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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三十六章 勇氣 文 / 河邊草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三十六章勇氣

    五千字,估計晚上還有一章,不知什麼時候,也許在深夜,大家等還是不等?有書友說一天一章他就接著看,這個阿草不能保證,只會盡自己最大努力月刊變成週刊還是可以的,滿意嗎?

    郝二跑的很快,呼吸有些急促,但從小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的他知道,自己這時體力真好,再跑個四五十里的根本不是個事,但他不敢再快跑,因為頭裡領著他們的是自家的隊正,隊正這人脾氣不大好,說句不好聽的,那叫個蠻橫,尤其是眼睛瞪起來的樣子,凶的很。

    隊正姓梁,名青,字松海,據說曾在秦夏邊境上的軍寨裡呆過,還殺過不少西夏賊,至於為什麼現在卻在金州團練裡只當個隊正,大傢伙兒猜測紛紜,誰都知道,在邊寨呆過的人,一年就能成隊正,兩年就成旅帥,去了禁軍,旁的不說,官職必定能升上一階的。

    但梁隊正可好,現在才是個隊正,據郝二估計,隊正脾氣不好,也肯定是沒能升成官鬧的,有人說隊正在邊鎮得罪了自家官長,這才被人趕了出來,而金州團練裡有其故舊,於是在金州團練這裡弄了個隊正來當。

    而有的人卻說,隊正在邊寨也只是個火夫罷了,走了個軍中同鄉的門路,這才來了金州團練。

    還有說,邊寨那邊羌漢雜居,巧巧的,梁隊正就看上了一個羌人娘們,不過最終人沒娶到手不說,還差點因通敵之罪掉了腦袋,最後還是提拔他的將軍憐他從軍多年,有些功勞在身,這才將他放了,不過邊寨是呆不成,他自己也心灰意冷,這才來了金州團練。

    更有那沒譜的,說是梁隊正本已是旅帥,但前些年在慶陽府那裡歇東的時候碰上了兵變,一群邊寨士卒硬是捲進了謀逆大事當中,險些死在慶陽府,更倒霉的是,事情過後,到底沒把誰是誰非弄個明白,於是乎,所有參與當日慶陽府兵變之軍中將校都吃了掛落,最終,梁隊正不但被趕到金州團練來,而且官也降了……

    以上種種,郝二聽的多了,卻不怎麼相信,他只知道,自家隊正身手在團練裡是出了名的,說起打仗來,也頭頭是道,就拿眼前這場大仗來說,自家隊正在開戰之後就說,賊人定然不是對手,咱們團練大多都是新兵,千萬別慌,在戰陣之上慌了,就把自己性命丟了一半,尤其是一慌之後就要往後跑,那可就把整個性命都丟了,說這話時,隊正眼睛又冒出了熟悉的凶光人,讓人瞧著就滲得慌,果然,自己這一隊五十個弟兄,雖然開始時被嚇的不輕,但卻沒一個轉身向後跑的,而旁邊那隊,卻跑了兩個,果然還沒等他們跑兩步,已經被他們伍長按住,根本沒說二話,一刀下去,腦袋就沒了,當時那血噴的,嚇的郝二差點沒尿了褲子。

    然後隊正又說,賊人向後逃命的時候快到了,叫大夥兒準備停當,刀子都抽出來,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扔下,不定賊人逃走的時候就要讓團練追敵,還凶狠的跟大夥兒說,這回看來要親自操刀見血了,到時候別尿了褲子。

    果然,團練使大人一聲令下,整個團練新軍開始向前,其他鎮軍禁軍羽林軍什麼的卻都按兵不動,郝二一般兄弟這時卻是像看神仙一般看著自家隊正,心裡佩服的簡直沒邊兒了,不由的膽氣也壯了幾分。

    而隊正最後還說了一句,你們都跟在我身後,不許走散一人,於是,他們這一隊五十個人竟真是一個都沒跑散了。

    五里很快便到,他們這成隊的人,自然比旁的人跑的慢,更不用說沒命奔逃的賊人了,不免就有人抱怨,為何只追五里?而不是十里二十里,不然瞅這些賊人的樣子,沒準大傢伙兒人人都能砍個腦袋充為軍功的。

    郝二也覺著有些奇怪,但他看見隊正那逐漸泛起血絲的眼睛,沒來由的心裡一顫,這和平常的又敬又畏不同,只是覺著心寒,就像……就像在山裡碰上了猛獸一般,腦子裡不由冒出一句,隊正和平日大不一樣了,但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不過到底是頭一次見到那麼多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這麼多的血流在地上,郝二現在還覺著胃裡翻騰難受,渾身冷汗直冒,他現在真想知道的是,那些殺人如麻的羽林軍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其他的想法也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就不知蹤影了。

    不過隊正今日確實不太一樣,平日說話不多,開口就是罵娘,但今天卻是冷冷一笑,「膽子都肥了是吧?還想砍腦袋,再追下去,不定是誰砍誰的腦袋了。」

    接著嘀咕了一句,聲音太低,誰也沒聽見,到是郝二離他最近,隱約聽清楚了的,這位大帥還真不錯,他娘的一群窩囊廢到是有福,能跟著這麼一位……郝二愕然,心想隊正口中的大帥莫非就是那位?接著便是心膽皆顫,口乾舌燥,眼珠子立馬移到了別處,生怕隊正知道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

    但隊正接著又大聲來了一句,真想砍腦袋?有的砍呢,二十多萬人,夠你們砍好幾天好幾年的,等著吧,有的是機會。

    又是一語中的,這回大夥兒可不是佩服了,心裡都冒出一個詞兒來,烏鴉嘴,追敵回來,就是打掃戰場,傷的死的,幾千人都在那裡,硬是沒人管。

    最讓團練兵卒痛恨的是,弩弓強勁,又無尾羽,一般只要不射中要害,多是貫穿而過,血流的多了些,但卻並不致命。

    這麼一來,場景之慘,別說是新兵,就算是老兵,也有些受不了這滿場的呼號慘叫之聲了,但大帥令,不留降俘,這命令在戰場上並不奇怪,兩軍交戰,所謂的打掃戰場,一半打掃的是敵軍的糧草輜重,一半卻是將那些受傷卻未斷氣兒的一一戮死,砍下頭顱領賞,冷兵器戰爭的殘酷和野蠻之處就在於此了。

    此時的趙石,才真正的稱得上是一聲令下,千萬人頭落地。

    被戰場之上那股衝鼻的血腥子一熏,本就胃裡難受的郝二立馬吐了出來,和他一般的不在少數,但軍令難違,郝二給自己鼓著勁兒,閉著眼睛,一刀斬下了一具屍首的腦袋,當他撿起這顆猙獰可怖的人頭之時,再也忍不住,只覺一股尿意怎麼也止不住了,褲子一濕,他明白,最丟臉的事情發生了。

    郝二一直覺著自己雖說膽子不算太大,但總歸不像娘們般膽小就是了,但今天經歷的一切一切,都告訴他,這膽子不是老天爺給的,卻是自己練出來的,從初時的恐懼,驚怖,不適,到最終的麻木,當他覺著不再那麼難受的時候,他已經接連砍下三顆人頭,手上,臉上,身上弄的狼藉一片,也漸漸適應了那股聞之欲嘔的血腥味,到了這個時候,唯一讓他有些難受的反而是褲襠裡面的涼意了。

    等到五十人再次聚合到一起的時候,看著多數人臉色蒼白的好像死人,身子也在不斷的哆嗦,郝二伸伸胳膊,抬抬腿,自顧自嘿嘿笑了起來,原來比自己膽子還小的人多了去了,平日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他不知道,身旁的幾個人見他滿臉血污,手裡三顆人頭揮舞,臉上還掛著笑容,下意識的同時躲了開去,一下子他的周圍便空出了老大地方。

    而那位梁隊正見了,卻過來拍了拍郝二的肩膀,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好小子,沒看出來,竟然是塊當兵的好料子。」

    弄得郝二受寵若驚,卻還不明白為何受了誇獎……接著就聽自家隊正回身教訓,「狗*養的一群廢物,只配跟在旁人尾巴後面,以後他娘的多練練膽子,打掃戰場這種噁心事也就落不到咱們頭上了……」……

    「什麼,什麼,你再說一次……」

    「啟稟祭酒大人,王堂主敗了,現在敗兵正往中軍而來。」

    「啊?」方半儒一下站了起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萬人馬,從這裡到三十里坪最多不過兩個多時辰,加上斥候回轉的時間,這麼一算,王大元領兵前去迎戰,竟然沒過一時三刻就敗了,方半儒手指那斥候,半天沒說出話來,一瞬間的驚悸過後,就是氣急敗壞。

    「說,你說,當時情形如何?是怎麼敗了的?說不清楚,我……我剮了你。」就算聽清楚了,他也不敢相信,五萬人馬,竟然敗的如此之快,還不如在葫蘆谷打的那一仗呢。

    那斥候受了無妄之災,趕緊道:「祭酒大人,小人看的清楚,確實是敗了,秦人弓矢厲害,五萬人馬還沒靠近秦人軍陣,就已經死傷慘重,衝到離秦人軍陣百步之內,就敗了下來,現在潰兵正向中軍而來,到時祭酒大人就知小人說的是真是假了。」

    「王大元呢?」

    「小人不知,小人一見兵敗,就趕緊回來稟報,並不知王堂主生死。」

    「秦人呢?追上來了嗎?」

    「這個……這個小人……小人不知……」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趕緊傳各部將領來中軍議事,對了,再去傳令……嗯,不用了,速去叫全部人來這裡見我……」……

    「王堂主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人兒,帶著五萬人出去,天還沒黑呢吧,怎麼就敗了?弄錯了吧?」

    「王大元那廝在利州好大的名聲,如今看來,實是浪得虛名之輩,祭酒大人莫慌,讓俺帶兵去斬了那狗官的腦袋給諸家兄弟下酒。」

    「秦人莫非是天兵天將下凡,這會兒就能殺散了五萬人馬?」

    「若是不信,等等也就是了,到時只要王堂主未死,當面問個清楚便罷。」

    「王大元真是個窩囊廢,龜兒子的領著二十多萬人連利州城都沒打下來,這會兒可好,五萬人出去沒一會兒,就讓幾千人給殺回來了,祭酒大人,你可不能饒了他。」

    諸路匪首都聚在了中軍大帳之中,聲音難免嘈雜,方半儒黑著臉,這些傢伙鬆鬆散散,說了半天也沒個有用的,更有那和王大元不對付的將矛頭直指王大元,雖說他也深恨王大元無能,恨不能一刀斬卻了事,但現在他想聽的可不是這個。

    片刻過後,方半儒見帳內越發的喧囂了起來,這些粗漢,本就多是草莽之輩,根本不懂什麼規矩,這時帳內爹娘齊飛,吵的一鍋粥相仿,讓他再也忍耐不住,啪的一拍桌子,厲聲道:「都給我閉嘴誰再要言語一聲,我拿他祭旗。」

    還別說,這些匪首們還就吃這一套,立馬聲音就沒了,一個個瞪大眼珠子瞅著方半儒,那模樣一看便知,這是都在等他拿主意呢,若是以前,方半儒也許還會稍微得意一下,畢竟一聲怒喝,便能震懾各路豪傑,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光彩之事,但現在嘛,他只覺得眾人無能,唯唯諾諾,一點用處也無。

    強自壓下心裡一竄一竄的火苗,轉首看向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馬臉漢子:「少青,你看如何?」

    馬臉漢子笑了笑,眼睛若有若無的在帳內眾人身上飄了過去,心中卻是暗歎,神教起事太過倉促,雖說借勢而為,得聚大兵,但可用之人何其少也?一群烏合之眾,可能成得了大事?照他看來,這幾個月的時日,根本不應大肆聚眾,而是應該徵調一些貧家子,嚴明軍紀,細分職守,提拔有用之才,成可用之兵,然後除掉這些匪首,以鐵腕吞掉他們的勢力,這樣一來,人數雖要比現在少上許多,但戰力未必要比秦軍差到哪裡去的,尤其是在民心上,也不會弄得現在般,蜀中生靈塗炭,一片的淒涼景象。

    但現在說這些已是無用,遂道:「祭酒大人不必憂慮,王堂主兵敗,應是意料之中,只是……敗的快了些,而現在當務之急,應是派人攔住敗兵,不能讓其衝撞中軍,更不能讓他們亂了我軍軍心,所以要讓敗兵單獨紮營,嚴加看守,帳內諸位回去之後也不要亂說,不然讓下面的人知道打了敗仗,必回視秦人如蛇蠍,未戰先怯,兵家之大忌。」

    「還有,末將估算,秦人不會追擊太遠,當也不得不防,請祭酒大人下令大軍嚴加戒備,若秦軍追擊而來,就地迎戰……

    再有,今後是上前迎戰,還是如何,不須現在做出決斷,等敗兵回來,細問其中緣故,再做定奪不遲,斥候要立即派出去,不管死傷多少人,也要知道我軍周圍到底有沒有秦軍大隊人馬埋伏,在此事上,還請祭酒大人派教中供奉們出去,想來應能探聽清楚的。」……

    「大帥用兵果然別開生面,老朽佩服。」陳祖摸著鬍鬚笑道,自稱老朽,這也表明他和這位年輕的大帥之間的關係更親近了一些,也是難怪,看趙石用兵有條不紊,臨戰指揮更是絲毫不亂,加之又在軍營當中,出身軍中的他心裡唯有欣喜,再無其他雜七雜八的念頭摻雜其間。

    罷,他面容一正,「不過,只是一場小勝……看來亂匪之中也有精於用兵之人,接下來大帥將如何?」

    陳祖說的雖不算明瞭,但趙石一聽就明白了,「是啊,只是試探罷了,手握二十餘萬人馬,還怕中了埋伏,這樣的人雖說有些難對付,但已不足為懼。」

    短短兩句話,兩人對視了一眼,卻都笑了起來,趙石的話也說的不甚明白,但陳祖是什麼人,一聽就心中瞭然,那人就算精通兵略,手握二十餘萬兵馬,卻被數千秦軍在這裡擋住了數日,而絲毫不敢寸進,還拿出五萬人馬前來試探,如此用兵,謹慎是謹慎了,卻不足以使人畏懼。

    為什麼?兵法有雲,兵法之道,在於謀,在於勇,在於變,在於……說的再明白一些,領兵大將,最不容缺少的其實不是謀略,也不是才幹能力,而在於一個勇字,這可不是說什麼非要身先士卒,親臨陣前殺敵的本事,而是說的統兵大將的決斷,當然,其他的也不是不重要,但作為軍人不可或缺的就是這一點。

    沒有了直面危險的勇氣,又如何能做出決斷,做出正確的決斷?司馬懿一生謹慎,卻多次中伏身臨險境,都說諸葛神機妙算,這才如此,其實不然,有些時候,明知道其中或是圈套,但自己麾下兵強馬壯,就算是圈套,如何不能破險而出?換句話說,那司馬懿是有大勇氣之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被算無遺策的諸葛視為最大的對手吧?

    所以,如今情勢,就算對方手握雄兵,精通謀略,也沒什麼值得畏懼的……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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