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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1章 致命的危險 文 / 非優

    第101章致命的危險

    她的心跳得好厲害,呼吸變得有點壞……好像,好像,她在出門前收拾背包,把舊包裡的東西倒到桌面上,再把桌面上的東西丟進背包裡……日記……好像也……在桌面上……然後,然後再也沒見過那本日記……

    她猛然拿出背包和平常用的包包,把裡面的東西全倒出來,夾層內外反覆搜查,沒有日記……她想到最大的可能:日記被掃進背包裡、背包裡塞了很多零食、拿背包去辦公室分零食……日記可能就在那時……

    她跌坐在床上,懊惱地捧著臉:實在是太危險了……但願不會有那種可能吧……明天再去辦公室搜查一遍……上帝保佑!!

    這一夜,花火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裡想的都是日記,都是日記上面那密密麻麻一大片見不得人的話……太可怕了……寫的時候那麼爽,現在想想,她怎麼就把那些東西給記下來了……

    雖然一夜沒睡,但她早上還是非常早、非常早地出了宿舍,急沖沖地趕到辦公室,把辦公室搜了個底朝天。搜完自己的辦公室,又去搜其它辦公室,把學生會的辦公室全搜了個遍,上早讀了也不理會,但是……什麼都沒搜到……

    讀書聲隱隱約約地傳過來,她無心上課,只是陷在椅子裡,發呆,兩眼有些死灰——怎麼辦?那個女人,大概是說真的,大概不會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來戲弄自己……

    怎麼辦啊怎麼辦?向來都是她抓住別人的把柄要脅別人,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抓到把柄,而且還是致命的把柄……一旦內容暴光,她就徹底玩完了,永無翻身之地……

    下課了,上課了,下課了,上課了……她一直坐在辦公室裡,一動不動。

    中午,她也沒離開辦公室,喝了點水和餅乾後,就倒在沙發上,睡覺。辦公室的門關得嚴嚴的,窗也關得嚴嚴,外面時有腳步和說話聲,但她聽不到,只是昏昏地睡。

    等她醒來後,又發了半天的呆,才坐起來,拍了拍自己幾巴掌,然後整理頭髮衣服,然後打開門,走出去。

    已經是下午了,她朝小食店走去,狠狠地吃了好大一碗湯麵小菜,隨後去花園散步。

    一直逛到下午所有的課全部結束了,她才撥通雲怒的電話,聲音冷漠而平靜:「你出來,我們談談。」既然問題無法迴避,那就豁到底,徹底面對。

    雲怒很快來到指定地點,她看著花火的眼神,是遠比平時更強烈的不屑和厭惡。

    而花火看著她的眼神,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肅而冷酷,現在,她們是平起平座了,是對等的對手、政敵關係了!對真正的敵人,永遠不能掉以輕心!

    花火先開口,單刀直入:「說吧,你的條件!」

    雲怒冷笑:「我只有兩個條件。第一條我已經說過了,不得再插手蘭妮的任何事,包括她與毛叢叢之間的事!只要你不插手,蘭妮一定能和毛叢叢分手,恢復自由!第二條,你無條件退出學生會,並宣佈,以後都不再加入學生會,也不會再過問學生會的任何事!」

    花火沉默。

    第一條不是大問題,她也煩了蘭妮的那點破事。

    但第二條,她並不是有多貪戀學生會長的座位,而是,她的敵對者和追隨者一樣多,一一系列翻天覆地的改革剛剛開始不久,爭議無處不在且局勢不穩的時候,她如果現在下台,必將失去強大的實權,只怕很多人都不會放過她。

    雲怒,真的很聰明,第二個條件就相當於撕掉了她最重要的武器和武裝力量,而且讓她永無翻身之地。

    她邊深思邊淡淡地道:「第一件,沒問題。第二條,以其它條件代替。」

    雲怒毫不猶豫地道:「無可取代!就這兩個條件!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花火冷笑:「沒有餘地?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雲怒嘲弄地道:「你還不知道嗎,這不是談判,這是交易!明碼標價的交易!主動權在我手上,你只需要決定要接受這筆交易!」

    花火強壓怒火:「你認為你手上的貨真有這麼值錢嗎?我承認你的貨有一定價值,但你顯然不太清楚,這個貨還沒有重要到可以讓我付出這種代價的程度!」

    「哦,是嗎?我買東西只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東西,我絕對不會買的!如果你不能提供我想要的東西,那麼,我們就取消這筆交易吧!」

    花火很想衝上去揍她,但她現在的忍耐力已經磨練得很好了。她做了幾個深呼吸,道:「你想要的東西,不止這一個吧?這個條件對我們都沒有什麼好處,我可以給你更多更好的好處!」

    雲怒眼裡的鄙視更濃了。

    花火採取了以往戰無不勝的老辦法:「我可以讓你擔任副會長,等我畢業後甚至可以推薦你當學生會會長!我還可以安排你免費住進公寓宿舍,以後有什麼外出的交流參觀活動,我統統推薦你參加……」

    雲怒轉身就走:「我和你真的沒什麼好談的了!我給你一個星期時間,如果一個星期之內你沒有徹底退出學生會,我就會把日記公告天下!」

    花火捏緊拳頭,忍了又忍後,衝她的背後咬牙切齒地道:「我遲早要殺了你!」

    雲怒回頭,傲然道:「對你來說,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反正,你就算殺了我,日記本也不會回到你手上……」

    「你以為我怕日記公開嗎?全世界的人對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我!就算全世界都與我為敵,我也不會被你要脅和控制的!你休想威脅我!沒人可以威脅我!」

    「也沒有人可以威脅我!像你這種人,當然不會在乎別人,但是,至少有一個人,你是在乎的,不是嗎?」

    花火僵住了,難道……她說的是……

    「你裝了這麼久的好人,你逼自己做了那些看起來是好的事情,不就是為了吸引這個人和討好這個人嗎?如果這個人知道這些事,你說,他會怎麼想?你長久以來樹立的形象,還有一直以來的夢想,都會破滅吧?」

    花火說不出話來,臉上已經全然沒有了從容、鎮定、冷漠的態度,一片灰暗——她,點中了她的死穴!唯有這個人,她不願讓他看到和知道她的黑暗;唯有這個人,她想得到他的欣賞、認可和喜愛……

    雲怒冷笑地看著她有些蒼白的容顏,知道自己抓住了這個不可一世的女人的弱點。

    在那本充滿了人性黑暗的日記本裡,只有在提到那個人的名字時,才有了一絲的軟弱與渴求,那樣的感情,如此明顯。她真的很意外,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原來,也有這樣的感情,她還以為她是沒感情的。只是,這樣的感情,也是不乾淨的,她同情那個男生。

    花火慢慢道:「我說過,沒有人可以威脅我!」

    「我也說過,我只要我想要的東西!記住,你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雲怒說得很絕決,走得也很絕決。隨便這個女人接不接受這筆交易,對她都沒有損失!在她看來,這就是報應!那個女人的報應!

    雲怒離開很久了,花火仍然站在原地,低著頭,身體僵直得像一堵牆。

    冬天刮起來,一陣又一陣,像刀子。她迎著風,慢慢向宿舍走去。現在,她只想把自己關起來,誰都不理,誰都不見!她痛恨被威脅!她痛恨被控制!她痛恨向人屈服!

    她絕對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絕對不!就算要與全世界為敵——!

    這夜,花火當然又沒睡著。黑暗中,她的心裡比黑夜還黑。她看著天花板,黑暗中,她眼裡的光是黑色的。恨意——對這一切的恨意,慢慢湧上來,化成比黑夜更濃的黑。

    與黑夜融成一體,更感覺不到黑夜的流逝,她看著黑夜,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外面隱隱傳來——野獸的嘶吼聲?

    她果然是住在大森林裡是嗎?自己是一匹野獸,到處也都是野獸,要不然,怎麼會有這樣撕碎黑夜的嘶吼聲?聲音雖然似乎很遠,卻很悲壯,還有絕望——一聲,又一聲……

    外面很快響起腳步聲,隔壁有人起來去看熱鬧了,外面隱隱地變得熱鬧起來。

    她現在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感覺,但是……這野獸的嘶吼,卻如此切合她現在的心情……彷彿,那就是自己心底的嘶吼……誰在像她一樣,心底在黑夜裡嘶吼……

    她跳起來,拉開門衝出去。

    外面的走廊上,還有看得到的宿舍樓走廊上以及下面的路上,正聚著越來越多的學生,大家都衝著聲音的來處看——花火也看明白了,那就是蘭妮所在的宿舍樓下!

    夜風送來那陣陣吼叫,吼叫聲如此巨大和悲壯,她聽得清清楚楚——那是毛叢叢的吼聲!

    毛叢叢大概是喝醉了吧,正站在蘭妮的宿舍樓下,衝著樓上嘶吼:「蘭妮,你出來——你出來——你出來啊——我想死你了——我要見你——」

    幾個人圍在他身邊,不停地拉扯他,大概是在勸他離開之類的。

    花火在心裡冷笑:宿舍早熄燈了,估計都超過十二點了,搞不好已經一兩點了,他發什麼瘋?他的嗓門又這麼大,全校這下都睡不著了,瘋狂的野獸一隻!吼吧,吼死掉最好!

    毛叢叢好像看不到任何人,根本不理兄弟們的勸阻,只是看著蘭妮的宿舍,近乎淒厲地狂吼:「蘭妮——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求求你——求求你見我——為了你,我什麼都願做,我什麼都肯做——蘭妮——」

    他像瘋了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我愛你——」

    他顯然是用盡全力地喊,就像瀕死的老虎被逼到山顛之上,衝著整片山林咆哮!既悲壯,又絕望,又刻骨。他確實是醉了,只有喝醉的失戀的悲傷的男人,才會這樣在冷夜裡去女孩的樓下嘶吼!

    聽著那樣的吼聲,原本只是看熱鬧、發洩的花火忽然有點悲傷起來,那樣的吼聲,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聲音……她看到,彷彿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換了自己,再壓抑,也不敢這麼當眾嘶吼吧……

    啊……忽然很羨慕那個野獸一樣的男人,這麼毫不掩飾……

    她呆呆地看著那幕場景,呆呆地聽著那樣的嘶吼。

    有人過來,不滿地問她:「花火,你不去阻止嗎?現在都快一點鐘了,明天還要上課,毛叢叢老是沒完沒了地吼,誰能睡得著啊……」

    其他人也紛紛抱怨:「是啊,吵死了,這個人真變態……」

    花火彷彿沒聽到,一聲不吭。

    毛叢叢吼了很久,誰也勸不住,而他好像不知疲憊,喉嚨都啞了,還在吼。又好像過了好久好久,蘭妮的宿舍出現了一絲亮光,大概是,亮光晃動著,迅速朝樓下飄去。顯然,蘭妮終於出現,下樓了。

    路燈下,隱隱看到應該是蘭妮的人,跑到毛叢叢身邊,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當然看不清現場,當然聽不清聲音,毛叢叢的聲音雖然變低了很多,但仍聽得他近乎悲傷的嗚咽聲,花火聽著聽著,心裡也覺得有幾分悲慼。

    一會兒以後,毛叢叢徹底安靜了,和蘭妮離開,大概另外找地方談去了吧。

    熱鬧的宿舍區安靜下來。花火看著那兩個人遙遠的背影,悵然若失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繼續看著黑暗發呆。那兩個人……到底會怎麼樣呢?哎,她管他們兩個做什麼,她自己的問題才大啊……

    早晨出門的時候,花火一臉憂鬱,無精打采地走向教室,誰都不搭理。同學們倒是很驚奇地看著她,她在眾人眼裡,向來強勢**,總是充滿了幹勁和精神,難得這幾天,她看來有點憔悴,對人臉色都很不好看。發生什麼事了呢?

    花火表面看來很冷漠,心裡卻很焦慮。只有一個星期?要她在一個星期之內退出學生會,放棄現有的權利、地位、身份、光環,這能做得到嗎?可萬一那本日記暴光,她失去的,可不僅這些……

    她心煩意亂,整天不理人,連手機都關了,誰來找她她都給臉色看。

    封閉了一兩天後,還是有人不怕死地找上門來了。這個人是樸克,他相當於她的秘書,她幾天不辦公,文件堆了一大堆,他焦急啊,乾脆直接到她的教室來找她:「老大,你快點處理那堆文件啊,好多人都在等著呢,急啊……」

    花火突然發起火來:「你們不會自己處理嗎?沒有我你們就不行了嗎?你們難道是廢柴是廢物嗎?你們天天吃這麼多東西難道是白吃的嗎?你除了懂得找我請客要東西,還會做什麼?什麼鳥事都做不好,p大的事也來找我,你說你這樣活著有什麼用……」

    樸克顯然被嚇傻了,眼鏡掉掛到鼻樑上,兩眼呆呆地看著花火……這還是花火第一次這麼刻薄地……罵他。雖然以前,花火也經常發火,但從不進行人身攻擊,而這次,她的口氣和眼裡夾帶著真實的厭惡與怨恨……不像鬧著玩的……

    一直以來,花火都是他的女神,是他的貴人,是他的救世主,他就像崇拜女王一樣追隨她,對她死心塌地和忠心耿耿,從來……花火從來也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他……這樣的眼神,是曾經那些欺壓他的眼神……沒什麼……兩樣……

    他臉色白如紙,像失去了血液與支持,眼裡甚至要掉出淚來,可他是男生,根本就不可能像女生一樣想產生眼淚就產生眼淚……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自尊全無……

    教室裡很安靜,大家都要吃驚地看著花火,樸克是她的心耿,有「學生會長的第一忠犬」之稱,花火竟然當眾……羞辱他和貶低他?????

    樸克的模樣映入花火眼裡,花火忽然覺得有些不忍,但她還是像不正常了一樣,繼續惡毒地挖苦他:「你以為你算什麼角色?不過就是我打發時間的棋子而已,給點好吃的給點錢,就搖著尾巴在我身邊轉,叫做什麼就做什麼,難道你都沒有自尊的嗎?看著你就煩!你別以為你和我是一個層次和一個圈子的,你不過就一沒自尊的窮鬼而已!少跟我稱兄道弟,少以為是我朋友,別丟我的臉……」

    她說得非常殘忍,簡直毫無人性——至少她是這麼認為自己。

    她知道她現在所說的所做的非常過份、非常惡毒,可她控制不住!她從這樣的嘲諷中得到了痛快的發洩和快感!為這種快感的誘惑下,她拒絕保持冷靜和理智!

    甚至,其實,她大概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這些話遲早都要被曝光的,以及等以後讓最痛恨的敵人來曝光,不如自己提前曝光!這樣也好過被人威脅,被人牽著鼻子走!

    是的,她花火的頭顱就是這麼高傲,就是無法忍受低頭!

    她想了又想,始終覺得自己無法向別人屈服,想到要接受雲怒的條件,她就想瘋掉!可能……還只是可能……時間到了以後,她可能會選擇對著幹,那樣的話,她所要面臨的後果……太恐怖了……僅僅是想著,她就會失去冷靜,就會發狂,就會失控……

    所以,她現在就忍不住要向軟弱和聽話的樸克發飆!

    她寧可選擇對不起別人,也不願選擇對不起自己——她的骨子裡果真邪惡!

    既然邪惡,那就邪惡到底吧!隨別人怎麼看自己,隨別人怎麼罵自己,隨別人怎麼恨自己,她就是這樣的人!既然結果只有招人怨招人恨,那就讓這種怨恨來得更洶湧更猛烈吧!樸克——盡避怨恨我好了!盡量恨我吧——放棄我也可以!

    樸克不僅臉色像白紙,身體也變得像張白紙一樣薄輕得一碰就倒。他仍是呆呆地看著花火,感覺就像已經死掉了一樣,這樣的打擊對他實在是太大了!

    花火,曾經是唯一一個保護他、幫助他、帶領他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為他受罪、吃苦、付出的人,即使……即使全世界都看不起他、欺負他都沒關係,只要有花火當他們人就行,可是……為何……花火會……這麼對待他……

    他的表情讓花火覺得心裡愈發痛苦,但這種痛苦只是加深了她虐待這個無辜的小動物的快感!她更放肆地嘲弄:「你以為你是我的朋友啊,窮鬼,我只是把你當成小狽來玩而已!我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看看你這副寒酸樣子,配跟我當朋友嗎——」

    周圍發出一片哄笑聲,樸克的眼裡落下一顆淚。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跑出去,途中還被桌椅絆倒了,他笨手笨腳地爬起來,額頭又碰到桌子。周圍的哄笑聲更大了,他就像一隻喪家之犬,逃走得異常狼狽。

    花火看著他的背影,捂著肚子,「哈哈哈哈」地狂笑起來,邊笑邊道:「好搞笑了,太好玩了,太有趣了!炳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笑,世界充滿著邪惡的笑聲——花火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傷害,已經深深地烙在他的心裡了吧?他不可能再原諒她和接受她了吧?這份感情……可以稱用這個詞來稱呼的吧,應該徹底失去了吧?

    呵呵,她的本質本來就是這樣的,很好,一切回到原地,而已。

    失控就像大壩決堤,一旦開了頭,後面的波濤就再也剎不住了——她無所謂了。從這刻開始,她似乎真的覺得什麼樣都無所謂了,什麼形象、名譽、權威統統都可以拋掉!裝好人和扮領導的遊戲,似乎也玩完了,什麼顧忌都可以不理會了!

    上課了,她坐回座位,拿出mp4和漫畫,大刺刺地聽歌看漫畫,管老師正在講堂上講課!她已經好久沒這麼幹了,為了裝好孩子而壓抑自己的本性,真是難受了!但是,這一刻起,她解放了——她要做回壞孩子!

    下課的時候,她去買了一堆零食回來,下課吃,上課也吃,吃完了就把垃圾丟到地上,才不在乎周邊震驚的目光。甚至課後還跑到走廊上,把垃圾往樓下丟,然後在別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放肆地笑。

    放學後,她走在校園裡,看到幼嫩的苗和開得正好的花,就摘;看到垃圾框,就踢倒;看到乾淨的牆壁,就拿出筆去畫幾筆;還大刺刺地吐口水,丟垃圾,全然不把校規和別人的目光放在眼裡。

    這一切,曾經在這學校裡這麼普通,近半年來,已經很少出現了,但改變了這一切的她——仍然在任的學生會會長,卻又開始幹這些正在杜絕中的壞事。哈哈哈,這個學校的改革者、變革者、新制度的砥柱正在摧毀自己建造的新秩序,別人又能把她怎麼樣?

    在世界拋棄她之前,她一定、一定要先拋棄這個世界!她不能忍受被所有的人拋棄!所以,所有的人都討厭她、反感她、排斥她好了!

    這一天,她幾乎把她所知道的、不良不雅的行為全都犯了一遍,當眾犯!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當然,也有學生會的人吃驚地、小心地問她怎麼了,她無所謂地說:「這還用問嗎?」然後,就在別人手足無措的目光中,大笑而去。

    後來,僅僅是這樣的挑釁和搗蛋已經不能讓她覺得痛快了,她乾脆跑去辦公室撒野。大聲地播放歌曲,在電腦上放肆地播放兒童不宜的影片,亂丟垃圾,甚至故意刁難來匯報工作的人,還給來找她的每一個學生臉色看。

    總之,花火變得很怪異,就像被妖魔鬼怪附身似的,言行舉止就跟個魔鬼差不多。大家都摸不清頭腦,問又問不出什麼名堂,想批評、處理她吧,她一副「有種你就抓我去坐牢」的態度,誰敢真的對她下手?

    另外,樸克連續幾天都沒來上班了,也不參加任何活動,甚至不願跟任何人來往和說話。他就像很久以前一樣,一個人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拒絕與外界有任何接觸。他一向都是學生會裡最積極、最活躍、最真誠的人,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呢?

    大家當然很快就知道了原因,但他們都很難相信,任性、**但識大體的花火怎麼會當眾這樣羞辱對她最忠誠的樸克?她這麼做確實太過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蘭妮,也有好幾天沒來上班了,也是不參加任何活動、不開口談自己的問題。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毛叢叢之間出了問題,但沒有人敢去過問這麼敏感的問題,只是識趣和理解地不去打擾她。

    整個學生會,因為這些事情,氣氛變得異常沉悶和冷淡。這裡彷彿失去了活力和色彩,大家工作起來都沒什麼幹勁了,加上天氣漸冷,大家更不愛管事。

    這樣的學生會,感覺就是一盤散沙,隨時都會崩潰的可能……

    花火變本加厲地做亂,全校都在議論,現任學生會會長神經錯亂了,應該要下台了。

    花火聽到這樣的話,覺得很爽。她想,如果現在有人來挑釁她,她就跟人家打架;如果有人來罰她的款,她就跟人家吵架。但,沒有人敢公開和她作對。

    也許,大家都在等待機會吧——比如她下台以後!到底有多少人在等她失勢呢——數不清吧!

    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做了什麼,只是覺得很浮躁很不安,只是一味地想發洩想挑釁想搗亂。就在這樣的渾渾噩噩中,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直到雲怒鬼魅一樣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才意識到——生死抉擇來了。

    面對堅定如鐵的雲怒,她這時也顯現出了視死如歸、破釜沉舟的態度。

    雲怒就像佔領了敵軍總部一樣,開門見山地道:「告訴你的決定。」

    花火冷酷和高傲得像個女王:「我沒有什麼可告訴你的!你還不夠資格和我做交易!」

    就算是死,她也要保有自己的驕傲與尊嚴!避它什麼結果!

    雲怒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態度,有些意外和吃驚,卻也有幾分佩服——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眾人退避三舍的黑暗女王,即使在這樣的時候,也不肯妥協和讓步嗎?同時,她也在心裡搖頭,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女人——固執得愚蠢。

    她淡淡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了,既然你不想做這個交易,那麼,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會按照我想做的去做!」

    她丟下這一句話,扭頭就走,一如既往地堅定、決絕!其實,她的內心和花火是一樣的剛烈、固執,在原則問題上絕對不會手軟!既然花火不接受交易,那她就按自己的式做!不管這會導致怎麼樣的後果,她都能接受和承受!

    在這學校裡,強悍的女生,並不只花火一人!

    最終談判,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這麼簡單地落幕了。

    當雲怒從視線中消失時,花火心裡的那點光芒也消失了,她的眼裡浮現出黑暗的霧色。一切都結束了!所有的光環與夢想,都成了傳說,她仍然是那個憤世嫉俗、並被世界所討厭的壞小孩!

    她慢慢向夜色中走去,她能看得到的,只是黑暗的未來。

    其實,她的未來本來就是黑暗的,只是,她一度出現錯覺,看到了光明。

    「學姐,你好!一起去吃小吃嗎……」

    「會長,吃過飯了嗎?好幾天沒見你了捏……」

    自覺被判了死刑的花火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裡,盡挑偏僻的地方走,一路上不時遇到親熱跟她打招呼的人。她當作沒聽到,一概不理會。這些人會對她露出笑臉,會客氣地跟她招呼,僅僅是因為她是學生會的會長、是曾經的女生幫派首領吧?

    如果她沒有了權力和隨從,還有誰會對她露出笑容?人都是這樣的,一旦別人沒有了能力和利用價值,就真的沒有一點用處了,她對人也是這樣的。

    她在一棵樹下坐上,背靠樹幹,看著前面的運動場發呆。

    這種時候,運動場上人不多,只有隱隱的幾個人影在跳躍。有風在吹,天有點陰,這樣的天氣倒真是符合她現在的心境。唉,就這樣,跟輝煌風光的現在說再見吧,輝煌從來就像是煙花,一瞬間的燦爛過後,一切便歸於無。

    耳邊響起輕悄的腳步聲,花火聽到了,但沒有反應。

    「一個人在這裡,也不叫我來,我找了你好久。」低沉和緩的男聲說。

    風就在她身邊。花火心裡顫了顫,片刻間有剎那的想哭,但立刻,一切又歸於無。她連眼珠子都沒移動,仍然看著運動場,聲音淡道:「這裡又不是什麼風景名勝區,有什麼好叫的。」

    風遠徹在她旁邊坐下來,陪她看陰天:「我打了你好幾次手機,手機是關的,你在幹什麼呢?」

    「能有什麼事可幹,發呆唄。」

    「你這幾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花火的眼珠往身邊移了一點,懶懶道:「有什麼心情不好的,更年期到了而已。」

    風遠徹瞪著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有點無奈有點心疼:「你以為四十歲了麼?年紀小小,就裝得這麼多愁善感的。怎麼,有事也不肯跟我說了?」

    「切,我的事情都是破事,大姨媽來了,動畫片本周休刊,體重長了兩斤,去餐館吃飯沒點到自己想吃的菜,買麵包買到一個變質的……這些你要聽嗎?」

    風遠徹再次露出那種經常被她的話弄得哭笑不得的表情,搖搖頭,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就把這些話先存你這兒,你什麼時候裝不下了,再倒給我吧。我隨叫隨到,別忘了。」

    花火覺得心裡有點暖,只是,這份暖意還能持續幾分鐘呢?

    用不了多久,也許就是幾分鐘以後,那些見不得光的文字,就會出現在他面前吧?他看到、聽到那樣的話,會有什麼感覺呢?大概……應該……一定會覺得受到了背叛,會遭到……打擊和傷害吧……就像幾年以前,他被幫助的人背叛,背上永遠無法清除的污點一樣……

    她的心忽然一刺一刺的痛,她好想對他說聲「對不起」。

    她第一次覺得內疚,第一次覺得自責。想到黑暗內心曝光的場景,她就害怕,就恐懼,真正地發自內心的恐懼。明明沒有拳頭在她眼前晃蕩,明明沒有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明明沒有任何人圍攻她,為何她心裡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身邊很安靜,她看向旁邊,風遠徹正閉著眼睛,靠在樹幹上,小睡。

    他俊朗溫和的臉,那麼溫柔平靜,還帶著微微的稚氣,毫無防備。

    她無數次欣賞過和懷念他的臉:恰到好處的長,輪廓線條優雅,五官明晰俊秀,鼻子挺,性感而優美的唇形,眉毛是可愛的淡,他的眼睫毛……居然那麼長。細細看來,他的臉還帶點純真的孩子氣呢,可行事卻那麼穩重成熟,有人說,略帶點矛盾的容貌和性格,是最有吸引力的……

    她的臉上流露出悲傷,她在心裡默默祈褥:但願、但願他不會受到傷害。請他盡情地恨她吧、討厭她吧、排斥她吧,遠離她,忘記她,怎麼看輕她鄙視她怨恨她罵她,都無所謂,只希望,他不會受到大的傷害……

    不知時間過得快還是過得慢,花火收回目光,站起來,一個人靜靜地離開。

    風遠徹仍在閉目小憩,但願他能睡著久一些,因為,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怕會是他從未想到的黑暗的人心。那樣,他大概再也無法這樣毫無防備地在別人的身邊睡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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