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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章 邊地風雲(下) 文 / 碧海情深

    第五章邊地風雲(下)(本章免費)

    高勇一行人經代郡、潘縣、居庸,最後在七月回到薊縣。城門口,提前得到消息的荀彧和趙勝等人遠遠看到高勇後,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急匆匆迎上前去。在高勇車前,深深施禮,「恭迎主公!」

    高勇急忙跳下車,伸手相扶,眼含淚光看著荀彧和趙勝,高興的說道:「辛苦荀兄、趙兄了」其後便因哽咽而說不出話來。荀彧和趙勝二人也是緊握高勇,雙眼淚光閃動。這一幕看得沮授、高順為之動容。

    來到院門外,遠遠地聽見一聲:「勇哥哥——」蘇雪蓮從正廳跑了出來,一下子撲入高勇懷內,嗚咽道:「勇哥哥,雪蓮——好——好——想你。」

    看著悄然長高許多的蘇雪蓮,高勇緊緊將她抱住,輕聲道:「我也想雪蓮啊!呵呵,好了,不要哭了。讓別人看見多不好……小淚人——」

    蘇雪蓮昂起頭看到其他人,臉騰地紅了。扭頭跑回了自己的閨房。看得眾人面含笑意,一掃旅途的勞累。

    進客廳,分賓主落座,高勇先是介紹了沮授、高順。荀彧在剛才城外迎接高勇時就已經注意到這二人,第一眼已然看出他們的不凡,一個身懷奇智,一個勇武剛毅。

    荀彧當即向高勇祝賀道:「恭喜賢弟得此名將良相!」這句話說得一向嚴肅的高順都有些動容,面色微紅。這世間誰不想封侯拜將!沮授、高順急忙說道:「荀公過獎」

    高勇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緩聲道:「諸公不要客氣,還是由在下來說說這一行的經歷吧。」然後將如何遇匪徒,如何被趙雲所救;趙雲、趙青如何被老人收徒,隨之修行;在洛陽的經歷;繼之沮授的考驗,高順的義膽。足足說了有2個時辰,直說得眾人忽而眉頭緊鎖,忽而暢懷大笑。

    高勇清了清聲切入正題:「下面來制訂今後的計劃,請諸公各抒己見。三郡治權現已到手,但憑現在的財力勢必無法支持三郡同時建設,因此勇打算先以玄菟郡為中心,開始整頓計劃。」

    荀彧疑惑道:「財力問題彧知曉,只是不知為何選中玄菟,遼西同樣大有作為呀?」

    高勇拿出一份自己描繪的極其粗略的東漢地圖解釋道:「以玄菟為中心便於封鎖消息,漁陽的公孫瓚和遼東的公孫度因為在下的關係沒有能夠拿到這右北平和遼西郡的治權,故此其對三郡定會嚴加監視,一旦出現異動必會上報朝廷;選擇玄菟還有另一個原因,此處先不做回答,等到了那裡,諸公便可一目瞭然。此外,勇打算重新構建三郡的管理機構,這個工程相當的龐大,需要兼顧到各個方面。雖然辛苦卻可以忍受,唯慮有人不滿,暗中向朝廷通風報信,畢竟現在實力弱小,尚不足以為發展提供保障。」

    沮授指向北方烏桓二字,微笑道:「此點容易,主公只說這是為防外族入侵臨時措施罷了。等到小有成就後,即便主公想改,那些受到好處的百姓也不會答應,呵呵!」

    高勇點點頭讚道:「如此甚好,幾天之內勇會寫出一份完整的計劃書,其中包括各種制度的建立、程序的設立。這些都要仰仗諸公了。趙兄主抓工商,勇盡量籌集資金建立新作坊,好讓三郡建設有足夠的資金來支撐。」

    趙勝開口道:「主公放心,勝一定讓書籍紙張賣上好價錢,為建設玄菟提供充足的錢財。」

    高勇感激的向趙勝點頭,而後繼續道:「新軍的設立勇會與高郡尉協商解決。」定下策略後眾人各自回家。沮授、高順、張倩兒則暫時住在客房。

    接下來的幾天,高勇與高順一起將全部下人集合,同時又派人在附近以招工的名義聚集千餘無地流民於城外河邊的作坊院內。

    高勇站在台上高聲說道:「你們當中或許有人聽說過我。不錯,我便是這裡有名的富人——高勇!」

    底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貧苦之人只是冷冷地打量著台上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除了幾人發出悶笑外,大部分人的臉上寫著兩個字:冷漠。

    高勇掃視一周,繼續說道:「但是,與那些富人又不同,他們為富不仁、見利忘義,而我——高勇卻想讓所有勤勞的人富起來,都不再挨餓,都有美服穿。」

    這句話引起了共鳴,底下人紛紛昂起頭緊盯高勇。

    高勇用和藹的語氣說道:「致富需要勤勞,你們能不能做到?」

    底下人面面相覷,許久方才呼喊道:「能,什麼苦都吃了,不怕了!」

    高勇讚歎一聲:「好!有家之人站在左邊,無家之人站在右邊。」同時,一股飯香飄來,引得眾人齊刷刷望向門外。很快,馬車停下,十餘工人將大桶大桶的飯食、菜餚搬進院內。只看的兩邊飢餓之人蠢蠢欲動,如果不是威嚴的高順帶人巡視,只怕他們早就一哄而上爭搶奪食了。

    待一切就緒,高勇說道:「不許說話,每人領一個碗,然後去打飯,記住要排隊,每人都有,不許爭搶。但凡違規者立刻驅趕出去!」

    聽到可以吃到這樣的美食,所有人——包括男女老幼紛紛安安靜靜地排隊取碗打飯,有些人領碗時對著高勇叩拜,有些人吃飯時眼含熱淚,他們何時見過有這樣的富人。

    一個時辰,千餘人吃飽飯後,高勇才說道:「男的,願意留下做工賺小錢的站在左邊,願意跟我賺大錢的站右邊。」話音未落,大部分男人呼啦啦地湧到右邊,左邊只剩下為數不多的老人婦孺。

    高勇呵呵笑道:「賺大錢可能會丟掉性命,你們還可以再考慮一下?」

    眾人齊呼道:「吾等皆已死過數次,不怕。」

    高勇點頭對高順道:「高郡尉,開始吧。」

    高順點頭應諾,走到這群人面前,一個一個地仔細察看身體狀況,並分別詢問年齡、祖籍,一一登記造冊。之後高順突然命令道:「聽好了,全體在院內跑圈,何時喊停何時停下,掉隊者即遭淘汰。跑!」

    一圈一圈,過了半個時辰,半數人皆已掉隊。又過了半個時辰,剩下能跑著不足三百。高順喊道:「停!留下的到我這裡報上姓名,其餘人等聽主公命令。」很快,這二百多人各自報上姓名後被高順帶離。

    高勇對剩下的人說道:「你們不用擔心,只要勤勞一樣可以過上好生活。」

    仍在呼呼喘氣的人群中一個中年漢子走出來問道:「俺等賤民只會種地,可官府稅重,如何能過好生活?」

    高勇走下檯子來到人群中間,看著周圍大部分高過自己一頭的人說道:「一會有專人給你們分組,傳授你們手藝,之後便可以到新開設的作坊內做工,管住給工錢,工錢按月結算,普通工每月二千錢,此外根據表現還有額外獎勵,一千至五千錢不等,換句話說即是多勞多得,明白嗎?女人也可以做工,工錢同男人一樣。」

    周圍人聞言大驚,久久沒有反應,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皆被這樣一番話震住了。「二千錢啊!這是真的嗎?」

    高勇肯定道:「千真萬確,不過你們要與作坊簽字畫押,保證不將手藝外傳,違反者投送大牢。而你們也要互相監督,一組中有一人洩露手藝其餘眾人皆要受罰。明天先預付你們每人五百工錢。」

    聞聽此言,人群呼啦全部跪下叩拜,口中高呼高勇的名字,更有數人失聲痛哭。要知道東漢的鄉級幹部俸祿不過百石,約合二萬錢/年左右,每月合二千。而現在高勇給他們的工錢相當於鄉軼的月俸。即便用這錢買他們的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獻出。

    將他們安排完畢,高勇傾盡全力訓練選出來的二百餘人。首先與高順一起,將這二百餘人再次篩選一番,有家室的、有親人的統統剔掉,然後根據他們的體能、體質挑選出合格者二百人,分作兩個百人隊。

    其次,與高順分工,上午由高順教授基本武藝、戰陣經驗;下午由高勇按照現代方法訓練他們的站、行、坐、臥等軍容軍姿,並利用早晚進行體能訓練。高勇採用了部分現代方法:五千米負重越野、俯地挺身、仰臥起坐、扎馬步、基本軍體拳等等,僅這些已讓高順大為驚歎。此外,高勇還將後世的偵查、反偵查、追蹤、佈置陷阱、設置障礙、誘捕、圍殲等等軍事技巧一一講解,這次不僅是這些人,便是高順也凝神靜聽。

    幾天下來,這二百人脫胎換骨,整齊地站在一起,初步展現出現代軍人的氣質,令荀彧、沮授眼前一亮。

    高勇並不滿足,一邊安排十人小隊對抗增強他們團隊配合意識,一邊與高順商討打造兵器。主要是立足現在的技術,通過高價購買優質精鐵,按照高勇記憶中後世利於步兵劈砍的戰刀、利於近身靈活防禦的臂盾的樣子打造格鬥兵刃,由於精鐵數量的限制,僅打造出二百餘套戰刀、臂盾。至於甲冑和大盾這等稀缺的東西只能找廉價品打造,畢竟一副甲冑價值不菲,便是東漢精銳的邊地官軍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故此,高勇採納高順的建議,暗地裡收購牛皮僱傭工匠製作皮甲,另外還遣人向周圍郡縣的郡兵高價購買,為了不引起注意,高勇還想出了一個超絕的辦法:分塊購買,普通士兵的甲冑由長方形的皮甲製作,一身甲冑少個幾塊沒有什麼影響。

    於是,大筆錢財流出的同時,二百餘套甲冑很快的製作出來,包括近衛隊的少年也是每人量身製作一套。至於盾牌,高勇只好請木匠按照自己的記憶打造成形,在結構上盡量做到合理,以求減輕重量提高防禦能力。

    當然這一切都是隱藏在造紙作坊中秘密進行,如同護衛隊和近衛隊躲進城外密林中訓練一樣。

    半個月後,二百人的護衛隊初步形成了戰鬥力。在高順與高勇古今結合的磨練下,除了作戰經驗不足外,包括武器、護具、作戰思想、軍事訓練都要齊平或超過郡兵,不過根據高順的評介,距離正規的邊軍尚有一些差距,主要為訓練時間和對敵經驗。

    高勇聽到高順的評價很是中肯,笑道:「高郡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二百人接受臨時拼湊的訓練,與我所設想的系統訓練還差得遠,也算是系統訓練的一個試驗階段吧。」

    高順奇道:「主公,何為系統訓練?」

    高勇解釋道:「系統訓練是一個體系,包括儀態、士氣、武藝、戰陣、思想五個部分。儀態即儀表裝束,它是軍人氣質、榮譽的直接體現,而氣質、榮譽又是軍魂的體現。軍隊的靈魂是什麼?是一種氣,一種果敢無畏嗜血殺伐的霸氣,一種敢於面對強敵並戰而勝之的豪氣,一種不懼險阻勇往直前的膽氣。訓練儀態即由外而內的打造,通過站、行、坐、臥訓練士兵的軍人氣質;士氣是戰鬥力的加成,是戰力的直接表現。它是一種正義感的體現,士氣訓練主要通過平時的教育完成;武藝是軍隊戰鬥力的基礎,需要長時間刻苦訓練才有成果;戰陣是武藝的昇華,它強調整體之力遠遠大於個體相加之力。故此,它是軍隊戰力的倍增器,也是軍隊基礎,非一朝一夕可成;思想最是重要,它不僅要教導士兵如何作戰,更要教導士兵如何做人。軍隊的思想永遠只有兩個核心:保護國家,保衛人民,以及一個目的:消滅一切敵人!它是系統訓練的核心,需要由娃娃抓起……現在這二百人的訓練時間不足一月,效果不甚明顯。而這種系統訓練至少需一年方能形成真正的戰鬥力。」

    高順聽得不住點頭,雖然對於思想部分不很理解,卻仍擋不住他對高勇博學的驚訝和欽佩。

    在這二百人裡,高勇還選出年紀在十至十五歲的機靈聰明的三十個少年組成自己的近衛隊,平時隨二百人訓練,其他時候則要接受高勇的系統教育(洗腦的代名詞)和嚴格的軍事指導。來自未來的高勇十分清楚,一支絕對忠於自己的軍隊是多麼的重要,而要達成這樣的目的就必須擁有絕對忠於自己的軍官群。這些少年正是作為將來軍隊指揮骨幹來培養的。

    三十近衛隊分作三個小隊,一小隊長張武,十四歲,祖籍玄菟,父母死於烏桓之手,背井離鄉逃難至此;二小隊長王信,十三歲,祖籍玄菟,父母亡故,與張武一起逃難,情同兄弟;三小隊長裴石,十二歲,祖籍遼西,父早亡,隨母逃難至此。此三人經過多輪篩選淘汰,無論智力、體力、耐力皆屬上乘,體格健壯,不輸於二十歲的青年。更兼生於玄菟、遼西,對高勇來說有一種親切感。

    二百護衛隊分作四個大隊,經過隊內武藝、才智比試選出四個大隊長。一大隊長孫泰,祖籍薊縣;二大隊長韓進,三十二歲,祖籍玄菟奉陽;三大隊長馮玉,祖籍遼西;四大隊長毋安,祖籍漁陽。除韓進外其餘三人皆二十歲上下,身強力壯,更主要的是平日樂於助人扶助弱小,深得他人愛戴,故此定他們為大隊長。

    初聞『護衛隊』和『近衛隊』,沮授、荀彧同感驚訝,護衛倒還好說,那個『近衛』卻是他們第一次聽到。高勇解釋道:「護衛者,保護守衛;近衛者,近身侍衛。」

    沮授微笑道:「妙哉,近身侍衛,貼切。」

    荀彧卻有另一番見解,私下曾對沮授言道:「沮公,這『近衛』與『禁衛』僅一字之差,不知主公何意為之?」

    沮授依舊笑道:「不必在乎那麼多,只要誠心為天下便好。」

    其後,高順和沮授建議讓這些隊員稱呼高勇為主人,以確定主僕關係。不想高勇反對,堅持讓他們稱呼自己為主公。

    沮授不解,問道:「主僕關係比主從關係牢固的多。為何主公堅持……?」

    高勇笑道:「主公聽起來比主人有感覺。主人主人叫著,好像我是豪強地主一樣……哈哈!」可是,高勇心理卻想:主僕是半奴隸性質的關係,雖然東漢比起以前要好很多,可他仍然限制了人的自由,反倒是主公僅是一種主從關係,比起主僕靈活許多,也少了那層奴隸色彩,而且對於受過現代平等自由教育的人來說,還是後者更順耳一些。

    休整三日,高勇將薊縣的一切收拾妥當後,留下女眷,僅帶著高順、荀彧和沮授向著自己的第一塊根據地玄菟郡進發,令遣趙勝率四大隊毋安的五十人赴右北平接替太守之職,至於遼西郡則放在最後考慮,因為那裡地廣人稀,烏桓肆虐,僅憑現在這點實力尚無法完全掌控。

    一路上,想著自己來時的種種經歷,一種重獲新生的快感油然而生,「是呀,路是人走出來的!我也要走出自己的路。」隊伍人數包括車伕近二百人,僱傭的馬車三十餘輛,大箱小箱上百。不過由於有三個大隊的護衛隊在身邊,一直到賓徒都還算安全,幾股小劫匪均被擊退,己方只有幾人受輕傷。

    不過,有一支約十人的騎兵隊經常出現在視線的盡頭,令高勇感到不安,腦中總是浮現出上一次途徑遼西的驚險遭遇。高順卻鎮定異常,平靜道:「肯定是烏桓人的斥候,憑順與匈奴作戰多年的經驗,離開賓徒後的路程最是危險。」

    高勇不驚反喜道:「如此說來高郡尉已有退敵之策?」

    高順依舊平靜道:「請主公多置辦旌旗金鼓,明日上路後如此安排即可。」

    翌日,天空晴朗無雲,賓徒城雖小卻是客商旅人雲集之地,雞鳴三次之後便有車隊陸續離開趕奔遼陽。其中尤以高勇的車隊規模最大,因此四五個小車隊緊隨著高勇出發,搭上一躺看起來最安全的便車。

    日頭爬上樹梢時,車隊已離開賓徒三十餘里,眼見遠處山峰陡峭,耳聞近處密林雀鳴。平躺在車上的高勇眼望蔚藍的天空發呆,腦中慢慢回想以前的種種記憶,看看有多少能夠用在這個時代。

    突然,前車的高順站起,警惕的目光聚焦在十里外的一處丘地上。眾人皆順勢望去,只見遠處的丘頂隱約站立著三四騎,彷彿同樣在用手中的馬鞭指點這支車隊。

    高勇與高順的目光對視,二人各自點頭。隨後高順鎮靜地發出命令:「孫泰,立即率領一大隊保護車隊前部;韓進率領二大隊保護車隊尾部,務必裝出慌亂的模樣引敵近戰。近衛隊保護主公和二位先生。馮玉率部攜帶旌旗鼓號潛入右前方密林中,但聞號響,立刻搖旗吶喊鼓號齊鳴,並用樹枝掃起塵土,偽裝成大軍出戰的假象。」

    聽到高順的安排,沮授捋鬚笑道:「文若,授所料如何?」

    荀彧搖頭苦笑道:「元華兄僅憑旌旗二字便推知高郡尉所用之策,彧甘拜下風,服了!服了!」

    沮授不以為然,反而讚揚道:「文若之才不在授之下,這示敵以弱也在文若預料之中。」

    說話間,北面塵土頓起,隆隆馬蹄之聲漸漸靠近。高勇及沮、荀二人在近衛隊的保護下躲在車後觀察戰況。

    看到車隊慌亂景象,前半部慌慌張張地躲避(假的),後半部乾脆四散奔逃(真的)。遠處騎兵大喜,胡亂射出幾箭後,大叫著舞動手中兵刃狂衝上來準備大肆砍殺劫掠。大隊騎兵的身後緩慢跟進著十餘騎,看起裝束顯然是軍官一級。

    高順仍舊鎮定自若,見敵兵衝至不足二十丈,大吼一聲:「護衛隊聽令:盾牌護身,傷敵先傷馬!」言罷,快步前衝,舉刀劈向迎面而來的敵兵馬匹。

    敵兵為了搶劫財物便於砍殺不得不減低馬速,而這正是高順所需要的。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在最前面的三十餘騎已經遭殃。高順手重刀狠,用盾牌當下敵兵劍劈的同時,刀鋒已經砍進敵馬的側腹之內,肋骨連帶內臟一起化為血肉模糊,馬匹痛嘶,四蹄失力,撲通一聲摔倒,連帶著馬上敵兵被重重甩出,一頭磕在車軸上當即嗚呼哀哉了!

    由於是第一次實戰,以命搏殺的實戰,護衛隊員難免緊張慌亂甚至於恐懼,幾名最先接戰的人員沒能躲開敵兵的攻擊或受傷或陣亡,更有幾人被敵兵馬匹衝撞震飛接連受傷血濺當場。畢竟敵兵不是普通的匪徒,直接與之硬拚硬打顯然討不到任何便宜。殘酷場面看得高勇心痛無奈,僅僅受過一個月短暫訓練的護衛兵確如高順所說僅相當於一般郡兵的水平。然而眼望這些未來起家的中堅力量相繼殞命,高勇恨不得自己上前斬殺。

    不過,一月訓練雖然不長卻也不短,剩餘護衛隊躲避敵兵進攻的同時看到高順如此英勇,斃敵如此巧妙,紛紛效仿,並逐漸將早先高順教習的步兵對抗騎兵的近身格鬥技巧應用於實戰。或蹲地劈砍馬腿,或彎腰傷馬下腹,還有幾名身形靈巧的隊員學習高順用盾磕擋,而後削砍敵兵腿腳。

    其中韓進、孫泰不愧被選為隊長,身形靈活避開敵人攻擊,然後尋機斬殺。孫泰連續砍落兩名敵兵,韓進更是厲害,一個蹲地,刀鋒下掃,擦身而過的戰馬立時腿斷栽倒;隨後面對第二個衝上來的敵兵猛然一躍,在其驚駭的目光中刀鋒割過咽喉;敵兵血液噴灑的同時,第三騎迎面衝來,韓進於半空中不閃不避,只將盾牌挺舉胸前狠狠地砸向馬頭……伴隨著一聲哀嘶,那匹戰馬額面頓裂,撲通一下倒斃當場,馬上敵兵尚未來得及爬起,便被韓進連補兩刀痛痛快快見閻王去了。

    眨眼之間,三十餘騎或死或傷,剩下的見勢頭不對,各自撥馬逃開。沮授忍不住讚道:「韓進勇武不在泰安之下,假以時日定可名揚天下!」

    高勇聽到沮授贊言感歎道:「天下英雄遍地有,只是伯樂唯一人!」

    荀彧聞聽此句很是動容,默記之餘細細體會其中韻味。

    可是此時此刻,敵將卻沒有這份閒情逸志,他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戰事會有如此轉折,親手訓練出來的騎兵居然奈何不了同等數量的護車武夫。遠遠的便可望見其暴怒模樣,以及抽劍亂砍的窘態。

    高順在擊退第一波進攻後,立刻指揮護衛隊將傷員抬回,並將倒斃的馬匹及敵兵屍體沿車北佈置,構成一道簡易的低階障礙,起到干擾騎兵衝鋒的作用,其間取下敵人身上的弓箭以備用度。

    看到如此井井有條臨危不亂的處置,沮授、荀彧大為驚訝,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高順竟然強至如此,這哪裡是邊軍什長?憑其能力即使指揮萬人也不為屈才。他們二人一邊為高順的將帥之才讚歎,一邊為高勇的識人之能欽佩。

    這時,對面騎兵已經聚攏完畢,跟著一聲號響,剩餘的近百騎兵再次發瘋般衝殺過來。戰場都有的緊張氣氛感染著每一個人,高勇同樣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這一次敵兵學乖了,遠遠的舉弓搭箭騎射,妄圖以此逼退高順,將其趕離車隊。高順卻嚴令部屬高舉盾牌不許出戰,一旦敵人靠近便用弓箭還擊。敵兵無奈,只得兜一圈分為左右兩部沿兩翼圍殺上來。

    沮授觀察著敵兵動向,低聲道:「高郡尉的伏兵要出擊了!」高勇望向荀彧,他此刻正在觀察高順,聽到沮授的話同樣輕輕點頭默認。

    「嗚——」高順身邊的號聲響起。兩翼包抄的敵兵微感驚訝,紛紛勒馬減速觀察情況。可片刻過後不見任何異常,遂磯哩哇啦地大叫一通,再次加速衝來。

    隱約聽到他們那嘰裡呱啦,高勇腦中一顫,口中驚叫道:「烏桓!」沮、荀二人望來,高勇圓睜雙眼,怒氣漸聚,眼前不斷浮現出王伙夫、李頭、小三他們的音容笑貌……

    「嗚——」號聲再響,打斷了高勇的思緒。衝至百丈的烏桓騎兵再次減速,片刻仍不見任何動靜,再次嘰裡呱啦叫罵,再次加速猛衝。

    沮授問道:「主公怎知他們是烏桓人?」

    高勇狠狠地說道:「他們的話,勇化成灰也不會忘記!於勇有救命之恩的幾個人皆慘死於烏桓賊寇之手,他日若有機會定要將烏桓一族斬盡殺絕!」

    荀彧看到高勇的猙獰表情、凶狠話語,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寒氣襲體的同時,亦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平日嘻嘻哈哈、滿腹經綸、不喜別人稱其為主公而此刻卻判若兩人的少年,知恩圖報、有仇必報固然是君子所執,但若將其一族趕盡殺絕……

    「嗚——」第三次號響。這一次衝至眼前的烏桓騎兵毫不理會,嘰裡呱啦怒吼著準備一雪前恥。突然,車隊南側的密林中鼓號齊鳴,隆隆之聲傳出數里,同時號聲一陣一陣連綿不絕,一直延續到四五里外。

    這次真正出現了情況,烏桓騎兵反倒失去了反應能力。愣神的片刻,密林中吶喊聲起,跟著塵土飛揚,由密林深處開始一點點向官道移近。

    烏桓將領大驚,帶領身邊的幾人轉身便逃。前方衝鋒的騎兵見主將敗走,以緊隨其後撥馬回逃。高順一聲令下,三十餘弓齊發,將最近處的幾名騎兵射落馬……看著烏桓騎兵落荒而逃的可笑模樣,高勇心頭的怒氣稍稍疏解。

    很快,車隊準備完畢再次出發,那些四散奔逃的人也紛紛趕回,撿回一條命的同時,各自拿出物品感謝高勇的英勇護衛。

    路上,傷亡統計出來。「一大隊孫泰部陣亡七人,傷十二人;二大隊韓進部陣亡五人,傷九人。」停頓一下,高順略帶興奮道:「此戰斃敵三十七人,俘虜五人,俘獲戰馬十二匹。至於那些割下來的馬肉足夠車隊吃上四五天了。」

    高勇點頭道:「陣亡人員要厚加撫恤,傷員也有額外獎勵。至於那些俘虜嗎……先審問看看,問不出什麼的話……就地處決!」高順領命而去。

    高勇抬頭望向天際,一隻雛鷹在雄鷹的帶領下振翅飛翔,雖然動作生疏僵硬,雖然羽翼尚未豐滿。但,雛鷹想欲征服浩瀚天宇的氣勢令高勇心生感應。看著鷹眼落處鳥雀四散奔逃的狼狽景象,高勇忍不住傲然道:「雛鷹長成之時,即是烏桓畜類絕種之日!」(本來想用胡漢三的話: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吃我的給我吐出來,拿我的給我送回來,欠我的給我補回來……)

    眾人對高勇這突兀的一句莫名其妙,只有沮授、荀彧似有所悟,他們望向雛鷹的眼神中飽含了喜悅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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