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九卷 旌旗漫卷 不須誇第七百二十八章 變故 文 / 河邊草
「將軍,趙大將軍已經派了兩撥人來催討糧草……
您」
「先予五萬石,剩下的就說前方大軍亟待糧草,又逢秋收,民夫徵調艱難,延後些時日,再全數給他們送過去便是。」大軍留後,兼大軍轉運使折匯揉著眉頭淡淡吩咐道。[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大軍出征,已半月有餘,潼關這裡,已成糧草重地,忙碌的一塌糊塗,各部討要糧草的,一撥接著一撥,戶部以及兵部派來的人手根本不夠用,連著折匯帳下的幕僚,參軍,書記,六曹人等都用上了,才算能勉強支應。
而前邊戰事並不算順利,最讓人吃驚的是,七月末,後周洛陽守將孟珙,趁夜率兵出洛陽,水陸並進,急至新安南。
此時,大將軍王佩已經到了新安,於洛水河畔紮營,而此時,張培賢所率主力大軍方至澠池,因王佩急於建功,一路又無多少阻滯,竟是甩開了主力大軍數十里。
翌日晚,後周水軍以火弩攻王佩部大營,後,孟珙及其子孟青,各率萬餘人馬攻入秦軍大營,因一路急行,秦軍已是疲憊不堪,驟遇遇襲,一時大亂,可以說,初上戰陣的王佩將能犯下的錯誤都犯了,輕敵冒進,勞師襲遠,營盤竟然還紮在開闊處,又無任何防備
詳細情形戰報並未有多少提及,反正是秦軍大潰,退守永寧,再一清點傷亡,足足有八千禁軍精銳戰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副將王守為戰死,偏將種煉斷後戰死,參軍路大可於亂軍中不知蹤影……
孟珙率兵隨後而真,圍永寧,王佩文懼,急向大軍請援。
張培賢聞之,大罵王佩輕敵冒進,至遭敗績,損兵折將不說,還損了軍威士氣,著實罪該萬死,但數萬禁軍被圍,卻也不能不救,遂派大將折溪率一萬精銳往援。
不想,孟珙虛設大營於永安城下,親自坐鎮其間,huo人耳目,卻令其子孟青率主力設伏於半途,折溪心繫永寧安危,率兵急進,不幸入伏,然所部皆為秦軍精銳,到底不同尋常,促遇突襲,立即結陣守之,激戰竟日,兩方士卒皆疲憊異常,見不能盡殲秦軍,己軍卻先lu敗象,周軍遂退。
折溪所部雖也精疲力竭,但折溪悍勇無雙,乃折家不可多得之勇將,見周軍退卻,鼓起餘勇,率眾銜尾追擊,周軍本就是拼湊成軍,連戰連捷之下,還算士氣高昂,但這會兒偷襲不成,反而損傷慘重,卻是露出了底子。
不過數里,孟青便再也約束不住士卒,接著便是大敗而走,像這種由勝而敗的事情,在後周其實並不少見,明明佔了先機,最終卻反而大敗的例子在當年與金人的廝殺中比比皆是,這會只不過又重複了一遍當年故事罷了。
所幸,孟青率親信部將拚死斷後,接著又有孟珙來援,這才且戰且退,與水軍匯合,回了洛陽。
這一戰,說不上誰勝誰敗,但卻給雙方都帶了不少的後續影響,回到洛陽的孟珙立即再次整兵,準備死守洛陽,這一敗,讓洛陽守軍上下卻是充滿了絕望的情緒,士氣更是低落到了極點,還好的是,援兵卻是到了。
來的是拱衛後周京師的御林軍,雖只五千人馬,卻還是同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李成謀勸動了攝政王趙彥,力主來援,這才成行,不然的話,按照後周滿朝群臣的意思,這些兵馬守衛京師還不夠,怎麼會派來給孟珙調遣?
有了這五千裝備齊整的御林軍,軍心稍振,又有孟珙坐鎮,無論軍心民心這才算勉強安定了下來。
而反觀秦軍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新安一敗,終是給出征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秦軍澆了一盆涼水,驕兵之氣一掃而空。
此戰的罪魁禍首王佩親到中軍大營請罪,張培賢這個時候卻是對其安慰有加,並未擅加責問,觀軍容使段德也是一聲未出,不過誰都明白,此戰之罪,全為王佩為了爭功,輕敵冒進之過,這會作為大軍副帥,便是張培賢也輕易處置不了此人,但此事一旦報回朝廷,王佩之後何去何從,還真不好說。
還有,當王佩兵敗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偏將江善曾進言曰,洛陽必定空虛,若大軍急進,直取洛陽,一戰必能定之。
但可惜的是,張培賢用兵素來以穩重多慮著稱,未納其言,錯失良機,等到孟珙率兵退回洛陽,戰機已逝。
八月中,秦人兵圍洛陽
戰報從軍前到潼關,並不需多少時候,雖說王佩失利,損兵折將,他鼻率一部禁軍,幾乎打殘了,但消息並未傳開,太影響士氣了,還是隱瞞的好。
不過對於折匯這個大軍留後來說,卻是瞞不住的,而且也沒人敢瞞,大軍首遭敗績,論起功過來,大將軍王佩再會做人做官,此次卻也很難說了,想到這個,折匯心裡隱有一絲快意,但那也只是人心底最隱秘黑暗處,如果論起當下來,不論對於大秦還是對於折家來說,這個消息卻真個算不上好。
王佩之才,統領一軍足矣,但其人自從軍以來,少經戰陣,冒冒然統領大兵,立即便顯出了短處,不但欠了臨機決斷,且爭功之心太盛,若說之前還有些輕敵大意,大敗之後,卻是心膽俱喪,之後幾次戰機,竟然未能把握的住,這才招此無可挽回之敗績,照折匯看來,王佩敗的不冤,相比之下,後周名將孟珙,卻才是真的讓人佩服。
當然,這些也不過是略略想想,這些時日,讓他反覆琢磨的,可不是孟珙如何,王佩又如何,而是此戰對於自身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將軍如此處置,怕是有些有些不妥當啊。」
有人開口說話,折匯掃眼看過去,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心腹,參軍陳吉,而那邊,以他長子,折思恭為首的幾個人也都有些狐疑的望著他,顯然心中也存了疑慮。
折匯自然明白他們想的是什麼,要知,前面說的那些,都是軍中慣用之托詞,瞞不得人,而拖欠前方大軍糧草,正乃軍中之大忌,若是平安無事還好,不過一旦前方因糧草不濟而致兵敗,追究起來,便是折家,也得吃不了兜著走的,眾人皆久於軍旅,自然不會不明白這個,於大秦軍旅來說,即便軍中派係爭斗再烈,也不會行此手段才對,何況還是當著眾人的面
折匯揉了揉眉頭,不由一笑「不用這般瞧著我,我這裡自有計較,斷不會誤了軍國大事便是就這麼回話過去,陳吉,草上一份軍報與來人回去,將軍前大事皆報於趙大將軍知道,還有,思恭,過得兩日,你親自押送十二萬石糧草過河,送到趙大將軍軍中,見了趙大將軍,不須多說什麼,只觀其顏色,聽其話語便是「見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折匯不由哈哈大笑,有心多說兩句,但又強自按捺住了,心中不免有幾分得意,這一番思謀,除了他自己之外,又有誰能瞧的清楚,看的明白?
不過真正令他想不到的是,這一番做作下來,結果卻與他心中所想可是出入大了,不但使得河中戰局大變,且連帶的,也使河洛戰事有了一
o三折之變化
「啪」的一聲大響,頗為名貴的梨花木桌案咯吱吱一陣顫抖,最終還是堅強的挺住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沒有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折匯
趙石緊緊皺著眉頭,眼中隱有怒意,要說他動怒的時候並不算多,即便有時疾言厲色,但心中火氣其實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大,只不過是威嚴日重之下,讓人覺著其威深重而已,但這次他卻是真的有些火兒了
而讓化火氣大升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遠在潼關的矢軍留後折匯,若是旁的也就罷了,畢竟早先便午了些心理準備,但這次嘛,實是讓他有些按捺不住。
先是前兩天催糧的人回轉來,說是大軍糧草有了延誤,他到沒為這個發火,糧草之事雖為軍中諸事之首,但諒來折匯也不敢在這個上面多加為難,畢竟此乃軍國大事,任誰在大軍糧草上動個手腳,都要先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得了後果才是,想來折匯從軍多年,不會不清楚裡面的關節,即便有所延誤,也不會真個斷了大軍糧草才對。
但過得幾日可好,折匯卻派自家長子親自押送糧草而來,卻是送來了十二萬石糧草,節省些,加之河中戰事出人意料的順利,各處新占府縣存糧也有些,再有秋收已經開始,這麼一來,大軍糧草卻是無憂了。
見到折思恭,趙石先是一喜,不過過後琢磨其中味道,卻是有了一絲惱怒,這裡面的關節卻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趙石首先想到的便是,如此反覆無常,形同兒戲一般,真真讓人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再一深究,卻又琢磨出了其他味道,莫不是那折匯想要借此來彰顯其存在感的?換句話說,人家這是在隱晦的告訴你,你大軍在外,命脈卻在人家手中,若要大軍斷糧,也不過是人家一句話的事兒,若是這麼想的話,可就是形同威脅無異了。
更何況,折思恭此來,還帶來了幾份戰報,戰報上旁的也就罷了,其中一份卻是讓趙石一驚,王佩兵敗於洛水之畔,損兵折將,已為大帥張培賢召回中軍,實際上已經被收了兵權。
這些年下來,趙石閱歷漸豐,第一時間便已察覺出了蹊蹺,雖然想不太明白,但應付走了折思恭之後,立即便將南十八等人召了來。
要說揣摩人心的本事,南十八真真是不讓於人,只略略一聽,便露出了恍然之色。
待得稍一解釋,趙石這火可就壓不住了,按照南十八的臆測,折匯的這番做作,其實只為了一件事罷了,那就是要領兵軍前,以代大將軍王佩之位。
拿糧草說事,為的也不是旁的,王佩輕敵冒進,兵敗辱國,這個罪責怕是逃不掉了,但過後是個什麼罪名,朝廷又將如何處置,卻說不太好。
畢竟王佩領兵在外,臨陣換將,忌諱尤多,大將軍王佩在朝中根基不淺,自然會有人為其說話,這麼說來,處罰之輕重,殊難預料,往輕了說,也許不過是申斥,扔許其軍前戴罪立功,這在戰時是很可能發生的,不值得奇怪。
但王佩敗的實在有些難看,重罰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有一條卻是確定了的,那就是經此一敗,王佩若想單獨領兵,估計是不大可能了,就算朝廷優容,不罪其人,領兵的張大將軍也不可能再付之以兵權,不然的話,若是再敗上一次,可就不是王佩一個人的罪過了,張大將軍都要跟著吃掛落,以張大將軍的性子,與王佩非親非故的,犯不上擔此天大干係。
而這麼一來,其實不論朝廷如何處置,王佩的處境都將十分之尷尬。
所以,折匯那裡也就動了心思,這番做作,不過是為了找一個說話夠份量的人出來說話而已,而遍觀東征大軍,又有誰比大將軍趙石更合適的?
論si,趙石與王佩不合,這個是明擺著的,論公,趙石為大軍副帥,有奏事之權,於此事上,是有說話的權力的,當然,說起來,張大將軍以及觀軍容使段德兩人說話更合適一些,但這兩人和他折匯可沒那個交情,許多手段在這兩人面前,也使不上。
所以,人家的心思也就打到了趙石的身上,之前那番作為,看似兒戲,其實皆有深意,一個嘛,趙石想的不錯,隱有威脅之意,二來嘛,人家送來這許多糧草,更是想告訴你,此事若成,這個人情人家心裡也就記住了,之後必有回報便是。
當然,你不明白沒關係,接下來自然還有手段等著,實在不成,找人傳話也不是難事,但官場之上,那麼做,可就落下了痕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