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十卷 天下興亡誰人曉第八百二十一章 天妖(三) 文 / 河邊草
「小女子被人斬了一刀在背上,他被人在胸口拍了一掌,背後打了三拳,拼著一股狠勁兒才抱著我衝出去,要不是京中事情太急,又自忖我們跑不了多遠,自己快馬回京,放了手下來追我們,當年定難逃那廝毒手。」
「咱們在山裡躲了些日子,等追兵都回去了,才又出來,在京兆地界,根本不敢找什麼大夫,咱們傷勢太重,也行不了遠路,就在長安縣殿前司禁軍大營旁邊賃了間宅子住下,左近都是官兵家眷,也沒人敢到這裡來查咱們是什麼人。」
「他也不會幹什麼,花光了我帶出來的東西,勉強將傷養的差不多了,便收那些軍中子弟教些拳腳度日。」
「小女子的傷卻養了有多半年,才能下地走路,可把人憋壞了……」
小女人搖頭晃腦,看來那會兒確實是憋悶的厲害。
「等小女子能走路了,也不敢再在那裡逗留,因長安發生了大事,殿前司禁軍調撥頻密,來了許多生面孔……」
「在外間遊蕩了些日子,咱們身子還是有些撐不住,這笨蛋又不知節儉……」
小女人說到這裡,眼眶也帶了微紅,鼻子抽了又抽,顯然那段日子過的實在讓人不堪回首,趙石卻想,這小騙子走到哪兒,還不是哪兒遭殃?能吃的苦頭才怪……
不過,隨後人家就解釋了。「咱們不敢去做以前的營生,若是讓人找上門兒來,就咱們兩個連傷帶病的,跑都跑不了……」
「就這麼,來回走了有一年多,還好,一個忠心的下屬竟然沒有遇難,尋了過來,日子才算好過些,但咱們也不知長安鬧的到底怎麼樣了。但景王登基,咱們是聽得了的,想來王靈鼻那廝不會好過了去,心事總算稍微放了下來。」
「但內衙中事,實在不好說,咱們也不敢回去打聽什麼……直到偶爾碰到一位傳信的內衙密碟,與我那下屬還算有些交情,咱們這才知曉,王靈鼻已經死了。內衙也已經天翻地覆,根本沒人再來尋咱們的麻煩……」
「歡喜過後。咱們那下屬說,出京之前,他把妻兒都藏了起來,這個時候風聲過去,他要回京瞧瞧。」
「咱們也沒地方去,又捨不得他,便一起回了京師,回京之後,感覺京師到是比之前平靜了許多。也就安頓了下來,也沒想回什麼內衙,誰知道那裡還有沒有之前的仇家?」
「咱們那下屬妻兒安好,很是高興,便尋了故友,略微打探,又在衙門裡找了個差事。打算安穩過日子了。」
「但咱們也要吃飯,又不想引人注目,實在有些為難。」
「這個時候,咱們卻無意間見了兩個王靈鼻之前的手下。大驚之下,就想出京逃命,還是那下屬打探了一番,才過來告知,現如今,蜀中諜探都在趙飛燕手下,趙飛燕這個人咱們是知道的,但不想,這人卻是在王靈鼻死後得了勢,將之前王靈鼻那些僥倖未死的手下著實收羅了一些。」
「當初可沒看出,這小子還有今日,可要比咱們聰明多了,以前就是個劫道的,怎麼會……」
說到這裡,小女人轉著眼珠兒瞅了趙石一眼,心想,要早知道這樣,咱們現在可不是也能大富大貴了?
「也是之前吃的苦頭太多,心有餘悸之下,咱們就想,既然朝廷不念舊惡,放過了這些傢伙,咱們又沒跟著王靈鼻幹壞事,憑什麼再過那等顛沛流離的日子?」
「不過咱們實在是不想回內衙那陰森地方了,給的俸祿還不夠買一小塊石頭的呢……」
說到這兒,瞅了一眼桌子上的包袱,又有點心疼了,顯然,她口中的石頭可不便宜。
「後來,咱們就找上了趙飛燕,這人還算大方……於是就有了這座天香樓,不過內衙裡沒一個好人,這不,暗地裡就將咱們給賣了……」
小女人咬牙切齒的道,不過眼珠兒一轉就又得意上了,「哼,他可不知道我的本事,還以為自己做的多隱秘,都他答應收留咱們開始,我就知道,他在京師的耳目肯定不止咱們,定然還收留了一些其他內衙除名的傢伙,這當中,也還有我的功勞,離京的時候,一把火燒了內衙的一處書房,裡面存著的就是內衙文案……」
「孟胖子覺著變瘦了我就不認得他是誰了?也虧他能狠得下那個心,把自己弄的和條豬似的,但他可不知道,頭一次露面,我就去瞧了兩眼,不用兩眼,其實一眼我就認出他來了,他當年左手受過傷,所以動起手來,他左手有些慢,但也正是慢,勁道也足,拳重如山,誰也不敢挨上他的左拳頭……」
「他以前還是個和尚,身上多出那麼多斤肉來,我也不敢確認,於是找了兩個姑娘,趁他睡熟的時候撥弄他的頭髮,看見了戒疤,這才確認,姓紀的不動歪心眼兒,改動拳頭了。」
「後來小女子又找了找,張矮子當了屠戶,不過那手快刀來切肉卻是正好兒,安盛成了安夫子,還瘦成那樣,真讓人想不到,不過那身陰森森好像鬼似的樣子,一點也沒變,就是不喝酒,改喝茶了,要是吃素就更好了。
也幸虧這個傢伙好像跟王靈鼻挺不對付,不然的話,咱們可能就沒那麼好命了,要知道,王靈鼻是屬狗的,盯上你甩不掉,但還能跑得了,但被這個傢伙盯上,你就不用想甩掉他了,因為你的命已經不是你的了……就是不知道,這傢伙對上魔教方火羽,是他能尋隙一劍要了方火羽的命,還是自己被方火羽一掌拍扁了……」
說到這兒,小女人還打了個冷戰,估計這個安盛,實在有些可怕……
趙石聽到方火羽的名字,身上也起了一串的雞皮疙瘩,心想,你根本沒見過方火羽到底有多強,除了天賦異稟,實在找不到什麼話來形容這樣一個人,這樣的人氣機感應之下,他實在不相信,世間能有刺客能行刺得了此人……
「宋員外樂善好施,可誰又能想到,這廝以前可是綠林道上的班頭,打家劫舍不算,往往所過之處,雞犬不留,這人肯定跟老天爺關係不淺,不然到現在還沒死真的說不過去。」
「長安令尹衙門的捕快老是在街上轉悠,看的我都膩了,那個威風凜凜,正氣凜然的錢捕頭,連容貌都沒變,就是留了一臉的絡腮鬍子,就覺得沒人能認得出來了?
他以前可是內衙中有名的好手,最愛女色,不然的話身手也許會更可怕,但現在瞧瞧,人家連妻妾都沒一個,姑娘都不找了,過的日子可真清苦,要不是曾來天香樓買過消息,我都不敢相信,還道他是內衙安插在令尹衙門的密碟呢,竟然也上了趙飛燕的船,看來啊,內衙那些人的眼睛真的是瞎了……」
一連串報了十幾個名字,趙石越聽越心驚,因為這些名字他都聽過,也都在那張名單之上,難以想像,她是怎麼找見這些人的。
趙飛燕要是在這裡,也得下巴掉地上,背後還得冒涼氣,他可是千辛萬苦才將這些人安插下來,不想卻能被人一一認出,並無半點差錯,估計若是知曉某人有如此妖異的手段,他才不會讓這人留在京師,甚至於,都不會跟這人有半點糾纏。
趙石輕輕鼓掌,心裡很是滿意,天妖,於內衙掌探報梳理,深得上官賞識,這就是趙飛燕能說給趙石聽的,其他一概不知,這樣的人很危險,卻也非常的有用,現在趙石更加確定這一點。
而他也確認,眼前這個小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這小女人在他面前好像真情流露,什麼都沒藏著,但趙石並不認為,一個在江湖上以行騙為生的女人,到了自己面前就會老實下來,這更像是應聘,江湖上講,就叫投名狀,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應該就賣弄才學,以得人青眼。
於是他便瞅著得意的和什麼似的小女人道:「我聽人說,天降大妖,善變幻,識天機,知禍福,怎麼我找到門上,卻好似一點也不曉得?這相貌,真的是你本來面目?你多大了?」
到底沒忍住,問出了最後一句。
小女人立馬不高興了,扭著身子翻著白眼兒,好像在說,女人的年紀是女人最大的秘密。
「小女子知曉有人去尋安夫子,也曉得有人去尋張矮子,宋員外他們,也知曉早晚有人會尋到天香樓來,之前還聽說有人尋到孟胖子那裡了……」
「但我見那些人都沒走,憑什麼這次還是我逃?躲來躲去的也沒意思……」
「不過大將軍還是把小女子嚇了一跳,還以為趙飛燕怕小女子從中作梗,和王靈鼻一樣,翻臉無情,派了個好手來要人命呢。」
要早知道是大將軍親來,小女子受寵若驚還來不及,哪裡敢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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