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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十卷 天下興亡誰人曉第八百一十三章 著涼(一更,繼續求月票) 文 / 河邊草

    「嘗聞翰林學士李文華,善文史,精辭賦,博學多才,文采風流,本宮聞名久矣,往日於宮中相見,恪於禮節,不便相談,總引為憾事,今日聽聞大人引好友踏青至此,冒昧相約,還望不要見怪才好。」

    靖佳公主娓娓道來,好似真的沒有其他異處一般。

    李士芳心中微喜,但也知道,這不過是客套之言而已,當不得真,素聞長公主殿下好野遊,知禮儀,識進退,今日一見,過是名不虛傳,便是客套話,也讓人如沐春風,升不起一絲怨怪之心。

    李士芳受托而來,雖仰慕長公主風儀,但卻知曉事情輕重緩急,自己實不便於此多留,而文人心性,今日一見,覺得能見這位長公主殿下一面,已是無憾,卻不能讓這位長公主殿下覺得自己是位登徒子才好。

    微微抱拳,謙遜了一句,「殿下過獎了……」

    說著,從懷中拿出書信,上前雙手奉上,「文華受人之托而來,不便久留,這便告辭,望殿下恕罪……」

    靖佳公主微微一笑,將書信接過放在旁邊桌上,輕聲道:「多謝大人,今日款待不周,多有失禮之處,大人勿要見怪,來日再請大人過府相敘,以為謝禮,來人呀,送李大人出府……」

    芍葯進來,躬身道:「殿下,李大人幾位好友已經延至避塵閣,李大人是先行出府。還是與好友相會,還請殿下示下。」

    靖佳公主笑道:「也好,去取那副吳道玄的開元秋狩圖來,你隨李大人一起過去,就說本宮微恙,不便相陪,這副道玄真跡留在本宮手中也是明珠蒙塵,還請諸位貴客賞玩,文會總有案首,這副圖。便當綵頭,贈予其人。」

    芍葯應是,命人去取東西,旁邊李士芳一聽,兩眼不由放光,吳道玄的畫作,千金不易之物,這位殿下轉手就送了於人,真是大方。

    不過心裡也是埋怨。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就不能送了給自己?

    靖佳公主這時卻是對著他微微頷首。「本宮就不送李大人了。」

    說罷,轉身便緩緩而去,李士芳趕緊躬身目送,見長公主殿下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想了想,好像不對,轉頭望向桌案,卻發現,那封信已經沒了。不由對這位長公主殿下的仰慕又增了幾分。

    靖佳公主回到房內,卸下妝容,脫掉外袍,揮手斥退侍女,這才從內袍袖口中取出信來,此時她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壓抑了這多時的急切心情。終於釋放了出來,快手快腳的掰開漆封,抽出裡面的信來,心裡砰砰直跳。一雙丹鳳眼也瞇成了一道縫,細細觀瞧……

    一看卻是大驚,愣了半晌,捂著嘴笑了個前仰後合,最後連眼淚都出來了,才捂著急速起伏的胸脯,勉強停住。

    心想,早就聽聞他的字寫的不好,不想竟一至於此,真是好笑,不過……字醜雖了些,難得是這番心意……想到這裡,臉上微紅,暗罵,字這般丑法,就來當面說話好了,怎的還要自曝其醜?雖這般想著,卻不知自己嘴角的弧度彎的到底大了許多。

    一個字一個字看下去,臉上笑意越發溫柔甜蜜,其實這封信是誰寫的,不用說大家也能明白,而大將軍趙石能說什麼,開始不過說了些問候之語,但在此時的靖佳公主心目中,那位卻是心裡掛著她的,這就好比情人眼裡出西施。

    這位公主殿下心已許之,這些平平常常的話,卻覺著字字對心,也句句流露著情誼,顯然,智商下降了不是一點半點。

    信不算太長,看完了,靖佳公主支住下巴,眉頭輕蹙,終於有了些煩惱,由於不涉朝政,她知道的真不多,便是送信來的李士芳,她之前也不曉得竟然與大將軍趙石交從往來,地位超然是超然了,卻不接地氣。

    半晌,她站起身,來到書桌旁邊,一邊沉思,一邊磨墨,鋪開紙張,拿起筆來,又是一陣沉思。

    千言萬語,根本不知從何說起,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雖然有意於君,但那人卻從未向自己表露過心意,再者說了,還有個駙馬在,若話說的直白了,是不是會給人以輕浮孟浪,水性楊花之感呢?

    不過她到底聰明靈慧,只想了一會,嘴角就又露出了笑意,放下筆來,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伸展腰身,照了照鏡子,歪頭看了半晌鏡中人影,青蔥般的手指一點,笑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你可不要等白了頭髮再後悔啊……」

    說罷,自己卻先笑了,素手撫著臉頰,靜靜的盯著鏡子,卻覺鏡中之人美則美矣,總是少了些嫵媚,不滿意的扭動了下腰身,又擺了個姿勢,還是不甚滿意,不由有些懊惱,心道,聽說宮中沈才人美的顛倒眾生,還甚得陛下寵愛,不如改日進宮瞧瞧,說不定能學點什麼……

    想到這裡,卻有暗呸了一聲,見了面,還不夠費精神的,能學到什麼?芍葯怎麼還不回來,有些事還等著她去辦呢,這丫頭,不會也思春了吧?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不覺間又回到床邊,爬上床,將信拿過來,又看了一遍,咯咯的笑著在床上打了個滾兒,笑罷又有些懊惱,這人也不知多說兩句,兩年未見,就這點話要說?真是個木頭……

    她這裡又笑又鬧,若是此時有人見了,長安讀書人欽慕的長公主殿下竟然是這麼個瘋丫頭,也不知會作何想法。

    外間傳來腳步聲,房門輕響,芍葯回來了,她立即將信曳進枕頭底下,自己則斜斜靠在床頭。

    不過進來的芍葯還是被她嚇了一跳,烏黑的秀髮凌亂不堪的披散在肩頭,薄暈滿頰,內袍也已經鬆了,從領口處露出一絲白膩,閃動著誘人的光澤。

    這是病了?同樣對男女之情一知半解的貼身侍女很驚訝,也很惶恐,她知道殿下很多事,也明白殿下的任何心意,甚至比殿下自己還要明白。

    今日來的人傳了一封信過來,她知道那封信是誰寫的,實際上,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她有些欣喜,畢竟殿下的心意沒有白費,但也有些惱恨,惱恨那人有妻有妾,還來招惹殿下,不過想想,好像也怪不得那人……而且那人對殿下著實不錯,不但冒了天大干係,使得殿下不必遠嫁西夏,且還親自督造了公主府,也為殿下造了一處世外桃源。

    但不怪他又能怪誰?是他讓殿下有了煩惱,是他讓殿下有了思念牽掛,也是他讓殿下每每不顧風雨,形影相吊,更是他,讓殿下如今出遊都少了,而今還是他,惹的殿下……著涼了這是?

    趕緊道了床前,噓寒問暖,還將手放在公主殿下頭上,摸了摸,覺著確實比自己的額頭燙許多,更是驚慌。

    「殿下哪裡不舒爽?要不,請大夫過來瞧瞧?」

    靖佳公主哭笑不得,也被她弄的有些心煩意亂,「本宮好好的,請什麼大夫,行了,明日你去定軍侯府一趟,就說本宮想念琴其海了,邀她過來小住幾日,順便,也請李將軍過來,本宮還沒見過侯府千金呢,一起帶過來,給本宮瞧瞧。」

    芍葯大惱,急道:「那人有什麼好,值得殿下如此,殿下身子要緊,還是過兩日再說吧……」

    不過隨即見公主殿下臉色不對,知道殿下這是要發火兒了,立馬改口,「是是是,奴婢明日就去定軍侯府,將人請來,不過殿下,咱們還是找大夫過來瞧瞧吧。」

    靖佳公主摸了摸臉,確實有些燙,不由更羞,紅暈擴散,卻是連白皙的頸子也紅了起來。

    芍葯更加驚慌,「你瞧你瞧,肯定是著涼了,就說這木頭怎抵得磚瓦……」

    「行了行了,本宮並無不適,你還有完沒完?」靖佳公主大羞之下,不由也惱了。

    芍葯無奈,只得細加照料,拽過被子給殿下蓋上,又使人送來熱茶,扶著殿下喝了幾盞,靖佳公主也不好再說什麼,任她施為,身上出了一層汗,覺著粘膩膩的,難受的很,不由想,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旁邊芍葯還在嘮叨,「殿下,那人真的那般好法?奴婢怎麼就不覺得呢?見了幾次,只覺得那人……威嚴的厲害,讓人害怕……」

    兩人可以說自小便在一起,名雖主僕,實則與姐妹差不多,言談也就多有不羈之處。

    靖佳公主歎息一聲,拽著芍葯的手道:「母妃曾說過,男人啊,在女人眼中其實沒有好壞之分,只有瞧著順眼,還是不順眼的分別,瞧著順眼的,就好些,不順眼的,總是對人好不起來,都說姻緣天定,到也不是沒有道理,有些女人運氣好些,找了個順眼的,但那男人卻不一定對她好,反之亦然,然這世間男女之情,又豈是幾句話能說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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