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156.強制執行-160.重聚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 156.強制執行
詳細將人性、愛情、社會與法律制度等等相關問題解釋給愛彌爾聽似乎有些對牛彈琴,愛彌爾聽完之後好奇地眨著眼睛反問:「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讓左林極為鬱悶。愛彌爾的英語和法語都只能勝任日常對話,她可是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以德魯伊語為母語的傢伙。左林不懂法語,英語的水平雖然還過得去,但將那麼複雜的問題解釋清楚也讓左林冒出了一頭汗。至於用通用德魯伊語解釋法律和社會制度?那才是災難呢。
可是愛彌爾輕輕一句話就讓左林的一番工夫白費了。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的啊,你不是都跟我說過了?還很得意的樣子。我又不想當你女朋友,至於要我嫁給你,想都別想。我只是想和你生個孩子而已。」愛彌爾的邏輯是很獨特的,「我想要個孩子。我的那些動物朋友,好多都已經當了爸爸媽媽,當了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都有不少了。每年跑到城堡附近的湖那邊,看大天鵝一家人一起,嘰嘰喳喳地搶地盤,就覺得好羨慕。偏偏我想要個孩子就找不到人跟我生。總部那裡不是太老的就是太差的,那些男生都打不過我啊。年紀差不多的,也就是你等打得過我吧。再說了,你的夢遊人體質,還有我的自然之力敏感體質,要是能體現在我們的孩子身上。那多好呀。過個20年,索福克勒斯就不是最強的德魯伊了。為了後代的強大,我們兩個生育一個孩子不是很正常嘛?」
按照動物的邏輯,那當然是很正常。左林翻了翻白眼。要是人類都能遵循動物的邏輯,動物的準則,完全遵守自然界的法則,那這個世界會是多麼美好多麼簡單啊。可是,這可能嗎?但是,生活在這個人類主導的世界裡,有可能這樣生活嗎?左林讚賞愛彌爾的天真和直率。但這種天真和直率卻好像沒有發揮正確的功能。
「……你的意思是,跳過談戀愛結婚這些步驟,直接生孩子是合適的?我們好歹還算是人類吧?必要的程序還是要的吧?」左林無奈之下說道。
「咦?你不是家裡養了兩個女朋友了。怎麼還願意和我走這個程序?」愛彌爾狡黠地問道。雖然很多時候愛彌爾的邏輯有些纏雜不清,有時候會比較直接比較接近於動物的邏輯,但並不代表她真的沒有常識。畢竟她只是親近自然,並不是隔絕人世。
愛彌爾這句話一說,配合著她一閃而逝的得意表情,左林知道,自己大概是中計被繞進去了。「愛彌爾,你到底想做什麼呢?」左林歎氣道。
「沒什麼啊,只是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好像不錯,但要我去和你的女朋友爭,好像又不太合適。你答應和我生個孩子,不就都解決了?我是真的想要個孩子。反正又不要你帶孩子,也不問你要什麼贍養費什麼的,你又不吃虧。為什麼不同意呢?難道我在你心裡的印象很差?」
愛彌爾終於說了句邏輯比較方便左林理解的話了。左林苦笑著說:「不是這個問題。」
「哦……」愛彌爾並沒再解釋什麼,「可是,好像你是先答應了我的啊?不是嗎?」
左林無語。這種小圈套自己居然會中,實在是大意失荊州了。或許是左林身邊的那些女孩子都相對比較理性吧。不管是張聆還是蘇蔚欣都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小花招來套住他。
愛彌爾似乎是有些無奈,她說:「給你點時間考慮吧。我也要好好想想準備怎麼辦,我沒想到我的吸引力差那麼多,居然你不肯要我。」愛彌爾頓了一下,說:「嘿嘿,記住哦,我的要求並不是相愛並不是性交或者**,而是交配。」
用詞尖銳的愛彌爾不再說話了,她在帳篷裡挪開了一些東西。為自己騰出了可以放下一張防潮墊的位置,披著一條毯子,她就那樣躺了下去,腦袋下面枕著厚厚的包。
剛剛醒來的左林其實是非常虛弱的,而魔紋術雖然為他的身體灌注了相當數量的自然之力但也讓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痛。好在藥物鎮壓住了疼痛,不然這一夜還真是不好過。左林的大腦在愛彌爾結束對話的那一刻還處於激烈的活動狀態,愛彌爾的那些極有衝擊力的話讓左林不得不殫精竭慮地想出各種各樣的說法。一旦對話結束,睏倦就像是營養充沛的籐蔓,不依不饒地纏繞了上來。左林打著哈欠,迅速墜入夢鄉。對於左林來說,現在每一個夢境都有可能成為一個機會.但也同時是一個挑戰。今夜,夢遊人的體質或許又要將他帶到不知名的彼岸去了。
不知道多久之後,左林醒來了。那時,山洞外面下著雨。洞口掛著的山澗變成了將這淺淺的山洞隔絕於這個世界的一道厚厚的簾幕。水流的轟鳴聲,在他耳朵裡卻彷彿是充滿節奏充滿層次的美妙音樂。
左林發現,此刻的愛彌爾已經蜷縮在了自己的身邊,額頭抵在自己的臂彎裡,柔軟的身體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在這小小的帳篷裡睡下兩人,大概這種情況是難免的。但的確,只有在完全沒有警惕,只有完全的信任的情況下,德魯伊才有可能進入那麼深沉的睡眠。要說左林對愛彌爾不動心,那只能是自欺欺人。
對於這樣一個靈秀動人,善良卻又機變的精靈般的女子,大概沒有什麼人會不動心。那是每個人內心深處對於美好的事務的嚮往吧。或許,的確有那麼點愛彌爾所說的簡單的繁衍生存理論:如同強健是男性的優勢,美麗是女性的優勢。大自然鐫刻在每個人身上的是同樣的密碼,或許人類可以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轉移,演化這些優勢或者是這些優勢的描述,金錢與權利可以讓一個男性顯得強大,而化妝修飾乃至於更逆天的整容可以讓女子變得美麗,這光怪陸離的世界將太多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了。左林不得不承認,實際上,這個世界上還是存在這純粹的相互吸引的。
只是,左林忌憚於將這樣的吸引,這樣的動心轉化為行動,轉化為佔有。作為德魯伊,親近自然捍衛自然是寫在他腦中的鐵律,但同樣寫在腦中的,則是他從小到大接受到的人類社會的教育。關於道德,關於家庭,關於社會,關於這個世界的種種。當他家裡同時住進張聆和蘇蔚欣的時候,父親和爺爺雖然鬧不清這兩個女孩子和左林的關係,可都一再提醒他,千萬不能對不起人家。
這些,阻止著他對於蘇蔚欣和愛彌爾這樣的女孩子伸出魔爪……想到魔爪,左林自己也猶豫了一下,自己似乎沒那麼壞吧?殺了不少人,顯然算不上品行純良,至少還算得上品行端正吧。正在左林走神的時候,愛彌爾也醒了。
愛彌爾並不驚訝於自己的姿態有多曖昧,反正她連更過分的話都說過更過分的事情做過了。睡眼惺忪的愛彌爾將下巴架在左林的胸口上,隨手撕下了左林肩膀處妨礙她下巴的落點的繃帶。感覺著左林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而身體一振,愛彌爾居然覺得有那麼幾分邪惡的快意。「想好了沒有啊?」愛彌爾的手指在左林胸口畫著圈圈,以極為倦懶的口吻說。
左林連忙說:「想好了,想好了……」他心想愛彌爾這小女生原來耍起無賴來也是那麼厲害。
「嘿,想好了就好。希望是讓我愉快的答案哦。不然,反正你是先答應了我的,我就強制執行了。反正,現在你應該打不過我吧?」愛彌爾淘氣地說,語氣很是開心。
如果是漫畫中,此刻的左林想必應該鬥爭一下到底腦門上掛著的是黑線還是汗珠,他被愛彌爾這句話堵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要是真的被「強制執行」,那他這輩子就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唉,愛彌爾,你不能耍無賴啊。」左林苦笑著說。
「呵呵,」愛彌爾笑得更愉快了,「假正經哦。你的身體反應可比你坦率多了。」
不懂事的小女孩,這是每天例行的身體反應好不好?可五林都沒來得及阻止,愛彌爾就變形為蛇,從她的衣服裡鑽出來,鑽進了左林的睡袋,又變回了人形……僅僅將變形術當作脫衣服偷懶的辦法,大概也算是絕無僅有了吧?
左林在被鹿紋術喚醒,和愛彌爾進行了一番內容深刻尖銳的對話之後,左林可是一絲不掛直接鑽進睡袋就睡了,而此刻的局面,就是兩個赤裸著的人,零距離地接觸著了。
「你說,要不要我強制執行?」愛彌爾故作嚴肅地哼了一聲,說道。但此刻,這卻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挑逗。
左林歎了口氣,揉了揉愛彌爾蜂蜜色的長髮,輕聲說:「小女孩,想要當媽媽之前,先長大吧……」
157.擊潰
一架直升機載著龜倉雄策從吳港的機場出發直接飛赴數百名日本修行者已經嚴陣以待的地點——當年陣法的布設地點附近,當年一役的殘存者們拜祭亡者的時候建造的一個很小的廟宇。
喪失了血舍利之後,安籐道彥切腹自盡,而結怨甚多的十方神宮因為少了這樣強大的法寶的保護,又喪失了門派領導者,看來一個堂堂大門派風流雲散的結果是注定了的。但更直接的影響,卻是讓集合了的本土修行者們心下忐忑。德魯伊們的手段和實力出乎他們的意料,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當天攻擊十方神宮的只是一男一女兩個青年。如果是偷襲,或許還有解釋的理由,可對方是堂堂正正正面攻擊山門,然後力戰得手的。兩個人,僅僅兩個人。而現在聚集著的幾百人又要面臨另一個對比,當年的10來個德魯伊逼得上千日本修行者只能以死亡來成就歹毒的陣法。而現在,他們面對的不是十來個,而是德魯伊加上侍從總共300多人的龐大隊伍。空氣裡瀰漫著嗡嗡的低聲議論,編織出一副慘淡悲觀的圖景。這些修行者們都知道,德魯伊們正朝著這邊來,他們就是為了來一戰的。
索福克勒斯在四散分開,形成兩道弧形的隊伍的前端。按捺不住內心激越著的對使用陰謀來圍困自己的敵人的憤怒,對當年共同戰鬥著的夥伴依然生還的憧憬,索福克勒斯的眼裡噙著淚水,他的面容夾雜著各種各樣複雜的表情,憎惡、哀戚和希望在他的臉上融為一體。他就那樣?著大步子朝著當年他們殊死戰鬥的地方衝去。他並不在乎已經脫離了大隊人馬的陣型,也不在乎自己的背後已經沒有人保護。他激動得甚至沒有注意到要抑制一下體內蓬勃奔湧的自然之力。
索福克勒斯為這片幾乎無人涉足的森林帶來了奇異的景象。他經過的林子,在他的周圍兩三百米內的樹木都好像瑩瑩地閃亮了起來。整片林子像是被一陣新雨剛剛洗過,煥然一新。原本分佈在樹冠不同高度為了食物和空間不斷爭鬥的鳥兒們像是感覺到了索福克勒斯,紛紛接受他的建議,暫時飛離這片土地。各種小獸在地面和枝條上奔跑跳躍,躲避即將到來的災難。索福克勒斯身上輻射而出的自然之力太強大了,強大到了一離開身體,這自然之力就將周圍的空氣激發得發出嗡嗡的輕響。自然之力發出的綠色的光,讓索福克勒斯像是個在林中行走的太陽,將整片林子照得纖毫必現。
一個忍者覺得不好,剛想跳開了跑回去報告情況。一道自然之力的能量流秋毫無犯地穿過了一叢灌木,打在了忍者身上。剛發力跳起的忍者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慘叫著手舞足蹈,隨後砰然落地。這個倒霉的忍者依著本能逃遁,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已經被發現了。
眼含淚水的索福克勒斯此刻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光而已,但周圍的一草一木卻都清晰無比地在他的腦海裡有了投射,沒有任何風吹草動能瞞過他,更不用說藏著的大活人了。
隨著一個忍者被一擊致命,索福克勒斯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著其他幾個忍者或者是其他比較擅長偵查潛伏的修行者的位置投去了一個個綠瑩瑩的光團。
落空了。有了心理準備之後,速度不很快的自然之力能量光團沒有能擊中這些身手敏捷的傢伙。最多也就是堪堪擦過。索福克勒斯似乎並不在乎,仍然沿著原先的路線奔跑著。在林子裡藏著的那些哨探,被威通著只能一個個展露身形退回去,退到日本本土修行者的大隊那邊,退入他們好不容易布設而成的魔舞聚靈陣裡。
在索福克勒斯身後拉著頗為可觀的距離跟隨著他的德魯伊方面的人們固然是欣喜於索福克勒斯衝在前頭勢如破竹地摧毀了對方的暗哨。埋設扎林子裡的各種法術陷阱。雖然引發了不少,卻最多只是在索福克勒斯的衣服上留下了些許焦痕,甚至沒有能延緩一下索福克勒斯的步伐。但德魯伊們在欣喜的同時還有一絲驚訝,索福克勒斯居然強大到了這個地步。他幾乎可以一個人改變戰局。
魔舞聚靈陣發散出的氣息終於和索福克勒斯身上澎湃的自然之力碰撞在了一起。或許用碰撞並不恰當,在距離陣法還有相當距離的地方,那淡淡的陣法法力波動瞬間就淹沒在了自然之力的湍流裡。
以神道教教眾為主力的陣法,卻仍然呈現著陰冷奇詭的氣息。對於在翡翠之夢裡沉睡了幾十年的索福克勒斯來說,上一次感覺到這種氣息的記憶彷彿就發生在昨日。這種熟悉的感覺愈發刺激了索福克勒斯內心的憤怒。他大吼著喝出咒文。這四周的山川林木彷彿一下子變成了他的盟友,星星點點的自然之力凝聚在空中,彷彿是無數個螢火蟲在飛舞。這些自然之力凝聚而成的光電飄散在空中,既不向索福克勒斯集中,也並不是隨意飛舞,而是隨著索福克勒斯的腳步一點一點向前飄著,隨著索福克勒斯的步伐,空氣中的光點數量越來越多,密度越來越大,當光點與光點碰在了一起,就像是兩個種類性質相同的液滴,就那樣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一個略略大一些的光點……當索福克勒斯披著滿身耀眼的綠光一頭撞進日本人布設的陣法的時候,這些大大小小的光點也一同鑽了進去。
索福克勒斯還沒有出手,這些大大小小的光點就發揮了威力,一個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光點在日本人整齊的陣法隊列裡引起了連綿不絕的轟爆。
伯納德看到索福克勒斯和對方已經開始正面交戰,唯恐單槍匹馬的索福克勒斯碰上什麼麻煩。但他剛想招呼大家一起加速衝擊,孫棣桂拉住了他:「讓他打過癮再說,現在他的狀態,我們幫不上什麼忙。」
伯納德明白了孫棣桂的意思。的確,現在索福克勒斯的強大程度是大家幾乎不敢想像的,雖然日本人布設的這個陣法威力的確很大,整片林子都陰風颯颯,如同鬼域。但索福克勒斯身上不斷湧現的綠光照亮的卻仍然是那樣大的一片地方,並沒有因為進入了陣法而被壓制。現在的索福克勒斯情緒激昂,力量充沛,完全不用為他擔心,更重要的,則是利用索福克勒斯衝入陣法攪局的這些時間造成更有利的態勢,將日本修行者一股而殲。
伯納德點了點頭,發出了命令。埃蘭妮帶著幾個有飛行形態的德魯伊變形升空,穆雷和幾個速度見長的傢伙繞路到對方陣法背後,保萊塔指揮一部分人從左路包抄。而右路則由「猿」吉爾指揮。伯納德和孫棣桂則帶著一部分人繼續在中路穩步推進。要說大規模作戰,乃至於參與數萬人規模的決戰,德魯伊們可要比窩在島上的日本修行者在行得多。
伯納德對於這樣的陣容並不滿意,因蘇拉因為美國方面的事情耽擱了沒有來,左林受傷。愛彌爾要照料左林,古斯塔夫和「北極熊」**夫在佈置讓德魯伊和侍從們能安然撤離日本的一些關節,而維希尼克要鎮守總部,雖然這一次召集來的德魯伊和侍從數量龐大,但能夠勝任指揮責任,能夠給予夥伴們有力支援的強力角色,數量還是稀少了些。
幾路德魯伊一分散開來,加上空中飛行著的德魯伊,躲藏在林子裡的一些不習慣陣術決戰的修行忍道的日本人頓時無所遁形。他們只能選擇,跳出來作戰還是退回到陣法裡。但眼下的局面,兩者似乎都不安全。一個人殺入陣內的索福克勒斯並沒有如他們預料的那樣被迅速撲殺,而是將整個陣法攪得一團糟糕。
就在這些人猶豫的瞬間,已經有幾個分佈在外圍的忍者被拔除。這是戰場,德魯伊們沒有心思玩什麼單挑的把戲。一旦出手就是整個分隊裡大家一起上,對於日本人叫囂著什麼要單挑的話,大家非常一致地無視了。自己人多的時候就圍殺德魯伊,人少的時候倒是喊著要單挑,這叫什麼人品?
幾路德魯伊還沒有到位,魔舞聚靈陣就發生了變化。
索福克勒斯的打法太豪放了,他以連綿不絕的自然之力光團轟擊著陣法,衝進陣法中心的他幾乎向每一個日本人都扔了一束光團,彷彿他身體內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他吟唱的咒文更像是一則戰歌,雄渾豪放,直衝雲霄。從他身上湧現出來的自然之力居然將他周圍的一小片土地變為了自然之力濃度超高的環境,那些在日本人的指揮下朝他攻擊的幽魂撞入這片空間立刻就煙消雲散,連一點渣都留不下來。索福克勒斯的手裡出現了完全由光凝聚而成的雙手大劍,他的背後浮現出了完全由自然之力實體化形成的羽翼,他此刻的形象,就像是一個自然屬性的天使,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短短幾分鐘,這個被龜倉雄策寄予厚望的陣法就因為死傷慘重,殘存的人不足以運行陣法而潰散了。陽光重新穿透了樹梢射到了地面,蕩滌著剛才陣法所凝聚起來的陰毒氣息,原先勉力運行著陣法的日本修行者們一見陣法潰散,紛紛召喚出了式神,取出用得更熟練的法寶,召喚出了各自豢養的靈獸,喧鬧地戰鬥了起來……而這些人的力量對於此刻可能發揮著120%乃至更大實力的亢奮的索福克勒斯來說,無異于飛蛾撲火。
龜倉雄策在遠處的高峰上,身邊聚集著幾個沒有參加陣法的修行者,還有幾個軍官,幾個情報人員。他此刻已經非常明確了,這一次,德魯伊們是勢在必得,而且他們的確有這個實力。現在的問題不是如何抵抗,而是如何為日本修行者保留盡可能多的骨血。
「通知第二線的佈陣者們,撤退吧。從後面那條山谷裡的小道撤退。宮崎大佐,請您派人接應他們。」龜倉雄策沉痛地說,「小山中尉,麻煩你給我接通首相的電話。」
158.軍隊
聽了龜倉雄策的報告,首相沉默了很久之後問:「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動用特別權限調動自衛隊來圍剿德魯伊嗎?」
龜倉雄策並沒有預料到首相將話挑得這樣明瞭,他只好說:「我也是個修行者,這樣的要求我不會提出。但是,假如讓這些德魯伊還能夠安全離開,日本的國際威望何在,我們想要的國際地位,想要的強力形象,不就全部泡湯了嗎?無論是不是動用軍隊,這一次,日本修行界的名聲已經完全毀了,至於其他的事情,還請首相大人決斷吧。」
龜倉雄策雖然是個強力的鼓動者,但對於他召集的這些修行者們的巨大傷亡,仍然是非常痛心的。但德魯伊並沒有步步緊逼,將魔舞聚靈陣內的360人和在周圍潛伏哨探的30多名忍者全殲之後,德魯伊們並沒有追擊那些從邊上小路匆忙撤退的修行者。而是佔據了廟宇,搗毀了以前修行者們留下的祭奠當年圍困德魯伊而死的那些前輩的痕跡,隨後,就發散人手,在周圍佈防,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想要攻破這個以千餘修行者們血祭而成的邪惡陣法。
幾乎就是索福克勒斯一個人,就將整個魔舞聚靈陣搗毀了。但當索福克勒斯從激越的情緒中冷靜下來之後卻也有些後怕,剛才他發揮的至少是120%的能力,但是,正是由於他的實力太過於強橫,這多出來的20%也就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大捆稻草。索福克勒斯連聲向伯納德和孫棣桂道歉,說他剛才魯莽了。但大家都只是笑笑,拍拍他的肩。索福克勒斯的真實年齡相當不小,但現在的他,心態上卻仍然是當年那個30歲不到的血氣方剛的青年德魯伊。當著伯納德和孫棣桂這樣資歷深厚的德魯伊的面,他非常虛心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嗯……喝口水,等一下要破陣,咒文長得我受不了。而且現在也只有你能領銜這個超強的咒術了,別為了道歉把口水用干了。」孫棣桂隨手拋給索福克勒斯一罐紅茶,淡淡地說。
在他們面前的,是更為凶險的陣法,一個已經運轉了許多年的邪惡的陣法。在廟宇之外一公里的地方,差不多就算是陣法的作用範圍了。和這個陣法比較起來,剛才的那個什麼魔舞聚靈陣簡直是個笑話。
雖然魔舞聚靈陣掛著「魔舞」「聚靈」兩個看似煊赫的名稱組合,但實際上也就是聚集靈氣提供給幽魂進行攻擊的陣法。威力雖然不小,但由於缺乏血舍利這樣級別的法寶來純化和激活能量,畢竟是弱了一籌。原本準備在第二線放出的3項法寶來輔助運轉的雲靈破山陣。由於實力相差太遠,恐怕也無法給德魯伊造成什麼麻煩。龜倉雄策撤除陣法,要求軍方介入的想法,在這個層面上來說,是正確的。
但是面前的陣法卻不同。不管它當年叫什麼,那麼多年的運轉,陣法本身已經和周圍的山川地理融為一體,從地面蒸騰而起的不是水汽,而是淡淡的血霧,空中飄散著的一縷縷塵雲,都是怨靈和破碎的靈魂聚結而成。在怨靈和陰氣的洗練下,原先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生靈雖然頑強地活了下來,但卻被改變成了另一種物種。積聚在它們體內的負面情緒被數百倍地放大,鬥爭和爭奪成為了它們生活的主題,血腥殺戮比比皆是。像諸如長著獠牙體長一米的松鼠,雙頭毒蛇,三眼林鷲等等奇異而凶橫的動物充斥著這片土地。離開了和地面糾結在一起的戾氣的滋養,它們是無法存活的,於是這一小方土地就構成了一個特殊的魔幻的邪惡領域。成就了一種獨特的生態。甚至於那些樹木,也因為在陰毒的氣息中浸潤太久而發生了變化,樹皮變成了鉛灰色,原本自然的斑駁變成了一種奇特的圖紋,彷彿每一棵樹都化身為一根標繪著法術的圖騰柱。
法陣已經變成如此模樣,讓大家有些心寒。按照簡單的說法,這就是被詛咒被遺棄,被邪惡沾染的土地。在歐洲,當年教廷攻破特蘭斯瓦尼亞城堡的時候,就曾經在類似的環境裡損失慘重。而現在,不僅僅是這片土地,在這被陣法的力量感染了的土地上,還有幾個源源不斷散發著邪惡能量推動著陣法不斷運轉的節點。
「索福克勒斯,大回春術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至少留下3成的實力準備應付之後的戰鬥。」孫棣桂繞著佔地廣大的陣法跑了一圈,仔細研究了陣法的排布之後囑咐索福克勒斯。陣法並不是沒有破綻,西南面的陣法節點似乎就有鬆動的跡象。於是,他們就選定了這裡作為突破口。
索福克勒斯看了看遠處。雖然第二線的陣法撤離了,但日本修行者們仍然在相當遙遠的一個山峰頂端注意著這裡的情況,以現在日本修行者們的實力,對德魯伊根本造不成威脅,但就怕他們在破陣的時候出來搗亂。索福克勒斯以為孫棣桂指的是這樣的情況,點了點頭。
孫棣桂架起了逐魂權杖,站在了距離陣法威力範圍不到100米的地方。而索福克勒斯就在他的身後。穆雷,保萊塔等幾個近戰系的德魯伊衛護在孫棣桂和索福克勒斯身前,另外還有幾個德魯伊,包括「松樹」安文,在一定距離外來給予兩人支持,也要防備那些已經退開了的日本修行者的反撲。他們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打開這個陣法的缺口。
大回春術是用來一定的自然之力注入機體,讓機體煥發本源活力的法術。這是一種通常來說用於治療輕傷的法術,但用在這裡,將那一棵棵樹木的本心喚醒,讓它們重新成為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樣子,也就破壞了陣法和地理的結合,基本上,效果等同於潑灑聖水來淨化這片土地了。說到聖水,孫棣桂事先很是準備了一些,但卻無力淨化那麼大一片土地,最多也就是最後接近陣法節點的時候用於最後階段的衝鋒。只要破壞了一個陣法節點,即使不能讓整個陣法潰散,也至少是在一個方向上破壞了陣法的體系,再用其他方法突入陣法核心,營救出那些德魯伊就算不得太難。
讓孫棣桂手持逐魂權杖站在前面抵擋住所有的陣法攻擊並不是伯納德最贊同的情況,孫棣桂現在大概恢復了6到7戰的實力,還遠沒有達到最佳狀態。但唯有他能夠自由使用薩滿教的法術,將靈魂攻擊豁免這個逐魂權杖的特性延伸到他想要庇護的人身上。只有這樣,索福克勒斯才能專心施展大回春術來淨化如此廣大的一片山林,而站在他們身前的幾人才能專心地狙殺那些被魔化了的動物,一點點地向前推進。
伯納德給索福克勒斯和孫棣桂各加持了一個激活術之後,他們的破陣行動開始了。隨著索福克勒斯雄渾有力的吟唱響起,一圈圈幾乎肉眼可見的能量波動像是潮水一般向著陣法湧去。如果不是孫棣桂提醒要稍微保留一些,威力全開的索福克勒斯可能會有更為強悍的表現。自然之力像是潔淨的水流,沖刷而過,沾染了煞氣的樹木接觸到了這自然之力的潮湧颯颯作響,顫抖不已,但和自然之力接觸過的地方卻慢慢轉化成了原來正常的樹皮的樣子。一棵,兩棵直到一小片林子。大回春術在其他德魯伊手裡或許是輕風細雨,潤物無聲的咒術,但到了索福克勒斯手裡,平添了幾分威勢。此刻的索福克勒斯,像是一個自然的君王,譴責著這些被邪惡誘惑,背叛變節的子民,卻又賜予它們寬恕,賜予他們重新生活的機會和力量。
一隻魔化了的巨型松鼠跳了出來,被保萊塔一刀絞碎。相比於只能在原地接受自然之力洗禮的植物,這些動物有著充分的自由。魔化了的動物似乎對於恢復原來的形態沒有什麼興趣,從頗有體積的魔化狼,和魔化狐狸一直到相比之下體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行軍蟻,這些動物們逆著自然之力的湍流向著德魯伊們發起了攻擊。
「穿山甲」傑拉德和「蛙」雷斯立刻變形補充了上來,以他們特有的能力來對付那些昆蟲。而保萊塔和穆雷也變形了,這樣能夠以更迅捷的動作更有力的揮擊和撕咬來保證孫棣桂和索福克勒斯不受到直接的攻擊。而孫棣桂則充分展示了一個資深德魯伊和治療者的老練手法,幾乎是同時,周圍每個人身上籠上了一個靈甲術,和一個薩滿法術死靈驅逐術。逐魂權杖似乎也感受到了邪惡的氣息和靈魂呼號的聲音,雖然山林間沒有風,卻仍然張開了大蠹,獵獵作響。一絲一縷的細碎的靈魂,被逐魂權杖拘役,吸收,轉化為純正的魂能之力傳導給了孫棣桂。
雖然稱不上勢如破竹,但至少德魯伊們破陣的第一步走得極為成功和堅實。
螺旋槳切割空氣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四架武裝直升機朝著這邊飛來。而原本退到山谷背後的日本修行者們,似乎也有蠢蠢欲動的跡象。日本的修行者們居然要求軍隊介入?這膽子可不小。伯納德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仍然在專心破陣的那些人,拿出手機發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個消息,給兩個不同地方的人。
159.雙重威脅
收到短消息的時候,古斯塔夫正在銀座街頭的一個咖啡館裡,瞪大了眼睛在隨身的mp4上看電影,一邊在努力嘬著一杯粉紅色的草莓口味的奶昔。他已經在這個座位上坐了快6個小時,前後喝了20多杯奶昔了。店裡的服務員和老闆,還有一些顧客都驚訝於他居然有那麼大的肚量,能這樣還不去上廁所,甚至還要想,為什麼他這樣喝奶昔居然還沒拉肚子。
古斯塔夫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消息,咧著嘴無奈地笑了笑,就買單離開了。不到20分鐘,他就來到市區裡鬧中取靜的一片別墅區,潛入了一個庭院。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哪怕不使用德魯伊的能力,這種潛入也像是用左手摸一下右邊的耳朵那麼容易。這一家人這個時候居然都在家,古斯塔夫熟練地連續呵出幾口氣,將這一家三口都放倒了。自然,這絕不是因為他口氣腥臭將這幾個人薰倒,而是他作為「蛇」,獨門的麻醉型毒藥的功能,相比於將這些毒藥弄進氣霧劑罐子,古斯塔夫更喜歡用部分變形術在喉部弄出一個腺體來存放和噴射這些毒藥。
在這家人的男主人口袋裡取出手機,古斯塔夫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隨即撥通。
首相的隨身的手機響了起來。這個手機一向是只對少數幾個人開放,其他號碼拔叫,都會被轉移到一個不相關的機構的總機上。
看了看來電的號碼,首相接通了電話:「毛西毛西,小倉君,你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首相大人,您的小倉君現在恐怕沒辦法跟你聊天了。我是個德魯伊,恰巧不在你準備出動軍隊圍剿的那個地方的德魯伊。」古斯塔夫大大咧咧地說,「你把自衛隊撤回基地,怎麼樣?」
「你不能用小倉君的生命交易這樣的事情!」首相氣憤地說。小倉平照是個大學講師,也是他女兒的家庭教師,正是因為這樣。這個很普通的人出現在了他的手機允許通話的清單裡,畢竟自己女兒的學業對於他這個父親來說是很重要的。但要用小倉平照來要挾他,這打算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我當然知道這個傢伙沒這個能量。加上他一家人也不行。我只是借他電話用用而已。不然現在還真的沒什麼方法可以和你聊聊。我的價碼可不是這一家人,而是東京市數量不明的市民。或許,應該讓你先看看效果再說?」古斯塔夫平淡的語調讓首相一陣慌亂,難道對方真的已經佈置了能夠影響很多平民的手段嗎?
「你不要亂來,」首相在電話裡吼道。
「沒什麼。你派個人到銀座去看看。嗯,我弄了個小把戲,時間是100秒後。」古斯塔夫說著就掛上了電話。此刻,他已經優哉游哉地拿著小倉平照的電話在街頭晃蕩了,他可沒有愚蠢到等著對方派人來抓自己。雖然來個個把警察和特工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多少也算是個麻煩。
首相就近聯絡了幾個人去銀座,準確地在100秒後,銀座一下子從繁忙的都市中心變成了詭異安靜的領域。街上擁擠著的人群忽地一下子一起昏迷,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地。隔著一條街道看到銀座發生如此詭異情況的人們有的被嚇住了,有的在一愣之後衝進了銀座,從地上躺倒著的人身上尋找錢包,扒拉下手錶和其他值錢的東西,看著那安靜得如同鬼域卻又燈火輝煌的店輔,不少人開始砸搶了起來。甚至於更過分的,則是一些猥瑣的男子對一些昏迷中的女性上下其手,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朝著街邊的小巷裡拖人。
東京的警力調度還算迅速,不到20分鐘,大批警察就封鎖了這一地區,防暴警察手持玻璃鋼的盾牌和警棍進入銀座彈壓那些乘亂搗亂的人。而迅速趕來的醫生做出的判斷更讓人心驚:沒有任何中毒跡象。似乎除了失去意識,這些倒下的人都很正常。這可不是幾個人,幾十個人。讓幾百人發生一次食物中毒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更何況是擁擠在銀座的幾萬人同時昏迷?光是此事結束後各種搶劫,盜竊,有傷風化,性騷擾等等的訴訟,就足夠折騰上好久。
首相意識到,這個打電話來要挾的人,必然是早有準備。能夠讓幾萬人在同一時間昏迷,自然有辦法造成更大規模傷亡。自衛隊的地面部隊正在向預定區域開進,武裝直升機分隊已經幾次來詢問要不要先期開火。首相馬上命令直升機分隊:「保持監視,不准開火!絕不准開火!」
古斯塔夫的電話又打來了,看到小倉平照的號碼,首相平靜了一下心緒之後接通了電話。
「看到了沒有?很壯觀吧?可惜我不能在現場下,現在你願意考慮我的提議了嗎?」古斯塔夫說。
「我怎麼能縱容一幫外國人在我國犯罪,然後毫髮無損地離開。」首相的語氣有些色厲內荏了。
「修行界的事情,和法律有什麼關係。不過和你解釋這個也沒用。我的要求很簡單,軍隊回基地呆著,等我們這邊辦完了事情,撤出了日本,我會通知你的。順便告訴你怎麼去拆掉我布下的那些機關。」古斯塔夫的語氣趕發強硬。能夠這樣居高臨下地訓斥一國首腦實在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你這是訛詐。」首相氣憤地吼道。
「是又怎麼樣。銀座我弄的是給你做演示的東西而已,不要等我發動澀谷,發動地鐵裡的機關,那就來不及了。順便告訴你,不光是東京,在京都,大阪都有這些東西。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也懶得跟你廢話。就憑你們自衛隊,想要全殲德魯伊是不可能的,就算能做到,我這些東西弄死一百來萬日本人……而且我還在外面活動,想殺多少人還在我的掌握裡,這筆生意也不算虧。我懶得和你多說,你自己考慮吧。反正只要自衛隊敢射出一顆子彈,我就要100萬日本人的命。至於你讓那些廢物修行者來送死,那無所謂。」古斯塔夫說完就掛了電話,隨手將電話扔進路邊的一條水溝裡。這番恐嚇,他相信是足夠了,他並不是虛聲恫嚇,那首相也絕不敢以為他是虛聲恫嚇。
首相呆坐著,隨即他跳了起來,連忙聯絡各國首腦,想要通過其他國家來給德魯伊施加壓力,尤其是英國。德魯伊議會總部在蘇格蘭,在首相想來,國家機器對於德魯伊們多少有些作用。但沒想到的是,當聽說是日本方面首先出動軍隊,有過近距離威懾性接觸,各國首腦紛紛表示無能為力。至於英國方面,則根本懶得處理日本方面的要求。愛好自然的德魯伊這些年來在世界各地發揮的正面作用,遠不是這個永遠沒機會出德魯伊的島國首相能夠想像的。
就在首相驚怒交加的時候,又一個陌生的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首相愣了一下,到底是什麼人能夠突破專為他服務的交換機打來這個電話呢?
電話裡響起的是一個很粗獷的聲音:「你好,首相閣下,我是個德魯伊!」
「好了!不用再打來了!我接受你的條件。你把那些機關撤除吧。」首相無力地吼道。
「咦?」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奇怪,「已經有人搞定你了?那好,沒事了。」
首相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露出一個什麼表情,德魯伊們的後招居然還帶備份?
「反正接通了,我就通知你吧。前一陣,我看了個日本電影,叫《日本沉沒》。覺得裡面對地幔結構進行核爆破的想法實在是很有創意。我原來也當過兵,蠻喜歡擺弄這些威力強大的東西的,同時,我也很喜歡搞一些小發明小試驗什麼的。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個俄羅斯人?……您應該知道,自從蘇聯解體,以前我們這些當兵的日子不好過。很多武器外流了。其實,這也不是我們這些當兵的人希望的。我們畢竟也有軍人的尊嚴,可我們也需要麵包,需要黃油,需要伏特加……可還真別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想搞點什麼東西玩玩也不難。說到核彈頭,還真他媽的便宜啊。我一下子就買了6顆。要通過歐洲運到美國什麼的地方,那還是蠻難的,不是我這種大老粗能搞定的事情,不過穿越西伯利亞,送上漁船還是很輕鬆。前幾天,我開船把核彈扔進海裡了,當然是裝好了引爆裝置的。現在這些核彈都在水深2000米到4000米不等的海底躺著。我按下開關,大概會爆一下。您知道,放倉庫年限長了,這些東西多少有些不可靠。既然已經有人和你談好了條件,我就把那些核彈入水的位置告訴你,至於具體掉那裡了,有沒有被洋流沖走,那個我就不知道了。回頭我會把遙控引爆器找個快遞公司給你送去。沒問題吧?那就這樣了。」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打來電話的是「北極熊」**夫,長年在西伯利亞苦修的**夫碰上有聊天的機會總是顯得特別熱情特別絮叼,而這次居然能夠完整說完一番話沒有被打斷,實在是讓**夫覺得,這個首相也不是一無可取。
而首相,則呆坐在沙發上。幾秒後,他的手機上收到了一個短消息,裡面是6個經緯度坐標。首相站了起來,拿起手邊的保密線路電話,命令道:「命令自衛隊吳方面隊所有部隊回基地待命。全國範圍內不得有任何激怒德魯伊的行為。」
160.重聚
無論多麼不甘心,龜倉雄策還是默默接受了日本修行界全面敗退,而自衛隊被嚴令不得挑釁的事實。差不多,這就是日本作為一個國家面對德魯伊議會這樣一個異能團體能夠碰到的最惡劣的局面了。當龜倉雄策得知德魯伊居然有兩組人馬以極為嚴厲的手段逼迫著首相不得不命令撤回自衛隊,他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以東京市上百萬人的生命為威脅或者索性以整個日本列島的安全為威脅,這需要什麼樣的活動能力,什麼樣的自由度,又需要如何寬宏大度的領袖,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才會被允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就在發生這一切的同時,絲毫沒有被外界影響著的破陣隊伍已經步步為營地突入到距離陣法節點不足100米的地方了。如果不是有逐魂權杖為大家抵擋住了絕大部分的攻擊,如果不是索福克勒斯彷彿不會衰竭的自然之力,絕不會有那麼快的進展。
索福克勒斯開始的時候還始終惦記著孫棣桂的提醒,稍微留著一把力氣,但隨著進入陣法越來越深,日本修行者們的身影已經被拋到不知道哪裡去了。越來越複雜的陣法,越來越頻繁和強大的攻擊力度,越來越繁複奇詭的攻擊手段,還有林中的動物對他們源源不絕彷彿『自殺』般的攻擊都讓索福克勒斯不能再留手了。於是,大家忽然發現,索福克勒斯如果不是剛才留手至少一半,那他就是那種力量全開和留一手的表現相差絕大的品種。
孫棣桂用逐魂權杖指著肉眼可見的陣法節點。那是一塊巨大的石碑,外面纏繞著厚厚的黑色籐蔓。一道銀藍色的閃電隨著孫棣桂垂下了逐魂權杖杖頭落在了石碑上。纏繞在石碑上的籐蔓燃燒了起來,從石碑上剝落了下來。看清了石碑的內容。孫棣柱不由得愣了一下,沒想到當年布設陣法的傢伙居然有這種手筆,居然將一個日本戰國時代的武士的墓遷來了這裡。「橫山十兵衛」不知道算是什麼厲害角色。但既然能夠以他的墓為核心布設這個陣法,想必不會很差。
「小心,估計是殭屍。」孫棣桂連忙提醒大家。孫棣桂並不太擔心殭屍這類的東西,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這類亡靈生物都有很明顯的弱點。現在無論如何還是白天,雖然在這陰森森的陣法裡可能陽光之類對殭屍的影響不會非常大,但多少也是有作用的。
將蓄有殭屍的墳墓遷來此處也並不難理解。當年那麼多日本修行者為了陣法而死,但死只是一部分。對於絕大部分修行者來說,門派續存相比於個人存亡要重要得多,而為了陣法捨得付出生命的傢伙不見得願意拿出足夠量級的法寶來加強陣法。
就在孫棣桂話音剛落,石碑就碎裂開來,地面的土堆被拱開,一個披著黑漆漆的破爛鎧甲的武士形狀的殭屍從墓中爬了出來。殭屍身上發散著腐臭的氣息。兩個爛得極為乾淨的眼眶裡點亮的是兩點鬼火般的幽深光芒。
孫棣桂沒太將這類殭屍放在心上。生前戾氣再深重的傢伙,死後要成為如何強大的殭屍也要看後天的條件,山川地理,陰陽五行,風水等等都有解釋這類學問的內容。甚至於在埋葬下去之後什麼時候是不是出現了特異的天象等等,也都有可能影響一個殭屍的強大與否。這種可以被遷移,可以被用作陣法節點的殭屍,要說戾氣大概是很深重的,但要說威力,則未必如何。
孫棣桂從隨身的皮囊裡掏出兩瓶聖水,擰開了瓶蓋扔向殭屍。孫棣桂自己製作的聖水可沒有左林讓成遲帶來的那罐聖水那樣包裝精美,裝在農夫山泉的簡陋的塑料瓶裡,反正聖水是一樣起作用的。聖水瓶子旋轉著潑灑開點點滴滴的聖水,接觸到地面居然像是硫酸一樣哧哧作響,腐蝕著地面,冒出裊裊白煙來。殭屍的叮叮光光地朝著德魯伊們衝來,手裡提著一長一短兩柄刀,「橫山十兵衛」閃過了一個聖水瓶子,而另一個聖水瓶子則準確砸在腦袋上。原被腐爛焦黑的腦袋頓時煙氣升騰,橫山十兵衛發出極為尖利可怖的嘯聲,痛苦萬狀。
保萊塔和穆雷剛想衝上去,孫棣桂立刻喝止:「不要靠近,交給我。屍毒無解的。」
屍毒並不是真的無解,只是這個時候孫棣桂沒有趁手的藥物和道具什麼的東西,萬一保萊塔和穆雷染上屍毒,麻煩事情一堆。孫棣桂連續拋出幾個咒術,地上的籐蔓將殭屍的行動限制住了,雖然殭屍以巨大的力量連續掙斷了幾根籐蔓,一直衝到了距離孫棣桂不到20米的地方,但此刻殭屍身上已經纏繞了不下20根粗細不等的籐條,徹底超越了這基本上只有物理攻擊的殭屍的力量極限了。籐條將殭屍在地上捆成了一個大字形,孫棣桂從懷裡掏出一個桃木綁成的十字架扔在殭屍身上,又取出了一瓶聖水,澆了上去。孫棣桂以拉丁文念詠著很長的一段聖經,淡淡的聖光出他背後穿透樹林照耀了下來,直接投射在殭屍身上。
這個還沒來得及發揮威力的殭屍,就那麼簡簡單單地被「淨化」掉了。
殭屍被消滅,周圍的陰氣立刻開始消退。雖然陣法的另外三個節點湧來的力量源源不絕,但索福克勒斯已經乘著殭屍倒下的那一瞬間全力張開了自然之力,將周圍的空間鞏固了下來,重新潔淨成正常的森林。在法力與法力的對抗中,距離是相當重要的變量,當索福克勒斯以無比強橫的自然之力將自己的大回春術的成果固定了下來,還在漸漸向外拓展的時候,其他三個節點對於這裡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當積鬱著的陰氣被陽光蕩滌一空,當空氣中徘徊著的陰魂和幽靈被逐魂權杖吸收了個乾淨,他們終於可以透過看清楚陣法正中心被壓制著包圍著的那株凝結著數位德魯伊生命的參天巨樹。
或許是由於感受到了一個方向的壓力為之一空,巨樹的枝條發出嘎拉拉的聲音,向這邊探出了一些,也讓大家看得更清楚這巨樹的樣貌。巨樹呈現出來的是一種別樣的堅韌,從樹幹到每一根枝條都是由三束樹枝纏繞成一個螺旋形。每一片葉子都是大小完全一致的長圓形,反射著綠油油的金屬光澤。朝著巨樹走進,巨樹的枝條嘎拉拉地垂下了一條,從他們上方幾米的地方伸過。或許是感覺到了親切的熟悉的自然之力的波動,巨樹沒有發起攻擊,也沒有展開防禦,就那樣靜靜地矗立著。
孫棣桂和索福克勒斯帶頭,一直走到了樹冠的中心。樹幹的所在。在6人合抱那麼粗的樹幹底部,在一個自然生成的節疤底下的凹陷裡,整整齊齊地堆放著三小堆石頭,石堆頂端,則放著一塊稍稍大一些的白色石頭,上面刻著姓名和職位:「刪樹」比盧普斯,「馬」皮爾斯,「貓」邁克爾……墼厚長者「杉樹」比盧普斯給過很多人指點和幫助。「馬」皮爾斯除了是個能力深湛的德魯伊,也是一個著名的風景攝影家,而「貓」邁克爾,這個美國人前後以6個身份在美國陸軍裡混了差不多40年,和孫棣桂還曾經在緬甸見過一面。
「其他人呢?」孫棣桂有些自責,他並不認為當年自己不願意來日本的選擇是錯誤的,但他的確不應該隱居幾十年。但他畢竟已經有著奔200的年齡,生生死死的變遷。看著一個個好友的逝去已經將他的心磨礪得足夠堅強,他迅速從傷感中恢復。稍稍一轉念,孫棣桂開始詠唱起了典歌。
作為德魯伊學習通用德魯伊語和咒術德魯伊語的識字教材,作為修煉自然之力的基礎,作為加強自身精神修煉的第一個台階,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德魯伊沒有學習過典歌。當成長為實力精深的德魯伊之後,大家閒暇下來,瀰散在腦海裡的旋律還是典歌。當典歌的淡淡的、憂鬱的調子響起,當孫棣桂蒼涼的聲音將史詩一般的歌曲播散在整個空間裡,變化在悄悄發生。
巨樹彷彿有些欣喜,枝條吱吱嘎嘎的搖曳著,一些堆積在樹枝上的灰土簌簌地掉落了下來。更難以想像的是,還有一個鳥窩,一隻雲雀喳喳嚷了幾聲,隨即跳到了孫棣桂的肩膀上衝著孫棣桂的耳朵叫開了,彷彿在抱怨他們的到來攪擾了它的生活。隱藏在巨樹的各個角落裡的小獸,小鳥紛紛站上枝頭,看著這些數十年來第一批的客人,看著這些身上有著親近的氣息的傢伙。
保萊塔雙手將雲雀籠住,輕輕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當他抬頭看著彷彿是一個綠色蒼穹一般的樹冠,他看到了幾個形狀奇特的巨大的繭,從繁茂的枝葉中被推了出來。
繭外面的絲,居然是自然之力實體化而成的,而現在,又一線一線地閃著微弱的綠光,消融在了空氣裡。
一共有7個繭,7個德魯伊還活著。這個數字遠比他們所有人預料的更為樂觀,也多少讓孫棣桂鬆了一口氣。冬眠術將這些德魯伊的青春和能力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下來,他們雖然幾乎耗盡了自己體內的自然之力,那麼多年來幾乎沒有機會補充,但他們都活了下來。
「羊」夏綠蒂,「狐」卡迪亞,「楊樹」漢莎,「鴿子」拉易,「水母」澤貝爾,「狼」斯金,「常春籐」莫妮卡……他們終於從幾十年的噩夢中醒來了。他們的容顏,幾乎仍然固定在當年的樣子,他們的眼神裡有一絲欣慰,一絲慶幸,卻仍然是溫和平淡。
「你們終於來了……」首先醒來的莫妮卡在穆雷的攙扶下靠著樹幹坐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