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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章 明修棧道(8) 文 / 碧海情深

    第五章明修棧道(8)

    對蘇僕延部作戰取得大捷的消息迅速傳遍幽州各地:危害多年的蘇僕延被征北軍連根拔起,一通好殺後僅餘族人六七萬、族兵七八千,窩窩囊囊得躲到烏延地盤上苟延殘喘,相信不久之後蘇僕延的名字將隨塵埃一般落定。受其禍害最深的遼西郡,百姓彈冠相慶,許多老人乾脆於園內設香爐焚香禱告,告知死難的親人。更多地人卻是拉家帶口的走出院門,與鄰居、與官吏一同慶賀。隨著捷報傳頌,幽州再次掀起一股膜拜征北軍的狂潮,此時的征北軍戰士無不自豪萬分,這份榮譽將伴隨他們永遠。

    得知此事,留守奉天督軍府的賈詡喜出望外,輕捋鬚髯的手指因激動而微微發抖,「好,好啊!」喜極而泣,眼角湧出淚光,「老幾位啊,這一仗打得好啊!不但將草原上的釘子拔除了一顆,還為接下來的系列舉措鋪平道路!有此一仗,相信明年開春烏桓人也會收斂許多。誰要再說張飛將軍不知作戰,賈詡第一個不答應!」

    荀彧也是難得的露出欣喜笑容,雖說他對高勇近幾年的些許政策不太贊同,但在對烏桓作戰、對外族強硬的方面卻是發自內心的支持,「遼西邊境安定下來,以後可以安排更多的百姓遷去。那裡水草豐美,既可以飼養牛羊,也可以哺育戰馬,而且北方太平,遼西走廊的千里沃野便可毫無顧慮的開發出來,這可以為官府增加幾百萬石的糧產啊!」

    趙勝搓搓手,感慨道:「與這些相比,更有利的是與中部鮮卑軻最部有了直接的路上交通,不但能通過他們販賣物品,購買良馬也順暢許多,相信不久之後。征北軍又將出現幾支強悍的騎兵部隊了!」

    華歆極為贊同趙勝的話,神色閃動幻想道:「等督軍府有了足夠強大地騎兵,華歆願請命出使鮮卑!想當年鮮卑曾強求大漢賞賜,這一回華歆要變本加厲的給他,哈哈哈!敢不聽?馬刀下見!」說著手上一筆劃,似乎輕鬆的砍下一名敵人頭顱。

    主管民政的陳群看到幾人笑逐顏開,只好獨自一人苦悶著臉,「你們都好。出使的出使,擴地的擴地,可這一切到最後都要落到「民政」二字上,費力不討好!真想讓你們輪流管一管民政,保準你們……」

    荀攸拉住陳群,搖頭道:「別說了,有苦自知!」

    「哈哈哈!」眾人見這二人一唱一和,同時大笑起來。

    這時管寧與邴原、國淵一同走進。「老幾位笑什麼呢?現在奉天城內熱鬧得緊,窩在家裡有何樂趣?不如一同上街與民同樂!」

    趙勝第一個起身拍掌道:「好,與民同樂!此後必將傳為佳話!」

    賈詡自不落後,亦起身道:「走,與民同樂。同去同去!」幾人先後起身,喜氣洋洋的走向門外。誰知剛到門口,忽有衛兵稟報返回奉天的李政將軍攜帶軻其塔求見!

    眾人一愣,賈詡看看荀彧、趙勝苦笑道:「時也。運也,命也!」

    趙勝無奈一笑:「軻最地動作還真快,蘇僕延剛被打跑,他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前來。看來他的日子不好過啊!荀公,政務院又要準備一些糧草了。」

    荀彧道:「只要他拿羊馬來換,價格足夠公道,就算再多的糧食,政務院也拿得出!」

    這時陳群擠上來詭笑道:「文錦知道政務院的糧食儲備有多少嗎?呵呵。就算養活鮮卑幾十萬人三五年都不成問題!」

    不久,政務院會客廳內,軻其塔喜氣洋洋的大步走進,厚大的羊皮襖穿在身上,尤顯剛猛威武。「賈軍師!荀參贊……陳老弟、趙老弟,怎麼今天人這麼齊啊?莫不是也在慶賀?」

    趙勝笑道:「還真讓老兄猜對了!蘇僕延被滅,對於你我雙方都是名利雙收的好事,慶祝一下還不應該?」

    軻其塔爽朗大笑:「怪不得進城時看到街上跟過節一樣熱鬧。以後好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地走過那片草原了!」

    荀彧看著軻其塔發自內心的高興。忍不住問道:「軻老兄此番前來不會只為祝賀吧!說說看,這次又要做什麼買賣?對於與貴部落的生意往來。主公一直關注的很。」

    軻其塔收住笑聲,擠到荀彧和賈詡中間道:「還能為了什麼?糧食唄!」說到『糧食』二字,臉色陡然一黯,「今年冬天比去年又冷上幾分,部落內的存量還是年初交換以及後來從別處掠奪而來,但是隨著部落族人越來越多,原本勉力維持地糧食立顯不足。」

    荀彧偷看一眼趙勝,見其翹嘴詭笑,也即心有靈犀,「軻老兄有何打算?你也知道,主公不在,一些超出規定的事彧做不了主啊。」

    軻其塔當然明白話中含義,高勇不在,這幫人誰也不敢在大事上拍板,「也不算大事,只是想用一些馬匹、肥羊交換糧食,至少要讓族人渡過這個冬天,等到了明年,我們可以一齊出兵攻打素利,到那時……」

    荀彧點頭道:「此事好說。不過,軻老兄,我這裡的日子也不好過啊!想必來此路上,李將軍已經把主公奪下并州的事與你說了。本來,政務院尚有一千五百萬石糧食應急,可這并州一下就用去五百餘萬石,餘下地還有養兵必須的九百萬石,扣掉七七八八,府庫內可用存糧不足三十萬石。」

    軻其塔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表面上風光無限的征北軍也有如此窘迫的內情,不過,驚詫一閃而過,只要不是傻子,都會對荀彧的話產生懷疑,誰能相信擁有三州之地的官府僅剩三十萬石糧食。

    看出軻其塔的疑惑,荀彧趕緊補充道:「別誤會。彧說的僅是府庫存糧。而在民間,普通農戶家中多有兩三年存糧。但是,這些民間儲糧需要按照市面價格購買,比起府庫存糧要高出兩三成。」

    軻其塔眉頭微皺一下,隨即露出釋然地神情,「高出兩三成?就算高出一倍,軻最部落也要買!」話一出口,卻見荀彧、賈詡幾人同露驚訝神色。唯獨趙勝依舊嘿笑不語。「這次是老幾位誤會了!試想一下,整個鮮卑,只有軻最部落能與高將軍做生意換取糧食,其他諸部落只有羨慕的份。值此嚴冬,就算準備再充分也很難相抗。故此,雖從幽州高價收糧,卻能在軻最部落以更高的價格賣出,細算起來。軻最部落做這買賣也不吃虧啊!」

    賈詡、荀彧同時恍然大悟,鼓掌道:「有道理,有道理!軻老兄不做商人太可惜了!」

    北方草原局勢因這場征戰發生巨變。素利得知後痛罵蘇僕延無能,痛罵其餘烏桓三部見死不救。但聯絡中斷,他再也無法及時瞭解到西邊的情況。為防止征北軍偷襲,只好聯絡宇文莫槐聚攏收縮,闕機、彌加亦知不妙,不得不頂著北風煙雪向北遷徙。

    其後幾日。慕容部大帥莫護安才得到消息,素利、宇文的後撤讓出了一塊水草豐美的地帶,慕容部落欣喜異常的將之收入囊中。但,莫護安的臉上卻看不到驚喜,反而被一種不知名地憂愁纏繞。

    北方,寒冷地冬季變得更加冷清。

    河東郡蒲阪城,戲志才強拖病體,坐於廳堂之內。左右依次就座的乃是河東郡地郝昭、成何、潘鳳三將以及剛剛由冀州、幽州調派過來的魏明、管亥、孫仲三將。

    輕咳一下。戲志才示意郝昭拉開牆上帷幕,一幅標注詳細的馮翊郡地圖出現眼前,其上有河流、官道甚至峰巒山脈,一條條、一道道將馮翊郡內的主要城池連接起來。「馮翊東接河東,南連長安,乃是用兵最佳之地。由於聯合軍演聲勢浩大,達到了預期目標。據最新的消息顯示,長安地李傕、郭汜已經知道不妙。偷偷的調兵北上。駐紮於臨晉以西的重泉;而佔據長安北部的馬騰亦有所動作,其兵馬也出現在北地郡。二人似有默契。各守地界不輕易穿越。此情形下,困守郃陽的韓暹、李樂與割占夏陽地呼廚泉立刻安分下來,抓緊搜刮糧草應急備戰。」

    眾將默默點頭,知道戲志才的第一階段準備完畢,剩下的便是尋機渡河,攻佔臨晉。

    戲志才臉色蒼白,平穩呼吸之時,掃視屋內諸將,「古人云:春秋,用兵之時;冬夏,休養之刻。不過,秦國名將白起打破了這一常規,於冬出戰,遂開啟了戰國亂世。而今,我軍兵員齊備、糧草充足、士氣高昂,敵方實力衰弱、內亂紛呈,正是攻取新地解救大漢百姓的絕佳良機!」

    眾人齊聲道:「請軍師安排,吾等必將勇往直前!」

    戲志才微微點頭:「郝昭、孫仲聽令:命你二人立即啟程北上汾陰,而後率領第11機步師和第1弓弩師偷偷渡河,偷襲匈奴人佔據地夏陽,務必一擊必殺,決不能放過一個匈奴人!」

    「末將遵令!但凡放走一個匈奴人,提頭來見!」

    戲志才投以滿意的目光,「魏將軍、管亥指揮第43機步師和22弓弩師攻打蒲阪津,待奪取之後立刻揮師西進奪取臨晉,務必在一天之內完成,把馮翊郡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攻打時,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將一切抵抗擊碎,讓周圍觀察的敵人知道征北軍的厲害。」說完轉向潘鳳道:「潘鳳嚴密監視弘農郡,防備呂布渡河偷襲。至於成何嗎……呵呵,渡河後立刻北上,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將白波賊封堵在郃陽一地!」

    眾人齊聲應諾,而後分批離去。魏明最後離去,看到戲志才身體虛弱,不由擔心道:「軍師還是暫時回到冀州修養一段時間,待身體康復後再來此督戰。」

    戲志才搖搖頭:「魏明啊,你是跟隨主公的老人,深知主公心繫天下,大漢早一天回復和平,便能早一天走上強盛之路。可是,我的身體我清楚,年少時落下地病根……志才一生頗多坎坷鬱鬱不得志,直到遇見主公方才盡展胸中才學,呵呵!有此,此生足矣!唯所憾者,無法親眼看到主公來日的英姿以及國家的強大,唉!」

    魏明心中一沉,「軍師說笑了,只要好好調養,活上個百八十年都不成問題。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到冀州養病。」

    戲志才揮揮手:「天下大勢尚不明朗,志才必須在力所能及的時候為主公謀劃,夯實根基。馮翊郡西護并州、司州,南向牽制長安,雖然民風彪悍,卻也是易守難攻之地。早年朝廷北軍盡駐於此,當顯其作用巨大,故此,無論如何必須奪下。有了馮翊郡,主公西進涼州、南下長安、洛陽都將事半功倍,更能以此將黃河以北連於一線!只有奪下馮翊郡,志才方能安心養病。」

    魏明神情一怔,眼角閃出淚光,厚實的大手輕輕扶起戲志才,「軍師放心,此戰必勝!」

    「嗚——」低沉的號聲劃破平靜的星空,沉睡的大地被喚醒了。蒲阪津上,守軍並未太過在意,之前地一個月天天如此,個別時候甚至一天能聽到四五次。耳朵裡早已磨出了厚厚地繭子,打打哈欠,吧唧吧唧口水,蹲在角落裡的兵卒悶哼一聲,繼續打盹昏睡。

    河水嘩嘩流淌,渡船悄悄靠岸。魏明縱身一躍跳上岸邊,看一眼安靜如常地碼頭,伸手一指,幾百人的先鋒隊紛紛登岸,各握刀槍偷偷摸索上去……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特別是習慣於某種會要命的事情之後,碼頭上的守軍全部在睡夢中歸西。僅有的三五個清醒者也來不及呼喊。片刻之後,火把畫出兩個圓圈。不久,十幾艘渡船快速劃來,將全身重甲的戰士接送上岸。

    管亥扶了扶頭盔,狠狠一腳踩在死去的兵卒身上,「該死的東西,欺負百姓一個比一個厲害,怎麼打起仗來這麼不中用!」

    魏明哼道:「他們要能打,你能這麼快過來?快走吧,晌午之前要趕到臨晉,看碼頭兵卒的模樣,臨晉那裡也未必好到哪去。」

    管亥將大刀往身後一背,「走!」

    同一時刻,汾陰城外,兩支兵馬靜悄悄的離營而去,只留下幾百勤務兵製造聲勢。於是,安排在這裡的白波賊細作又一次送出了一切平安的錯誤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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