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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失意自有心胸在 第十一卷 張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九十五章 一夜(繼續求月票) 文 / 河邊草

    走出中軍大帳,王勝保瞪著眼睛瞧了瞧身邊的木華黎,哈哈一笑,大力拍了拍木華黎的肩膀,「老木,小心點,功勞可別被咱們中軍的弟兄搶了啊……」

    木華黎翻了翻眼皮,哼了一聲,操著越來越熟練,但終歸是有點生硬的漢話道:「哪一次也沒見你的功勞在我的前面,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王勝保撇了撇嘴,他和木華黎是大帥麾下最得力的兩個騎軍將領,麾下所率,也可以說是大秦最精銳的兩部騎軍,即便是西北鐵騎,現在也要膛乎其後。

    而兩人不但是國武監同窗,而且自從大將軍趙石率兵北渡,這些年便一直在大將軍麾下效力,不但是大將軍的門生,而且還是大將軍的心腹。

    兩人出身雖然迥異,但論起在秦軍中的資歷來,卻是差相彷彿。

    不過怎麼說呢,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相識至今,兩個人可都在心裡叫著勁兒呢,不過照現在看來,顯然木華黎更得大帥信重一些,尤其是到了草原上,在王勝保看來,木華黎的胡人出身,為他在大帥心目中加的份量可不是一點半點。

    不過也沒什麼好說的,這個傢伙對於草原騎戰確實要比旁人熟悉的多的多,,自北上草原以來,軍中大大小小的建言,多還有著用處,這個是王勝保所無法比擬的優勢,王勝保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但要說戰陣搏殺,爭功於沙場。王勝保這樣的人,是不會甘於人後的。大戰在即,這個傢伙可是憋著勁想要壓過木華黎一頭呢,看上去不太容易,但戰場之上,戰機變幻,誰又能說的準不是。

    而王勝保向以脾氣暴躁著稱於軍中,除了大帥一個人之外,什麼人也不會放在眼中。何況木華黎很多行事作為,他也看不過眼。

    「這次咱的帶的兵比你少,但可不見得就又輸了你去,咱們過後再見……」

    對於這個傢伙的挑釁,木華黎無動於衷,不過到底在漢人地界呆的久了,說話也有了些水平。嘿嘿一笑道:「大帥就在中軍……這功勞啊,你還是不要跟我爭的好,回去了,過後跟你比比得的人頭,不論輸贏,我都請你喝酒……」

    王勝保心裡抽了一下。見木華黎掉頭走了,摸著鬍子狠狠的嘀咕了一句他娘的,他很清楚,大帥身在中軍,雖說大帥很少在戰時干涉帶兵將領的決定。但總歸是給中軍套上了個籠頭,木華黎那邊卻可以放開手腳。這樣一來,還爭個什麼功?

    王勝保心裡有點鬱悶,但轉念一想,大帥在中軍坐鎮,這士氣上豈是大軍右翼可以比的了的,只要麾下用命,就不愁得不到斬將奪旗之功。

    想到這個,王勝保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他並不敢在這裡多做停留,乃蠻人已經出現在大軍面前,一切皆如大帥所料。

    不過是因為已經到了午後,日漸西沉,乃蠻人初到,選在這個時候接近秦軍,並非是要跟秦軍交戰,而是要得到一個晚上的休整時間,而秦軍這裡也無意趁其立足不穩,派兵邀戰,所以暫時會是個對峙之局,開戰之時,可能就在明日清晨。

    大帥的意思很清楚,放敵人過來,然後擊潰並殲滅敵人,數萬騎軍的大戰,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多少時間能決出勝負,也許一時三刻,也許數日,這個估摸著全軍上下誰心裡也沒底。

    胡人沒跟漢人軍伍較量過,漢人軍伍也未曾跟胡人交過手,所以也只能打過再說了。

    而今晚,定然也不會消停了,夜晚的草原,不適合作戰廝殺,黑乎乎的草原,即便是有著月光,也可能在離開大營之後,暈頭轉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木華黎那小子才會說,草原上沒有夜晚襲營這一說,一個是馬蹄聲不好隱藏,一個就是黑乎乎的草原上,進了敵人的營盤,很可能就是一番混戰,自相殘殺將不可避免的發生,即便勝了,自身損傷也就罷了,還無法追蹤潰敵,那還襲個什麼營?

    但騷擾卻可以進行,不過對於初到草原的秦人來說,還是不要寄希望於此了,相比這些生活在草原上數百年的胡人,前去騷擾的隊伍,很可能會損傷慘重。

    所以今晚要做的,就是提防乃蠻人的騷擾,一些步兵對付騎兵的法子,卻無法施展出來,什麼坑馬的陷阱,什麼鐵蒺藜,在這樣一個時候,這樣的一些東西,是對付敵人的還是對付自己的,都很難說。

    所以只能是騎兵的較量,大軍的斥候已經都放了出去,夜戰的凶險,讓這些斥候很難保證傷亡到底會有多少,但大戰在即,誰還能計較這點傷亡呢,慈不掌兵嘛……

    夕陽掛在天邊,掙扎著發出最後的光和熱,將草原映的一片血紅,就像戰士流出的血……

    一望無際的平坦草原上,戰馬嘶鳴聲不時響起,接近十萬人聚集在這裡,炊煙渺渺,各色各樣的戰旗在迎風招展,一處處的篝火被點燃,戰士們在用著晚飯,但這裡卻不會給人半點熱鬧的感覺,只會讓人感覺一片蒼涼……

    那是大軍對峙的肅殺之氣在作祟,那是戰士臨戰之前的殺氣在累積,那是隱隱可以聞出來的血腥味在飄散,氣氛低沉,卻又凝聚無比,連草原溫暖的夏風,在這個時候才透出了幾許寒意。

    太陽終於不願見到這等的情形,隱沒在了地平線下,篝火也隨之熄滅,草原恢復了黑沉沉的模樣。

    月亮主宰了天空,灑下點點銀輝的同時,也將寒意帶給了草原,草原夜晚的寒涼,並不能取代大戰來臨之前的凜凜殺氣,只會讓這個夜晚更加的難熬幾分罷了。

    不過很快,草原夜晚的平靜便被打破,戰馬奔馳的聲音不斷響起,箭矢的呼嘯聲也清晰可聞,慘叫聲,戰士的嚎呼聲,戰馬的嘶鳴聲,馬蹄聲,漸漸成為這片草原固有的旋律,不斷持續下去,沒有止歇,因為那是兩軍戰士,在趁著月色試探,騷擾,搏殺……

    追逐者不意味著勝利,逃走者不意味著失敗,這是大戰之前的固有節奏,兩軍戰士,都在拚命為即將來臨的大戰做出應有的努力,誰也打破不了,誰也阻止不了……

    黑沉沉的夜色,掩蓋了廝殺的殘酷,鮮血在無聲流淌,生命在默默消逝,戰士們用鮮血和生命,詮釋著男兒的武勇以及戰爭的意義,並不經意的,取悅著死亡之神……

    訓練有素的秦軍將士,在嘟囔著詛咒幾句該死的天氣之類的話後,各個倒頭便睡,好像不過是在野外睡上一晚罷了……

    韃靼戰士們,卻碾轉難眠,種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在腦海中翻騰不休,多數都在受著煎熬,根本無法成眠,就算睡過去,很快也會被真真驟然響起的馬蹄聲驚醒,不自覺的握住冰涼的彎刀,坐在那裡,羨慕的聽著秦軍營地中此起彼伏的鼾聲,這真是一群勇士,這個時候還能睡的如此香甜,不由自主間,敬畏便又多了幾分。

    與他們相似的,乃蠻人睡的也並不好,胡人戰士,彪悍而又勇猛,但乃蠻戰士,比之內亂的很久的韃靼戰士更是不如,他們多數都是初上戰陣,那些經歷過廝殺的精銳勇士,都在東邊跟克烈部作戰。

    他們都很年輕,勇氣十足,渴望在戰爭中獲得草場,奴隸,羊群,甚至是官職,這是他們作戰的動力,其實不光是他們,自古以來,胡人就是為了這些,而廝殺不休,將好戰的名聲傳遍四方的。

    所以,一如那些戰場的新人一般,馬蹄聲會讓他們緊張警惕,喊殺聲會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戒備,箭矢的呼嘯聲,令他們感到驚悚,而慘叫聲,卻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了。

    當然,他們在想起戰爭過後那甜美的勝利果實的時候,又會興奮起來,不由自主的和同樣睡不安穩的同伴低聲訴說著那些美好的願望,這讓他們更加的渴望盡快戰勝對面可惡的敵人,好能獲得他們想要得到的一切。

    當清晨漸漸來臨的時候,多數一夜未睡的胡人戰士們依舊是精神煥發,無論是乃蠻人,還是韃靼人,都是如此,只是眼睛中多出了不少的血絲而已。

    他們強韌的生命力,在這個時候表露無疑,聯軍大營中,再次升起了篝火,廝殺聲已經泯滅於無,戰士們開始用著戰前最後一餐食物。

    當秦軍將士們脫下皮袍子,露出裡面的紅色軍服,翻身上馬,在軍官的命令聲中,匯聚成鐵流,慢慢行出營地,並開始展開隊列的時候,戰爭的節奏驀然加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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