海軍陸戰隊的戰士們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個的技術都很過硬，而且心裡素質也很好，面對超過自己數倍的瑪莎國甲冑騎兵的進攻，他們毫不慌亂，一槍接一槍的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去，讓瑪莎國的甲冑騎兵們吃盡了苦頭。
然而，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火力畢竟不夠密集，無法完全的將瑪莎國甲冑騎兵的攻勢遏制，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足夠的炮火，無法形成面的殺傷。有部分的瑪莎國甲冑騎兵成功的接近了五十米的距離，然後彎弓搭箭，惡狠狠的還擊，鋒利的箭鏃劃破空氣的時候，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狠狠地釘在火車皮的上面，很多雁翎箭的箭桿還在不停的搖晃。
只可惜，火車的車窗實在太小了，這是最古老的客運列車，所有的車窗都只有兩個磚頭的大小，而且是長方形的，瑪莎國的甲冑騎兵想要射中這個小小的長方形的窗口，的確非常困難。好幾輪的箭雨過去，火車皮上面留下了不少箭鏃的痕跡，還有搖晃的雁翎箭，但是裡面的藍羽軍卻安然無恙。
總算，有幾十個的瑪莎國甲冑騎兵成功的靠近了距離火車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甚至能夠看到藍羽軍海軍陸戰隊戰士們的臉，然而，當他們還要繼續前進的時候，藍羽軍的火力更加的猛烈了，密集的槍林彈雨打倒了最後一個的瑪莎國甲冑騎兵，當他倒下的時候，他的屍體和戰馬順著慣性，直接撞到了火車皮上面，留下大片的鮮血，然後再緩緩地滑落在火車的底下。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莫奈少將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不明白怎麼回事，眼看著瑪莎國的甲冑騎兵就要衝到了火車的旁邊，但是就差那麼一點點地距離，功虧一簣，實在太可惜了。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莫奈少將的副手，第18騎兵師的參謀長驚訝的叫起來。一個大隊足足六百名的瑪莎國鐵甲弓騎，居然拿不下一個小小的火車，實在太讓人驚訝了。他來到第18騎兵師任職還不到一個月，根本無法相信這樣的戰果。
「敵人！敵人躲藏在火車裡面！」到前線負責匯總消息的參謀軍官急急忙忙的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這個參謀軍官也和參謀長一樣，都是新調來任職的。在寶應府一戰，第18騎兵師喪失了太多的精銳，可以說是元氣大傷，不得不從其它的部隊調來大量的生力軍進行補充。
「廢話！」莫奈少將嘟囔著說道，礙於自己的身份，才沒有罵出髒話來。
這還用說嗎？
躲藏在火車裡面的難道不是藍羽軍而是神仙？
這些從後備役調來的瑪莎**官和士兵，他們還從來不知道藍羽軍的厲害，而且習慣了在後方的懶洋洋的一套，戰鬥力可想而知。要將他們打造成能征善戰的勁旅，恢復第18騎兵師以前的戰鬥水平，還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莫奈少將下定決心，今天這場戰鬥，就純粹是當作練兵的了。
「我們確信，火車裡面的就是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偵察員終於傳回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雖然這些情報不需要觀察只需要動用大腦想一想就能夠推斷的出來。
莫奈少將終於明白，為什麼藍羽軍要迅速的搶修鐵路，甚至在兵力嚴重不足和人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瘋狂的搶修鐵路，原來，藍羽軍不是要用天祐鐵路用來運輸物資那麼簡單，而且還要將它當成攔截瑪莎**隊進攻的封鎖線，這些能夠移動的火車，就是機動的火力點。
明白了這一點以後，莫奈少將仔細的看了看這列火車，果然明白了它的怪異之處，它有兩個火車頭，為了就是能夠朝任何一個方向移動，而且，它的南方的火車頭還有少量的黑煙冒出，想必是剛剛從北方南下，然後停留在這裡專門等待瑪莎**隊的進攻的。
同時，莫奈少將也想到了，難怪從臨滄府到這裡，雖然一路上都沒有看見活人，但是他總是有一種好像被人監視的感覺，想必就是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偵察兵躲藏在暗處，秘密的報告自己的蹤影，然後這列火車就恰當的阻攔在了自己的前進道路上。
「狡猾的藍羽軍！狡猾的楊夙楓！」莫奈少將低聲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