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章 虛虛實實(6) 文 / 碧海情深
第一章虛虛實實(6)
豫州,後將軍、豫州牧、陽翟侯袁術府邸。雖說頂著豫州牧頭銜,可實際上,穎川在袁紹手中,陳郡為呂布控制,沛國又遭到曹操攻打,豫州八郡如今還在袁術控制下的僅剩五郡。至於兗州奪取的郡縣,因為曹操的突襲,不但損兵折將,連控制權也即將不保。一夜之間,受到戰敗情報的連番轟炸,袁術似乎複製了當年高勇攻打冀州時袁紹的悲慘境地,頭髮眨眼間花白,面容憔悴,聲音也蒼老了許多。
別駕李業眉頭緊鎖,治中韓胤也愁眉不展,而兵曹楊弘乾脆垂頭喪氣,沒有了往日的威風。
「說啊,火燒眉毛了,再不想辦法,沛國就要落入曹賊手中!」袁術氣吼道,一雙眼睛佈滿血絲,憤怒至極。
李業縮了縮脖子,想到昨夜袁術的痛罵,腦袋至今仍嗡嗡作響。嚥了口吐沫,偷偷瞥了旁邊韓胤、楊弘兩眼,見其閉目沉思,又把頂缸的倒霉事扔到自己頭上,「將軍,曹賊突襲儘管給人勢大之感,然畢竟掩蓋不了實力的窘境。」一邊緩慢說著,一邊組織話語,「曹賊手中僅有兗州四郡,兵馬充其量不過二十萬,且北、東有高勇的兵馬虎視眈眈,南面還與徐州有隙,因此,這三面必有重兵防護,由此推知,能夠投入對戰的頂多十萬兵馬,與主公部曲相差不大。」
「嗯,有幾分道理。繼續說!」袁術哼道。
李業點點頭,瞥一眼楊弘,繼續道:「屬下分析曹賊舉動,發覺其意在收復兗州,攻打沛國不過是虛晃一槍,想要把豫州兵馬牽制在沛國,從而令兗州三郡無兵救援。故,破解此危局,需走三步。其一,主公立刻遣使呂布,可向其許諾錢糧軍械,促其發兵攻打曹操,必要時甚至可以將濟陰郡相贈;其二,通過呂布聯絡高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後拉攏其出兵冀州、青州,從背後很插曹賊兩刀!其三,交好徐州,一方面穩定東線,一方面促其攻打兗州。如此一來,曹賊與主公將攻守易位,此刻主公遭受的苦難,那曹賊也定難逃脫!」
「屬下贊同!」李業話音未落,韓胤率先出聲,並振振有詞道:「除此,主公還可以聯繫揚州劉州牧,促成豫州、揚州攜手對付孫策,不但解決掉主公的心頭大患,還能夠穩定南部局勢,從而抽調更多兵力北上收復兗州!」
「咦?」袁術倒吸涼氣,不是因為計策不好,而是因為計策太好了,好到沒有絲毫破綻!看看李業,又看看韓胤,袁術緩緩點頭道:「想不到二位有如此妙計,早知道昨夜便可安心睡覺了。哈哈!立刻去辦,本將軍授予你們全權,務必拉攏高勇、陶謙、劉繇!嘿嘿,曹操,看你這次如何收場!」
兵曹楊弘這時才低聲探尋道:「主公,如今豫州內部幾乎無兵可調,是不是再徵召些郡兵以應急?」
袁術大手一揮,「招!為了兗州,為了打敗曹操,就算把豫州壯丁都拉空也在所不惜!」
……
徐州下邳州牧府。雖然陶謙一直抱病在床,但是對於外面的消息卻從未放鬆過。高勇拿下長安救出皇上,劉備秘密陳兵州境,徐州糧價因為有人大肆收購而飛快上漲,一切都沒有逃過陶謙的眼睛。只不過,他從來都不表露出來。此刻,得知曹操終於出手,陶謙反而長出口氣。床旁,兩個兒子站立,靜靜的聆聽這位州牧的教誨。
「你們倆啊!讓為父說什麼好?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亂管。應兒,你說說看,新軍訓練得如何了?」陶謙沙啞的聲音響起,眼睛斜瞇二兒子陶應。
「父親,新軍訓練從未停歇,加上玄德公勤勉,如今已初具規模!相信再有半年便能成為徐州的擎天之柱!」陶應昂首挺胸自豪道。
「擎天之柱?」陶謙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該死的狗東西,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我問你,新軍在哪裡訓練?」
陶應沒想到父親如此火大,立刻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先是在下邳城外,後來為了應付青州的壓力,改調東海國訓練。現在想必也在營內操練呢。」
「營內?我再問你,你一月去幾次?」陶謙眼睛瞪了起來。
陶應心頭一驚,強壓住恐懼,低聲道:「一月兩次。」
「兩次?我不是告訴你至少要每三天去一次嗎?傻東西,你現在就去東海國看看,新軍早就調走了!」
「啊?不可能!絕不可能!」陶應辯解道,「此事兒已與玄德公商妥,練兵歸他,調兵需二人一致同意。」
「糊塗!敗家東西,好好的州府新軍竟然練成了他私人部曲!」說著又看向陶商,「商兒,你說說看徐州的近況如何?」
陶商看過老爹訓斥弟弟之後,自然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將知道的一切講了出來。陶謙冷眼看著,最後哼道:「我讓你把緊錢糧支出,你倒好全交給了手下。你可知道你那個心腹與劉備是何關係?這徐州府庫都快成了他劉備的私人府庫了!還有廣陵陳氏父子,我告訴你們多少次要以禮相待細心拉攏,可你們呢?啊?不但三天兩頭鬧事,還處處為難,要不是為父私下裡替你們安撫,這徐州早就亂套了!」
二人對視一眼,困惑道:「父親何出此言?徐州不是好好的嗎?政通人和,百姓安泰……」
「哎,你們要是有高勇一成的本事,為父就算死了也瞑目啊!」陶謙仰天長歎。屋內頓時陷入短暫的寂靜,片刻之後,陶謙才開口道:「應兒,回去之後,立刻搬到新軍營地,沒有為父手令不許離營。那一萬五千兵馬是裡給你安身立命的東西,決不能落入外人手中!商兒,所有錢糧支出必須由你親自過目,只要這部分在你手中,別人就休想撼動你們兄弟在徐州的地位!切記,切記!」
「是,孩兒謹尊父親教誨。」二人齊聲道。
看著兩個兒子,陶謙一時間感慨起來,「劉備可以結交,卻不可深交。其人面善心狠野心勃勃。一旦父親故去,恐怕你們二人彈壓不住,到時一定要向陳氏父子求救,相信有老父薄面,他們定能保護你們周全。去吧,記得好好拉攏!」說完閉目不言。
二人對視一眼,相繼退出。
斜望兩個兒子的背影,陶謙眼色一狠道:「劉備啊劉備,當初收留你不過是想借你之手保護徐州,可如今看來卻是引狼入室。哎,罷了!反正這徐州最後必將落入高勇手中,只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
十月六日,陰雲籠罩中原大地,給秋收的喜悅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鄴城東,高勇眺望一眼高大的城牆,心底湧出幾絲感慨,這裡是壯大的基石,是南下的基地。東門下,早已等候在此的侍衛立刻奔近。高勇只是揮了揮手,「不必耽擱,直接進城!」
沮授深知高勇的脾性,故而早在州府等待。看到高勇大步流星的走進沙盤室,沮授立刻迎上前去,沒有寒暄的話語,只是簡單的一句匯報:「主公,兗州又有新情況!」
高勇點了點頭,瞥一眼沙盤上代表曹操、袁術兵馬猜測的小旗子,「是不是豫州軍潰敗得出乎預料的快?」
沮授拿起細木棍指點濟陰郡道:「豫州軍潰敗速遞的確比預想的要快一些,不過,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濟陰郡竟然在沒有曹軍殺入的情況下先亂了起來!濟陰南部連通豫州的己氏、單父先後發生百姓暴亂,當地大族憑借私兵一舉奪下城池,截斷了袁術部曲的補給線,不但將濟陰郡的陳芬、陳紀所部4萬兵馬和巨野敗退下來雷薄部殘兵圍困,還奪下豫州送往濟陰的糧草輜重。除此之外,沛國也送回消息,張勳、梁剛二將也相繼落敗,被迫退守杼秋!」
高勇倒吸涼氣,驚訝道:「曹操的動作好快啊!不過,怎麼感覺怪怪的?」
「當然了!」沮授苦笑道:「這完全是照搬主公當年攻打冀州的策略!只不過將三路齊進改做夾擊與突破!」
高勇仔細一想的確如此,「曹操學得快,用的靈活,雖僅三天,卻足以感覺到進攻的犀利,看來袁術部曲潰敗也屬正常。」說著,視線掃過兗州全境,在看到曹軍推進的路線後,高勇腦中猛然一閃,突然抓住了某些東西,旋即望一眼沮授問道:「曹操在泰山郡、濟北國的兵力部署可曾探查清楚?」
沮授立刻翻出一份密報,回道:「具體部署情況尚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泰山郡約有兵馬三萬,濟北國四萬左右。」
「嗯……這麼說,剔除掉東郡協助黑山賊的三萬來人,曹操此次一共投入了差不多十萬兵力?」高勇推測道。
沮授贊同道:「只多不少。」
「哼,曹操出手果然很辣,時機挑選的也是恰到好處。」說到這,聯想起自己剛剛增兵西涼的安排,二者一經比較,高勇頓時發覺其中的詭異之處,凝思片刻後不禁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哈哈,原來如此!」
沮授看著高勇的反常表現,先是困惑,旋即也明白了什麼。「主公難道是說西涼的韓、馬與曹操有了聯繫?」
「十有**。曹操選擇此時出兵,就是壓定了我對他不會有大動作!」
沮授略一思索,微微點頭道:「不錯,此時我軍主力皆在長安,距離兗州路途遙遠,且中間還隔著呂布,想要對付兗州必須經由冀州,如此路程耽擱至少十日,到那時恐怕不只兗州,豫州都將要丟掉一兩個郡!此外,冀州只有守禦之力,整個中原戰場,只有樂進擁有進攻的力量。可是,最近徐州動作詭異,令人不得不防……」
「對,問題的根由就在這裡!青州目前可投入進攻的兵馬只有四個機步師,考慮到徐州的威脅,至多投入三個機步師。如此一算,的確難以對曹操構成威脅。」一邊說,一邊摸起鼻子,「還好我已讓華歆南下斡旋,只要呂布、袁術、劉繇能夠連成一線,徐州、揚州、荊州都將失去威脅。只剩下一個曹操,沮公可有辦法用最少的兵力有效的牽制住曹操?」
沮授凝眉道:「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報判斷,三個機步師完全可以壓制濟北國的四萬兵馬。故此,授認為與其費力牽制,不如狠狠一擊,只有打疼了曹操,才能讓其暫時收斂。不過,這個出兵的時機必須要好!」說著,沮授露出一絲狡詐的微笑:「最好能狠狠的敲敲袁術的竹槓,誰讓他豫州是中原富庶之地呢!」
「敲袁術的竹槓?好,就這麼定了!」言罷,高勇立刻發出命令。樂進兵團下轄的陳晉第5機步軍、楊川的第8軍並青州留守的一萬警備隊立刻作好戰鬥準備,其中冀州靈縣駐紮的54機步師南下河岸,濟南國駐紮的53、55機步師秘密趕至歷城州境,齊國的51機步師緊隨其後。至於樂安的52機步師作為總預備隊,隨時支援各線作戰。
待一切安排妥當,高勇方才走出沙盤室,「沮公,這裡就暫時麻煩您了,等西涼平定之後,或許下一個倒霉的就將是這個處處給我們添麻煩的曹操了!」
「哦?」沮授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主公,依授看,漢中張魯或許應該排在曹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