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章 攻略長安(5) 文 / 碧海情深
第五章攻略長安(5)
長安,郭汜軍營壘,離棄將軍府已經半月有餘,天天住在軍營內風餐露宿,郭汜早已怒氣滔滔。整日裡除了操練士卒、搜刮糧草,便是對著車騎將軍府方向破口大罵,將李傕的親屬、祖宗不知道問候了多少遍。
乾兒子郭雄也收斂許多,躲在軍營內只把被搶擄來的朝臣百官戲辱,可憐這些數年前還能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子女遭受凌辱而無能為力。一干朝臣欲哭無淚投訴無門,只好找機會跑到衛尉楊彪的住處打探消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逃出升天。
於是,可憐的楊彪只能選擇不停的安慰同僚。當然,私下裡也不忘想盡辦法與外面取得聯繫,藉以掌握第一手信息。可惜的是,郭汜的強擄行為將這份僅存的期盼摧毀。而楊彪掌握的二百餘禁軍也遭到繳械軟禁,只能赤手空拳的等待繼續「保護」皇上。當然,希望還是有的,至少皇上目前正在楊奉的保護之中。
「唉!」楊彪輕輕歎了口氣,掃視屋內諸位同僚後,只壓低聲音道:「半月前,我曾接到細作密報。攻佔了臨晉的高勇正在大舉增兵、儲備糧草,看樣子極有可能會選在夏秋之際發動攻擊。」
屋內諸人聞言頓時神情振奮,左中郎將李固道:「果真如此?可有詳細一些的信息?高勇此人我等瞭解不多,福禍尚未可知啊!」
中郎將楊密亦道:「高勇雄踞河北富饒之地已有數載,卻始終不肯發兵救駕,其意難知,其心難測!若高勇有二心,或將成為第二個董賊……」
楊彪擺手道:「諸位不可隔物度人,高勇心思如何確實難以把握。然而有一點卻是肯定的,他不會讓皇上吃苦受難,也不會讓百官公卿徒自遭受凌辱。此外,據傳穎川荀氏有三人為其效力,而鄭泰、管寧、國淵、董昭、陳琳等名士亦在其手下聽用,有如此多名士輔佐,想高勇人品不會差到哪去。因此,現今要做的便是如何生存下去,並想盡辦法保護皇上周全。」
說到這,眾人互相觀望,均無話可說。楊彪再次鎖起眉頭發起愁來。
同一時刻,郭汜的帥帳內,十幾名校尉站列兩旁。郭汜則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手中的密信,「信息可靠?」頭也不抬的問半跪地下的細作。
「絕對可靠!今早,屬下照例混出城外查探,卻偶遇一批從鴻門亭潰逃回來的散兵,從他們口中才知道征北軍已經攻克鴻門亭以東的所有重鎮、關隘,整個長安以東完全暴露在征北軍的攻擊之下。見事態緊急,屬下立刻返回城中,又恰巧在城門處遇到一支匆忙出征的隊伍,人數不下一萬,一經打探才知道,原來是李傕派出的增援霸陵的兵馬!」
郭雄一聽喜上眉梢,「義父!這可是扳道李傕的絕佳時機!李傕在長安只有三萬餘人,這一來便去掉三分之一,其所餘兵力與我軍不相上下!倘若能夠出其不意的話……」
郭汜一揮手打住了郭雄後面的話,反問道:「李傕老奸巨滑,不會不知道其中利害,增兵霸陵透著古怪啊!」
郭雄急道:「義父又多慮了!何來古怪?李傕大肆擴張佔據長安三輔大半之地,哪一塊都是心頭肉,怎會容忍被他人掠取!而且鄭縣雷敘、新豐張先皆為反覆小人,李傕不會傻到相信他們會拚命,故此,為防萬一,只能動用自己的親信部曲。說不定,此時他正在把扶風郡的守軍調過來!義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郭汜緩慢的腳步突然停住,立刻指一名校尉道:「快去把衛尉楊彪找來!」
郭雄見狀不解道:「義父,找楊彪做甚?難道還指望他手裡那二百來人?」
郭汜瞪一眼道:「平日裡讓你多讀讀書就是不聽,整日花天酒地能有什麼好!告訴你,找楊彪是為了把皇上弄過來!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把大的!」
所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開赴霸陵的一萬兵馬只出城轉了一個圈,便分為兩部,一部三千人繼續增援霸陵,而另外一部則在李別的帶領下悄悄從南城轉了回來。一進車騎將軍府,李傕便問道:「別兒,一切可還順利?」
李別點頭微笑道:「叔父放心,侄兒派人盯著呢,確信郭汜的細作會把消息帶回去。您就等著郭汜自投羅網吧!」
李傕哈哈大笑:「好!如此一來,大事可圖!對了,你立刻帶兵趕到楊奉那裡去,這小子最近有點怪,好好看住他,關鍵時刻絕不能出亂子。等處理完了郭汜,再把楊奉給收拾掉!」
李別一抱拳:「叔父放心,楊奉掀不起浪來!」
待李別引兵離去,李傕悄然斜躺在椅背上,心中盤算著如何徹底吞下郭汜手裡的部曲,如此一來自己實力急劇攀升,即便打不過高勇,也足以在西涼或漢中謀奪一塊休養之地。反訴思索自己的佈置,確定萬無一失後才閉目養神,只等郭汜踩進陷阱。
表面平靜的局勢下,危機一觸即發。而城外,高勇並未急於揮軍殺至長安城下,只選擇霸陵休整,一邊調運糧草安撫百姓,一邊清剿散落之敵,藉以更詳細的瞭解長安近況。趙青那一場遭遇戰只持續了半個時辰便已全殲敵軍告終。當高勇趕到戰場時,只望見數百具屍體和千餘名俘虜。審訊的工作交由專業軍官負責,高勇只需等待最後整理出來的報告即可。
這一仗讓趙青小小的舒展了筋骨,紅潤的臉色更加迷人。「將軍,為何還不向長安進軍?難道還怕攻不下來嗎?」取得了勝利,趙青的自信心空前高漲。
「你呀,動動腦子好不好!現在兵臨長安豈不是明擺著讓李傕、郭汜擱置爭議共同攜手嗎!」高勇伸手幫助趙青整理散落的髮絲。「這時候不要讓外力改變內力,我想要的是敵人內部先亂起來,這樣才能事半功倍。而且長安城內情況錯綜複雜,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還看不出來,就算朝臣百官也心思各異。為了將來打算,必須要趁此機會好好觀察!」
趙青抿嘴一笑:「夫君就愛思考這些複雜的問題,做大事還真不容易啊!」
聽此言,高勇忍俊不禁,「當然了,否則天底下到處都是征北將軍了!」
……
藍田,戰國時期秦**隊的大本營。迄今雖然過去數百年,卻仍隨處可見歷史的遺跡。藍田城地處藍田谷以北,乃是進出藍田谷的必經之路,方圓百餘里沃野平坦,再遠處便是崇山峻嶺,選擇此處作為軍隊訓練之營壘的確顯示出古人的高超眼光。
騎馬巡視,張遼被藍田的地貌、環境深深折服,發自心底的欽佩秦人。「可惜,李傕、郭汜鼠目寸光,放著如此寶地而不用,偏偏重兵佔據沒用的長安。若是主公在此,必能訓練出數萬精銳,到時無論北上、西進還是南下皆可自如行動。」張遼苦笑搖頭,視線逐漸放遠,直至數十里外的群山。「走,到前面看看!」
「可是將軍,前面便是藍田谷,並未發現敵人蹤跡!」衛兵言道。
「藍田谷範圍甚廣,可輕易隱蔽穿行。宛縣張濟遭到袁術攻擊,未必不會選擇退入武關,對此變數不可不防。你立刻命令1團派出騎兵小隊進谷搜索,並選擇幾處制高點建立瞭望哨。」
「遵令!」衛兵立刻催馬離去。
張遼低聲吩咐後準備繼續前行。恰在這時,路邊麥田中的草棚內傳出兩個人的談笑聲。
「老哥,聽兄弟一句話,趕緊帶上妻兒到鄭縣躲一躲,藍田這裡很不安穩,弄不好要打大仗!」
「打仗?跟誰打?現在不都已經被征北軍接管了嗎?看那些征北軍騎兵,誰還敢跟他們打?」
「唉,老哥怎麼就不聽勸呢!前兩天老弟到山裡砍柴,你猜看到了什麼?看到了數千兵丁躲在山谷裡歇腳!當時那場面嚇了老弟一身冷汗!」
「什麼?山谷裡還有人?這可如何是好!對了,老弟看清楚了嗎?別是你看錯了!」
「怎麼可能!那些兵丁一個個不似本地人,倒像是南邊過來的!所以說,老哥聽兄弟一句,趕緊走,否則一旦打起仗來,遭殃的還是俺們這些百姓!」
「走?怎麼走啊,眼看著麥子就熟了!對,讓你嫂子帶上孩子先回娘家躲一躲……」
聽到這裡,張遼已然臉色微變。原本揚起的馬鞭悄悄放下,並招呼兩名衛兵過來吩咐道:「你們兩個立刻傳令給外圍巡邏的部隊嚴加警戒,巡邏範圍相應擴大一倍!」言罷翻身下馬,快步走向草棚。
很快,問明原委後,張遼馬不停蹄返回藍田城,並立刻修書將這一最新情況稟報。這支突然出現的兵馬究竟是誰派來的尚不清楚,具體人數也不詳盡,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支兵馬必將給長安戰役帶來變數!其後,張遼一邊聯絡徐榮商討對策,一邊分派兵力四散搜索。敵人選擇經過藍田谷,目的地只能有兩個:一是藍田、杜陵,二便是上林苑的鄂縣!既然藍田、杜陵附近沒有發現這支兵馬的蹤跡,那只能推斷他的目的地是上林苑!由此,在送給高勇的信中,張遼著重提出了自己的判斷,希望引起重視,在兵圍長安時作出相應的調整。
隨著時間的推移,長安城外的局勢越加明朗。征北軍的鉗形攻勢進展迅速。7月2日黃昏,高勇接到最新戰報。孫仲已經率領41、45機步師攻克高陵,並在晌午又奪下長陵及其南邊的津橋、杜安,切斷了長安與槐裡的官道聯繫。而進攻茂陵的42、44機步師在呂威璜的指揮下一路勢如破竹,不但將這條重要的戰線控制,還趁機偷襲了槐裡。可惜的是守衛槐裡的胡文才已先期得到命令引兵回援長安。撲空之後,呂威璜立即將這一情況告知孫仲,請求41機步師加以攔阻圍殲。
孫仲自然不能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立即下令佈置口袋陣,只等胡文才自投羅網。
至黃昏時分,長安在不知不覺中被包圍大半。可惜的是長安城內的李傕、郭汜仍在費盡心機的算計對方,只把自己逃生的希望白白浪費。不過,這種狀態並未持續多久,隨著越來越多的逃兵返回長安,李傕、郭汜也開始感到事態的嚴重,強大的外力迫使二人不得不盡快作出最後的決斷。
郭汜立於帳外,遙望搖搖欲墜的夕陽,一臉冷肅。與之不同,郭雄卻顯得興奮莫名。
「義父,依照時間推算,李傕兵馬此刻已經進入霸陵,或許正在與征北軍廝殺,機會難得,請義父下令!孩兒當為先鋒,擒拿李傕於義父面前!」郭雄拍起胸脯信誓旦旦。
楊彪默然而立,只把眼皮低垂,他知道李傕不是傻子,郭汜也不糊塗,關鍵是二人的矛盾已經積累到極點,或者火拚,或者對付征北軍。然而局勢撲朔迷離,二人誰也不敢保證對方不會投向高勇,從而來一招內外夾擊。於是,楊彪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心中已有七分把握確定二人必將火拚!
深吸一口氣,郭汜猛然抽出佩劍,「全軍出擊,天黑前活捉李傕!」
郭雄立刻神情振奮,振臂高呼道:「活捉李傕,解救皇上!」
霎那間,軍營沸騰了,憋了一肚子火、壓抑了大半個月的郭汜部曲徹底的爆發了!潮水般湧出營寨,沿著大街向車騎將軍府猛衝過去。同時,另外兩支兵馬撲向李傕在城內的兩處兵營。郭汜計算得很好:活捉李傕,招降其部曲!關鍵之處有二,一是在第一時間包圍車騎將軍府抓住李傕,二是將其部曲堵截在兵營之內無法救援。
看著郭汜面對夕陽的背影,楊彪心中感慨,「天欲亡之,必先使其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