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章 暗度陳倉(2) 文 / 碧海情深
第六章暗度陳倉(2)
當佔據郃陽的李樂、韓暹得到夏陽被征北軍攻佔的消息後,第一時間相聚。二人之間雖仍有嫌隙,但在強大的外敵面前不得不抱成一團,共同商討面對眼前嚴峻局勢的方法。李樂愁眉不展,「川」字清晰可見,「怎麼辦?征北軍來勢洶洶,必不能善罷甘休!」
韓暹苦悶著臉,腦海中卻回想起當初攻打大陽時的景象,征北軍絕非他們這等賊匪所能抵擋,「還能怎麼辦?想活命就要趕緊走!夏陽一丟,呼廚泉逃了,征北軍必然南下,郃陽無論怎麼看都是他們必爭之地!」
李樂狠狠道:「窩囊!真他娘的窩囊!打不過也便罷了,還要像喪家犬一樣被人到處趕,這口悶氣嚥不下啊!」
「嚥不下又能怎樣?還能硬拚不成?你忘了大陽一戰?」韓暹痛苦的罵了出來,「都怪郭大,幹嘛要去招惹河東郡,鬧到如今這份田地!」
李樂瞥一眼韓暹沒有說話,但神色中也吐露出來不甘與失望。
沉默僅持續片刻,一聲驚呼將其打破,「不好了,征北軍殺到城外了!」
此時,成何率領的31龍騎師已經高速突破白波賊的外圍防線,幾乎與匆忙逃回報信的人一同抵達。勒住戰馬,成何舉起望遠鏡將郃陽城防觀察一遍,佈防強弱、明卡暗哨、兵力部署一覽無餘,甚至城上驚恐的表情、城外匆忙入城的狼狽也看得清清楚楚。成何笑了,「1團外圍警戒巡邏,其餘四團各包圍一座城門,絕不允許白波賊逃出城!」
「遵令!」長短號音配合響起,四千騎兵各奔自己的戰場,片刻之後。只留下成何率領1團立於郃陽南門。
這時,城上一陣騷亂,李樂、韓暹同時跑上城頭,睜著驚恐的眼睛看向城外戰列整齊騎兵方陣。
成何只瞥了一眼,不屑的冷哼一聲,「走,到四周轉轉,將散落在外邊的白波賊統統消滅!」
於是。李樂、韓暹眼中,一千騎兵絕塵而去……
夏陽,留守部分兵力駐紮後,郝昭、孫仲立刻率領主力星夜南下,儘管寒冬臘月,卻無法阻擋戰士奔跑地步伐;臨晉,和平交接之後,原有郡兵整編淘汰的工作立刻展開。而管亥卻無暇他顧,也與郝昭一樣,率領一半兵力北上。畢竟,西邊重鎮重泉還有長安方面派來的兵馬,不可不防。
蒲阪。接到作戰一切順利的回稟後,戲志才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但眼睛卻慢慢的合了起來……「左軍師!左軍師!」臨危不亂的魏明也不禁驚慌失措,「來人啊。立刻安排最好的車輛,護送左軍師返回鄴城!快!」
北風呼嘯中,剛剛鋪就地通向鄴城的高速路上,五十名騎兵保護著兩輛馬車向鄴城急速狂奔,沿途關隘均提前得到通知開門放行,一路暢通無阻,比軍事通信還要快上一分。
送走戲志才,儘管放心不下。魏明仍然堅定信念,立志完成戲志才的心願——將臨晉建設成為西進的堅實根基!
或許是上天感念戲志才的忠心,午後的郃陽居然又一次飄落雪花。而隨著雪花飄落,李樂、韓暹的心也在沉淪。城外,通往南、北的官道上,兩支軍兵正在快速奔來,隊伍中地黑鷹軍旗在雪中格外醒目。頹然而坐,韓暹沉聲道:「我要帶人突圍。只有逃出去才有機會!」
李樂道:「逃?剛才怎麼不逃?非要看到征北軍的援軍後才想到逃?」
韓暹冷道:「哼。本打算等到天黑後再開城向西,可沒想到征北軍來的這麼快。」說著看看李樂。「你不想走就算了,我不想死在這裡,所以必須要走!」說完走出屋門。
李樂也不甘示弱,「走?要走一齊走!」
城外,郝昭、管亥、孫仲齊至成何的指揮所,熱水還未倒上,便接到白波賊開城向西突圍的稟報。「還等不等成何了?」管亥站起來問道。
郝昭柔柔拳頭,「怎麼等?再等白波賊就要逃走了!城裡可有將近兩萬地白波賊啊!他留在西門的一團騎兵十成十攔不住!這種時候,還要看機步兵的!」
孫仲最簡單明瞭:「西門就交給管亥了,我回去攻打北城,給白波賊一點壓力!」
郝昭摩拳擦掌:「走,同去,攻城最有意思了!」
不久,當韓暹剛剛穿過城門,便聽到北城響起廝殺聲,眉頭一皺下令道:「不用管,繼續向西!」而此時,北城已經是紅黑色的海洋,缺弓少弩地白波賊怎會是兵精糧足弓弩齊備的征北軍的對手,一輪強弩齊射後,機步兵便開始全力攻城,匆忙打造的雲梯勉強堪用,好在白波賊守城太差,特別是沒有羽箭的壓制,機步兵如入無人之境,幾條黑線迅速連成一片。盞茶時間,城門洞開,城外守候的兵馬一擁而入,白波賊只剩下逃亡了。
而此時,西門下,李樂的部曲才剛剛走出一半,不想被自己人一衝登時亂成一團。他大罵、毆打,甚至砍了四五人也未見起色。眼看著韓暹指揮部曲突破征北軍的騎兵封鎖向西揚長而去。李樂當即破口大罵,「衝!衝出去幾個是幾個!誰她娘地也別怕!」
然而,這個美夢很快破滅了。龍騎兵的封鎖雖然被突破,但隨之而來的機步兵卻迅速將李樂部攔腰截斷,一半被堵在城裡,另一半夾在騎兵與步兵之間。眼見城南不斷跑來的步兵,李樂心中一緊,回頭望去,只見辛苦拉攏起來的兵馬正在敵人的刀箭下痛哭哀號,無能為力!「向西,無論如何要衝出去!」
管亥手握單刀,一邊指揮戰鬥。一邊尋找白波賊首領。剛剛韓暹的突襲衝破了封鎖,管亥並不如何擔心,想到至今未曾路面的成何,他能夠猜到這小子此時地想法——誰也別想輕易逃走!何況那一千騎兵也不是吃素地,封鎖恐怕不行,但要沿途追殺卻是再合適不過。於是,管亥並未分兵追擊,而是將全部力量用在殲滅眼前敵人上。「殺!不必心慈手軟。這幫畜牲禍害百姓,比匈奴人還狠!一個不留,全殺!」
自從趙雲、太史慈將平羅莊的慘景寫進作戰報告後,全軍上下無不知曉。此番出征,將士無不義憤填膺,並將之化為斬敵地動力。故此,在衝擊白波賊時一個個勇往直前,淒慘的白波賊眾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全部嗚呼哀哉死翹翹了。
眼見征北軍如潮水般無堅不摧,李樂心在滴血,嘶啞著喉嚨發出最後一聲吶喊:「衝出去!」
死亡的恐懼令白波賊爆發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向西衝去,氣勢磅礡比背後掩殺的征北軍毫不示弱。終於。李樂拼著受傷衝破了騎兵圍堵,咬牙握韁往馬背上一趴,再也顧不上身後地兵卒,一溜煙向西瘋跑。跟得上的只有幾十親衛……
他的前方十餘里處,另一場遭遇戰正在爆發。成何嗜血的笑著,絲毫不在意臉上迸濺的血滴。久戰沙場的人,只有廝殺才能安撫身體裡的熱血沸騰,而成何這位兩年前的軍校畢業生,此時已經完全進化成合格地將領。馬刀高舉,「衝!」
衝鋒號響起,一千騎兵沿官道散開。如利劍刺向迎面殺來的韓暹所部。已如驚弓之鳥的韓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裡還有埋伏,咬牙切齒道:「弟兄們別怕,他們只有千多人,殺過去,殺到粟邑,咱們就能東山再起了!」
白色雪地上的黑黃洪流對撞,黑色與土黃色交織纏繞,並迅速催生出無盡的紅色。成何馬刀舞動。刀鋒血濺。帶起條條血痕。戰馬也為之感染,時而躍起。時而猛衝,將一切攔阻之敵碾為齏粉……
片刻而已,龍騎兵便穿透了白波賊地隊伍,帶到調轉馬頭回望,只見一條血紅絲帶緊緊地覆蓋在大地之上。絲帶的另一頭,韓暹忍著肩膀傷口的劇痛,不敢作絲毫停留,帶領僥倖存活下來的賊眾繼續向西。
成何擦拭掉馬刀上地血痕,「追!」數百匹戰馬同時嘶鳴,馬蹄踏雪,再次狂奔起來。
雪霧漫漫,等李樂倉皇逃到這裡時,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目瞪口呆!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凝固血液凍硬的土塊,還有亂糟糟的馬蹄印跡……「首領,要不要繼續向西?」
李樂緩緩抬起頭向西望去,「看來韓暹被人埋伏了,也好,讓他在前面開道,咱們也能安全些,向西走!」
成何追殺三十里,將韓暹帶出來的五千餘人斬殺過半,餘者疲憊不堪的游過洛水方才得脫。韓暹是幸運的,第一個吃螃蟹地人一般運氣都不錯。而李樂是倒霉的,郃陽城外被征北軍暴打,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又在半路上遇到撤退回來的成何所部。說不得又是一頓廝殺。最後,李樂淒淒慘慘的帶領五六百人鑽進了冰冷刺骨的洛水,與韓暹一道面對無糧無錢的寒冬臘月。
戲志才病危的消息迅速傳到前線,幾員將領立刻暫停西進,僅在臨晉、郃陽、夏陽三地駐軍佈防,而後飛速趕往鄴城,只留下熟悉情況的成何。
兩天內,郡內三座重鎮相繼落入征北軍手中,這一爆炸性地消息迅速經由重泉送至長安。後將軍郭汜、車騎將軍李傕登時面如土色,雖然屋內溫暖如春,可拿著戰報地手卻仍止不住瑟瑟發抖。李傕侄李暹憤憤道:「征北軍如此作為,明擺著要打長安的主意,叔叔不可再等,必須未雨綢繆。」
虎賁中郎將王昌也贊同道:「不錯,河東郡一下便迫不及待地西進,只說明高勇對長安志在必得。弘農有呂布他不敢去惹,只好攻打白波賊,以此佔據臨晉,勢壓長安!」
平北將軍、李傕同鄉的皇甫酈看看其餘幾人,說道:「高勇所圖惟有皇上,而這恰恰也是車騎將軍、驃騎將軍賴以依靠的根基,無論如何失去不得。故此,與征北軍的仗遲早要打。」
郭汜看了一眼皇甫酈哼道:「廢話,傻子也能看出來。」
皇甫酈被罵了一句,卻並未見絲毫憤怒,反而繼續道:「驃騎將軍說得對,傻子都能看出來。不過,關鍵正在於此——」一頓,皇甫酈掃視一圈,笑道:「高勇勢力之大已無人能及,綜觀兗、司、徐甚至其餘州郡無不驚恐非常,此時的他已經成為全天下的眼中釘,想搶皇上,哼!西邊的馬騰肯答應嗎?弘農的呂布肯答應嗎?兗州的曹操肯答應嗎?徐州的陶謙肯答應嗎?乃至於益州劉焉、荊州劉表都肯答應嗎?別忘了,當年在幽州,劉焉與高勇可有不小的冤仇呢!」
屋內眾人聞言均是雙眼一亮,已經升任羽林左監並作為郭汜心腹的王方驚訝道:「皇甫將軍之言確是如此,各方誰也不願見高勇一方坐大。如今其軍勢已經無人可敵,若再把皇上控制起來,這天下……」
郭汜眉宇一動,可能的後果只有一種,卻也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既如此,又當如何?難不成要我們做那出頭之鳥?」
皇甫酈搖手笑道:「正相反,嘿嘿!出頭鳥多的是,屬下認為:當務之急乃是挑唆,用名利挑唆!」
說到這,李傕登時明悟過來,「妙!快去把皇上拉出來,立刻給高勇下聖旨,哈哈,官位嗎,使勁的給!」
「且慢!」皇甫酈打斷道:「官位當然要給,卻要拿捏到位,不能高,更不能低!」
郭汜問道:「什麼官位?」
皇甫酈拿出一張紙道:「這個屬下已經擬好,請二位將軍過目!」
當日,皇帝被迫又下達一道聖旨,內容簡單的很:因高勇平定北方,又將草原蠻族擊退,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故此晉陞為征北大將軍,加封奉天侯,假節!聖旨送往奉天的同時,這條消息也飛速流向四方,以致有心無心人人得而聞之!
聰明者,聯繫當前形勢只一笑了之;愚鈍者,抓耳撓腮妒忌惱恨百轉愁腸。所謂庸人自擾,大體如此。
就在北面因為一道聖旨而風波漸起之際,高勇卻喜氣洋洋的返回吳縣,看著熟悉的城門,熟悉的街道,忍不住低呼道:「江南不愧美景之鄉!」
郭嘉在一旁打趣道:「對,不過,更是美女佳人之溫柔鄉!」
說完,兩個人的眼睛齊齊的望向前方,兩位少女一高一矮,一嗔一笑,卻散發著同樣的美麗與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