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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章 兵圍西都(7) 文 / 碧海情深

    第七章兵圍西都(7)

    天漸放亮,後陣平台上,劉協瞪大的雙眼再未恢復原樣。剛才是因為五聲巨響,其後是八次雷鳴,而如今卻是百部遠程兵器:五十部霹靂車、五十部炮弩車,每車周圍四名兵士,車旁邊木箱累疊,裡面影影綽綽,不用細看也知道是剛剛威力巨大的物事。楊彪、楊奉的大腦徹底短路,只餘目光呆滯的凝望前方征北軍戰陣。

    至於長安東城上的守軍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情緒逐漸平息下來,看向城外的征北軍也多了幾分理智。不過,恐懼仍然不可避免的迅速蔓延。特別是看清楚能夠射到城上的遠程器械多達百部之後,部分經歷過虎牢關之戰的老兵更是心驚膽戰,神色恍惚似乎失去了抵抗之心。

    旗語兵手中雙旗再次交叉……

    「炮手就位!」霹靂車、炮弩車的車長一聲令下,各種調整時才有的吱嘎聲徹底消失,整座戰陣又一次寂靜無聲。

    短暫的沉寂之後,張飛牛眼圓瞪長安東城,嘴角露出一絲獰笑,「開始射擊!」

    交叉雙旗驟然左右放平……

    霎那間,五十部霹靂車幾乎同時拉動扳機,「騰」的一生悶響,絞至極限的鋼弦驟然復位,拉動彈臂將雷暴彈拋射而出。二者分離瞬間,巨大的慣性竟將霹靂車輕微帶離地面!穩定車身,轉動絞輪,彎曲的臂桿緩緩落下,備彈兵迅速安放新一枚雷暴彈……與其一道,雷暴彈拋射瞬間,五十支炮弩箭也在一片呼嘯聲中離弦而出

    戰場又一次進入短暫的寂靜之中,可這份寂靜不過維持了數息!

    五十道光柱耀亮黎明的天空,一等間距撲向長安東城。在擊中目標前的一刻,一片電閃雷鳴中圓球形氣浪如同破裂的水泡在東城上刮起一片痛哭哀嚎的腥風血浪!緊隨其後飛速落下的炮弩箭更將這份狂暴推至**……不斷閃耀的光亮,隆隆不絕的雷鳴,一次又一次轟然絞起的圓形氣浪,黎明的靜謐被打破了!

    遠望,爆炸聲中,兵卒被爆炸的氣浪推的東倒西歪,更有甚者直接掉落城外,混亂一發不可收拾!

    李傕部曲驚駭莫名,他們賴以求生的門板、鐵鍋居然在這種威力巨大的兵器面前毫無用處!被砸死者有,被震飛者有,被轟碎者有,被搞得失明失聰者更有!可這僅是暴風雨的預熱!

    按照計劃,炮團需進行十次齊射,以雷霆手段將守軍士氣打壓殆盡。於是,隨著旗語兵的每一次交叉放平,一輪輪的雷暴彈拋射出去,準確無誤的砸在城牆之上。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不但將守軍轟的昏頭轉向,更把數段跺牆摧毀殆盡。殘缺之處似老人崩壞的牙齒,令人心生感慨。

    比起炮弩箭,雷暴彈算是相當的柔和了。憑借超遠的射程,炮弩箭如一條條火龍,前仆後繼的衝擊著長安城牆,也有部分射入城內,眨眼間燃起熊熊大火。新型炮弩箭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特別是改進過的爆炸部,以鐵珠為殺傷主力,作用範圍兩丈,卻因為很好的控制了裝藥量,最多致人輕傷,使其短時間內失去戰鬥力,而絕難導致傷殘甚至死亡。不過,就算如此,殺傷力也要高出雷暴彈一個等級。當然,比起碎鐵彈仍有所不及。

    十輪齊射不過一刻鐘而已,可在李傕部曲看來卻似如歷三秋,僥倖躲過的兵卒神情呆滯的環顧左右,視線所及觸目驚心,翻滾呻吟的兵卒,崩滿鮮血的牆磚,破碎不堪的門板,還有那崩出缺口的朵牆……他們想要大吼,想要發洩,然而,未等開口,東面的天空中再次出現閃耀的光線……

    隨著齊射結束,自由射擊展開,東城上立時喧囂起來。如果把齊射時的轟鳴看作是雷神之怒的話,那麼此刻的自由射擊便是真正的驟雨狂襲!數不清的閃光、雷暴,將東城映照的如同白晝。

    直至此刻,劉協才恢復過來,望向仍舊電閃雷鳴的東城,神情漸露恐懼,扶著折椅的手也開始抖動起來。而其身後的官員早已醜態百出,有的嚇得痛哭流涕,有的跪地祈禱,有的磕頭不止,更有的襠下小溪潺潺。即便楊彪、楊奉這等見多識廣之人也驚駭的啞口無言,只呆呆凝望製造如此駭人景象的霹靂車、炮弩車上面。

    塔台下,張飛狂笑,丈八蛇矛舞出一片寒光射影,「轟它狗娘養的!轟死它!哈哈哈!看到那面旗沒?給老子幹掉!」

    蛇矛指處,四枚雷暴彈並六支炮弩箭呼嘯而去,緊接著一片耀眼光芒之後,旗幟灰飛煙滅,只留下濃重的黑煙久久難以散去!

    「哈哈!那裡!那裡!使勁的轟啊!」

    看到張飛如此興奮,高勇、賈詡哭笑不得,看樣子以後再也不能關他緊閉了。照此下去,若關上一兩個月,他一個人就能把一座城給拆了!

    ……

    長安城內早已亂成一片,看到東城上的電閃雷鳴,其餘三城守軍無不大驚失色,連派兵救援都拋到腦後,如此超人力景象,已將恐懼深深烙印在李傕部曲心中。就在守軍混亂之際,城內幾座糧倉似有共鳴般幾乎同時燃起滔天烈焰,滾滾濃煙直衝天際,在城外亦可清晰得見!

    「救火!快救火!」負責看守糧倉的軍侯驚吼起來,拉住看到的每一個兵卒,抄起每一個可以盛水的器皿,他不知道火是如何燒起來的,他只知道,一旦糧食燒盡,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火起,風助,火勢迅速蔓延。烈焰過處,一切化為灰燼。可憐城內百姓遭受李傕部曲百般凌辱盤剝之後,連僅存的棲身之所也難逃厄運。抱著妻女站在屋外,看著通紅的火光,女人們痛哭失聲,孩子們驚懼發抖,男人們只感到無助與淒涼!許多人仰天大吼,詛咒老天,詛咒現實!淚光湧動的雙眼逐漸血紅,不滿的血絲攀爬舒展,令憤恨之情瀰漫!

    「都是李傕部曲作的孽!反正都是死,還不如跟他們拼了!」一聲高呼驚醒悲憤的人群。

    「狗日的,拼了!城外面是征北軍,他們給房給糧,為了老婆孩子,殺光李傕部曲!迎接征北軍入城!」又一聲大喝給無邊的憤怒一個宣洩的出口!

    「拼了!」

    「殺啊!」

    人群徹底失去控制,悲痛轉化為憤怒,在長安城內百姓之間急速蔓延。糧倉周圍的百姓最先行動起來,拿起木棍、鐮刀、鐵鎬、菜刀,但凡能作為武器的東西全部抄上,義無反顧地跟隨那個聲音向李傕部曲衝去……

    將軍府內,弄了大半夜剛剛睡下的李傕在第一聲炮弩箭炸響之後便即驚醒,怦怦亂跳的心臟與外面滾滾雷鳴混雜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李傕茫然坐在榻上,不知道這是夢中還是現實?

    「叔父!叔父!」李暹狂奔進來,滿頭大汗聲音發顫道:「征北軍開始攻城了!外面……外面……」

    李傕一把拽過李暹的衣領喝問道:「外面怎麼了?」

    李暹一個激靈,「外面全亂套了!」

    「什麼?」將李暹甩到一旁,李傕抄起寶劍幾步躥出屋門。待到院中,東面雷鳴更加清晰,彷彿冰雹砸落在鐵板上,令人心神俱顫!「該死的高勇!來人啊!人呢?」

    「將軍!」聽到李傕的吼叫,十幾名親兵飛奔過來。

    「立刻傳令部曲登城備戰,只要征北軍敢靠近護城河,只管弓箭射殺!」

    「諾!」

    「告訴張先率兵增援西城,胡文才引兵援救北城,別兒引親軍鎮壓城內暴民!」

    「諾!」

    連下兩道軍令後,李傕回頭看一眼失魂落魄的李暹,哼道:「別哭喪著臉,趕緊召集部曲隨老夫到東城督戰!高勇想要奪下長安?門都沒有!」

    來到府門,向城內一掃,數十處火起,喊殺聲不絕於耳,守軍如沒頭蒼蠅到處亂撞,更有兵卒趁亂強闖民宅姦淫擄掠。

    李傕看的心頭怒起,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幹這些!「殺,一個不留!」對李暹大吼一聲吼繼續趕路。可是當李暹率兵趕去之時,兵痞早已與反抗的百姓廝打一處,場面混亂至極。李暹也不是好鳥,本就有火,待見此景,惡怒攻心,抽出長劍當先刺入,「一個不留,全部殺掉!」

    幾百兵卒肆意屠殺,可憐那些無辜百姓,白白送了性命!

    然而,天道循環,善惡有報。李暹的惡行沒能逃脫群眾的眼睛,這邊屠殺非但沒有將暴亂壓制,反而激起更多觀望中的百姓奮起反抗!轉瞬間,將軍府四周也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李暹無奈只好不斷調集兵力鎮壓,終於在優勢兵力攻擊下,反抗的百姓慘遭屠戮被迫退往他處。此刻,李暹才長出口氣,引兵增援東城。殊不知,他這一走,給李別丟下一個爛得不能再爛的攤子。

    李傕急忙火燎的趕奔東城,聽著越來越響的爆炸聲,看到大量兵卒傷退下來,心中愈發感到不祥,憤怒逐漸被凝重取代。這是前所未有的傷亡,兩軍尚未短兵相接便已傷亡至此,若真打起來又該如何?抬頭望向不遠處的東城牆,曾經的宏大已然蒙上一層灰色,愈加看不真切。

    「看來必須作好最壞打算!」念及此出,李傕迅速召來一名親兵附耳吩咐,親兵不斷點頭,旋即策馬閃入一旁小巷。

    「下馬登城,本將軍倒要看看——」話未說完,一道亮光轉瞬即逝,只在李傕三五丈外留下一道耀眼的殘影……「砰!」一聲悶響,李傕頓感涼風襲面,臉頰一疼,驚疑間伸手撫摸……一條血印黏附在手掌映入眼簾!

    「將軍小心!」親兵猛撲上前,將李傕推向一旁。旋即又一聲悶響,待李傕回頭一看,那名親兵的雙腿已然血肉模糊,匍匐於地哀痛呻吟!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傕頭大如牛,抓破腦袋也搞不清楚狀況。「校尉何在?」

    「回將軍,趙校尉昏迷不醒,呂校尉失聰,各營皆已陷入混亂!」一頭纏布條的軍候強自支撐身體答道。

    李傕掃一眼城牆下的遍地傷兵,「登城!」

    「轟!轟!砰!」各種巨響不斷,耀眼閃光不絕,李傕吃一塹長一智,知道時時仰望,察看有無危險。貓腰走上城牆,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尚未來得及搬運的傷兵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呻吟聲不絕於耳,也有那倒霉的梅開二度,直接轟得人事不省。

    趴在朵牆向外觀瞧,只見晨曦下,數座黑紅色大陣,步兵的,騎兵的,其間還夾雜著不斷跳動咆哮的怪異兵器。

    「將軍看,就是那些大傢伙!」軍候從旁指點,可顫抖的聲音已暴露出心底的驚恐。

    「傷亡如此慘重僅是那百餘奇形怪狀的兵器所為?」即便親眼得見,李傕仍不肯相信。突然,李傕的視線被戰陣中部的幾個身影吸引,「高勇?」

    「叔父快看,後面的檯子上似乎是皇上!」不知何時趕來的李暹伸手遙指。

    果然,劉協穩坐台上,看樣子十分愜意。

    「奇怪?」李暹察看完征北軍情況後皺眉道:「難道征北軍只會這樣遠遠的扔東西崩人?」

    話音未落,似乎為了反駁李暹的短見,征北軍中,重型沖車轟然而動,不過在它之前,插有四根「工」型鋼件的濃縮版沖車率先殺出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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