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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章 大風起兮(20) 文 / 碧海情深

    第十章大風起兮(20)

    自以為得計的鮮卑騎兵嗷嗷怪叫,仰仗稀鬆的陣形輕易避開炮弩、床弩的射殺,一路衝至沮陽城下,也不管不顧城上蒙有鐵皮的近兩仗高的大盾,只把強弓拉開搭箭射出。憋屈一整天的鮮卑人只想著狠狠發洩一番,只要能打壓漢軍氣勢,能不能殺敵人、殺傷多少都變得不重要了。

    因昨日激戰,城外提前佈置得陷馬坑大都被踏平。由此,鮮卑騎兵憑借嫻熟的馬術輕易化整為零,使用自龍騎兵偷學來的畫圈戰術壓制城上漢軍。雖然絕大部分箭矢都被鐵皮盾牌擋了下來,可仍讓身後小心翼翼趕來的步卒看到了希望——漢軍似已不復昨日之威!

    「殺上去!」置鞬落羅大吼一聲,身後一遛三十面牛皮大鼓頓時響若雷鳴,列陣觀戰的聯軍兵士亦隨之揮舞兵器高聲吶喊助威。一時間聲勢無兩,驚嚇得山中飛禽走獸紛紛奔逃。

    「將軍,反擊嗎?」魏明問道。

    「再等等,至少要讓鮮卑人爬上來,才好一網打盡,徹底震懾敵膽!」高順冷笑道,在他看來只要能最大限度殺傷敵人有生力量,就要無所不用其極,即使佔據著絕對優勢!

    魏明極度痛恨的是烏桓,但是自烏桓覆滅後,經歷了幽州與草原民族短暫的蜜月期,雙方加深了瞭解。亦由此,其對草原民族的恨意淡了許多。畢竟為禍最烈者只是烏桓、匈奴。於是,魏明看了看高順,想起其并州邊疆的經歷,不禁微微搖了搖頭。也許正是因為此點,主公與高順的關係才能如此牢固。

    就在魏明思緒紛飛之際,鮮卑族兵搬運的加強版雲梯終於搭上了沮陽城牆,興奮、凶狠、暴戾、貪婪等各種表情掛上每個族兵的臉,彷彿沮陽城已經變為一隻任由其欺凌的綿羊。一股遠超騎兵發出的吼叫聲浪直衝雲端,向來自視甚高的鮮卑人終於帶到機會砍殺漢軍了!

    見此情景,日律推演神情恍然,記憶中上一次砍殺漢軍已經是十數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的自己不過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轉眼間,竟然過去了許多年。

    「殺!殺光漢人!」

    帶隊萬夫長一身甲冑包裹,特別是前胸、後背額外裹了一層皮甲,他親眼看到昨日騎兵萬夫長透心涼的慘象,於是為了自己小命,連夜拆了兩套皮甲拼接起來,才有了如今的超大號馬甲。只可惜,安全似乎有了,也同樣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當他還在指揮著族兵攀爬時,就已經被不下二十隻狙擊弩瞄準了!

    虛連鞮嘴角一陣抽搐,心底不禁懊悔起來,怎麼想怎麼是下洛之戰重演,早知如此還不如多派些匈奴族兵。昆狼揚起下巴,瞄了一眼烏洛蘭,好似再說:看到了吧,漢人又跑了!一臉苦悶的烏洛蘭迷惑了,難道漢軍真的再次放棄了沮陽?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就在鮮卑族兵即將攀上城牆的時候,就在置鞬落羅準備跟勝利之神握手的時候,一道高昂嘹亮號聲打破了戰場上一邊倒的氣勢,旋即戰鼓雷鳴,吶喊聲起,蓄勢已久的高勇軍,在數十萬雙眼睛的注視下,開始動手了!

    攀爬仰攻的鮮卑族兵突然發覺眼前耀眼的銀白色瞬間消失,不待發出驚詫,一絲多年積累下來的對於危險的預警毫無預兆的爆發出來!此時此刻,雲梯上足足兩千鮮卑族兵同時仰頭上望,想要尋找出恐懼的來源,並加以消滅。

    然而,生死有命,自從踏上雲梯開始,他們就注定了要走上不歸路。

    率先攻擊的並非是上面,而是城牆上突然出現在黑洞中刺出的長矛。不偏不倚,一槍一個!血霧霎時瀰漫開來,鮮卑族兵驚駭得親眼看著同伴被一矛刺穿,呻吟一聲跌落梯下。隨即長矛收回,再度蓄力刺出,自己根本無處躲藏,只能緊隨同伴後塵。

    這輪刺矛打亂了鮮卑族兵的攻城步驟,連帶城下奔馳的騎兵也受到影響,紛紛張大了嘴巴。可是,這些不過是開始。趁著鮮卑族兵步調亂掉的時機,城上高勇軍一股腦的將滾木壘石加火油傾瀉下來,眨眼間將城牆外化成了地獄慘象。

    「狙擊弩開始射殺!」

    「火箭射擊!」

    「炮弩最大仰角發射!」

    一道道命令迅速發出,讓沮陽這座軍事要塞爆發出應有的威力。

    三寸長的狙擊弩箭成排射出,帶著蒼狼箭獨有的銳嘯聲準確無誤的刺入目標的胸膛。趴在雲梯上頂住了兩矛的萬夫長驚駭的發現,自己已然成了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竟然吸引了二十餘支蒼狼箭,雖然身披厚甲,可架不住箭多。身體保住了,胳膊腿卻交待了。狙擊弩箭的威力毋庸置疑,特別是二十丈內直射的情況下,可以輕易穿透尋常魚鱗甲,可憐的萬夫長胸懷壯志來到幽州,還未等砍下一顆腦袋、享受一個女人,就被釘成了刺蝟,尤其是胳膊和腿上,足足插有七八隻蒼狼箭,而且箭箭透骨,在痛入骨髓的哀嚎聲中,直挺挺的從六丈高處跌落,眼瞅著腦漿迸裂,了無生息!隨他一同去的,還有不少扎眼的百夫長、千夫長。反正這一輪狙擊弩下來,鮮卑人的軍官去了一半!

    如此猛烈的反擊,打了鮮卑族兵一個措手不及,沒等置鞬落羅做出反應,一張張原本佈滿興奮的臉突然化成無盡驚恐,瞳孔裡倒映出沮陽城內咆哮著射向天空的炮弩箭,一排緊接一排,奮力衝向高空,隨後調轉箭頭直刺城外隊形混亂的鮮卑步騎……

    「不!」置鞬落羅驚吼起來,右手無力的指向前方。始終保持鎮定的日律推演臉色微變,緩緩閉上眼睛,低聲吩咐一句:「繼續強攻!」

    劇烈的爆炸與進攻的鼓號同時響起,夾雜其間的鮮卑族兵淒慘無比。倖存的百夫長、千夫長吼叫著督戰,甚至直接砍殺企圖臨陣脫逃的族兵。如此強力彈壓,總算保住了進攻的勢頭。於是,剩餘的鮮卑族兵瘋狂的嚎叫著上攻,如同潮水一浪一浪的湧向城上!

    高順微微點頭,露出一絲讚許,「鮮卑聲勢已盡,可敢出城砍殺一番?」

    魏明整束甲冑,昂然道:「願隨將軍!」

    「好,取刀來!典、許、魏三將聽令:隨本將軍殺將出城!」

    「諾!」眾人轟然領命。

    嘹亮的號聲突然響徹城池,沖潰了鮮卑族兵的鬼哭狼嚎。之前狂虐鮮卑人的炮弩突然沒了動靜。與此同時,沮陽城厚重的鐵城門在一陣吱嘎吱嘎的絞輪聲中緩緩打開,瞬時吸引上千雙眼睛的注視。後陣的幾位高層亦感到有些突然,尤其是虛連鞮臉色刷的一變,連帶昆狼、潘六奚跟著緊張起來。唯有烏洛蘭一臉淡然,就在漢軍反擊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眼下的結局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漢軍居然敢主動出擊!至於置鞬落羅和日律推演已然沒了反映,微張著嘴,忘記了下達命令。

    城門下,高順一人一馬緩緩踏出,騎士、戰馬皆身披重甲,頭盔頂上插著的紅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紅黑色面具下的雙眼冷冷的掃視城外扔在捨生忘死進攻的鮮卑族兵。「全軍聽令:反擊!」

    一聲大喝,掀起滔天聲浪,超過千人齊聲吶喊,滾滾聲浪沖破城牆束縛,激盪在戰場之上。

    跟隨高順的腳步,魏明、典韋、許褚三人並肩衝出。簡簡單單一個「殺」字,成為了戰場上的終結之音。

    整整五千騎兵魚貫而出,不作絲毫停留的分散開來肆意砍殺鮮卑族兵,黑紅色潮水再次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殺戮之威。

    典韋、許褚自不用說,乃是殺神轉世,雙戟、大刀在手,橫衝直撞殺得鮮卑人血肉橫飛支離破碎,一身煞氣繚繞,竟然嚇得三名百夫長暴斃、兩名千夫長敗逃。相較之下,魏明就要文明許多,雖然刀刀見血,卻主要集中在咽喉之處,一路屠戮,只留下一地無頭屍體。而大將高順則化成一支直插敵軍內部的利劍,一百五十三名將軍衛隊組成鋒利劍身,誓將殺戮進行到底!

    上下合擊,暴戾殺戮,讓不可一世的鮮卑族兵徹底崩潰,任憑頭領喝罵,仍鬼哭狼嚎的向後敗退。而那些站在雲梯上的族兵乾脆直接跳下——就算死,也不能讓漢人砍死。

    鐵蹄滾滾,黑色洪流,迅速席捲城外戰場,將一切雜色淹沒……待到收兵回城,只留下屍橫遍野,一片淒涼。

    「必勝!必勝!」當看到高順戰刀上挑起的騎兵萬夫長首級,全城漢軍齊聲歡呼!

    聽著一浪高過一浪的吶喊,置鞬落羅、日律推演臉色鐵青,虛連鞮揮了揮手招來潘六奚低語數聲。潘六奚點點頭,向二位大帥告一聲罪,便快速返回大營。旋即對二位大帥道:「漢軍的實力想必二位有了瞭解,那麼接下來……」

    置鞬落羅勉強收起鐵青的臉色,回道:「一切聽大王安排!」

    虛連鞮點點頭,「如此正好,休息半時辰,晌午時分再攻沮陽!此番要虛張聲勢,盡可能引誘漢軍弓弩射擊,消耗其輜重儲備!待到入夜之後再全力攻城!」

    正當幾人密謀之時,沮陽城內,剛剛從酣睡中爬起來的張飛一路狂飆來到高順屋外,扯著嗓子苦嚷道:「高將軍,不公啊!他們都殺得舒爽了,為啥獨獨剩下俺老張?」

    聽到這一聲虎吼,除了暗自得意的典、許二人外,餘者無不苦笑連連……

    「看到沒有?這就是島津縣最大的港口——鹿兒港!」劉曄得意的介紹道,「風景秀美,山青水澈,還有這優良的港灣,怎麼樣?心曠神怡了吧?」楊凌、岑壁齊齊點頭,一副新郎看新娘的癡呆模樣。

    「美,美得沒話說!」當戰艦靠上碼頭的瞬間,楊凌突然爆出這麼一句,「等將來老了,就在這岸邊置辦一處房產,好好頤養天年。」

    「想得真遠。」岑壁笑道,「右軍師,這裡為啥叫鹿兒港?按例不是該叫島津港嗎?」

    「呵呵,這個主要是因為第一個發現這座港灣的戰艦靠近時引來了大群野鹿圍觀,據說整個海灣都站滿了鹿,所以那艘戰艦的水兵便一致同意將這裡命名為鹿兒港。現今在城池裡隨處可見遊逛的野鹿,百姓憐之愛之,關係融洽。也因此成為鹿兒港的一大特色,引得來往船隻海員無不歎為觀止。」

    岑壁嘴角一陣抽搐,撓頭道:「野鹿居然不怕人?可在三江郡內,野鹿大都避開人群,而且跑得飛快。記得有一次野外拉練發現了一群野鹿,我就下令兩翼包抄,誰知這群鹿跑起來那叫一個快,連斥候都追不上,反倒是白白狂奔了三十餘里。每次想起都一陣窩火,恨不得扒鹿皮、吃鹿肉!」

    劉曄聞言嘿嘿一笑,詭異道:「在這裡最好丟掉這種想法,否則……走了,登岸。」岑壁晃了晃頭,對著劉曄的背影聳聳肩膀,也跟著走了下去。只有楊凌仍在四處觀望,希望看到萬鹿來朝的景象……

    碼頭上,運載第七十二機步師的數十艘運輸船依次靠港搭上船板,讓兵士登岸放鬆休息。鹿兒港雖然已經戒嚴,可仍有少量碼頭雇工在忙碌。在這少量的雇工當中,有一人的眼神時不時的飄向碼頭,深懷恨意的打量近百艘海船以及陸續上岸集結的黑壓壓一片兵卒……這時,監工過來巡視,看到此人心思不在的樣子,嗤笑道:「我說孫六啊,你也忒沒見識了吧!就這麼點兵力就把你嚇住了?」

    孫六的臉倏然變色,卻在轉身回答前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讓安哥見笑了,六的確是第一次看到,這不會就是高將軍麾下最厲害的步卒吧!看這架勢,難道是要南下?前幾日還聽人說徐州出現民亂,難道是朝廷請求高將軍出兵安撫?」

    「去去去,誰告訴你的!」叱喝一聲,安監工才將孫六拉近,壓低聲音道:「看你小子老實,我才跟你說的啊,千萬別亂傳。我也是剛才從隊長那聽到的,據說奈縣東邊的殘存倭人正在集結,意圖不軌,眼前這支兵馬正是調去平亂的!」

    「哦,原來如此!」孫六憨憨的笑道,「等賺足了盤纏,六也要去投軍!」

    「就你?該幹嘛幹嘛去!」拍了拍孫六的肩膀,安監工繼續巡視下一處輜重堆放地去了。

    孫六看著安監工的背影突然露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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