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海洋卷 第一百章 不速之客 文 / 牧雲飛
第一百章不速之客
城主府座落在海島的最高峰斷巖峰上，樓台館閣依山而建，廣袤數里，巍閣雕牆，飛簷畫拱，自上朝下俯瞰，整個蓬萊海市各般景至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城主府邸早已擺設好了盛筵，來賓滿座，座無虛席。敖丙親自相陪，蚌靈自然坐了首位。
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餚流水般地呈了上來，全是後煜等人從所未見之物，感覺又是興奮又是新奇，口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食指大動。
敖丙笑容可掬地舉起酒杯，連連勸酒，席間談笑風聲，場面融洽無比。
一個滿身斑斕錦服、肥肥胖胖的魚人站起身來，顧盼生威的眼神掃過全場，伸出一雙肥手作了個肅靜的手勢，筵席上的諸人立時安靜下來。
「諸位大人。」胖子用非常洪亮的聲音開口說，「今天是我們蓬萊城非常值得炫耀的日子，我們迎來了來自遠方蚌人國的貴賓蚌靈王子一行。感謝英明的蚌人王將他最疼愛的小公主下嫁給我們敖丙太子，願蚌人國和鮫人國兩國人民的友誼世代永存，更祝願敖丙太子和蚌婭公主早結良緣……」
辟辟叭叭的掌場轟然響起，人人鼓掌叫好。
後煜早在進蓬萊城時就聽過敖丙介紹，知道這個大胖子魚人名叫敖寧，是蓬萊城的城主，聽他說到祝願敖丙和蚌婭的話，不由地轉向身邊的吳平瞧去，見他一付無精打采的模樣，當下伸出手，拍了拍吳平的肩膀，意在安慰。
吳平抬起頭，大睜著有些醉意的眸子看了後煜一眼，悶聲不響，咕地又是一杯酒吞下肚去。
「……現在正值蓬萊海市的春季交易時節，正好又逢敖丙太子和蚌婭公主大喜，可以想像，一定盛況空前。」敖寧滔滔不絕地繼續說了下去，「海洋各個國家都會派來使者出使鮫人國，在為兩位新人衷心祝願的同時，一定都會帶來最珍貴的奇珍異寶來到海市交易……」
席上眾人人人聽得笑逐顏開，均對他的說法深以為然。
就在這時，廳外有人喝道：「敖目王子駕到。」
隨著聲音，騰騰的腳步聲響，走了三人進來。
為首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錦衣青年，看模樣和敖丙有些相似，不過比起他來顯得矮胖了許多，而且臉色蒼白，脂粉氣略顯過重，一副酒色過度的跡象，滿臉狂妄跋扈，想來就是敖目了。
他身後緊隨著一人，那人身材高長瘦削，年紀約在三十至四十多歲，舉止間有種厲悍威猛的懾人氣勢，從他身上散發著如刀鋒般的寒氣看來，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個普通隨從那樣簡單，顯然是練了某種奇異的功夫。
最後一人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工於心計的智囊型人物。
敖丙見到三人走進，皺了皺眉，顯出厭煩的表情，但還是站了起來。
席上的大大小小人物跟著站了起來，大多數人臉上現出愕然的表情，顯然對他們的到來感到非常意外。
敖目可不管筵席上的人對他的到來是什麼樣的反應，大搖大擺地走近前來，開口就說：「哈，好傢伙，本王子一路前來，正在奇怪怎麼著就沒有一個人前去迎接，原來大伙都在這裡大吃大喝……」
「三弟，你休要胡說。」敖丙眉頭越發皺了起來，打斷他的話，「今天是我在這裡宴請蚌人國的蚌靈王子，你不要在貴賓面前失禮。」
「蚌靈王子？！」敖目自言自語了一句，眼光從後煜、水月、吳平、戈華等人臉上一一掠過，最後停在蚌靈臉上，「你就是蚌人國的蚌靈王子？」
「我是。」蚌靈被他正面毫不客氣地相問，不覺有些不快，還是回答了。
眼看場面即將陷入僵局，敖目身後那名作文士打扮的隨從走上前來，先沖場上眾人齊齊行了一禮，然後對敖目道：「王子忘了？蚌靈王子是送蚌婭公主前來我們鮫人國的。」
「對對。」敖目一拍肥肥的腦門，「我怎麼就忘了這事呢？原來是敖丙大哥今天在這裡宴請大舅子。」
敖目眼光轉向全場，左右掃視了陣子，訝然道：「怎麼沒有見到蚌婭公主？能夠被敖丙大哥瞧中的一定是不得了的大美人兒，哈哈！」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這次不但是敖丙和蚌靈不快，筵宴上的大多數人一起皺起了眉頭。
所有人的眼光一起朝敖丙望了過去，瞧他怎麼收場。
敖丙再也忍不住，勃然作色，喝道：「三弟，你這是說什麼話？事關鮫人國國體，我這是在宴請外賓，你別以為敖欽伯父溺愛你，出了事他一樣也護不著你。」
敖目眼神閃爍了幾下，忽地哈哈大笑道：「王兄莫生氣，我這是和蚌靈王子開個玩笑，不過隨便說說。蚌靈王子不會真的生氣吧？」後半句話卻是對著蚌靈說的。
蚌靈想不到他臉變得這樣快，怔了下，勉強笑了笑：「不會，不會。」
敖目主動伸出肥胖胖的手緊緊地握了下蚌靈的手，親熱無比地說：「哎喲，我來得真不湊巧，竟然打攪了王子的筵宴，來來來，我自罰一杯，再敬王子一杯。」不由分說，伸出就為蚌靈倒酒。
敖丙瞪了敖目一眼，硬生生將一口怒氣強壓下去，回到筵宴。
城主敖寧察顏觀色，立馬打起圓場，哈哈一笑：「大家繼續，大家繼續。」
後煜瞧了這半響熱鬧，肚中悶了不少疑問，就著眾人吃喝的關頭，偷偷問水月道：「請教水月先生，這個叫敖目的傢伙是什麼來頭，怎麼將敖丙都不放在眼裡？」
水月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說道：「他並沒什麼來頭，只不過是有個了不起的老子。」
「他父王不是鮫人王敖廣？」後煜忍不住問。
「當然不是。」水月道，「鮫人國國土遼闊，轄下三十六郡，每個郡都比得上我們整個蚌人國。鮫人國一國之君是鮫人王敖廣。他還有三個親兄弟，敖欽、敖閏、敖順。這三位親王各轄十二郡，其中以敖欽轄下的海域最為富饒，勢力最大。近年，鮫人王年事日高，昏庸老邁，整個鮫人國的王權並不集中，有相當一部份落到了三位親王手中，其中以敖欽勢力最大，有時就連鮫人王都不得不賣他的面子。敖目有他父王作後盾，才敢在堂堂的正統太子面前出言不遜。」
這邊幾人這才明白，原來這有這麼回事，難怪敖目不怎麼將敖丙放在眼中。
看了一眼鄰桌上和蚌靈一起談笑風生的敖目，水月又道：「敖丙雖然年輕，但已有大家風範，在國內口碑甚好，假以時日，必是一代名君無疑，只不過目前鮫人國內形勢微妙，還得看他怎麼把握。」
由於多出了敖目，本來談笑風生的筵宴一時間顯得形勢微妙起來。廳中在座的諸人都心知肚明敖氏王族的這些情況，雖然表面上一個個裝做若無其事，言談舉止乃是那麼熱情如常，但說話明顯沒有先前那樣放形骸浪。
敖丙暗自惱怒，好好的一場筵宴，被敖目這個不速之客給攪和了。
不管怎麼說，筵宴總算盡歡而散，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敖目不再留，彷彿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蹭上這頓飯，朝蚌靈王子笑哈哈地告了個罪，辭別眾人，帶著二名手下揚長而去。
敖丙將禮儀做到十足，親自將蚌靈一行送回蓬萊閣，這才告辭離去。
次日，敖丙沒有來拜訪，一個老年鮫人官員卻上門來了。
從同行的蓬萊城城主敖寧對他恭恭敬敬的態度看來，來人來頭居然不小。
通過介紹，蚌靈才知道鮫人官員名叫比干，是鮫人王派來的，是這次兩國聯姻的婚姻大使。
比干口才甚好，先是滔滔不絕地發表了一番對蚌人國的頌詞，再代表鮫人王向蚌人王致上了最崇高的敬意，然後對蚌靈一行遠道來鮫人國表達了最誠摯的問候，最後技巧地向蚌靈提起蚌婭和敖丙的婚禮吉期。
比干說道：「現在正是我們蓬萊海市盛大的春季交易大會，鮫人國熱鬧無比，我王打算乘這個機會為敖丙太子和蚌婭公主舉辦婚禮，不知道王子認為怎樣？」
蚌靈本來就是為護送妹子來完婚，比干所說的正中下懷，但是考慮到自己這邊立場，也不能完全人家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當下故意沉吟了下，說道：「這個……是不是太倉猝了些？」
比干年老成精，哪會看不出蚌靈想法，哈哈大笑著說：「不倉猝，不倉猝，不滿王子您說，老朽來的時候，敖丙太子特地叮囑我再三，一定要和王子這邊說好，讓他和公主早日完婚，我瞧，我們敖丙太子可是著急的很，巴不得今日就和公主成了好事，哈哈！」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蚌靈也笑了，人家話說到這裡，再矜持就是己方的不對了，當下就爽快答應下來：「既然這樣，請您回稟鮫人王，就依貴方所言。我這就和我妹子蚌婭說去。」
比干大喜，將蚌靈又大大誇獎了一番，稱謝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