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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七章 風暴來臨(4) 文 / 碧海情深

    第七章風暴來臨(4)

    外圍射來的弓箭雖不密集,卻令人心生煩躁,亦因此時常有兵士受傷,而拉車的馬也倒下幾匹,從而使車隊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高勇緊皺眉頭,不時向四周張望。敵人的攻擊有序而嚴謹,一點也看不出散兵游勇甚至村匪路霸的模樣。「子龍,依你看,這夥人會不會是經過了訓練?」

    趙雲揮刀劈落射來的羽箭,臉上亦有些煩躁,「嗯,確實是經過訓練,而且戰鬥力不弱。」說著向西北方向眺望,「大哥,不知奉孝怎麼了?為何還不見返回?照這樣下去,車隊將離道路越來越遠。」

    高勇無奈道:「如今只能繼續向南,看敵人的意思明顯是要攔阻車隊南下,若援軍無法及時趕到,只能暫時退往鹽官,進入城池暫避。我就不相信他們還敢攻打城池!」

    趙雲點點頭,焦急道:「信號發了,兵士也已派出,駐紮錢塘的兵馬應該會在一兩個時辰內趕到。到時候內外夾擊,一定要揪出幕後之人!」

    二人剛討論完畢,突然聽到北面有大隊人馬奔跑之聲,外圍敵人覺察後攻勢再變,三個方向各分出一半人近戰衝殺。打法卻與剛才稍有不同,他們不再貪戀一對一,而是兩三人對付一名近衛兵!

    典、許見狀,不待高勇招呼,各自提兵刃殺出陣外,繼續奪命嗜魂!

    危機環境中,聽到北後有人追來,眾人無不希望來者是郭嘉和追擊敵人的部隊。可是,當霧濛濛的雪霧中出現聲源時,包括高勇在內的車隊眾人無不心中一寒!來者非是旁人,正是第一次阻擊車隊的那夥人,此時雖然僅剩百餘人可戰。但它帶給人的心理壓力卻是很大。而有了他們的到來,敵人正好四面合圍。

    「該死!奉孝到底在做什麼?」高勇氣憤地吼了起來。可氣憤歸氣憤,實話實說,高勇不相信聽到求救號聲後郭嘉不來援救。剩下地原因只能有一個:郭嘉也被敵人拖住!但是能將五百近衛兵攔住的敵人顯然不可小覷。

    這種想法也是車隊眾人的想法,然而敵情緊急,來不得半分猶豫。「除糧食外,其餘物品一律丟棄,快!加速向南!」高勇憑借經驗下達指令。

    趙雲掃一眼戰場。立刻判斷出敵人的阻擊主要集中的南部,「大哥居中指揮,雲帶人到前方開路!你們十人不惜任何代價要保證主公安全!」距離最近的近衛班齊聲道:「將軍放心!」言罷三下五除二撕掉身上用來掩飾的衣物,露出裡面的紅黑色軍服和漆黑地鎧甲。餘者見狀亦此般操作。

    高勇哈哈一笑:「好樣的,讓敵人嘗嘗遼東勇士的厲害!」言罷也一把撕去身上的衣物,露出裡面的黑色鎧甲,隨後取出頭盔戴上,罩起面具……如果高勇下馬步戰。相信沒有人能夠從這一群紅黑色中輕易的尋找出蹤跡。

    近衛兵的舉動突兀豪爽,倒把圍攻的敵人嚇了一跳,等到反應過來,看到地卻是滿眼的紅黑與恐怖駭人的面具。看不到敵人的表情是一種令人恐懼的事情,特別是在戰場上。一個表情往往能夠預測出下一步地動作,一個眼神也能暴露出意圖。但有了面具,這兩種可能不復存在!

    甕聲甕氣的一聲「殺」,將遼東勇士的士氣與豪情徹底激發!刀光劍影中。近衛兵爆發出最強戰力,誓死與敵人奮戰。由此,圓陣逐漸運轉起來,如同內外兩層不斷旋轉的齒輪,外層有鋒利地鋸齒,內層則迸發出致命的寒光。敵人的攻勢一滯,儘管仍然英勇,卻再也難以給近衛兵造成實質性傷害。於是。在這種膠著中,車隊穩步南行。

    車內,大喬正在想著心事,卻聽到外面高勇大笑,等掀簾去看,只剩滿眼的紅黑,神情一怔,似乎明白了許多。可在這種沉默廝殺中。大喬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安靜的坐在車中。不讓外面戰鬥的人分心。

    此時已是下午,天空愈加灰暗,雪片越飄越大,而距離鹽官尚有三十餘里的路程!前方開路地趙雲廝殺之餘更加擔憂,已經三四個時辰了,居然還沒有在官道上碰到其他人!

    與此同時,西北十餘里外,郭嘉緊張萬分,擔憂之情溢於言表,嘴上不斷催促:「快!突破攔阻之敵!無論如何要盡快趕回車隊!」

    「遵令!」數百近衛憤怒的吶喊,如此被算計這還是第一次,面對不斷湧上攔阻的數不清的敵人,用盡全力衝殺!在他們剛剛經過的路段,躺滿了殘缺不全的屍體,如此慘烈的戰鬥是敵人始料未及的,看著一地屍體,他們也打得心驚膽戰,甚至部分人地眼中還露出了恐懼!

    董襲已經被經歷地一切搞懵了,剛剛明明是在追殺四散奔逃的亡命徒,結果隱約聽到號聲後立刻返回,誰知亡命徒倒是沒有追來,卻出現了另一夥攔阻之敵,無論訓練程度還是戰鬥力皆與郡兵相差無幾,甚至還要高出一些!「郭軍師,究竟怎麼回事?為何突然出現這些沉默寡言地攔路匪徒?難道車隊裡有重要的人?」

    郭嘉沒有看董襲,只是淡淡道:「不錯,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人,這可關係到郭嘉的終身。至於說路匪,嘉也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何人所派!竟然能夠穿過州府控制的地域跑到這腹地撒野!董別駕,州府裡恐怕有敵人的內奸!」

    郭嘉的話讓董襲立刻想起了小喬,可後面的一句卻令他陷入沉思,內奸?這是一個恐怖的字眼,特別是與眼前所見相聯繫,能夠讓近千人到達州府控制的內部腹地,這絕對不是一個內奸能夠做到的!念及此處,董襲不由得開始仔細觀察來襲之敵。

    沒有了太陽,時間無從掌握。車隊一路向南。剛剛突破甩開敵人不久,又被另一波敵人攔阻,一輪一輪交替,一次一次廝殺,後面追趕的敵人不知凡幾,而援軍仍未見蹤影,「大哥,情況不妙!」趙雲趁機撤回急切道。身上的鎧甲滿是血跡,亮銀槍也是擦了髒,髒了擦,「將士多有疲憊,必須盡快休息一下!」

    趙雲的話高勇何嘗不知,但背後敵人追得緊,稍有停留便要被近千人包圍,到時再無力逃脫。走到如今。車隊只剩下搭載女眷地車,餘者為了提高速度皆被放棄,東西更是散落一路,與血跡、屍體混雜一起。近衛兵僅剩一半仍有戰力,其餘非死即傷。只能靠在馬車上放箭,為隊友作掩護。

    高勇緊咬牙關,自從多年前在冀州與黑山賊的一戰,面對險境已能保持足夠的鎮靜。「將士們再堅持一下,再走一里是個岔路口,由路口轉東七八里即是鹽官!」

    「主公放心,我等還能再戰,就算敵人成千上萬,也一定保護主公平安!」

    高勇輕輕擦拭眼角淚水,恍惚中看到了數年前那一戰,想起了當時的種種場景。那一次比現在更危險、更絕望,但……「但有同生共死而已!」

    趙雲受此言激勵,大吼一聲:「有何懼哉!錢塘援軍稍候即到,現在可是殺敵立功的最後機會,將士們可要把握住!看看誰能殺出一個前途似錦的未來!」

    附近一名近衛兵咧起嘴,擦一把臉上的血滴呵呵笑道:「趙將軍放心,屬下已經斬敵一十八人,算來可以晉陞連長了!」

    另一人卻將戰刀割過敵人的喉嚨。伴著血液噴射而出。用更大地嗓門吼道:「才十八個?不算啥,我刀下已經斬了二十二人!噢。不對!算上這個應該是二十三人!」

    高勇聞言豪氣頓生,「好樣的,不愧是遼東勇士、近衛之軍。回去後一定論功行賞,等將來你們成為團長、師長,也希望能將這股英勇無畏的氣勢與毅力傳給部隊,讓他們個個都能成為出山猛虎,讓英勇無畏之名傳至千秋萬代!」

    「將軍放心!」轟然一聲,近衛兵的士氣與鬥志再次被激發出來,提戰刀、舉大盾,高昂起頭,只要身上還穿著征北軍的鎧甲,就要繼續殺敵決不退縮!

    高勇一步跨上馬車,戰刀向南一指:「向南,目標鹽官城!」

    士氣激發,換來的是無匹的戰力。包圍網再次被撕裂,這支車隊仍舊勢不可擋的向南前進,此時,那個關係到生死地岔路口已經出線在視線之內!

    錢塘,自從夷州軍隊接管後並未有絲毫異常,要說不同,也只是治安更好了,流氓惡霸不知不覺中消失殆盡,道路也逐漸通暢起來。錢塘港因為夷州出資擴建,儼然成為揚州最大的海港。短短半月,進出港的海船便足足翻了三倍。糧食、布匹、瓷器以及其他諸般貨物應有盡有,碼頭上堆起來的大木箱彷彿小山一般,如此大的吞吐量只把錢塘人驚得目瞪口呆。而更讓他們震驚地是,不知哪位智慧之士發明了起落架,利用簡單的三角支架與一個粗大的橫木組成了骨架,其上固定好齒輪組,不但能夠輕易的吊起沉重地貨物,還能利用三腳架上的木輪行進。有了它,可以輕鬆的將木箱在海船碼頭之間、碼頭馬車之間運上運下,省卻了大量人力!

    而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由於海港建設、海船靠岸,還有更多的驚訝湧現,特別是聽到北方官府給予良田、房屋和降低租稅的政策後,許多錢塘人開始懊悔,為何州府不把治權一起轉交!錢塘縣令毫無辦法,只好躲回縣府享受清靜。起先北方遙遠,還可以批駁這些是流言蜚語、造謠生事。但海路開通,與夷州的聯繫緊密後,活生生的事實擺在眼前:夷州的土族都能獲得平民待遇,分得房屋土地,更何況遙遠地北方!

    由於強烈的衝擊,加上有心人的佈置,夷州軍接管的九城暗潮湧動,與其餘幾股暗流交織在一起,混亂中帶著希望!

    錢塘城北門,進出城的百姓、叫賣菜貨的小販、挑選物品的行人,三股人流交織在一起,令錢塘看起來繁茂無比。當然,作為貿易中轉站,還少不了交通工具——馬車的往來運輸,一輛輛、一隊隊絡繹不絕,城門口已經出現了兩條淺淺地車轍,而這才不過半個月而已。

    「讓讓路!謝了!」車伕一句響亮地吆喝,讓出城的道路通暢許多。咕嚕咕嚕地車輪聲快速穿過城門。

    「老孫又送貨去啊!這次是哪裡?」門口擺地攤的中年小販笑嘻嘻的打起招呼。

    車伕揚鞭之餘憨厚笑道:「還能去哪?永安唄,這趟貨是給幽州商人拉的,人家給的報酬多,比本地商人足足高出三成!要不你也買輛車拉貨的,缺錢哥哥借你!」

    中年小販擺擺手,「謝老孫好意,可這錢還得自己賺不是?再說你家裡也不富裕,還有三個孩子要拉扯,如今好不容易過好點。」

    車伕滿臉感慨歎息一聲:「是啊,要不是夷州軍來,今年冬天都難熬啊!」

    這時,城外官道陡現異常,「讓開!讓開!快讓開!」隨著大吼,一名騎兵飛奔過來,身上滿是血跡,後背上插著一根羽箭,而他騎乘的戰馬也相差無幾,幾道血淋淋的傷口仍在滴血!

    行人見狀無不大驚失色,紛紛左右避退。車伕也趕緊催打馬匹走向路邊。騎兵飛一般衝來,為躲避馬車,騎士一撥馬頭,眼看著要從中年小販的地攤上越過。地攤上的東西可是中年小販的全部家當,來不及喝罵,中年小販迅疾抓起四角一拽——千鈞一髮堪堪避過,東西保住了,中年小販卻摔了個仰面八岔!

    「混賬東西,走路不長眼睛!有種回來到官府理論!」

    「你不要命了!」車伕看到中年小販的反應大驚,停住馬車一躍而下伸手堵住他的嘴,「你知道剛剛過去的是什麼人嗎?」

    聽著附近人仍在議論紛紛,其中不乏謾罵之人。中年小販也覺有了底起,強橫道:「什麼人?什麼人也不能不講王法!這裡是揚州,不是土匪窩!」

    「你是真想死了!」車伕狠狠地敲打一下,而後低聲道:「告訴你,剛剛過去的是夷州軍騎兵!」

    「啊!」中年小販頹然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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