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五章 生命的凋零 文 / 鵬沐三月
死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這對於生者而言，無疑是一個不可理喻的誘惑，誰都想過吧，自己臨死之際到底會產生怎樣的感觸，雖然聽起來非常的可笑，但不可否認的，活著的人，都想繼續活著。[lvex.]
因為死亡，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啊······尤其是對那些，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
瞬間，強烈的無力感湧上全身各處，撲通一聲，艾斯直直的栽了下去，而納茲的手臂也順著他胸口的血洞抽了出來。
這回再也站不起來了，真是自作自受，感受到自己生命力漸漸的流逝，艾斯無力地自嘲道，眼皮也是越來越重，無法言喻的倦意慢慢散發出來，一次又一次侵襲自己那已開始渙散的意識，真想就這麼睡過去，但現在還不行······
他看到了納茲，這個自己名義上的養子，滿臉的驚慌失措，咿呀哇呀的呢喃著，像是不能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將手放在艾斯的胸膛裡，而且沾滿了血跡，曾經那雙靈動的雙眼，如今卻是充滿了迷惘與恐懼。
相處的這兩個月來，兩人雖名為父子，感情卻更似兄弟，想起從前他愛護自己，教導自己的歷歷幕幕，心中直如刀絞一般淚水盈盈，不住滴落在他臉上。
「不用害怕，納茲，這是生命美麗的凋零······」
艾斯說話間斷斷續續，而且隨著體力的流逝，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所以不需要害怕的，一切都會好的，告訴你媽，一切都很好，只是結婚的事我可能要失約了······告訴艾尼路他們，我喜歡他們這幫兄弟，下輩子還要做兄弟，下下輩子都是······還有白鬍子，對不起沒能給你一場真正的戰鬥，希望我那兩個不成材的弟弟或許可以······還有······」
「莉莉絲······」
最後一次凝望著這片無比依戀的大海，一股熱淚突然湧上了眼眶，心底空茫恍惚，宛如夢境，朦朦朧朧中，彷彿瞧見一顆流星淡淡地劃過夜穹，消失在天海之間。
「混小子，混小子······」
見他眼皮漸漸闔閉，再不動彈，白鬍子又是焦急又是難過，喘著氣連聲呼喚，淚水忍不住漸漸模糊了視線。
漸漸停息的火光映照著莉莉絲蒼白的臉顏，映照著她縱橫的淚痕，映照著她那雙猩紅的雙眸，時間彷彿倏然停頓了。
洶湧肆虐的殺意，鋪天蓋地的熾熱，鋒芒畢露的氣魄，以及堅韌執著的眼神，這就是他們初見的場景。
「真強大呢，這樣的傢伙，如果有他那種力量，也許就能報仇了也說不定······」
想想真可憐呢，自己所擁有的唯一一樣東西，便只剩下那些美好的回憶了吧，那時天彷彿總是藍的，陽光總是那麼燦爛，在那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裡，在父母的呵護下，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陰謀詭計，每一天都美麗如春，純淨如水。
可自撿到那顆改變自己一生的惡魔果實後，那時的小女孩兒，就已經知道了孤獨與背叛的滋味，這些年在人前看自風光無限，其實背後的辛酸又有誰知道？不但要一面偽裝著自己，偷偷的積蓄力量，還要步步為營，提防著他人的背叛。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看不見週遭的陽光，聽不見風的聲音？她如何從那天真無邪的少女，變成了長著九條尾巴的妖狐？又為什麼忍辱負重近十年，天天生活在不斷膨帳的仇恨與野心裡？
她想要回想，卻已記不分明。
在那將自己生命一滴一滴泯滅的龍捲風裡，似乎一切都變得虛無飄渺，那些歡笑，那些淚水，那些悲傷，那些憤怒，那些曾讓她難以承負的仇恨和痛苦，全都像這漫天風刃，似有若無，倏忽不定。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不知為何，得知自己可能會死之後，她卻覺得一陣莫名的解脫，但迎接她的，卻不是死亡，而是再一次的循環，不過這次稍稍跟過去有點不同。
「要成為同伴嗎？只要你願意的話，不是不可以哦······」
艾斯是第一個願意接受自己的人，願意接受自己的一切，甚至是自己心底最深處的仇恨，他沒有像個偽善者那樣在自己耳邊做著不停的勸服，他唯一做的，就是如何讓自己能夠被除他以外的人接納，真是······醜陋至極！
明明只是個做著天真又不切實際的海賊夢的中二少年罷了！
不懂得如何去做一個成功的首領，不懂得如何去駕馭各個手下，不懂得如何作為一個海賊一樣的生存！像個傻瓜一樣，單純的認為自己對別人好，別人就一定會對自己好的笨蛋。
不，他連別人會不會對他好都不在乎，果然罷，真是個笨蛋來著。
可是······好安心，只要在他身邊，享受著艾斯帶給她的奇妙感覺，不必去管什麼仇恨，不必去管什麼陰謀算計，只需要安心就好，放鬆就好，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怎麼會······」
直到艾斯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她才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願意對她好的人，終於也不在了。
「怎麼可以，就這麼死掉······」
莉莉絲神色恍惚地喃喃自語著，淚水卻打濕雙頰，涔涔而下，心中一痛，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從心中湧出來一般，所有壓抑著的痛苦、無奈、掙扎、抉擇衝破了理智，咆哮著破繭而出。
那些過往，那些年月，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感，無數浮現心頭的回憶，全都如這八面呼嘯的狂風、灼心刺骨的火浪，擠壓得她無法呼吸，不能思想。
原來，這個承諾做她同伴的少年，已經在她的心中佔據了如此之多。
「不行，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心中驚惶、恐懼稍縱即逝，莉莉絲一把將他緊緊地抱住，素手顫顫的覆上血流如注的傷口，似是要將其堵上一樣，但卻毫無效益，慌亂中，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了艾斯腰間的秋水上，身子一顫，彷彿突然從夢中驚醒，呼吸如窒，入傾淚水驟然一停。
是這把刀！
莉莉絲想起來了，在自己醒來後，第一時間所察覺的，便是當時插入自己胸膛的這把藍光盈盈的黑刀，也正因是它，自己的火焰才會出現本質的昇華，進而獲得那股連時間都能干涉的力量！
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賭一把，只是這次，不再是為了自己。
「賊老天，我不管你到底對我的人生做了何種痛不欲生的安排，但我只要求現在就好，我只要這一次的幸運，讓他能夠活過來，為此，我願意接受之前的所有不幸······」
「就當是我求你！！！」
她的嘴角浮現了淒愴的笑意，她看了一眼已經失去意識的艾斯，像是要把他的樣子記在靈魂的最深處，再也不要忘記，她的身體散發出藍紫色的光點，一手將艾斯抱起，與自己緊緊相擁，緊密無間，彷彿要與他融為一體。
她眼中迷離之色一閃而過，驀地低頭吻落，緊緊封住了他的雙唇，淚水在她與他的舌尖泛開，跌宕成甜蜜而酸楚的五味。
然後——，
一刀貫穿！
連同自己一齊！
周圍瞬間停頓，一切寂然無聲，就連呼嘯的狂風與火焰的飛舞也全都聽不見了。
除了她自己劇烈的呼吸和心跳。
毀天滅地的驚悸氣息沖天而起，貫穿兩人的秋水藍光大盛，與艾斯腰間另一把泛著赤光的神兵相互呼應著，圍繞著兩人一紅一藍咆哮暴捲，正如冰與火，光與暗，秩序與混亂，灼熱與冰寒，善與惡，生與死，對立的一切，命運的捉弄，一同織就這個世界。
···································································
p：本來是想寫fate式補魔版本的復活的，畢竟很多人都埋怨我沒有推到戲，不過想來想去算是取消了，河蟹鬧不起啊！