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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章 中原混戰(1) 文 / 碧海情深

    第四章中原混戰(1)

    長安一戰,眾多朝廷官員在呂布軍與郭、李軍的混戰中陣亡,太常卿種拂、太僕魯馗、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皆死於國難。而周奐因為高勇派出的特種部隊得救,避免了殞命長安的命運。

    郭汜等人佔領長安之後,一邊積極準備堅守城池,一邊率兵包圍皇宮。內廷侍衛立刻稟報皇帝劉協,請求他出面制止圍宮。

    於是劉協帶領一干臣子來到宮牆上,只見宮門外黑壓壓一片兵馬,一片紅色中夾雜著不少灰褐,顯然是匈奴、西涼的外族兵。

    李傕和郭汜看到皇帝親自登牆,立即下馬跪拜並讓士兵齊呼「萬歲」。聲音雖響卻不見多少敬意。

    劉協掃視四周,發現李傕和郭汜並沒有退兵的打算,而且剛剛戰勝呂布的張濟、樊稠的軍馬也開始向皇宮靠攏過來。

    劉協強自鎮定,出言道:「二位卿家不經允許何故要率兵進入長安?」

    李傕仰起頭高聲問道:「皇上,董丞相乃是大漢股肱之臣,如今無辜被王允誣蔑殺害,臣等特為丞相報仇而來,只須皇上斬殺王允,臣等立刻退兵!」

    站在劉協身邊的王允聽到此話身體一顫,看看外面無數兵馬,再打量劉協身邊的百十名官員侍衛,輕聲哀歎,心知今日乃是死期。王允整束衣冠向劉協跪拜,毅然進言道:「皇上,如今敵強我弱,為了大漢千秋社稷計,請皇上允許老臣下城!」

    劉協看看王允決然的表情面露不忍,畢竟是王允除掉了董卓,是王允給了自己皇帝的權威。可是外邊的李傕、郭汜如今手握重兵,隨時可能殺進皇宮,一時間猶豫不決,濕紅的雙眼遊走在王允與郭汜之間。

    王允見此情景不再多言,對劉協行跪拜禮後大聲道:「臣無能,累皇上受此侮辱。老臣去矣,望皇上早日安邦定國,臣雖不才,亦會於九泉下忠保皇上。」言罷轉身走下城牆,衣角在勁風吹動下作響。

    劉協眼睜睜看著王允離去,淚水流下,心中卻在哀苦道:「普天之下,何人能救朕?何人能救大漢?」

    王允正氣凜然獨自推開宮門,宮門外圍堵的軍兵被王允視死如歸的氣勢震懾,紛紛退後讓出一條通路。王允挺胸昂首來到李傕面前言道:「王允在此!」

    李傕冷眼上下打量,確認無誤後當即質問道:「董丞相何罪?爾等因何刺殺於他!」

    王允挺起胸膛慷慨道:「董賊之罪罄竹難書、天地不容。爾等不見長安吏民聞董賊之死皆彈冠相慶呼?」

    李傕上前一步右手握劍說道:「即便董相果真有罪,又與我等何干?數次上表皆遭辱罵,呂布之徒尚且無罪,為何獨獨不赦免我等?」

    王允大怒,罵道:「亂臣賊子何需多言!今日但有一死而已!」

    李傕、郭汜同聲喝道:「老匹夫!」兩柄利劍刺入了王允的體內……

    劉協見狀大呼一聲「王卿家!」昏死過去。在劉協的心中王允不僅是臣子,更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王允即死,李傕遂強逼劉協寫下詔書聲討呂布禍國殃民,其後加封郭汜為大將軍、李傕為尚書、張濟為太尉、樊稠為司徒,四人共同執掌長安兵馬。

    隨後他們開始在長安城內抓捕曾經參與弒殺董卓的官員。王允已死,其家人亦難逃劫難,無論男女老幼皆被處死,只有王婉(貂蟬)活了下來。

    另外,呂布的家眷除了被救走的呂布女兒外,其餘眾人也被全部處死。屍體堆放在刑場曝曬,郭汜本打算利用這些屍體吸引王、呂餘黨自投羅網。不想卻被呂布的攻城而打亂。

    呂布在城外重新將隊伍歸攏,加上由長安逃出來的人一共有近三萬。這些是呂布僅有的本錢。

    入夜後,宋憲雙手舉劍跪行至呂布營帳內請罪道:「屬下無能,請將軍治罪!」聲淚俱下其狀淒然。

    呂布看著這個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幾多年的老部下,一口酒喝下,悶聲道:「此事怪不得你,回去休息,明日一戰奪回長安即可!」

    宋憲一頭磕地,嗚咽道:「將軍!屬下……不能保全將軍家眷……只救出您的女兒,貂蟬夫人下落不明,憲死罪啊!」

    呂布搖搖頭,歎氣道:「無妨,明日攻破長安再行尋找!你且休息去吧!」說完起身獨步來到營帳之外,仰頭眺望夜空,星光耀眼格外迷人,漫天星斗閃爍爭光,諸星以東北一顆最亮,其下亮星漸聚;中部、東南亦漸次發光……其時,呂布思緒跳動,記起年前與王允外出時偶遇一老者,其言道:「《易經》有言:七煞、破軍、貪狼三星齊聚,亂世必至,天下易主,盛世始起!(註:最早見於易經,紫薇命格之一。「殺破狼」即七煞、破軍、貪狼三星,合稱天狼三星。在命理學中,當三星同時在命宮的三方四正會照時,就是所謂的「殺、破、狼」格局。七煞代表攪亂世界之賊;破軍代表縱橫天下之將;貪狼代表奸險詭詐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將易主,無可逆轉!)……」

    王允聞言只一笑了之,呂布卻留心記下,不想今日突然記起,豈非怪事?

    翌日,呂布親率剩餘三萬兵士來到長安城外叫陣,正值郭汜巡視,聞聽呂布叫陣當即點兵出城迎戰。

    雖然昨日戰敗,呂布仍就霸氣四散震懾人心。郭汜嘲笑道:「敗軍之將,有何臉面再來?莫非是要向我等乞降?哈哈!」身後兵士亦跟隨大聲嘲笑。

    呂布忍怒氣喝道:「今日你我二人比試,若你敗,立刻退出長安,或可留你一命!」

    郭汜冷笑道:「狂吠小兒口氣不小,勝敗戰了再說!」言罷催馬上前迎戰呂布。

    此時,李傕接到稟報,得知郭汜擅自出城迎戰呂布,當即大罵其糊塗,一邊帶兵撲向西門,一邊令數名弓馬嫻熟的校尉速去救援郭汜。

    西門外,郭汜已然與呂布戰在一起。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郭汜在戰場上打滾多年,自認武藝不俗,不比呂布差多少。怎奈一交手,郭汜大驚失色,一向自傲的武藝在呂布的直刺、斜劈、鉤轉下只能勉強自保,不四合已然險象環生。

    呂布見狀勢頭更猛,呼喝聲中方天畫戟有如神助,第五招回鉤將郭汜右肩鎧甲撕裂,裡面血肉外翻。

    郭汜大叫一聲撥馬敗退。呂布哪肯放過,催馬直追。其後宋憲、魏續見狀立刻揮兵掩殺,以圖一鼓作氣奪回長安。

    郭汜臉色慘白,心頭恐懼,聽著急速追來的馬蹄聲,忍不住大叫道:「放箭!放箭!」

    話音未落,十幾支箭矢快速飛過自己頭頂,跟著城牆上鳴金之聲傳來,郭汜帶出來的兵士一窩蜂般湧向城內。

    呂布大罵:「卑鄙之徒還敢放暗箭偷襲!」奮力撥下射來的箭矢後,郭汜已然逃進了城內。呂布大怒,加速衝刺以求在城門關閉前殺入。

    城牆上,李傕看到呂布發瘋般衝來,知道一旦被其佔據城門長安危矣,遂命令弓兵射箭逼退呂布。一時間數千支箭矢落下,任憑呂布勇猛卻也不得不退後。

    經過簡單包紮的郭汜捂著傷口走上城牆,此時呂布軍兵的第一波攻城已經開始。上萬人冒著矢石前衝。

    郭汜啐口痰罵道:「呂布小兒險些要了老子的命!狠狠射,用石頭給我砸!」

    李傕充滿蔑視地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呂布仗勢武力有勇無謀,只需關城堅守即可。妄自出戰自取其辱而已!」

    剛才的敗逃早已讓郭汜顏面盡失,此時又聞李傕冷嘲熱諷當即回道:「那也強過不敢出戰作縮頭烏龜之人!哼!」說罷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下了城牆。李傕盯著郭汜的背影許久不發一語。

    第一波攻城本就屬於試探性進攻,點到即止。看到城上準備充分,魏續只得命令士兵退回。其後,儘管呂布不斷的叫罵,城上再也沒有回應。率兵靠近便會遭到弓箭作答。

    許久,李傕大聲說道:「呂布小兒,你謀害丞相罪當致死。昨日我已將你家眷全部砍殺曝屍街頭,哈哈哈!這就是你應得的報應!」

    呂布聽到家人全部被殺神情一怔,第一個想到的即是貂蟬……隨後腦中一片空白。片刻沉默後,呂布雙眼血紅幾近失控暴喝一聲:「李傕,不取你狗命布誓不為人!有種出城,你我一決雌雄!」赤兔馬亦感覺到呂布的強烈憤怒,不住嘶鳴。

    李傕哈哈大笑,蔑視地看了呂布一眼,譏諷道:「我可不是有勇無謀的無恥小兒!呸!」說完轉身離開了城牆。

    呂布惱怒異常,不顧魏續等人反對立刻指揮士兵再次強攻,可是這次與上次試探進攻無異,面對高大的長安城牆,呂布的兵士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在丟下千餘具屍體後,呂布只得退兵。

    連續三天,每一次攻城都會傷亡數千人,魏續實在看不下去,勸解道:「將軍,長安城高牆厚,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況且我軍糧草本就不足……還是另尋他路吧!」

    呂布已經喝酒喝得雙眼血紅,失神地看著魏續道:「他路?還能往哪裡走?涼州嗎?」

    魏續繼續說道:「根據斥候回報,現在潼關只有三千兵馬把守,將軍可以偷襲潼關然後以弘農郡為根基徐圖長安!」

    呂布紅著眼看了魏續半天,直看得魏續心裡冷颼颼涼風漸起,最後呂布開口道:「就這麼辦!連夜拔營!」

    兩天內,西門外前來叫陣的只有宋憲,其所帶兵馬也不過五千之數。李傕、郭汜雖然奇怪卻也只以為此乃呂布的誘敵之計,反而嘲笑呂布無謀,二人的關係因為樊稠、張濟的撮合而有所緩和,不過仍然埋下日後決裂的種子。然而,兩天後,潼關的軍報送到:呂布已於昨夜攻佔潼關……

    李傕啪的一拍桌子,罵道:「無恥小兒,居然偷襲潼關!」

    郭汜思索道:「如今我們還要不要再將潼關奪回來?」

    李傕歎了口氣道:「難矣!那呂布定然有所防範。」

    張濟擔心道:「那我們在弘農郡的根基便要白白送給呂布,這…損失也太大了!」

    樊稠也真的開始犯愁了,他端著手中的酒碗說道:「張兄,不要再想那些了。呂布既然佔了潼關一定會留下重兵把守。弘農郡只當作被呂布佔了個便宜,反正那裡人煙稀少,量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我等現在所要考慮的是手下六萬多人吃什麼?宋憲跑掉的時候竟然將糧草全部燒掉。」

    郭汜同意道:「這是個大問題,潼關被佔,我軍糧道絕斷。如今長安幾無存糧,不能坐以待斃啊!」

    李傕說道:「既如此,我等何不到涼州取糧!」

    樊稠領悟道:「李尚書的意思是在韓遂的手中搶糧?」

    李傕點頭說道:「沒有錯,這幾年涼州都沒有大的戰事,雖然那裡產糧不多,卻也肯定有不少的存糧。我等前去借一點量也無妨!」幾個人同時會意大笑起來。

    蔡邕和周奐及其家人在特種兵的保護下躲過了數次盤查。當貂蟬得知王允一家全被處死的消息後,哭得死去活來,痛苦得吃不下飯,數次想要尋死。蔡邕很是不解,貂蟬只好謊稱王允一家對她有救命再造之恩。弄得蔡邕越發關愛這個重情義的女孩。

    看到貂蟬日漸消瘦蔡邕出言勸道:「孩子,不要再哭泣了。王司徒雖然與邕有過節,可是邕仍然佩服他的敢作敢為,他是為了大漢、為了百姓,死得其所。不過你放心,這個仇會有人為他報的。」說著看了下雙眼紅腫的貂蟬問道:「你可知征北將軍高勇?」

    貂蟬抬起頭不明白蔡邕為何如此發問,想起以前的自己,低聲說道:「有所耳聞。」

    蔡邕點點頭繼續說道:「知道就好,不瞞你,他便是我的女婿,小女蔡琰前年嫁予他。其後,他曾數次邀我去幽州,皆被我拒絕。本來以為這一次會死於亂軍之中,沒想到又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出手相救。雖然我略知他與王司徒曾有一些過節。但是,相信以他的為人,要他為王司徒報仇並不難!更何況現在他手握重兵。」

    貂蟬「啊」了一聲,她萬萬沒有想到高勇已經結婚了……而且妻子還是眼前的蔡邕的女兒,一時間內心裡翻江倒海。

    蔡邕又說了幾句話安慰後離開。貂蟬呆呆地跪坐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她在剛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她的父親王允十分清楚她喜歡高勇的事情,也就一直沒有告訴她高勇已經結婚的事實。

    貂蟬理解到自己的父親是如此的愛護自己,始終為自己留有一個夢的空間……之後貂蟬突然央求帶隊的連長將王允和她母親的屍骨偷回安葬,那個連長面露愁色說道:「小姐,這個確實很難辦,屬下還要為這裡的人身安全考慮!況且,屬下接到的命令僅是保護蔡公與周公的安全,其他的……」

    蔡邕看出了他的確為難,不過為了貂蟬的心願,蔡邕決定幫他一次。於是嚴肅地命令道:「我知道這裡你職位最高,不過,我的女婿是征北將軍,所以你也要聽我的,我命令你想盡一切辦法去辦,一切後果由我負責!」

    連長看到蔡邕已然生氣,左右為難中,正巧信使入內,遂問道:「馮信使,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馮信使姓馮名禮,祖籍冀州,幾年前隨家人前往遼東,後考入奉天軍校。馮禮考慮了一會,看看周圍,蔡邕的嚴肅、貂蟬的懇求,最後點頭道:「張連長,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可以試試。」

    張連長咬咬牙只得回答道:「好吧,屬下盡力去辦,不過請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

    在王允家人被殺的兩日後深夜,堆放屍體的刑場仍舊沒有任何改變,炎熱的天氣令屍體腐爛生蛆,幾里外都可聞見惡臭。

    看守的士兵只好用布包住口鼻,巡邏在最外圍。一隊十人舉著火把繞行,什長打著哈欠帶隊。這時對面過來了另一隊兵士,雙方舉手示意。對方側身讓開道路,這隊緩慢地走過。

    什長邊走邊打量同樣罩著厚布的這隊人,「怎麼一個個身材突然魁梧起來了?換人了?不對啊……上頭沒有通知啊!」什長搞不明白,只好搖搖頭繼續巡邏。

    與對面隊尾最後一人錯過時,什長突然聽到一聲低沉的命令:「行動!」一楞神,對方最後一人突然伸手摀住自己的嘴,緊跟著脖間一涼……嗤嗤聲中什長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飛速流逝……倒地前的一刻,什長恍惚間看到對面牆角躺著被扒去衣服的幾具屍體。

    十個人沒發一聲全被解決。張連長擦乾匕首上的血跡命令道:「兩人留下警戒,三人把屍體處理好,其餘人跟我找屍體,快!」十個人影各自散開,負責警戒的兩人掏出小型弩爬上高點監視四周,搬運屍體的一次扛起兩具放到黑暗的牆角,剩下的散開,各自藉著火光尋找……

    當發現應該巡邏完畢交班的人不見了後,敵人軍兵才大批出動封鎖刑場。郭汜、李傕看著牆角堆放的屍體不發一語。二十人中十五人被割破喉嚨、五人被刺透心口,刀法之熟練、行事之隱蔽世所罕見。

    郭汜擦下額頭的冷汗說道:「邪門,誰這麼大膽子敢偷屍體?莫非是王允餘黨?」

    李傕一腳踹翻一個屍體,仔細察看脖子上的傷口沉聲道:「不簡單啊,王允餘黨會有如此厲害角色?傳令,沒有我和郭將軍的准許任何人不准離城,明日全城挨家挨戶地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藏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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