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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章 塵埃落定(7) 文 / 碧海情深

    第六章塵埃落定(7)

    大地在顫抖,空氣在戰慄,無形的殺氣彷彿沸騰的岩漿,洶湧向前。陷陣營——烏桓人心中永遠的痛,又開始書寫全新的篇章!因為戴罪立功,故而抱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為了再見親人一面,為了償還欠下的孽債,一千名陷陣營死士在高順的帶領下,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難樓族兵的戰陣,割裂出一條深深的豁口。

    在陷陣營的帶領下,第1、2龍騎師也爆發出震撼天地的吶喊,一片弩箭騰空而起,隨著張飛那丈八蛇矛的劃落,凶悍的撲向對面直衝過來的難樓族兵。「他娘的,總算可以殺個痛快了!難樓小兒,你張爺爺來也!」

    匕首開路,兩個獨立龍騎師為邊鋒,再加上最後壓陣的第3龍騎軍的五個師,就算是最強大的中部鮮卑也要感到棘手,更不用說實力削弱的難樓部落。

    此時此刻,難樓立於族兵中間面沉似水的觀察著戰場上的一切。他的旁邊,庫爾加卻心急如焚,視線不斷飄向戰場,既擔憂高勇軍會不會全線壓上,又擔心族兵力有不逮被敵軍擊潰。「汗王,敵軍至少有三萬,是不是再增加一些族兵?僅靠衝上去的三萬族兵恐怕阻擋不住敵軍的衝鋒。」

    難樓微微搖了搖頭,瞥一眼不遠處同樣在觀戰的倫巴塔,壓低聲音道:「為了保存實力,必要的犧牲是無法避免的。而且,只有讓他們親眼看到我們與漢軍捨生忘死的廝殺,才能取得匈奴的信任,得到他們的援助,才能讓他們知道這一次得罪了什麼樣的敵人,才會全力配合,進而施行我們的計劃。」

    庫爾加一臉悲痛,看著一片族人消失在箭雨之下,欲哭無淚道:「汗王,即便如此也不能眼看著族人白白死掉啊?漢軍來勢洶洶,一旦初戰失利,必將使部落受到震動。」

    「呵呵,」難樓笑得十分陰沉,「不錯,我要的就是首戰失利,而且是拼盡全力的失利!只有這樣,匈奴人才會感覺到危機,才會派出最精銳的兵馬與高勇軍對磕!也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唯一的吃掉匈奴的機會!所以,我們要付出代價,引誘高勇、匈奴火拚,再坐收漁翁之利。到那時,精疲力盡的高勇無力征討,匈奴也無力反抗,西部鮮卑更是來不及反應。等到他們恢復過來,相信難樓部落也具備了放手一搏的實力!」

    庫爾加聽得心中大駭,不由自主地偷望一眼倫巴塔,「汗王,匈奴會拿出全力與高勇廝殺嗎?」

    難樓嘿嘿冷笑:「肯定不會,不過,等到高勇大兵壓境的時候,你認為他還會繼續保存實力嗎?」

    庫爾加一愣,「汗王,您該不會是要……」

    難樓指了指對面的高勇軍說道:「這一仗只不過是爭取時間讓族人撤退,我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原本以為丘力居再不濟也能撐上一兩個月的。不過,這樣一來也好,省得將來麻煩,一舉兩得,就是損失稍稍大了些。喏?看看倫巴塔的臉色,等他回去後肯定會更加誇大高勇軍的厲害……嘿嘿,快去秘密傳令,讓族兵開始佯裝不敵逐漸潰散!」

    實際上,根本用不著傳令,難樓族兵已經出現了潰敗跡象。因為在二人對話的短暫時間內,陷陣營已經徹底的爆發出超人一等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單獨配備的兵器、量身定做的甲冑、優先挑選的良駒,三者合一,便成為督軍府戰鬥序列中單位戰鬥力最強的部隊。至於高順,早已經暫時忘記了將領的職責,化身為修羅,橫衝豎突,但凡過處,人馬不留!

    廝殺、劈砍、高速衝撞,就算難樓族兵已經逐漸適應了龍騎兵的戰鬥方式,也仍要付出難以想像的巨大代價。三比一、甚至五比一的傷亡率,迅速消耗著難樓族兵的士氣。第一波兩個龍騎師的衝鋒終於在殺入負責攔阻的難樓族兵近一里縱深後緩緩停了下來。絞殺戰陣迅速鋪開,旋轉著吞噬烏桓人的生命。

    看到這裡,倫巴塔已經目瞪口呆,漢軍的強悍早已超出想像。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之前襲擾并州遇的不過是附屬於步兵的斥候,與眼前的龍騎兵不可同日而語。雙手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顫多起來,倫巴塔使出全身的力氣收緊馬韁,戰馬甩了甩頭一點點向後退步。而就在這時,對面漢軍再出異動,一陣連綿不絕的號聲驟然響起,緊隨其後,紅黑色的騎兵方陣開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近四萬匹戰馬同時衝刺,爆發出來山崩海嘯的磅礡氣勢!倫巴塔只覺喉嚨一緊,巨大的壓力逼迫的自己透不過氣來,超過三萬匹戰馬的集團衝鋒,從出生到現在他也僅僅經歷過一次!然而,震撼還遠未結束,透過紅黑色潮水的縫隙,隱約可見更遠處那時隱時現的新的龍騎兵方陣!

    失去了最後的冷靜,倫巴塔不顧一切的撥馬衝到難樓身邊,顫抖著指向漢軍結巴道:「難……難……樓兄弟……漢……漢軍……逼上來了!」

    難樓面色灰白,看上去並不比倫巴塔好多少,卻仍佯裝堅定道:「你先走,我帶兵給你斷後!」

    倫巴塔十分感動,拉住難樓的手哽咽一陣,總算擠出兩個字:「多謝!」便在高順鑽透烏桓族兵的瞬間頭也不回的向西狂奔而去,連帶著保護它的匈奴親兵也倉皇跟隨,那模樣竟比烏桓人還要膽怯。

    瞥一眼倫巴塔的背影,難樓的神情迅速轉陰,「匈奴也不過如此!來人啊,命令族兵開始分批撤退!」

    「主公,高順將軍急報!」趙咨拿著一封信交給高勇手中。

    此時,高勇和賈詡正隨近衛機步師向西行進,隨著丘力居部落徹底消亡,大隊兵馬開始短暫休整,然後全速向西,準備投入到下一場戰鬥中去。各個負責勤務保障的機步師也隨著大部隊遷徙,充分保障著騎兵部隊的作戰需求。

    看罷信件,高勇微微皺起眉頭:「泰安說難樓族兵的反應有些奇怪,面對大兵壓境,或者拚死抵抗,或者向西逃亡,可是難樓卻分兵阻擊,除了第一次的正面交戰外,其餘均是小股部隊的襲擾,一沾即走,根本不給包夾的機會。而且,難樓麾下的部落也有條不紊的撤退,絲毫沒有慌亂,也不懼怕被我軍斥候發現,似乎有所屏障。子義也覺得此事透著蹊蹺,擔心難樓會不會找到了援兵?」

    「援兵?」賈詡沉思道:「最有可能的是匈奴,可是匈奴的實力也很有限,倘若與我軍力拼的話,很可能會兩敗俱傷。不過,仔細想來,匈奴向來謹小慎微,決不會做如此打算。那麼剩下的可能會成為援兵的也只有西部鮮卑和中部鮮卑,總不會是更西邊的一些不成氣候的部落吧,那幾個部落雖然不屬於鮮卑和匈奴,可實力弱小,捏在一起也不夠我們一個龍騎軍吃的……」

    「沒有援兵的話,難道說難樓還有其它的打算?莫非他要讓匈奴替他扛災?」高勇很自然地想到了「頂缸」二字。

    賈詡一怔,雙眼頓時一亮:「不錯,恐怕難樓還真做的如此打算!他這是準備禍水西引,讓主公這把刀劈到匈奴身上,不但為他鞏固了聯盟,還削弱了匈奴的力量,從側面保證了其部落的安全!嘿嘿,好一招一石二鳥啊!」

    高勇眨了眨眼睛,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一石二鳥?借刀殺人還差不多!可既然這樣的話,難樓豈不是打定主意步步後撤,不給我軍全殲的機會了?」

    賈詡無奈的點點頭:「他也看出了我軍糧草補給方面的巨大弱點,採取拖延戰術損耗主公錢糧!這樣一來,成功包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一直猛衝猛打,又會被迫與匈奴交手,到頭來白白便宜了難樓。而且還不得不讓主公這二十幾萬人馬在草原上陪著難樓閒逛!」

    高勇聞言揉了揉太陽穴,「難樓不愧是烏桓人的老狐狸,夠狡詐!看來想要一舉成擒的打算要落空了。」

    賈詡嘿嘿一笑:「主公莫擔心,其實難樓的做法反倒提醒了詡,既然無法將其包圍,那就沒必要動用如此數量的部隊,壓制難樓、匈奴只需1至2個龍騎軍足矣!而且由於幽州北方草原縱深千餘里內再無大的威脅,何不趁此機會秘密調動部隊南下,或奇襲兗州、徐州,或偷襲西涼!」

    「妙!好一招聲東擊西,就是距離忒遠了些!」

    是日,十餘道軍令相繼發出,原本打算增援高順部的兵馬掉頭南下。其中李政率領第5龍騎軍仍然巡視草原防備鮮卑,並且隨時與太史慈部輪換,以便始終保持足夠的壓力;其餘部隊則相繼南下冀州、司州。預計部隊將在四月底前全部調動完畢,現行安排在冀州休整,待春播結束後再行選擇南下或是西進。同時,為了應付中原可能的戰亂,經與賈詡仔細協商後,高勇決定調派高順南下,負責冀州、司州、青州的指揮重擔,而自己則要全心投入西征。

    就這樣,難樓的願望落空了,在太史慈接到高勇的回復後,也印證了心中所想,當即決定放緩追擊速度,把攻擊重點改在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上來。

    明顯的轉變令難樓措手不及,隨後派出的斥候也確認了形勢的轉變,在徹底失去殲滅丘力居的那支高勇軍主力的去向後,難樓的神經驟然緊張起來,未知的才最危險,天知道善於神出鬼沒的高勇會不會突然出現在匈奴的背後?又或者偷襲自己的大本營?面對太史慈一如既往地高壓,難樓被迫作出調整,一方面積極聯絡匈奴爭取援助,一方面開始有計劃地分散部落,防止向丘力居一樣被高勇一網打盡。

    於是,在這種詭秘的氣氛中,時針指向了興平元年(194年)的4月。幽州百姓並不知道奮勇殺敵捷報頻傳的勇士們已經悄悄南下冀州,可不斷運送回來的俘虜和戰利品卻極大的激發了人民的愛國擁軍熱情。幽州北方的危患就這樣消失了,甚至快到許多人還以為是在夢中。

    「聽說了嗎?烏桓人被趕跑了!」

    「你才知道啊,告訴你,現在官府正在招收有放牧經驗的人呢,準備安排到草原上牧馬牧羊。聽說待遇優厚,不但免三年的稅,第一年還按月給補助呢!」

    「真的?那我得趕緊回家一趟,我二伯曾經在草原上待過幾年,或許他感興趣也說不定呢!想不到啊,以前都是烏桓人跑到幽州劫掠,可現在反成了我們把它們趕跑,再到他們的地盤放牧,這年頭變化也太大了吧!」

    聽著街頭巷尾人們的議論,看著手中剛剛買到的《新報》特刊,盧植心潮澎湃,顫抖的雙手一刻未曾停歇。「告幽州百姓書:自三月出兵迄今已近一月,督軍府全體將士懷著精忠報國之心,克服重重困難,用高昂士氣、堅定意志,捨生忘死奮戰二十餘日,深入草原上千里,一舉殲滅了危害幽州多年的烏桓丘力居部三十餘萬族人,其中俘虜達二十萬!然,值此普天同慶之際,請全體百姓為曾經死難的同胞默哀一刻鐘!並牢記車騎高將軍的一句警言:血債要用血來償,犯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

    深吸口氣,緩緩合上報紙,盧植那深邃的目光泛起陣陣激動地漣漪,兩行熱淚悄然落下,「盛世乎?亂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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