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句話的事而已 文 / 玉面銀狐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句話的事而已
只在白蒙一念之間,心中微微的惱怒,也不見得有什麼動作,數百位沖的最近的小仙都當場化了煙灰,可憐幾百年苦修,眼看通天大道在眼前,一步算錯化雲煙。
白蒙斷了這些小仙雜家的念頭,逕直就要離開,阿彌陀佛卻悄然現身,綻放萬道金光,將那些方死的諸仙皆抽出魂魄來,且和白蒙歎息,合十道:「天帝切莫動怒,此些仙家雖有大不敬冒犯之處,卻也只是心急了些,並無大罪過,佛家講普渡眾生,慈悲為懷,吾今日在此,自然要賜他們一線生機!」
白蒙心中奇怪,他方才下手也不重,只不過毀了這些雜家的金身,讓他們淪落為魂魄元神,至少還可以重新輪迴。
他不免咂了咂嘴,自己感覺自己方才算是很厚道,阿彌陀佛眼下又要多生出事情來,卻是有些麻煩,不料佛舵手段神通廣大,只是從白蒙菩提燈中寶樹上取了數十枝葉,為這些亡仙重新化個金身,暫時也可保住身家性命而已。
這本來應該是一場盛事,阿彌陀佛和西方太極大帝一起前來赤縣崑崙仙境,對崑崙仙境而言,確實應該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盛事,然而,此刻卻成了一件慘案。
白蒙毫不在意的看著佛陀前後忙碌,既不想插手相助,也不願意相助,只是顯得有些無聊的看著,說出來是欣喜還是厭惡。
高高而聖潔的雲台上,飄渺如沸水一般的雲霧中,數千位沒有衝過去自尋死路的地仙,麻木且冷清的看著,心中或是感歎阿彌陀佛的善念,亦或感歎玄帝的威嚴不容侵犯。
阿彌陀佛輕輕吹了口氣,送了一道和沐春風,立刻將那百餘位散仙救活,倒是讓眾散仙迷糊,不明白是出了什麼狀況,天界神洲的兩位混沌金仙同時前來,卻是一個殺人,一個救人,似乎是有過節一般,可看他們二位的神色,倒是很坦然,甚至還感覺很不錯。
石姬也迷糊,她也被這場景給繚亂了思緒,心中掂量著:若是佛陀前來相助我家師父,至少不該正面過不去啊,我家師父要殺,他卻要救,真的是很不給面子。
白蒙和佛陀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只等佛陀將諸多死仙救活,白蒙便道:「走罷,此地也沒有什麼好去處,正要請你去我那黃山仙境看看!」
花花草草卻道:「如何想不到當日的那冰澗深谷,那倒是個好地方!」
對他們而言,這等地方是修煉的妙地,十年之前,白蒙還不是想去那裡調養生息,可眼下不同,卻那等妙地方,白蒙也早沒有了興趣。
有時候,白蒙自己也在想,世上究竟還有什麼事情是讓他覺得很有趣的,這世上,似乎已經沒有多少東西是他沒有見識過的了,說來也是不爽,好像那些都見識過,其實也不過是老祖所留的前生記憶。
甚至,零零碎碎的地方,還顯得很混亂,需要白蒙自己花時間去慢慢整理。
有時候,白蒙自己也為自己感到緊迫,苦修了這麼些年,甚至前後輪迴不知道多少次了,在那乾坤山上也有無數次的起伏,如今反而要為了生存而戰。
什麼時候,竟然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遇到了這樣的危機?
白蒙搜尋著自己的所有記憶,卻找不到往日曾經擔憂過生死的問題,在他的體驗中,他一直都是那樣不在乎生死的,畢竟是不死不滅之魂,永生不息……!
然而,事情總會有變化,白蒙也突然發現,這種似乎有些遙遠,可確實又緊緊存在的危機——他和玉帝只能留下一個的危機,竟然是讓他覺得有趣。
一個人也好,一個天帝也好,麻木了太久,突然有些刺激,總是一件好事情。
白蒙甚至有些慵懶的半躺在菩提燈中,天丹子和石姬、花花草草立在他的身後,他用一隻手的手背撐著臉頰,一隻手輕輕拖在膝蓋上,用手指舒緩而有節奏的敲阿敲。
回到了赤縣,他忽然感覺很舒服,當天丹子和石姬站到自己的身後,其餘那些曾經熟悉的二代弟子,盤踞在自己坐下的菩提樹中,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這種感覺確實很不錯,原來做人也好,做仙也好,總是要有些樂趣,孤寂的一個人永久活下去,或許未必是件好事情。
如今,黃山仙境和崑崙仙境之間的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彈指一剎那,可飛十萬八千里,何況是些許幾千里之地。
這地方終究是他一件得意的作品,白蒙請了阿彌陀佛前來,兩位款款並肩進入昔日的紫宮天殿。
此地若是和天界比起來,真的不算是氣派恢宏的寶地,可在赤縣,那已經算是翹楚了,甚至並不遜色天界尋常金仙的居所勝景。
阿彌陀佛讚道:「果然是個好仙境,相比崑崙仙境,也並不遜色多少,確實不錯啊,如此說來,玄帝在人間還是留下了一場大功德!」
白蒙笑的有些散漫,此刻,他從內心中開始喜歡這個佛陀了,別人只看到了阿彌陀佛的善良,卻不能看到佛陀可愛的一面。
確實是個可愛的佛爺,至少白蒙是如此看待。
白蒙是天帝,他需要自己變的更加威嚴,或許不是他想變,可他確實變的更加威嚴,即便他顯得很懶散,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佛陀喝著茶,輕輕的品,即使這茶的味道太差,西天極樂世界的香茶再差,也至少勝過此地百倍,但他依舊能夠靜著心品嚐。
差,也有差的味道,品茶不一定要品那幽雅香怡,也可以品這淡淡苦澀和粗糙。
白蒙喝著酒,往昔最留戀的桃花酒兒,對他而言,天界的美酒,也不過如此,若是可以,他情願永遠留在黃山仙境,日日飲這桃花酒兒千百斤。
驀然之間,他想到唐寅那些人,好些值得留念的人,卻都已經化了春泥。
若是那些書聖畫仙還在,將他們引薦給佛陀,一定是個有趣的事情兒,可惜,世事難以盡如意,就是他貴為天帝,也有不能順心的時候兒。
清蓮不知從何處領了一青年人來,那青年人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少年,十來歲的少年,臉上充滿好奇與拘謹的少年。
佛陀的眼眸輕輕轉動,一點點的移動著,像極了慢鏡頭,當視線移到青年右側的少年身上,終於停了下來。
白蒙問他:「是金蟬子?」
佛陀笑的很靦腆,卻掩藏不住喜上眉梢的滋味,道:「正是,慶幸在這裡,世事果然奇妙的很,若是你不能埋掉那三妖,眼下他只怕流離失所,日後勉強上了天界,也要繼續受苦。真是很幸運,你回歸天帝的大位,他也免了許多苦難。」
白蒙看起來有些不解:「都說佛家追求苦難中的磨練,讓他吃些苦,豈不是很好,至少對你而言?」
佛陀道:「眼下這時節,吃再多苦,領悟再多的真慧,也是無濟於事,那不如就這麼順利的跟你我回去,重新修煉一番,或許還有他的造化!」
突然,佛陀又笑,道:「世界是不停在變化的,尤其是涉及到你的時候,變數就更加大,今日算清的事情,明天就變化了!」
這話說的好沒有個理由,白蒙一時都沒有想明白,佛陀為何要說這個話,當他再喝了兩尊桃花酒兒,才忽然明白過來,原來佛陀說的是那變數。
變數的精妙就在於可好可壞,當你的氣數好,變數的存在,就讓你更好,當你的氣數不好,就讓你更加的糟糕。
顯然,此時的白蒙,氣數好不無可救藥的地步,跟在他的身後,只會沾光不會受罪。
白蒙心想,佛陀果然是個可愛的佛爺。
「日後你能否登上大位,這三子也可算是關鍵,需要好好調教!」佛陀好心提醒白蒙。
「嗯,天昊子……我會格外用心的,他的造化,日後一定很妙,很妙,妙不可言!」
「你這玄帝,好小心眼兒,我分明和你說的是三位晚生都有造化!」阿彌陀佛不免要有所解釋。
「嗯,是的是的,我沒有否認!」
白蒙心不在焉的應付著,心中盤算著另外一件事情,是不是要將黃山仙境這些修真之士都帶回方洲,讓他們跟著自己也享受下不同的待遇。
只是,他有點吃不準,這些傢伙上了天界之後,是否依舊願意追隨自己,或許會去幫玉帝那個傢伙呢?
或許,佛陀說對了,他真的有點小心眼兒,至少,是個不願意吃半點虧的傢伙。
阿彌陀佛說:「不如我設一場大道場,凡能聽懂一二成者,可由我護送回天界,玄帝意下如何?」
如果將佛陀這話廣傳三界,許多修真之士必定要大喜過望,佛陀的佛理在艱澀,難道一二成還聽不懂嗎?
白蒙搖了搖手,道:「不用那麼麻煩,只要聽我一句話,都可以隨我上天,簡單的很!」
「卻不知道是哪句真言?」
阿彌陀佛吃驚不小,他真是想不到,白蒙只用一句真言就可以判斷這些修真士日後的造化,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白蒙不假思索,道:「願意跟我出生入死者,站到左邊去,願意跟玉帝,全部站右邊!」
阿彌陀佛好無語,只能念叨:「玄帝是個真性情,就是有些小心眼兒!」
白蒙道:「老祖若無小心眼兒,豈能派你來,都一樣啦,大家一般無二,求同不求異而以,也算不得我無德!」
白蒙一不做二不休,讓花花草草和石姬領了法旨,去崑崙仙境傳自己的諭旨,此地則讓天龍子傳旨,算是在赤縣做個清點,但凡是願意跟隨自己出生入死,搏一個前途的,都可以隨他一起回天界。
不僅可以回天界,還可以在西天勝地得個修身之地,至少千年之內無憂,隨時還能有自己的一番造化和奇遇,造化的大小,卻是要看各家的氣數了。
這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利好消息,一瞬間便廣傳了整個赤縣,各家各派,佛道玄妖鬼,各路人馬紛紛做了抉擇,除了天象宗的弟子大多數聞風不動外,餘者多半選了跟隨白蒙。
浩浩蕩蕩,三天之後,在那黃山仙境就雲集了三千餘位修真士,有的早已達到地仙上品,有的卻不過是個渡劫早期,甚至還有剛入築基的小道之流。
沒關係,一萬個沒關係,日後的陣場上,天兵天將都要上,既然要有大仙出任天降,就要有小仙魚蝦做綠葉。
何況,他們生死本來就是那般的不用在意,留在這裡也終究沒有個出路,不妨帶上天界,就算是犧牲了,也算是為了聖戰大業,死也有所值嘛!
白蒙心中念想一番,賜天龍子一個天龍帝君的名號,讓他統領各路,或點個西天仙兵,或點個西天仙將,任天龍子去理清。
如今要封誰賜誰,都是白蒙自己的一句話,根本不用理睬天庭,眼下他就是一方天帝,要和玉帝分庭抗禮,誰的拳頭硬,誰就是硬道理。
他玉帝可以百封群仙,他白蒙也可以,反正老祖說了,兩家各不相干,千年之後決一死戰,勝者得宇宙,敗者……什麼都沒有啦!
以往都說勝者王侯敗者寇,如今他和玉帝的決戰,賭注可真大,典型高回報高風險。
反正活了這麼多年,好生個無趣,得了個這麼有趣的法旨,未免不是個有趣的盼頭。
都說人活在世上很無趣,如今,白蒙覺得自己活的更無趣,幸好眼下有個很有趣味的事情可以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