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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十卷 天下興亡誰人曉第七百七十九章 議和(一) 文 / 河邊草

    (不好意思啊,筆記本壞了,再加上工作有些忙,又斷更了這麼長時間,見諒見諒

    「下面的人都還算安穩吧?」[]

    大廳之中,坐著的人並不多,出了主座的趙石,便是杜山虎,張鋒聚,種懷玉幾個人了,而這幾位也正是北渡秦軍中兵權最重的幾個,又可以說都是趙石心腹中的心腹,不過從這裡也能看的出來,趙石根基雖然日漸深厚,但比起張培賢,折匯這等從軍日久的大將來,還是顯得薄弱了些。

    「要說這一次,確有輕兵冒進之嫌,也使得大軍傷亡不小,這些時日,也多虧了你們,不辭勞苦,安撫軍心」

    趙石說的很慢,好像在斟酌著詞句,杜山虎張口欲言,卻被他揮手止住,並接著道:「百戰之功,當賞,我這裡正琢磨著也是該到向朝廷請功的時候了,此戰殺敵不少,功勞賞賜下來,軍中將士都少不了,哪怕少了一個,我也不會答應」

    「至於其他的,我都擔下來」

    「大帥」幾個人臉色頓時齊刷刷一變。

    趙石笑了笑,隨手一拍桌案,站起身來,「軍中之事,務要賞罰分明,這個咱們都懂,不必多說什麼,今次傷亡不小,肯定不是只有功勞的了,朝堂上的都是些聰明人,想瞞也瞞不住,多少人盯著呢不如大大方方擔下來」

    話雖說的慎重,但趙石神色間卻很輕鬆,順手從書案上拿起一封信箋搖了搖,接著道:「不用多說什麼,我已經想的很清楚,這裡是南先生的來函,信中多有憂慮,想的嘛,和我方纔所說差不多,咱們都是行伍出身,朝中之事本不yu多管些時候,卻不能不管」

    「大帥,朝廷可是來了什麼消息」杜山虎終於忍不住問道。

    趙石搖了搖頭,「都是意料中事,還用什麼消息?」

    這時張鋒聚卻是憤憤道:「那大帥是要自承己過了?這算什麼?此戰我軍傷亡雖重,卻也殺的太原金兵精銳幾近全軍覆沒,這等大功,誰比的了?張培賢還是折匯?又有什麼錯處遮蓋不住?末將覺得南先生過慮了吧?」

    種懷玉左右瞅瞅,連連點頭,接著頗為鬼祟的壓低聲音道:「大帥,這人啊,太實誠了吃虧,不若來個報喜不報憂若是有人不願咱們功勞太大,那也好辦,少報些戰功便是了,就讓張大將軍那邊壓咱們一頭,想來也就不會有人再說什麼了吧,要是還有人揪著咱們不放,那就是故意刁難了陛下英明神武,善納良言,還真能信了這些他們?」

    他到不愧是久居於長安的世家子,說到朝堂之事,很有些條理在的,但其他幾人又哪裡有那麼簡單?

    不用趙石開口,杜山虎眼睛一瞪,悶哼了一聲,「小聰明而已諱過冒功不是這麼幹的,這一戰動靜如此之大,誰能瞞得過,又有誰敢瞞過去?以末將看來,為今之計,也只能據理力爭,大帥,直承己過可以,但也不能不爭,不能不辯,我就不信,大帥軍功赫赫,朝廷還真能降罪下來」

    種懷玉臉上一紅,心裡雖是連連撇嘴,但嘴上卻不再說什麼,眼前這位,他惹不起

    其實,幾個人心裡也都明白,說起來,這次功勞不小,自大秦立國以來,這樣的大勝也並不多見,損傷即便重了些,但也談不上什麼降罪的。

    不過話說回來,之所以讓人憂慮,不過是因為這一戰實乃大帥自作主張,所以即便勝了,味道也有些不對,這樣一來,傷亡也就無法掩蓋,也就有可能成了罪名,而這並不算奇怪,自古以來,多少軍中大將便是受累於此,最終不但無功,且還受過?

    實際上,也無關對錯與否,朝廷若沒有這點手段,任由軍中將領自行其是,還怎麼掣肘軍中大將?所以啊,說到底,還是勝的不夠利落,勝的更不夠徹底,這才是根源所在,而此時此刻,事已做下,後悔也是無用的了。

    所以別看杜山虎也是寒門出身,但為官這些年,在此事上看的卻分外的透徹

    趙石微微點頭,杜山虎所說,與南十八所想卻是不謀而合,區別之處在於,照南十八的意思,不用在奏折中爭辯什麼,只需將奏折與表功文書一同送上朝廷即可,扎扎實實的軍功,比什麼辯白之語都要管用,所以趙石對這個並不擔心。

    負著雙手在那裡走了兩步,趙石接著道:「此事就是跟你們說說,你們也不必有什麼煩惱,今時今日,那麼多的性命換來的東西,誰要想只憑一句話就抹殺了去,我也不會答應」

    說到這裡,趙石神色變得肅穆了下來,「叫你們來,想說的不是這個朝廷欽使已經過了臨汾,不日便可到汾州,來的是觀軍容使段大人以及禮部侍郎王大人」

    趙石話音頓了頓,接著說話,便帶了幾分明顯的譏諷,「這兩位來河中,不是來酬咱們百戰之功的,而是來跟金狗議和的,你們說說,咱們該怎麼應對?」

    其實,這也是意料中事,杜山虎幾個聽了,到沒怎麼奇怪,只是覺著來的快了些罷了,但幾個人臉色還是變得難看了起來,到不是因為對這兩位有什麼成見,而是作為軍中之人,天生覺得議和這兩個字彆扭罷了。

    想想也能明白,自己等人打生打死,在兩軍陣前殺的屍山血海,輕飄飄兩個字,就讓人罷手不前,對於百戰餘生的將軍們來說,沒有比這兩個字更讓人憤懣的了,所以即便是意料中事,也絕對不會覺著有多愉快便是了。

    張鋒聚隨即便嘟囔,「狗屁的議和,死了那麼多的人,還要咱們跟金狗稱兄道弟不成?」

    種懷玉這回抿著嘴唇不說話了,他心裡雖也有些不舒服,但卻是覺著議和也是不錯,總歸不能常年累月的這麼打下去吧?那得死多少人才成?不過心裡話,議和是不錯,就是不知道金狗那邊答應不答應?金狗吃了這麼大的虧,要是惱羞成怒之下,砍了議和使臣的腦袋送回來嘿,來的這兩位,到真不怕死

    而這時,杜山虎又開口了,「大帥的意思是」

    短短幾個字,種懷玉卻聞出了不詳的味道,心裡立時便是一驚,扭頭望向大帥,心裡怦怦直跳,別是大帥要抗旨吧?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顯然,張鋒聚也想到了這個,有些吃驚的望過來,喉頭滾動了幾下,膽戰心驚的道:「大哥,議和乃是大事,真真亂來不得陣殺敵,咱們沒話說,但其他的就隨他去吧」

    趙石瞅了他一眼,微有暖意,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很淡,「你說的不錯,咱們領兵上陣,乃是本分使然,我當年從軍,不過也是為了能讓家裡人吃得飽,穿的暖,什麼保家衛國,掃平天下的,都未想過」

    杜山虎幾個人愣愣的聽著,這時才察覺出,今天的大帥好像與往日有些不同,但哪裡不同,卻又有些說不上來,如果非要說的話,好像比往日少了幾分威嚴和決斷,卻多出了幾分人氣兒來

    這樣的大帥讓他們覺著有些陌生,要知道,包括種懷玉在內,他們隨在趙石麾下,可慣了趙石令行禁止,殺伐決斷的一面,即便是他們官位日高,也都成了總領兵權的大將,但在趙石面前,卻皆覺得趙石威嚴日重一日,凜凜然間,竟是讓人一點冒犯之心也起不來的。

    而今天的大帥,輕聲漫語,與往日大不相同,讓幾個人都覺著分外的彆扭,就更不敢輕易插話了,只屏氣寧聲,靜靜聽著。

    其實歸根結底,交情再是深厚,地位使然,便是那親生父子兄弟,也要戰戰兢兢,就更不要說他們了,就算聽得出來,這是大帥要跟他們幾個交心了,但他們卻都加了小心,不肯輕易開口說話了。

    只聽趙石繼續道:「時至今日,不論家人親戚,還是你等,皆都衣食飽暖,我時常就在想,這等勞勞碌碌,又是為了哪般?猛林,你跟我最早,多年的老兄弟了,那我今天為你一句,從軍這許多年,幾番出生入死,又為的是什麼?」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杜山虎鼻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這許多年過去,回想當初,恍若隔世,卻又歷歷在目

    是啊,這般勞碌,眼睜睜瞧著多少同袍兄弟血染沙場,慢慢的,自己也已身居高位,麾下萬千將士聽令效死,多少輾轉奔

    o,幾番生生死死,又哪是一句封侯但在馬上取能說的通,說的透的?

    而那一句老兄弟,更是讓他心頭暖暖之餘,也不知泛起多少難言滋味兒

    沉思片刻,卻好像過了一生,杜山虎猛的挺直身形,抱拳道:「大帥,猛林是個粗人,不懂那麼多但說心裡話,末將只知道,沒有大帥,就沒有今日的杜猛林,這些年末將最得意的,也是當初沒死皮賴臉的留在慶陽府,而是帶著兄弟們投在了大帥麾下,高官厚祿也好,榮華富貴也罷,老杜不怕說,都是大帥所賜,大帥只要開口,老杜盡可拋下,便是老杜這條性命,大帥若是想要,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種懷玉眼珠兒轉著,這些話聽在他耳朵裡,可就讓他有些心慌了,這些話裡的意思,可多少有些犯忌諱,他更是隱約感覺今日怕是有大事要發生偷眼去瞧張鋒聚,卻見其擰眉嗔目,看樣子也就是沒問到他,不然的話,說出來的,估計也如杜山虎一般無二

    種懷玉也明白,這次朝廷議和,看來是要驟起

    o瀾了的,雖然軍前抗旨這樣的戲碼估摸著不會出現,但應該也差不多,只是施展手段不同而已罷了,這情形不妙的很,也不知大帥到底是怎麼想的而糟糕的是,他沒什麼選擇的機會,可以說,其他兩人若還能說什麼的話,他種懷玉卻是不成,他不但是趙大將軍的學生,而且還是親戚,加之又是大將軍親手簡拔,那大將軍這些舊部比起來,他幾乎沒有任何可供選擇的餘地。

    他這裡正在胡思亂想,那邊趙石已經搖頭笑道:「我可沒問你這個,咱們兄弟之間,也不用這麼見外」

    接著便是話鋒一轉,「好了,這些廢話就不用說了,咱們說正題,我覺著,朝廷此次議和,是不錯的,這仗打到現在,確實也該歇歇了但」

    說到這裡,趙石猛的一拍桌案,發出一聲大響,臉上神色也陰沉了下來,聲音也變得ji越難抑,「數萬將士喋血沙場,此皆我故友,皆我同袍,我河中大軍上下,當與那金狗不共戴天我趙石從軍至今,率萬千將士,攻無不取,戰無不克,全賴將士奮勇,不顧生死榮辱,留的血是不少,但從來沒留過這麼多的血」

    「不說金狗這些年欠下我漢人多少血債,我也顧不了那麼長遠麾下數萬同袍將士的血斷不能白流,與金狗議和?」

    趙石咬著牙,冷笑了一聲,臉上猙獰之色隱現,話聲中都好像能帶出一股血腥味來,「狗屁的議和,我數萬將士的忠hun皆在天上瞧著,我等不能以金狗頭顱祭奠死難將士也就罷了,又有何面目與金狗笑談議和?這一次若是和了,我等又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為我數萬將士報此血仇?

    我趙石不懂那許多大道理,但卻知道,將士許我等以生死,我等便要許之以忠義」

    說到這裡,趙石目光如刀,一字一頓道:「我已決意,但有我趙石在一天,我大秦便與金狗我有和議之說,異日掃平北地,定也要殺的女真胡狗亡族滅種,若違今日之言,我趙石當如此案」

    話音未落,趙石已經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之上,那桌案是上好的北地紅木,結實厚重自不在話下,但在趙石一掌之下,轟的一聲大響,驟然碎裂開來

    廳外守候軍兵乍然聽了這一聲巨響,大驚之下,立時便刀槍出鞘,湧了進來。

    「出去」

    趙石厲聲將不明所以的親兵牙衛們趕了出去,目如鷹隼,哈哈一笑,「議和使臣已到河中,此舉無異於抗旨,前途莫測的很,你們怎麼說?」

    張鋒聚和杜山虎兩人對視了一眼,張鋒聚臉色漲紅,當先站起身來便大聲道:「大哥此言,正合我意,佩官都聽大哥的。」

    杜山虎也不落後,猛的站起身來,「大帥如此豪情壯志,猛林怎能落後,只唯大帥馬首是瞻便了。」

    種懷玉眼睛直跳,熱血沸騰不假,但他出身世家,還是長安的世家,所以他明白,真的要出大事了,軍前抗旨,不管用什麼手段,又有如何的說辭,都乃朝廷百官之大忌,一旦阻了和議,之後他不敢想像,朝廷會如何應對,還有陛下那裡又會怎麼想

    但還是那句話,此時沒他選擇的餘地,見趙石朝自己看過來,根本就是本能的,噌的一聲站起身來,便大聲道:「大帥說什麼,就是什麼,末將也聽大帥的。」

    趙石這才微微頷首,這些時日多有糾結,就像他之前所說的,議和之事,對於他來說,本無所謂,但數萬將士戰死在這裡,接著便與人議和,讓他心裡極不舒服,加之如果議和,河中之地又該如何?退還給金人嗎?那數萬人的血不是白流了?

    再有,一旦議和,河中軍多數要退兵,退到哪裡?重到張培賢帳下聽令,還是隨即回轉長安?什麼時候才能重回北地

    太多的不甘,太多的不願,終是讓他下了這個決斷,非是想的不多,想的不遠,而是想的太多,想的太遠,才會如此。

    生死榮辱,之後種種,他都思量了一番,他已經做好了承擔所有後果的準備,也已有了定計,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場議和風

    o,會鬧的如此之大,

    o及如此之廣,讓他幾乎措手不及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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