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天烽

小說博覽 第一章 蕩寇北疆(1) 文 / 碧海情深

    第一章蕩寇北疆(1)

    興平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匈奴左大將胡掖狼骨派兵偷襲平城,正式拉開了北疆會戰**的序幕。

    參與偷襲的五千精銳族兵利用高勇軍的「疏忽」一舉控制城門,隨後大軍魚貫殺入,企圖逼迫高勇軍投降,或者乾脆放火燒殺迫使平城陷入混亂,為大部隊抵達贏取時間。然而,當這支族兵殺入城內之後,才震驚的發現眼前還有一道高大的城牆。其上床弩、炮弩密佈,還有數之不盡的弩兵、步卒!匈奴頭領頓時面無血色,可不等其下令撤離,背後一軍突然殺出,將城外的匈奴族兵逼入城內。與此同時,城牆上的炮弩、床弩齊聲怒吼,將死神的請柬發給每一名偷襲的族兵……

    僅僅半個時辰,五千匈奴精銳族兵悉數倒在凌厲的弩箭之下,等到騎兵、步卒打掃戰場時,幾乎找不到一個直立的人。

    胡掖狼骨並不知道五千族兵盡沒的消息,仍舊率領大軍穩步前進。不過,當翻越一道山梁之後,前方谷口外的濃煙立時吸引到胡掖狼骨的目光。「偷襲成功,全軍加速!」勝利的呼喚響徹山谷,疲憊不堪的匈奴兵再度找回了失落的士氣,一個個不顧山路險阻,風馳電掣般向谷外的平城衝去……

    胡掖狼骨高頭大馬沖在首位,繞過崎嶇山路,抬頭前往,只見平城北城樓巍峨屹立,延伸山腰的城牆好似巨大的鐵閘,完美的將谷口封堵。依照往常,如此關隘,如若強攻必須付出巨大傷亡。可如今……洞開的鐵門,遍地死屍,城牆後面的濃煙滾滾、喊殺陣陣,顯然偷襲族兵已然得手,而這與兩個時辰前收到的回報一般無二!由此,胡掖狼骨第一次放鬆了警惕,大手一揮,下令族兵殺入城內!

    行進在山谷中的匈奴族兵猶如滔滔洪水,咆哮著、呼喊著催動馬匹加速衝刺,好似前方有美食靚女,跑慢一步就會兩手空空一般!

    而此時,北城牆兩側連接到山腰的地方,幾雙眼睛冷冷的注視著匈奴人最後的瘋狂,他們身後,是一座開鑿在大山中的龐大藏兵洞,裡面坐滿了殺氣騰騰的將士,戰刀、長槍、弓弩揮散著攝人的冰寒。

    內城牆上,滕敖倚立朵牆,食指輕輕敲打牆磚,一臉輕鬆的等著匈奴大軍的湧入。與兩個時辰前對付偷襲兵馬不同,此次所有炮弩、床弩都佈置在城內,城牆上只安排了部分士兵假裝廝殺,乍一看去,還真會以為是匈奴族兵在做最後的清理……「炮弩手就位,床弩最大仰角……射擊!」

    沉悶的弦響,打破了胡掖狼骨美好的期待,聲入耳中的剎那,他就明白到中了高勇軍的埋伏!可是,匈奴四五萬人被貪婪驅使蜂擁入城,絕非人力能夠阻止。一瞬間,種種過往重疊到一起,讓胡掖狼骨醒悟到高勇軍的真正意圖……「不!」

    銳嘯聲中,高爆炮弩箭掀起的土黃色氣團吞噬了一片又一片的匈奴族兵,可惜的是城外族兵只以為城內激戰,更加不顧一切的湧向城門。就在這時,激昂的號聲在兩側山腰響起,黑紅色潮水吶喊著衝殺出來,猶如快速合攏的鐵閘,將剛剛登上城牆意圖控制城門的匈奴族兵殺個措手不及,轉瞬間丟掉了城門的控制權!隨後,在胡掖狼骨絕望的目光中,逃生的大門開始緩緩的合攏!

    「覆蓋射擊準備——大風!」

    整齊劃一的口令掀開了圍殺被困匈奴兵的大幕,內外兩城上,不知何時已站滿弩兵。滕敖一出手便亮出了全部力量,機步師所屬四個弩兵團、步兵師的十個弓兵營(輕步兵兼任)及五個弩兵營,還有暫編師臨時組建的五千弓兵,近一萬三千支蒼狼箭同時離弦射出!

    吞噬生命的黑霧鋪天蓋地襲捲過來,猶如掃蕩漠北的寒流,將一切抹殺乾淨!

    胡掖狼骨面色慘白,一時間五味雜陳百般苦痛。陷阱?!中計?!不該聽信虛連鞮的遊說,不該利慾熏心!

    「大將小心!」

    「保護左大將!」

    忠心耿耿的族兵不顧一切的湧上,用身軀阻擋著漫天箭雨,用自己的性命延續左大將的苟延殘喘……如此異常舉動,自然吸引眾多狙擊弩手的目光,於是一道道刺耳的銳嘯破空而至,更加速了胡掖狼骨身邊族兵的死亡速度。僅片刻,威力巨大的狙擊弩箭便留下一地殘肢斷臂,身處漩渦中心的胡掖狼骨早已全身欲血,可神色茫然的他,對這一切毫無所覺,任憑族兵奮勇的獻上生命!

    「大首領!啊——」

    瀕死前的一聲吶喊,讓茫然的眼神稍動……「族弟!你……」

    「大首領,不能這樣啊,撤吧,逃回草原才能報仇雪恨!」利箭貫胸讓胡掖狼骨的族弟生機飛速流逝,「快,趁城外還有匈奴勇士,內外夾擊一定能……咳咳!」話未說完,喉嚨裡血如泉湧。

    「族弟!兄長錯了!」胡掖狼骨眼見族弟死於懷中,登時仰天大吼!當聲音停歇時,胡掖狼骨目露凶狠的寒光,彷彿遭受重創的狼王,死死盯著陷害自己的敵人。「匈奴勇士,向北攻,拿下城門,殺光漢軍!」

    原已開始潰散的匈奴族兵經這一聲召喚,頓時恢復些許生機,並且靠近外城的兵馬率先展開反擊。弓矢漸漸組織起來抗衡漢軍弓弩,還有近百壯漢不顧一切的衝向城下,嘶吼著攀爬。而更多的族兵則開始運動起來,藉以揚長避短減輕傷亡,並利用靠近城牆的短暫時機給予漢軍盡可能的還擊!

    胡掖狼骨衝在最前,此時的他好似暴怒的狼王,毫不在乎引起漢軍弓弩的重點照顧,反而高聲激勵族兵,向外城發起一輪又一輪潮水般的衝擊!同時,迅即變故,亦讓谷內的匈奴族兵覺察到異常,遂不計傷亡發起猛攻。

    「匈奴比烏桓有血氣的多!」滕敖由衷讚賞,可敵對關係決定了雙方必須有一方徹底敗亡。「傳令外城部隊鎖死城門後,准予適當後撤,但務必將匈奴粘住!再讓鍵銳營、驍騎營、旗衛營集結,待炮弩、床弩停止射擊後,立即出城擊殺,務必擊潰匈奴族兵!最後,傳令全軍:此戰不留俘虜,咱們要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當最後一輪炮弩箭脫離導曹後,內城城門大開,一千騎兵、五百勇士齊聲怒吼!

    復仇是如此令人暢快,特別是十三機步師、九十五步兵師還有暫編師中,有近五分之一將士來自幽、並二州,其中絕大多數對匈奴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親人慘死、族人遭擄還有被奴役侮辱的過往……種種痛苦浮現腦中,令握刀的手更緊,冰冷的目光更寒!滔滔殺意沖天而起,遮蓋了匈奴困獸猶斗的凶悍,壓制了胡掖狼骨最後的怒意。

    兩營騎兵分左右發起突擊,鍵銳營則擺出倒梯形戰陣,用名揚天下的絞殺將匈奴徹底泯滅!

    而當滕敖的將軍旗出現在戰場上時,整個平城北部沸騰了,高勇軍士氣大振,內城不斷開出步兵戰陣絞殺匈奴族兵;外城乾脆組織起敢死隊,逆勢反擊,將衝上城牆的匈奴兵再度殺了下去……

    血染沙場,馬革裹屍,戰爭沒有對錯,只有勝敗!

    「必勝!!!」

    隨著滕敖一刀砍下胡掖狼骨的腦袋,被圍困的匈奴族兵徹底崩潰了,片刻而已,便徹底消失在高勇軍的衝殺之下。

    勝利宣誓,同樣刺痛了城外猛攻的匈奴兵。倘若高勇軍異地處置,必將發起決死衝鋒,搶回主將屍首。可他們是匈奴人,自出生便崇拜狼的民族,只有時局有利時才會抱成一團,否則……孤狼,才是草原的主流!

    守衛外城的高勇軍將士有氣無力地癱倒於地,眼睜睜看著匈奴兵撤退而無力追趕。下令打掃戰場、統計戰況後,滕敖第一時間登城北望,「驍騎營、旗衛營立即整隊沿路追殺匈奴,另抽調半數斥候連隊組成加強騎兵營,協助殺敵。機步師休整半個時辰,而後抄近路,攔阻匈奴兵於雁阱關!」

    片刻後,繼幾名傳訊兵進入山谷之後,幾隻信鴿撲稜稜飛向碧藍的天空……

    此時,相隔千餘里的沮陽,兩軍交戰正酣。四十餘萬匈奴、鮮卑聯軍已經整體輪換了兩遍,三晝夜不停歇的進攻,不但讓沮陽城徹底變成了黑紅色,也因屍體堆積的關係,地面足足升高了三丈有餘!層層疊疊的屍體觸目驚心,好在天氣寒冷,凍成冰砣後反而有利於匈奴簡陋雲梯的發揮。於是,踏著同族人的血肉,匈奴、鮮卑愈加陷入瘋狂。

    與之相反,高勇軍卻在高順的冷靜調度下,頂住猛攻的同時,一點一點地將部隊撤往後方,及至午後,留在沮陽城內奮戰的只剩第十一機步師、第一龍騎師和陷陣營,整體缺員率高達三成!

    「哈哈,小的們,給你家張爺爺好好廝殺,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別等到以後只能天天殺豬的時候後悔!」張飛的大嗓門依舊嘹亮,指引著陷陣營爆發出一輪又一輪嗜血狂潮。區區七百餘人,竟然奪取了殺敵四分之一的偉大戰績!鎧甲斗具早已在反覆錘砸下扭曲變形,厚厚的血漬凝固了一層又一層,看上去完全成了血人。好在高勇軍的制服以黑紅色為主,反倒是將其很好的掩蓋。可是,血腥之氣卻漸聚漸多,用後世的話講,那叫煞氣繚繞,隔著七八丈就會雙腿發軟、肝膽俱裂!

    眼望救火隊一次次撲滅匈奴的火,高順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倘若沒有陷陣營,至少還得多留半個師的兵力。「讓陷陣營撤下來休息半個時辰,第一龍騎師開始在城內佈置,並且做好引敵入城的準備。」言罷,抬頭看看天色,「還有兩個時辰,不知匈奴、鮮卑會不會感到驚喜?」

    持續的廝殺讓雙方都處於一種精神極度亢奮狀態,誰也不能鬆懈,誰也不敢鬆懈,即使是精銳的機步師,在如此高強度的作戰環境下,也被迫縮短輪換時間,以能恢復士氣精力。然而,隨著兵馬陸續撤離,防守愈發吃力,敵人盤踞在城上的時間越來越長,有幾次完全依靠陷陣營的死命進攻才將敵人壓制下去。高順亦時常披掛上陣,率領親手訓練的將軍衛隊救援危局。

    形勢在這種交替輪換中一點點對匈奴、鮮卑有利起來。虛連鞮、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三人再度湊到一起指點江山,嘻哈聲中將一撥撥的族人送上前線,成為所謂的炮灰,成為大地的肥料。無法忍受卻又無力改變的烏洛蘭稱病告退,昆狼仍舊笑著,可卻難掩其中苦澀;潘六奚靜靜的站在虛連鞮身旁,視線落在沮陽城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再派一個萬人隊,看來頂多半日,漢軍就得完蛋!」一度意志消沉的置鞬落羅見勝利在望,便迅速拋開些許不快,重新找回了談笑風生。日律推演依舊不溫不火的模樣,可眼神中的貪婪之色愈發明顯。

    反倒是虛連鞮漸漸變得沉穩低調,由起初的高傲到如今的刻意低人一頭,雖說核心還是實力轉變,可考慮到其他一些因素,就不得不承認虛連鞮的老辣,以及鮮卑二位大帥的……嗯,比起莫護安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大王,廣寧守軍有重要情況上報。」兩名族兵護送一名滿身塵土的傳信兵跑了過來。

    「什麼事?」

    「回大王,昨晚斥候巡查時發現幾名東北方向逃難過來的鮮卑人,稍經盤問,方知進攻軻最部落的素利大帥撤退途中遭到漢軍、軻最族兵襲擾,幾番激戰下來終究不敵落敗。而且,據傳素利老巢遭到漢軍突襲,傷亡不可計數,只怕已經……」

    「你說什麼?」置鞬落羅、日律推演齊聲喝道,儘管鮮卑三部矛盾很深,可卻不希望滅亡於他人之手!

    「回二位大帥,據鮮卑人講,素利大帥主力族兵潰敗,後方亦遭到漢軍偷襲。雖然具體情況不明,可鮮卑人確定,素利大帥已經派人向中部鮮卑求救!」

    「不好!」二人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底的擔憂。自己在這邊與漢人對耗,素利突然慘敗,而求救意味著屈服,換句話說,中部鮮卑已經間接控制了東部鮮卑,那麼接下來……

    「二位大帥何必憂心?只要拿下幽州,再有我匈奴以為臂助,區區一個莫護安還翻不起浪來!」似乎看出了兩人的猶豫,虛連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西部鮮卑徹底送入萬丈深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