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章 西域都護(8) 文 / 碧海情深
第三章西域都護(8)
「漢中張時拜見左軍師賈中郎將!」受到軍營內濃重的戰意和殺氣的影響,張時愈發顯得謙卑,抱拳的雙手竟微不可查的顫抖起來,眼神中隱現慌張。站在眼前之人的面前,就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張魯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賈詡,原本默默無名之人,可在戲志才病故,沮授逐步淡出高勇麾下軍事核心之後,竟開始大放異彩。南侵兗州、司州,北征烏桓,隨處可見他的身影。此時,賈詡的聲名已經超過沮授,比右軍師中郎將劉曄、軍師中郎將郭嘉知名度更高。
此刻,聲名顯赫,打個噴嚏北方都要顫三顫的人物正一身筆挺的軍服,端坐帳中饒有興趣的打量張時。身為軍師,自然不用穿戴兵卒那身作戰服,遂只穿夏季常服,紅黑兩色搭配,給人沉穩厚重之感,再配上軍營內肅殺之氣,磅礡壓力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張時?開門見山的說說罷,漢中張太守派你來的用意。」賈詡示意這位特使坐下,隨後拿起一本兵書慢慢翻閱起來。
張時尷尬的笑了笑,「吾主常言:天下和為貴,兵戈當止則止,切莫使百姓流離失所,否則難逃善惡有報。」
賈詡眼都沒抬,哼道:「就這些廢話?善惡有報?呵呵,說得好。回去可以告訴張太守,讓他好好等著,善惡很快就會報的!」
「這……左軍師切莫誤會,張某沒有絲毫惡意!」張時急忙辯解,卻也因賈詡的一句話而冷汗直冒。
何謂權勢滔天?即是一句話就能決定別人生死!顯然,張時,乃至他背後的張魯,都不是可以決定別人生死之人。
想起閻圃提到的高勇麾下雄兵百萬的傳言,張時大氣都不敢出,只好陪著笑臉道:「吾主悲天憫人,只希望驃騎高將軍能夠與征西馬將軍、鎮西韓將軍和睦相處,還西涼一地數十萬百姓以太平。」
賈詡微微一笑,瞥一眼張時,問道:「張太守好大的顏面,想憑借一個區區的漢中太守,就妄想調解朝廷手握重兵的兩大將軍之間得矛盾。詡很奇怪,是朝廷將軍的職位遍地都是了呢?還是張太守自視甚高看不上別人呢?」
「這……吾主絕無此意!」張時斬釘截鐵的否認。
「說吧,如果不答應調解,張太守想要怎麼辦?是不是出兵攻打長安?或是與韓、馬聯合?」
張時一怔,冷汗嘩嘩淌下。這一刻,他突然發覺自己真的傻到家了,當初幹什麼不好,非要爭這麼一個要命的差事。「此話從何講起?吾主向來主張和平共處……
啪的一聲,賈詡將兵法書拍到桌上,目光陰冷的盯住張時:「在賈某面前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不夠格,你背後的張魯也不夠格!想要派兵偷襲長安,並以此相要挾……哈哈,滑天下之大忌!」說到這裡,賈詡突然起身來到地圖前,在澇水東岸距離鄂縣百餘里的地方畫了一個圈,並笑問道:「知道這個圈代表什麼意思嗎?」
張時很配合的搖頭。
「今早,我軍騎兵一部在鄂縣駐軍的協助下,設伏於此,一舉殲滅前來侵犯的漢中之兵兩千人!斬殺校尉昌奇,俘虜主將楊任並漢中兵卒七百餘!」點了點這個圈,賈詡轉過頭對張時說道:「回去告訴張魯,這件事吾主已經記下了,識趣的老老實實的不要惹事,這樣或許還能多做幾年漢中太守。否則,吾主說不定會上奏朝廷罷了他的官!」
被賈詡如此嚴厲的呵斥,張時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怎麼樣?張魯派來的人可入得了軍師法眼?」高勇笑瞇瞇的問道。
賈詡搖頭道:「酒囊飯袋一個,比起華歆、馮玉簡直是天地之差。不堪用!張魯派這樣的人出使,好事也給辦壞了!」
「無妨,反正漢中我已經內定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對了,你看如今天水西涼軍已被圍得水洩不通,大棒子也打過了,是不是該給些甜棗讓他們嘗嘗了?」
賈詡思索片刻回道:「時機尚不成熟,還需要將口袋紮結實,並且耗到韓、馬主動跳出來。不過,提前安排進去的細作似乎可以開始發揮能量了!韓遂、馬騰之間早有嫌隙,如今只要加把柴、填把火……當然,這根柴要好好選,主公,您說西域將軍一職怎麼樣?」
「這裡便是天水郡新陽城,小龍你第一次來,可要仔細逛逛,天水第二大城可不是憑空叫得!」馬雲鷺一本正經的說道,還不停的舞動雙手,彷彿新陽城是她的寶物一般。
趙龍滿臉疑惑,「新陽城的確不小,放在西涼也算是大城了。可我總覺得還有比它大數十倍的城池,叫什麼名字來著?好像就在嘴邊!」
馬雲鷺怔了一下,急忙轉移話題道:「想它做甚,肯定是夢裡見到的,做不得準!快走,前邊有家大商舖,裡面專門販賣上等布料。正好扯幾尺,給你做件戰袍,省得一身銀白,乾淨倒是乾淨了,就是太扎眼。」
趙龍呵呵憨笑,催馬跟上了馬雲鷺的腳步。
就在這時,三匹快馬急速奔來,騎士高聲喝罵:「讓道,讓道!」
馬雲鷺急忙回望,待看清三騎裝扮,頓時臉現詫異,「加急軍情,難道說出大事了?可西涼又能有何大事?我剛從那邊過來,一切如常啊!難道是牛頭山?小龍,快下馬,買好衣料得加快趕路,看來前方戰事似乎吃緊啊!」
與此同時,上邽縣府,馬騰一聲「滾」不但噴了張魯特使滿臉的吐沫星子,還順帶著給了他一個打耳光,打得相當瓷實,正好五個血紅手印子!韓遂在一旁冷眼看著,可抽搐的嘴角卻暴露了他的憤怒。「好,好,張魯小兒好算計啊!居然動起隴西的主意了,他也不怕撐死!回去告訴那個混蛋,老子就算把隴西白白送給高勇,也決不會讓給張魯的!」
挨了一巴掌,張魯特使惱恨異常,想想自己翻山越嶺艱難趕路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挨這一下耳光?心中大火,可勢不如人,只能暫且忍讓。「好,二位將軍的話在下必會帶到!至於後果如何……」
「滾!」韓遂終於忍不住跟著大罵出聲,「再不滾老子活剮了你!」
挨了一耳光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馬騰、韓遂對視一眼,不得不露出無奈的苦笑,「想不到你我也有這樣的一天!張魯這種傢伙也敢跟你我談條件了?」
韓遂冷笑:「現如今西涼軍正全力對付高勇,一俟高勇兵退,我第一個繞不了張魯,就算他背後有益州劉焉老兒撐腰,我也要剝掉它一層皮!」
馬騰的涵養要好一些,深吸口氣平復激動的心情,「你看接下來該如何?眼看就要到七月中旬了,我軍的糧草越來越少,不知道能否撐到九月。而且今年大旱,幾個縣收成很不好,怕也……」
韓遂雙眉緊鎖:「原本還能從漢中購入一些,可看張魯的意思,明顯是準備攤牌了,這條路堵死的話……看看能否從西域諸國購些救救急呢?」
馬騰歎口氣,「我再想想辦法,即便能買些救急,可錢財也是個大問題啊!」
「報——緊急軍情!」一聲嘶喊打破縣府的平靜,馬蹄聲急,腳步聲亂,一人狂奔入內……
「完了!」看過軍報,馬騰頹然而作,雙眼迷離失神。
韓遂一驚,搶過軍報急閱……剛剛消失的抽搐再度出現,並且幅度更大,「怎麼可能?高勇的兵馬會飛不成?怎麼會奪下襄武、中陶、新興諸城,連洛門塞也丟了!那……」
馬騰無奈的閉上雙眼,「退路被斷,我們被高勇圍起來了!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之前的攻關都是虛張聲勢,為的是吸引西涼兵馬聚集於此,好一網打盡!」
韓遂氣息漸重,「不行,不能坐以待斃。總得想出辦法,先把馬超、閻行找來,他們二人機智,或許能想出對策!」
上邽到顯親快馬不過半日,接到消息的馬、閻二人立即趕回,連顯親的城防都顧不上叮囑。當然,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了,高勇並不想徹底消滅西涼軍,而是在等,等著韓、馬主動投降!可是,說是投降,哪那麼容易?就算捨得放權,也害怕高勇卸磨殺驢阿!
一進縣府便看到馬騰、韓遂滿腦門的抑鬱,「父親,叔父,此事切莫著急,或許還有轉還的餘地也說不定。」馬超的話彷彿定心丸,聽起來就是令人舒坦。當然,他也確實握有定心丸,不過不是藥丸,而是一個人,一個足以改變許多事情的人!
「怎麼講?」韓、馬二人齊聲道,閻行也面露驚詫。一路通行,他沒少見馬超頭疼,可到了近前卻又胸有成竹,難道說……
「目前看,高勇似乎只圍不攻,說明其尚無取我等性命之心,所求多辦是讓西涼軍主動投降。」
「唉,其實降與不降又有何區別?到了眼下境地,不降又能如何?」馬騰道。
誰知,馬超卻不贊同,「父親,降也有許多種,為了能夠謀求最大利益,即便投降,也要有降的籌碼!」
閻行一聽,雙眼瞬間發亮,「馬將軍的意思是要來一次反擊?」
馬超點頭道:「不錯,一次反擊,讓高勇刮目相看的反擊,如此才能效仿當年河東郡的徐榮,即便投降仍能為高勇重用!」
「可是徐榮並無深厚根基,無論到哪裡都掀不起風浪,由此高勇重用也無不可。可是我等盤踞西涼數年,馬兄更與羌人交好。只怕高勇會多加提防,疑心總免不了。」韓遂面沉道,可這話聽起來總感覺有些刺耳。
馬騰瞄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馬超神色在剎那也有些不自然,卻很快掩蓋下來。「叔父說得對,所以,這一仗必須打,無論勝敗,而且此戰之後,才能正式考慮是否投降以及如何投降!畢竟,我馬家與羌族關係密切,高勇此人睚眥必報,想烏桓下場便可知一二。若是羌人不小心觸怒了高勇,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閻行皺眉道:「馬將軍此言略差,實際上憑借韓將軍、馬將軍在西涼的根基,就算是投降高勇,他也決不會明地裡動手腳,至多安排到洛陽掛上一個閒散將軍的名號養老而已。至於西涼眾將,倒是極有可能步徐榮的後塵,雖不能保證一定得到重用,卻也有條出路。」
韓遂聞言,掃一眼閻行道:「彥明似乎對高勇很熟悉啊!」
閻行施禮道:「主公,為制訂對付高勇的作戰方略,卑職曾認真研究過高勇此人的形式作風,從中也發現一些隱含的規律。」
「哦?什麼規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虛實相輔,果斷狠辣!」
是日,馬超調集新陽、顯親兩地可戰之兵一萬餘全部聚集於段谷關,他要反擊給高勇看,而正面對抗無疑是最佳選擇,馬超欲借此機會向高勇顯示,西涼軍並非毫無再戰之力!」
另一面,馬雲鷺和趙龍終於趕到了上邽,看到城內營房中躺滿的傷兵,心情瞬間跌落低谷。趙龍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切,「想不到傷亡如此慘重,看來敵人相當強大啊!」
馬雲鷺嗔怒趙龍一眼,心中暗惱:還不是你那個結義大哥惹的禍,除了他,天下還有誰能把西涼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